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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引-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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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我从来不舍得你伤心的,你忘了么?云舒,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舍得?”
伴随着这话,他还要将我揽进怀里,我以为他要说了,他要解释了,可他只是抱着我,跟我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呵,圣旨已经到了姬府?为什么不是满门抄斩?我冷笑着挣开他的我一直依赖的胸臆,没有任何思索地,我笑道:“皇甫逍,你要的是云舒,可我也是姬婉如,不再是那个纯粹属于你一个人的云舒了!皇甫珛都会告诉我,他会要保住姬太傅,仅仅因为那是他所知道的已经死了两年的姬婉如的父亲,而你,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
话是脱口而出的,但只有这样脱口而出的话才最伤人。可话已经落地有声,我能做的,就是僵在那里,看着皇甫逍的面色转为阴黑,他眼底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变成我从未见过的冷厉模样。
仅仅是四目相对,已经让我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从来没有想过,我跟他会有一天闹成这样,他的表情渐渐在不断涌出的泪水中模糊,模糊到再也看不清。可我知道,我跟他回不去了吧?
他不会愿意我拿他跟皇甫珛比,这点我怎会不清楚?我是他的妻子,如今我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可我鬼使神差地,将他们两人比了一通,这是气糊涂了可以解释的吗?或许在皇甫珛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这样潜意识的行为了吧?
心中不是没有后悔,可我仍旧犟着,说不出话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他才打横将我抱起,放在床上,为我盖好被子,沉默着拨旺了火炉里的火,又从柜子里拿出其他的被子,全都裹在了我的身上,那锦被上,一朵朵娇艳的桃花,绽放其上。
我仿佛木偶一样,看着他动,任由他动。直到他确定我已经够暖和了,他在看着我的眼睛,道:“云舒,你需要冷静。”
这是他留给我的话,在这之后,我只剩下看着根本看不见的空气自言自语,跟梦呓一样:“我是不是很傻?我,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经此一闹,浑身就像被抽丝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忘了枕头旁边尚未开启的信封,轻轻阖上了眼睛,在意识流失的最后一刻,眼前,全是他那个受了伤的表情,太触目惊心!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有区别吗?
醒来的时候,屋内只有七七坐在我身边唉声叹气。见我幽幽醒来,赶紧给我端来一杯参茶,一口一口喂进我的嘴里。我在喝着的时候,眼睛环视了屋内一周,与昏迷之前一点区别也没有!
忍下心里翻涌的难过,我不经意地问:“我睡了多久?”
七七抬眼瞪了我一眼,道:“公子刚走,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晕了,已经过了两夜一天了,公子还没回来呢!”
两夜一天?那现在是早上了?我刻意不去理会他一直没有回来的话语,挣扎着坐起身子,见了枕畔的信,正准备拆开来看的时候,七七将盛着参茶的碗盏放了回去,想起来什么了似的,道:“对了,宫中派人来请你进宫了,很急,像是有什么事,你要不要现在进宫?”
进宫?那就是见皇上了?只要能有一线生机我都不能放手,我猛地点了点头,将信封塞进枕头底,走下床,以告诉七七我已经没了大碍,才道:“现在去,你叫人进来伺候我沐浴更衣。”
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七七只是抿了抿唇,拍了拍手,几个侍女鱼贯而入……
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是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第二十二章 当真相暴露
进宫的路中再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只是催着抬轿辇的宫人尽快往宫内行去,路上也切勿耽搁。
一路上,顾不得马车颠簸,连平日里柔软的轿辇因了速度快也没那么稳了,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
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我?不可能没有原因的,那到底是为什么?皇甫逍两晚都没有回去,又是为何?或许,是真的生了我的气,不愿理我了?想到这里,嘴角只剩下苦笑,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心心相印,互相信任依赖,这是第一次,争吵。
轻轻闭上眼睛,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乾清宫外,来迎我的和平和公公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的面色忐忑,指了指屋内,摇头叹气道:“王妃,逍王爷已经在殿内跪了一天一夜了,您进去看看吧!”
