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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剧同人)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5正文完结)-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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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乱七八糟地念头转着,不一会儿养心殿便到了。
    顾怀袖往前面一站,脚底下的水磨石地面打过蜡一样,光可鉴人,映着两旁的灯火。
    宫门深深,圆月高悬,星火灿烂,周遭静寂。
    苏培盛进去通传了一声,没一会儿里头便传来声音,轻细得很:“叫她进来。”
    于是,转眼又看苏培盛出来,请顾怀袖进去,自己却没进去,在外头候着了。
    心里终究不大放心,进去的时候,顾怀袖还有些迟疑。
    进了门,朝着左面折进,顾怀袖才想起来,这地方有些眼熟。
    当年康熙逼她动刀子的地儿,甚至两边排着的书架都是原来的模样,临窗一张书案,旁边摆了椅子,上面没人,正面一张宝座,胤禛就盘坐在上面,似乎是坐禅,手里掐着十八粒沉香佛珠穿成的持珠,搭着眼帘,没声音。
    顾怀袖摸不准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搅扰了他,想想还是无声地跪了下来等着。
    屋里铺着毯子,倒是也软和,更不冰冷。
    香炉里的是沉香,一闻便知是最上等的料,出来的烟线很纯。
    顾怀袖一直埋着头,没敢抬头看,也不知跪了多久才听见头顶有了声音。
    “不是一向胆大包天吗?怎的不敢抬头了?”
    如今胤禛是皇帝,声音里透着一种难言的威重。
    他掐了一颗佛珠,垂眼看着顾怀袖,今日这女人穿得简单,头发也白了一些,不过皮肤还不错,只是到底……
    岁月不饶人。
    “你变丑了。”
    “奴才没有。”
    顾怀袖忍不住皱眉,还是抬了眼,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跟这皇帝辩驳,又悻悻然闭了嘴。
    她只是老了一些,如此而已。
    胤禛只是今日早早立好了密诏,忽然起兴叫她来罢了,这会儿没有深谈的意思,只道:“朕……朕今日,写了一封诏书,写废了一次,你想看看吗?”
    手边的几案上,还有一封散着的诏书,胤禛抬手就扔到了顾怀袖的面前。
    那一刹,顾怀袖深深埋下头,两手交叠压在身前,将额头碰到手背上,伏在地上道:“奴才不敢。”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诏书上写的是什么,以后这江山天下是谁的,可顾怀袖不能看。
    看了,挖了这一双眼也赔不起,她又不是傻子。
    有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便听见佛珠碰撞的响声,一片明黄色的衣角到了她侧面,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的胤禛,便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可惜了你是个女人,不然朕可许给你高官厚禄,嘉许你这么忠心耿耿朕当牛做马、背黑锅、蹚浑水,艰辛苦劳……如今朕孤家寡人登了大宝,放眼天下无一人可比肩,定然给你一条生路,还给你一条荣华富贵路,你可敢走上过一遭?”
    这是当年顾怀袖说的话。
    顾怀袖闭上眼,过了许久才回道:“奴才只求一条生路,余者不敢多奢。”
    “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胤禛听不得什么“不敢不敢”,如今只觉得虚伪。
    “当年刀架到脖子上,也没见你说不敢,现在竟然不敢了……顾三啊顾三,叫两声,说两句真话,给朕听听?”
    真话?
    顾怀袖没忍住道:“如今您贵为天子,天下已没有真话。”
    “你这句话,便很真。”
    胤禛一声笑,转过脚步,绕着顾怀袖走了一圈。
    这地方还是原样,只是旁的地方都已经变了。
    胤禛仔细想了想,又瞥了一眼扔在地上,写废了的诏书,忽然道:“朕听李卫说,你还通晓佛法?”
    “……奴才不懂。”
    顾怀袖暗皱了眉,李卫这小子哪里来的张口胡言?