跪了一天一夜?我愣了半晌,提起裙裾急急往上走去,那么冷的天气,他本就脆弱的膝盖怎么能受得了?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眼前一闪,一个身影掠过我疾速跃进微微开了一个缝隙的乾清宫,我有些傻地站在原地,对刚刚破门而入的如烟有着复杂的感觉。
须臾后,门开了,站在门前的那个人倨傲的身影,是皇甫逍。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过头去,欲再度往内走。我急忙追上,终于在几步之后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扳过正对着自己,脸色虽然不见得多好,但也没用惨白如纸,嘴唇因为缺水起了裂皮,手冰凉。我紧张地扫了眼他的膝盖,关心的话语卡在喉咙出不来,只是着急地看着他。
他拉过我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顿了片刻,拉着我往乾清宫的内殿走去。皇甫逍刻意地遁去了身形,悄悄地隐在一根巨大的雕龙玉柱后,屏息听着内殿的声音。
我虽不解,可也没有置喙,站在他的身侧,仔细地凝视着他,对里面的对话实则并没有多少兴趣。他的面色绷得很紧,但那里面并没有什么戾气。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是什么大日子么?为什么他的表情那般奇怪?
“今天是轻衣的忌日,你居然让逍儿在那跪那么久?你怎么狠得下心?”
如烟的话直击我的心底,下意识地,我看向皇甫逍。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侧了侧首,回头看了眼里面的内殿,转身拉着我走出了乾清宫。
刚刚走到门口,如烟清脆的声音响起:“云舒。”
我回过头,轻轻挣开皇甫逍的手,嘴角微弯,扬起一个弧度,道:“师父……”
如烟扫了眼皇甫逍,又看向我,道:“你跟我去个地方,三皇子请自行回去吧。”
皇甫逍没有立即答话,只是侧目看着也跟着走出来一身明黄黄袍的皇帝,我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有着眼神交流,莫名地,那种不安愈盛。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皇帝这没有温度的话显然不是对我,我回头看着皇甫逍,看着他那已经干燥破皮的嘴唇翕动,然后,他说:“是。儿臣绝不反悔。”
所有的询问已经来不及开口,如烟已经拉着我凌空而去,俨然这不是皇宫而是那座葬花冢一般,来去自如。我顾忌着腹中胎儿不敢太过放肆,只敢跟下她后面踉跄地往前走。
十八年来,皇宫我来过很多次,但如烟带我来的宫殿我却是第一次来。
这是一个静谧柔雅的院落,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烟居住,但打理地很是整齐,所有的家具看着就像是主人外出那样,洁净清爽。如烟已经迈步走了进去,而我抚着腹部,还是需要再多休息一刻才敢动弹了。
“是你!”
殿内传来一声低喝,那声音还是很是熟悉的,她,就是统掌后宫的陈皇后,语气中不掩诧异。
“我只是想来祭奠旧主而已。”
如烟的声音不愠不怒,只是随意吐来,纯为解疑而开口。不由地,我无奈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落,当真是不知道该进该退了。在这宁贵妃的故居中,陈皇后和如烟却在她忌日的这天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或许,真的会扰了故人的清静吧?
正胡思乱想时,如烟的声音犹如幽灵之音一般传来:“云舒,快点进来。”
没有逃避的理由的了,我默默祈祷:宁贵妃,请保佑您的孙子吧。祈祷完毕,敛了苦笑,端上得体的微笑,应了声“是”抬步往里走去。
屋内摆设一如我所设想的,落落有致,一目了然,但女性,一个柔美娴静的女性闺房该有的气息味道一点不少。掩下打量的神色,我往她们走去,在如烟身侧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凤安。”
“免礼!”
实在不敢奢望皇后在这个时候见到我还能做到和颜悦色,但她能开口应我已经该满足了吧?
如烟牵着我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暖榻,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道:“你母妃最喜欢坐在那个位置绣东西,大到屏风,小到巾帕,都能绣得栩栩如生。”
那个暖榻的后面有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里面一枝新鲜的竹枝。难道,宁贵妃生前最爱的植物是竹?
如烟对我不言语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顾拉着我给我说当年的宁贵妃爱做的事情,从大厅到寝房,从坐到站,从吟诗到弹琴,巨细无遗。一句句“你的母妃”说得我久久找不到回答的言语,大婚以来,皇甫逍从未带我来过这里……
听着如烟的叙述,一个端庄娴静的大家女子已经跃然站在我的面前,对我温婉地抿唇笑着。然而这些不过都是臆想,事实上,这屋内另一个人对如烟旁若无人的举动已经极致地愤怒。皇后郁结了许久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空前的释放,一声低吼以后,皇后手指如烟,怒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在我在这里的时候来气我,如烟,你果然歹毒!”
我想开口为如烟解释,但在碰见如烟无所谓的神色和还有继续解说兴致的眼神,所有话语都说不出来了。也是她的这个反应更加激怒了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办法端起母仪天下肚容的皇后,所有,在如烟拉着我的手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皇后又是一声吼:“够了!如烟,多少年你都没有出现,偏偏挑你死了儿子的今年来皇宫,你不过是要报仇啊,你直接去未央宫找我就可以了,你凭什么到这里来扰先人安息!”
皇后的话有着几分难解,如烟只是要在宁贵妃忌日来行祭拜缅怀之礼,皇后何必要说得那般难听?不悦地,我没有继续沉默,转身对怒极的皇后道:“皇后娘娘,想必您是误会什么了,师父不过是念在主仆一场,来祭拜…母妃的亡灵的……”
“闭嘴!”皇后使劲地挥了挥手,矛头也直接转向我,道:“如果你的主子害得你众叛亲离,害得你不得不带着你腹中的胎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你还会在她百年以后来祭拜?如烟她一直不是善辈,更是做不到!要我相信她没有别的目的,不可能!”
皇后的话可能太过言重,也过于偏激,但,如若此时有人逼得我必须带着孩子悄然离开,不能再回来,我也不会轻易释怀,更何况,孩子还没有了……想到这,心底深深地一阵哆嗦,我咬了咬唇,看向如烟,她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种叫做可怕的情绪在四周酝酿起来。
许久,在暴跳的皇后终于稳住了情绪时,如烟才幽幽开口道:“我本想归于田野,再也不回皇城一步,可我的儿子死了,陈芳,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如烟,这是要报仇吗?这个念头吓了我一大跳,如烟不会那么狠,不会那么胡来的……但,即使她报仇了,也无可厚非吧?
陈皇后却像是得到了如烟的承认一般笑了起来,她指着如烟道:“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哈哈~~~~没错,当时是我和宁轻衣携手陷害的你,没有让你流产,是你走运!”
其实,我早就有了预感,宁贵妃的死绝不单纯,可当真听见皇后说起这段往事,还是觉得心有戚戚。
如烟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她点了点头,转而看着窗外,开口道:“这个,一开始我就知道。”
“那你想知道的是后面的事情了?”皇后笑得更加畅快,那声音阴寒,阵阵刺耳,扰得我想举步逃窜出去,可我知道这不可能,如烟带来我,无非是要一个知悉内情的旁证罢了。
人心叵测,我无力置喙,可这样的隐情,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告诉皇甫逍,届时,会有的后果就太不可预估了……
“你当时人病得浑浑噩噩的,皇帝的心思更全到了你的身上,宁轻衣才会一不做二不休,才会用自己的命做饵陷你于万劫不复,所以,你的悲剧,全来自你那亲爱的小姐,宁轻衣!”
窗外寒风阵阵,似乎也看不惯这里揭露着陈年内幕,太过阴沉,连老天都忍不下去了么?我看了眼头顶,深深吸了口气,无视如烟暗沉面色下的汹涌波涛,开口道:“皇后,死者已矣,你何必要这么咄咄逼人,要所有在世的人都因为这些陈年往事而乱了心神?”
如烟没有理会我,反而是皇后,她每次见到如烟,神智几乎都是在崩溃边缘游走。此时,皇后深深地打量了我一番,无声的笑道:“我第一次要说,才刚刚说出个头,云舒你就迫不及待地拦住我,如今我全说了,你又受不了了?云舒,如果皇甫逍登了大宝之位,将来你要面对的阴谋不会少,你现在就记着,在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更不会有什么主仆之情,没有一个能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的女人手上没有鲜血!”
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皇甫逍一直引以为动力的母妃受屈竟然是场自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我受不了,当那天到来的时候皇甫逍可能会崩溃的模样,我受不了,那么多肮脏……
到了这时,如烟才低喝出声:“够了!”