    可胤禛不管,他道:“万般皆是虚妄,有佛来红尘历练一遭,更是空。朕觉得,这龙椅不好坐,日子也无聊,与地狱无甚区别了。”
    “您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顾怀袖听出来了,合着今儿万岁爷是有些犯病,要么就是悟禅悟痴了。
    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胤禛忽然一把将那佛珠摔在地上,道:“滚吧。”
    喜怒无常,还真是精准到极点。
    顾怀袖磕头跪安:“奴才告退。”
    说完,便缓身退了出去,一直出了养心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把皇位当地狱,想必四爷已经尝到了当皇帝的滋味。他早年说,不知道坐上龙椅当了皇帝是个什么滋味,兴许坐上去他就要后悔,如今不知是不是当年一语成谶了?
    苏培盛连忙过来,低声一喊:“夫人?”
    顾怀袖腿有些软,便扶了苏培盛的手一下,拧着眉,撤转身子,才发现外头还站着几名宫妃打扮的人,年沉鱼就在其间,站在那拉氏后头,捏着帕子,看了顾怀袖一眼。
    于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顾怀袖想起了当初在年府的事情来。
    她一躬身请安:“臣妇给皇后娘娘、年贵妃娘娘、熹妃娘娘并几位主子小主安。”
    毕竟她还是一品诰命,内外命妇虽各有别,可品级摆着,后头有个“并”字,已经算是顾怀袖给面子了。
    那拉氏对顾怀袖的事情知道一点,当年熹妃钮祜禄氏在圆明园也知道胤禛有这么个奴才,更别说那一次弘历还因着那事被训斥,年沉鱼更是与顾怀袖熟得不能再熟。
    顾怀袖行了礼,那拉氏便叫起,而后别过,主子小主们便进去了,顾怀袖则被苏培盛送着出来。
    “您这是怎么了?”苏培盛有些讶异。
    顾怀袖进去跪了大半晌,现在心里还有些乱,老觉得平白叫她来一趟,又什么都不说,未免太奇怪。
    “你问我,我问谁去?万岁爷的心思,猜不透。”
    也不敢猜。
    御花园边上,苏培盛便回去了,顾怀袖归席,便见人在找自己,只着人跟张廷玉那边说了一声无事,这才算安定下来。
    今夜一过,次日早晨圣旨便到,追封张廷玉曾祖、祖父为太子太保,先妣吴氏为一品夫人,特赐张廷玉不避嫌监理殿试,殿试后准予回祖籍桐城修缮祖庙,三月为期,赐银五千两,车驾十数,仆从卫士若干护送。
    如此荣宠加于张家一门,反倒是让张廷玉越发忌惮起来。
    想想年羹尧与隆科多的赏赐还要比他多,虽不至于太惶恐,可若说没警惕那是假的。
    只是圣旨下来,不敢不从。
    张廷玉主持了殿试,特将自己儿子张若霭从状元抠下来,扔进二甲,又把二甲第一的张廷瑑抠下来排到第六十一,而后才报给雍正。哪里想到雍正阅卷之后,直接把那两张答卷剔出来,要问责张廷玉,言这二人答卷甚好,给排的名次不对。
    张廷玉只能据实以告,可雍正只道:“举贤不避亲,张大人不必如此。”
    可张廷玉怎能让一门父子出两个状元?只再三求告,好歹给抠成个探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若霭为恩科探花,张廷瑑为二甲第一,赐进士出身,叔侄两个自然也入选翰林院。
    一门六进士,竟然成真。
    倒是按着雍正恩旨,十月启程回桐城,风光无限,重修祖庙,一时风头无两。
    人一离开京城,事情就开始少了。
    只是张廷玉已然上奏固定下了密折奏事制度,大江南北的折子日日夜夜都在往御前送,皇帝还是忙着的,张廷玉自然也时不时一封折子往上递。
    祖庙重修完毕,张廷玉又给雍正上了道折子,这才准备着过年。
    江南的冬天湿冷,张廷玉与顾怀袖打龙眠山回来,正准备歇歇,没想刚至张家大宅,便收了一张拜帖。
    “闻说沈恙病了不短时间,才见着好,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张廷玉一翻拜帖,便淡淡道了一句。
    顾怀袖则道:“他来必是带着三千,倒是李卫如今在云南盐驿道办差,怕回不来,离京之前见着吏部那边的文书,约莫明年要加为布政使,升官倒是快。你也甭想了,终究是你欠他。”
    是欠沈取。
    张廷玉将拜帖朝旁边一扔:“罢。”

  ☆、第二四九章 抄家专业户

万没想到,再见到沈恙的时候,会是这样光景。
    园子里摆了席,原本是官商不同席,可毕竟他们也算是认识半辈子,恩恩怨怨难分明,自也不拘束这么多。
    沈恙已然头发花白,这些年也不知怎么,病疾缠身,吃药跟喝水一样寻常,有人说他是现世报,这辈子亏心事做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后半生才如此多舛。
    倒是他自己没怎么在意,进来的时候手指上勾着一只小葫芦,看上去有点年份了,衣裳还是那漂亮的艾子青,脸上风霜之色甚重,头发竟然比张廷玉还白得多。不过瞧他脸上表情,还是昔日那个沈恙,眼神一如既往,连说话的声气语调也没怎么变。
    “别来无恙乎?”