如烟表情很是悲怆,她看着皇后道:“轻衣她嫉恨我抢走了皇上的注意,怀了龙种,她怕我腹中的胎儿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她儿子的地位,所以不惜用计,宁可跟我两败俱伤死得凄然也要将我赶走,是不是?可她已经死了,死在这个地方!而你,在我被迫离开后,就借机毁了逍儿的腿,从此以后你和你儿子就高枕无忧了是不是?”
皇后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她点头,毫不犹豫道:“是!”
此时,屋外的动静大了几分,明明院子里没有人的,难道风竟这么大?正思忖间,如烟脸色大变,她指着门,冲我喊了起来:“快出去!”
不明所以之下,我立着未动,可就是这样,如烟已经急不可耐地又吼出声:“快出去,逍儿在外面!”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这句话将我从头劈到了尾。震惊之后,我顾不得其他,急急往外冲去,阴沉的天色之下,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皇甫逍,你在哪里?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腹部一阵骤痛,我隐忍着往院门外走去,终于,在院门外一株齐人高的植株上看见只锦囊,锦囊上面的桃花依旧簇新,上面的每针每线都是那么熟悉,锦囊,还带着他的温度……
为什么会这样?
皇甫逍……
肚子痛得更加厉害,一种血肉即将被剥离身体的痛楚很席卷我的全身,吞噬我的意志,我狠命地抱着自己的腹部,忍不住终于倒地。可是,皇甫逍,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的腹中有了一个孩子,他在成长……
意识逐渐混沌,茫茫中似乎有熟悉的人将我抱起,已经没有力气去辨识是谁,只记得自己拉着他的衣领,喘着粗气:“救我的孩子……”
很久,我才听见一个“好”字,声音我很熟悉,我知道,他会做到的……
第二十三章 当冬去春来
窗外纷纷扬扬的细雪不停的往下落,使得本应秀丽的园景变得皑皑不可期。外面应该是极冷的天气,可屋内良好的取暖设施还是让我感觉不到一丝冷意。只是,这是身体上的,在心底,早已冰冷彻骨。
这个别苑我是第一次来,过去十六年我都不知道皇城外竟会有这样一处别苑。所有的园景构造全是我喜欢的风格,所有的装饰房间里,连最细微的角落都充斥着我喜欢的味道。或许我是该细化这个别苑的,可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日子之后,心中更甚的,不过是哀戚之感。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该是除夕了吧?
一年终于走到尽头了,回顾这一年,世事纷纭,心之所依,命之所系,都变了几变。在这个别苑里,一点新年即将到来的喜庆之感都没有,有的只是数不尽的冷清。
昨日的争吵太凶,凶得整个别苑的下人都不敢靠近我一点,凶得我筋疲力尽,几度几乎晕阙。幸而我的身体还没有那么残破,幸而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幸而,我坐在这里还有力气想念那个突然就没了踪影的男人……
眼泪就那么轻易地开始往下落,一滴一滴,怎么也忍不回去。我没有伸手去擦拭,任由那份思念与担心慢慢将我吞没,这样我还比较好受些。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外面的院落都已经陷入黑暗中,然而本该齐家团聚的除夕夜,我只能一个人守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别苑里,左右见不到人影。房内也是一片漆黑,我掀开身上的薄毯,欲要点个烛火,至少,不能浑浑噩噩的。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刚刚站起身的时候,腿就一阵发软,好不容易扶着床柱站直了身体,也再不敢肆意地往前踏出一步,苦笑,在这黑夜里弥漫起来。
皇甫逍,如果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还会那样夺路而走吗?如果你知道我被另一个男人以保护我孩子的名义禁锢在这里,你会不会疯掉?
我知道你会,因为我也会。
“吱呀。”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人影缓步往里走来。我抬眼看他,正撞上他靠近过来要细看的眸子,一时间火光四闪。随即,他大步跨过来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放回床上,随即,他转过身去将几只火烛点亮。就在那火烛亮的那刹那,我的眼睛因为不能迅速适应那乍亮,而下意识地抬手遮光,再放下的时候,就看见那人背倚宽桌,脸上是戏谑的笑。
眼神黯了黯,我垂眸细思:这个时候,皇宫里应该正开着家宴吧?为何他竟能来了这城外?
“今天是除夕夜。”
听见他的声音,我抬头看去,一如之前认识的皇甫珛,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那眼神竟然还有着宠溺的味道。只是,这些都不应该加在我身上,我与他,还是不可能。既然拿定了主意,心也就平静了下来,我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道:“是啊,这个时候,二皇子不是应该在皇宫吗?”
仿佛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他不以为忤地走过来,坐在我身侧的床边,将我的头硬硬地按在他的肩头,道:“我想要和你一起过这个年,怎么,你又要拒绝我?”
又要拒绝?
呵!我拒绝得了吗?自从那天在宁贵妃的寝宫外遇到他,被他带走,我就已经丧失了说不的权利,也没有了自由。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看似温暖无害的男人,背后只是大片大片的黑暗!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冲门外拍了拍手,很快,几个侍女低头走了进来。其实我一直知道我的房门外不可能没有人的,我也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确定我没有做“傻事”而已。
“你们几个给小姐梳理收拾一下,等等伺候着去膳厅,”说到这,他转头看我,脸上是一个冰冷的微笑:“我们一块过年。”
说完这话,他已经站起身要往外走,我愤恨地咬牙,蹦出一句话来:“我不饿!”
听见这话,他的背影有一瞬的僵硬,然后,他转过身来,扬起一个可怖的笑容,道:“你自然不饿,几天不吃你也不会说你饿,可是你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饿?”
他总是那么会拿捏我的痛处,他总是一言击中我的要害!是,我可以绝食,可我的孩子不可以。为了我的孩子,我果真是什么傻事都做不了的,更别提拿什么跟他抗衡。即便他现在扔下我,我也没办法能活着回去,而我更是不敢拿孩子去冒险,于是,我只能认命地待在这里……
侍女们已经围了上来,或脱或拽,开始要折腾起来。
我没有反抗,任由她们弄去,只是看着已经阖上的门心里止不住的悲哀。所有可以的哀求恳切,早在几天前都已经全部用上,可是他根本不为所动。在从皇城内送我出城的马车上,我几次要逃,却被他点了穴道,不得动弹地送到了这里。
如今,我不过是他这刀俎上的鱼肉罢了!
逍,你在哪里?
除夕夜总是象征着团圆,喜乐。可是,今年的除夕,我的心里却只剩下悲戚,莫可言说的悲戚。面对眼前一桌美酒珍肴,我的胃里不断地上涌着酸水。孕吐的时间早已过去,这,是真的因为不适。
“怎么,菜不合口味?”
他端起一个酒杯,里面满满的透明的液体被一口饮尽。他的另一只手放在酒壶的把上,眼睛探寻地看着我。
这怎么会不合口味呢?全是姬婉如爱吃的菜啊!可是,这有用吗?我不能陪着他走下去,又怎么能放任他一个人沉浸在过去?即便是这么想的,我也没有说出口什么来,只是摇了摇头,举起筷著,往一盘最为清淡的菜色去。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身上,丝毫没有偏移,不论是我举著夹菜,还是停筷拨饭,那个目光都是那么如影随形的落在我身上,直到我吃完放下筷子,迎面看着他。他的筷子一点没动,只是那酒壶里的酒,怕是已经告罄了。
我站起身来,迎着他的注视,扫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道:“我吃饱了,二皇子请慢用。”
没有任何停顿的,我转身就走。如我所料,我刚刚踏出去两步,他的声音终于从背后传来:“等等。”
我停住脚步,静听他下面的话。听见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的声音,以及渐近的脚步声,然后,他拉过我的手,笑道:“今天是除夕夜,我带你去放烟火。”
“珛哥哥,你看烟火这漂亮!可惜,爹爹说什么也让我碰那个……”
“乖,等你过门了,我带你去放!”
那个时候,我十四岁,他二十岁。那时候,我们的心里都只有对方,那个时候,我因为他那句话兴奋了一整晚……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记得。只是,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我轻轻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展露出一个疏离淡漠的笑容,道:“那些东西太危险了,我怕孩子会受不了。我就不打扰二皇子的雅兴了,云舒先告辞。”
转身的时候不禁失笑,我真的是太没有被禁锢的犯人该有的自觉了,我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无非是仗着他的不舍,所以不停地拂逆他罢。
过年放烟火,一直是我的心愿。我喜欢那烟火在空中绽放那刹那的万千芳华,喜欢在那一刹那漆黑夜空明亮如白昼一般的繁华。只是,人不对的话,就什么都不对了。
走得太过决绝,所以我看不见身后人紧紧攥起,和青筋爆出的他,我也看不见那被掀倒的桌子以及那满地的狼藉。
之后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我没见过他,身体上的不适也好了许多,至少我可以不用再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连点亮烛火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为我诊病的大夫是个白须老者,他从来不开口跟我说什么,只是把写好的药方交给一个同样不苟言笑的女子手里。而我,要做的就是喝药。
冬雪下下停停,整个别苑都是一片白色。茫茫看去,一点斑驳都没有。
心里的焦急与日俱增,为何,还没有人来救我?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皇甫逍不可能还不知道我失踪的消息,他既知道了,为何不来救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七七不可能还瞒着他孩子的事情,那为何,我还没有见到一点被救的可能?