    张廷玉与顾怀袖在厅前,看沈恙身边跟着钟恒跟沈取,慢慢踱步进来了,只一笑道:“沈铁算盘来了,不就有恙了吗?”
    沈恙名恙,自是有恙。
    他闻言也乐了,便给张廷玉夫妻两个一拱手:“那倒是沈某不该来了。”
    华发已生,倒是笑颜如旧。
    沈恙眼神有些苍老的遥远,若无其事扫了顾怀袖一眼,仿佛往昔红尘往事已经尽数湮没在岁月洪涛之中,他只是个过客,如今倦了,找个地方歇歇罢了。
    有什么该来不该来的?
    来都已经来了。
    顾怀袖暗暗觉得有些好笑,倒是也不说别的,只看后面沈取。
    沈取倒是不说话,他近年来,倒似乎越发地好了,虽看着还是瘦削,但精气神很足,现在跟着沈恙一起坐下,便觉得文质彬彬,眉眼间又透着一股精明味道。
    不管从沈恙脸上,还是从沈取的脸上,从来看不到那种商人的市侩。
    沈恙本身便是儒商之风,自来手段毒辣是毒辣,可往年在桐城看他们与茶农交谈,到底还是有做生意的道在里面的。
    至于说什么“现世报”,顾怀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那么多,等到中午用过饭,才到了园子后面聊天去,沈恙跟张廷玉说话,顾怀袖自然找了沈取來。
    沈取扶了她往一旁的亭中走,声音挺轻细,道:“从铜陵上来的时候,便听说您前阵子病了一遭,不大要紧吧?”
    他们的消息一向灵通,顾怀袖也不知说什么好,“我的病算什么病?不过就是偶感个风寒罢了。倒是你,才要问问是不是要紧呢。”
    “他看顾我挺好……”沈取迟滞了片刻,又有些说不下去,“倒是他近来……身子不大好。”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沈恙了,不过沈取也很知分寸。
    顾怀袖怨恨沈恙窃她骨肉,却也感念他将孩子养这么大,恩怨难以分明,顾怀袖见着沈恙便从没有不复杂的时候。今天见着沈恙那样子,却是有些心惊了。
    沈恙,老得太快。
    一眨眼,风华意气,转而成了风烛残年。
    可想想谁不是这样呢?
    一垂眼,顾怀袖看了无所事事的钟恒一眼,只道:“青黛,叫钟先生进来坐吧,令看看若霭霖哥儿香姐儿这会子在干什么,让他们也过来吃些茶果。”
    “是。”
    青黛应声去,先叫了外头钟恒一声,这才又去叫还在学塾里的张若霭张若霖几个。
    钟恒认得青黛,现在想想似乎还欠着五文钱忘了还,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张廷玉与沈恙,又不知这两个人在谈什么,索性真的进来了。
    顾怀袖还在跟沈取说话:“人做天看,因果报应……他这后半生如此寥落,焉知不是上半辈子作恶太多?”