我所住的房间里有着一架古琴,虽然与流音想必要差一些,但也是一把好琴。之前的日子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才算是正视起这架琴。手指轻轻摩挲上去,没顾得多加思索,就安坐在琴前,手指轻勾,熟悉的琴音泻出,心一下子就安静了,再没多想什么,开始弹了起来。
“铮……”
琴音时而激昂,时而婉缓,时而如细水淙淙,时而如鼓鸣激越,没有特意要弹的曲目,只是随心所至,急急拨动着琴弦,要将心中所有的戾气全弹出去……
琴弦断了的那刹那,我仍旧没有从琴音里宣泄的感觉中走出来。我茫然地看着已经全黑下来的夜色,看了眼眼前的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我该跟皇甫珛平心静气的谈,而不是赌气一般的疏离冷漠,至少,我需要弄清楚父母的下落,以及,皇甫逍不能来救我的原因。
站起身来,房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酒气迎面而来。我皱了皱眉,顺手拿起手边的火石点亮烛火,才抬头看那个在烛火掩映下脸颊红透的他。
跟一个已经酩酊大醉的人,要怎么谈?
我错开他,欲要喊一直守在门外的人进来将大醉的他带走。刚走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打开他身后的门,就已经被一把拉进他的怀抱,紧紧地没有丝毫间隙的拥抱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奋力地要挣开他,却使得他抱得更紧。索性我就放弃了,求救是肯定没用的,那还不如放轻松些让腹中的孩子好过一些……
“婉如,婉如,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要我了?”
那种呓语,里面的无助与悲伤是浓的化不开的。他拥着我的手上下滑动,似乎要肯定我的存在一般。一声低叹化在喉头,我该怎么办?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唇,我用手抵住他的腰,拧眉道:“我不是婉如……”
“是,你就是婉如!”他猛地大吼一声,那声音差点要将我震聋,他说:“你右耳后面的伤疤怎么来的?你忘了吗?你跟商若璃自己要去江南玩遇到山贼了,你都忘了吗!”
我怎么会忘呢?遇到山贼了,本来可以跑掉的我因为手无寸铁的商若璃而不得不留在那里,差点就被山贼们抓去做了压寨夫人,若不是珛哥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们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怎么可能只有耳朵后受伤?
那个伤疤长而丑陋,也幸好头发长遮住了。还记得当初因为那个伤疤,死活不肯出门,而那个伤疤成了我是姬婉如的证据!
而不知何时,他也看见了那个伤疤……
继续撒谎我做不到,只能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埋首在我的颈窝处低喃:“一看到那个伤疤,我就知道了,婉如,为什么你不认我?为什么你要嫁给别的男人,你为什么还要我保住你的孩子,为什么,你那么残忍?”
心狠狠地揪起,原以为可以永远避开这样一幕的,可没想到,这一幕,这样无已意识的低喃才更能体现这其中的无奈,以及我的自私残忍!
他的身子渐渐软了,气息趋于平缓,我松了口气,他应该是睡着了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躺倒在床上,然而,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我,即便是在醉梦中,他的眉头依旧蹙的很紧。
珛哥哥,其实你也知道,我们是回不去了的,对吗?
既如此,为何不放手让大家都好过一点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了,我承认我是自私,可我还能怎么样?一女不侍二夫,我怎么可能还是当年那个满心满眼里都是皇甫珛的姬婉如呢?
内心一片凄凉冰冷,我该怎么做呢?
他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我伸手拿过手边的醒酒汤递给他,趁势从他的禁锢中抽走我另一只手,果然麻痛不已。
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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