    “……天逼人作恶,又以作恶为由降罚,天何其不公?”
    沈取扶着顾怀袖坐下了,钟恒也进来了,他只说了这样的一句,也自己落了座。
    钟恒进来见礼,顾怀袖也请他坐。
    “这许多年没见,钟先生看着倒还是容貌依旧。”
    “夫人取笑,小人不及您。”
    钟恒心知顾怀袖如今是惹不得了,又知她在沈爷心尖尖上头,虽一向不喜欢顾怀袖,可难保旁人喜欢。现下一坐,钟恒便当了锯了嘴的葫芦,再没半句废话。
    当年石方说,天子为什么当天子,如今沈取说,天何其不公?
    一个说天子不对,一个说老天不公。
    顾怀袖想着,还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兴许是命中该有一劫?
    然而想想沈家的冤情,她又觉得是自己轻浮了,由是一声喟叹:“方才是我说话没注意,你也别往心里去。”
    “本是闲言碎语,从来不入耳,又如何往心里去?”沈取没所谓的模样,“他这许多年风风雨雨,鬼门关上也熬过来,看着清宁许多,不过骨子里还是那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若不是这样随性胡为,他便不是沈恙了。
    想起当年沈恙那艾子青,在葵夏园与沈园里见过的景致,度过的时日,还有沈恙那铁算盘,手起刀落时候的果断干脆,整个江南谁又及得上他风采万一?
    该他有的。
    风光也好,劫数也罢。
    顾怀袖细一看自己手掌,道:“他年纪也不小了,争斗大半辈子,我也懒得追究昔日之事。你且劝着他,如今改朝换代了,虽他是一座好桥,一把良弓,可未免有不再过桥,也没飞鸟的地步……今非昔比了……”
    昔日的胤禛用得着沈恙,如今沈恙就成为他的心腹大患,就连顾怀袖这样出过力的,都要担心自己日后的用处,沈恙怕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虽不说月能常满,至少不该乌云蔽月。
    她也不知自己说这话,是不是还有用。
    因为,有的东西并非言语能改变。
    沈恙如今拥有的东西,哪一分不是他自己挣来的?
    偏偏,现实便是如此残酷。
    这时候,不仅是沈取,钟恒都没忍住,起来看了顾怀袖一眼,只看见这往日名动天下的美人,如今像是被人盘得漂亮的古玉,越发内敛纯粹起来。她眼底暗光倒转,只如婉约流年。
    言语似水,清澈澄明。
    钟恒也不为什么,有些坐不下去,可他开口了:“您说这话的时候,怕也在想,说了也是无益吧?”
    “……”
    顾怀袖无言以对。
    她抬眼瞧钟恒:“这么说,他还是没放弃吗?”
    “沈爷哪儿有您两位的手段厉害?改朝换代,朝夕之间而已。”钟恒想想沈恙此前已经布好的局,只嗤笑一声,“日月换新天,官场重新洗牌,即便是作好的局,如今也失了效用……约莫只能说,世事弄人?”
    这话有意思了。
    顾怀袖只一转眼,便明白过来。
    似乎是沈恙在康熙驾崩的时候,已经有了办法?可当时那种情况,若不立刻夺位,便是胤禛的灾难,隆科多的灾难,乃至于张廷玉的灾难……
    时有凑巧,并非故意。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们身不由己。”
    “沈爷又何尝由过自己几次?”
    钟恒端了茶,喝了一口,垂眼说了一句。
    青黛这会儿回来,却是把眉一皱:“钟先生这话说得不好听了,江南这三千里维扬地面上,谁不知沈爷是个一等一随性的人?他要做的事便做,不想做的事情还能有谁逼着他做不成?成日里都听人说沈爷从来恣睢,您说话也没回头看看风声吗?”
    一抬眼,钟恒听见这一番尖锐的话,只冷笑一声:“眼皮子浅,也就看见这里了。”
    “也不知那眼皮子浅的是何人?借口最多。”
    青黛不是不知道什么身不由己的道理,可对沈恙而言,哪个不是他自己选择?
    如今选了路,又喊冤叫屈个什么劲儿?
    沈铁算盘自己都还没喊呢,倒是身边办事儿的下属替他喊起来了。
    “青黛回来,站着吧,闭上你嘴。”
    眼见着要过年,顾怀袖没有弄僵关系的想法,眉头一皱,便呵责了青黛一句。
    由此,青黛便悻悻回来站住了。
    不一会儿,张若霭几个就已经回来了,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就张步香年纪最小,不过人也最灵秀,这会儿见了沈取也知道他身份,却一时不敢上前。
    沈取也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意思,浅浅跟他们笑。
    张若霭已经跟钱名世家姑娘琳姐儿议亲,只待两年后过门,先有这样赫赫功名,再成家,也算是张家头一份儿。
    他比较懂事,上来跟沈取说话也知道说什么,反而是霖哥儿,打了个呵欠,正好坐在钟恒旁边,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看看如今这场景,顾怀袖竟然觉得眼底一热,有些压不住,匆匆埋了头喝茶。
    青黛将手炉给她递过来,也没说话。
    顾怀袖接过,慢慢一笑,又看看前面院里还在说话的沈恙跟张廷玉,无声叹了一回,终究再没一句话。
    沈恙说是顺路从这里过,还要往四川那边去,只留了沈取在桐城,带着人便顺长江而上,说是四川盐井那边出了些事,年都过不好。
    行商者,一年到头都四处奔波,沈恙早习惯了。
    一直等到次年年初,张廷玉这里三个月修祖庙的时间过了,这才启程归京。
    那时候,沈恙也差不多回来,众人会过一次,又各自奔去。
    雍正半路下折子催了两道,让张廷玉没事儿了就赶紧回来办事儿,想必也是政务繁忙,缺几个人用吧?
    刚刚回到京城,事情果然堆成山一样做。
    早年康熙爷六次南巡,晚年又爱热闹,铺张靡费甚多,虽然叫清查过府库几次,又都是由胤禛或者允祥亲王负责,可毕竟康熙没查到底,留了种种弊端下来。
    好一个圣祖仁皇帝,留给自己儿子一个大烂摊子,收拾得胤禛焦头烂额,这时候偏生遇上几个兄弟作鬼,遂狠狠将人斥骂一番,又落了个毫无兄弟手足之情的冷血名头。
    雍正爷怎么想,顾怀袖不清楚,到她这里想想,皇家有什么兄弟之情?端看当年夺嫡时候八爷等人的手段,没见得比四爷干净到哪里,平白被人扣个帽子,虽然的确如此,可到底顾怀袖还是觉得胤禛有些憋屈了。
    不过啊,谁叫他是皇帝呢?
    该他憋屈。
    如今顾怀袖最大的乐子,就是听着四处来的消息,今儿皇上又骂了谁,明儿皇上又训了谁,今天要查什么,明天要查什么……
    见着昔年作威作福的主子爷被下头人逼得跳脚,顾怀袖只差没拍手称快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皇帝厉害,只有他磋磨别人的份儿?
    大错特错!
    皇帝啊,被这江山天下磋磨着呢。
    雍正二年这时候,青海战事稍平,不过还是军务繁忙,雍正一则不放心年羹尧,二则还要紧盯着十四爷允禵旧部,所以对那边的事情格外上心。
    张廷玉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建个军需房,专人差遣供职,今日的事今日处理完,也不积压,单单处理军务,这样便快上许多。
    他倒是皇帝的智囊,前面有了密折奏事,亲手出来定了一大堆条条框框,手里还领着国史馆翰林院,让人编着书,自己编着律条,忙上忙下……如今,真已隐隐约约有了一朝宰辅的模样,马齐都要让他一头,遑论旁人?
    张廷玉忙起来要命,大权在握看着皇帝忙,他也高兴。
    出主意的是他,倒霉的是下面人,倒也懒得管了。
    倒是去年门人夏义死了之后,雍正手底下的封疆大吏年羹尧,便已经去青海督战。
    今年年初,就在张廷玉还朝不久,年羹尧便携军功入京觐见。当年与他有旧的钱名世写诗赠他,言“分陕旌旗周召伯,从天鼓角汉将军”,“钟鼎名勒山河誓,番藏宜刊第二碑”,一时之间也是风头无两。
    可听说这消息,顾怀袖就皱了眉,忽然开始考虑起霭哥儿的婚事来。
    张若霭情路没什么坎坷处,跟琳姐儿原本是玩过许久的,钱名世也是探花及第,两家结亲门第都很相当。
    只可惜,钱名世这人未免太不了解雍正。
    顾怀袖琢磨着,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跟张若霭说,不如再观望观望……
    她问过了张廷玉,张廷玉也是一样的想法,只说再等等。
    年羹尧气焰越来越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
    雍正二年也有会试,为甲辰科,正考官张廷玉、朱轼,另有两名副考官,同年《圣祖仁皇帝实录》出来,张廷玉由礼部尚书改任户部尚书。
    这一回,轮到顾怀袖郁闷了。
    户部管钱粮,雍正爷这是自己不舒坦,也让人跟着他不舒坦啊,一面是看重张廷玉,可未必没有拉着人一起不舒坦的意头。
    雍正最恨什么?最很贪官。
    一旦开始查府库亏空,整个朝廷便开始人心惶惶,户部亏空,他竟然让历任户部的大小官员,按着官职大小、在任时间长短,各自补足亏空。
    总之户部府库这里亏空多少,当过户部官儿的都给补上,管你是不是冤枉,没钱?
    得。
    抄家。
    就是要抄家!
    户部没几个官是干净的,的确有一些清流没贪过钱,可毕竟太少,规定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
    银子亏空多达二百五十多万两,康熙爷账面儿上可没差那么多,胤禛岂能饶了这些人?
    冤枉在所难免,可毕竟是少数,要紧的还是府库亏空问题。
    历任户部大小官员一时之间全部遭了秧,张廷玉都扔出去一万多银子,寻常人哪里能幸免?
    上至尚书,下至主簿文书,交得够银子的,没你的事儿了,安全了;交不够银子,要不就是贪腐甚多不肯交的,雍正这边直接放权给张廷玉,一个字:抄!
    光是这一年,被抄家的大小官员便以近百来计,牵连甚多。
    好歹前后忙完,府库亏空总算是填上了,也的确抄出了一大片的贪腐。
    也不知是不是抄家没抄过瘾,张廷玉上了折子说,既然府库已经查过了,中央都这样,下面各省怕也干净不了。
    雍正是正有此意,顺着张廷玉这折子就颁了诏令,户部查过了,各省也通通查起来。先头户部查银,动静甚大,这会儿各省大小官员们听见要下来查的消息,个个手忙脚乱,能填补亏空的赶紧填补,填补不动的拆东墙补西墙,至于胆大的就硬扛着,结果等人查下来,又倒了大霉!
    抄家抄家,皇帝就有这权力!
    要么革职查办,要么抄家,要么杀头,总归是要挑一样的,若是一样不挑,总归你要乖乖听话。
    胤禛办事务实,一连斩了七个地方要员,各省查银的事情才顺当起来,由此一来,吏治也清明不少,只是前后觉得雍正这皇帝不道义的大小官员就多了。
    跟着雍正干活儿的张廷玉,自然也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狠。
    人人都说雍正不仅没有手足兄弟之情,这会儿还被人冠以“喜好抄人家”的名头,倒不知他是怎么想,反正顾怀袖是笑得前仰后合。
    更有意思的是张廷玉,好歹也是给朝廷里办了实事,可这差事,真是办得他成了个阎王爷,总归知道当年为什么四爷跟十三爷这么不受人待见了,要不担着户部差事,胤禛也不至于成个煞星爷。
    如今,谁办事,谁被人厌弃,张廷玉也不例外。
    满朝文武大臣们一见张廷玉,就一个反应——
    哎哟,我的老子娘,这不是抄家专业户张老先生嘛!
    呜呼,哀哉!

  ☆、第二五零章 红颜多薄命

眼见着风声是一天紧过一天,张廷玉跟着胤禛做事,被满朝文武大多数人厌弃着,不过同时官位也是越来越稳。
    整个一年里的时间里,基本就没见消停过,也是前朝靡费太大,不然也没有如今胤禛艰难的境地。
    去年鄂尔泰被外放了云南布政使,今年年底时候归京述职,见过了康熙之后,闻说顾怀袖去庙里上香,便也来拜。
    李卫这边自然也是加官进爵,不过他回来的日子跟鄂尔泰不大一样,由是两个人并没有撞上。
    “今年查了府库的银两亏空,下面的事情还算是顺利。前面进宫面见万岁爷的时候,万岁爷说明年要授广西巡抚……”
    鄂尔泰也是个大器晚成的,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只低声地说着话,并没有随处乱看。
    每年来两次点禅寺添香油,时间不拘,想起来就来一回,这已经算是顾怀袖那些个“熟人们”所悉知的了。
    她在经堂前面,看着上面慈悲的观音大士,隔着一道帘子,身形有些看不清楚。
    “给你的官位,你便接着,如今也与我没什么关系。”
    隆科多是厚积薄发,有本事,与李卫几乎是同时去的云南,不过两个人升迁的路线倒是差不多。
    鄂尔泰穿着常服,躬身站在外面,接话道:“夫人提拔栽培之恩不敢忘。”
    “提拔栽培你的乃是皇上,可不是我。”
    顾怀袖小心得厉害,还好有张廷玉当年那些门生们给撑着,下面地方上的官员,也多有与张廷玉有故旧的,还有李卫跟鄂尔泰这里也有一批,勉强还能算是过得去。
    若是把人得罪狠了,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老觉得,张廷玉如今办这些差事,都是雍正在后面捯饬,他一个人惹人厌恶不算,还要拉几个替死鬼。
    不消说,鄂尔泰跟李卫肯定就是其中之一。
    鄂尔泰其实还不要紧,李卫办的差事,可一件比一件棘手,好在这小子没在沈恙面前白办那许多年的事,如今也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不需要顾怀袖操心了。
    她忽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如今你也算是皇上的心腹了,他这一次,可有说隆科多跟年羹尧的事?”
    如今年羹尧是越发地嚣张跋扈,前一阵子张廷玉查银,就有年羹尧等人反对,毕竟年羹尧收着下面不少人的孝敬。
    今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查了户部的亏空,前后折腾了许久,后面扩展到各省,本来还好好的,一查到四川,事情就有些查不动了。雍正还要用年羹尧,所以独独四川这边的库银没查,也是令人诟病不已,可年羹尧威重如斯,多少人怒不敢言?
    除此之外,还有耗羡银一事。
    每年朝廷向着百姓征收钱粮时候,难免之中有损耗,从银钱到米粮,略有差错乃是寻常事。官府这边,也就很“寻常”地在赋税之外,征收所谓“耗羡银”。而每年收起来的耗羡银,实则是朝廷所规定赋税的三四成,这些钱到不了朝廷,也入不了府库,都入了“官”字上下两张口里。
    说句实在话,便是张廷玉每年除了冰炭敬之外,也要收下面人孝敬上来的“耗羡银”。
    这耗羡银之事,已经成为官场上人所周知而心照不宣之俗成约定,可说是弊端重重。
    前朝时候,便有人给康熙爷提议过,但是康熙爷喜欢的是盛世太平,若耗羡银一废,少不得朝野上下又要唉声叹气了。
    由此一来,这耗羡银弊端的解决,就一直拖到了如今。
    依着胤禛的脾气,爱怎么查就怎么查,管你下面官员怎么哀嚎,他一旦坐上龙椅,早年看不惯的事情便要一一肃清。
    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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