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清剧同人)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5正文完结)-第1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过去的事情,沈恙很不喜欢说,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当年的事。
    江边的老渔妇,跟一个孤身的孕妇,寒冷的冬天,唯一的补品兴许是鱼儿。
    她双腿不便,动不了,寒凉入体,整个人都很虚弱。
    老渔妇说,将她救上岸之后,渐渐才知道她有身孕,身子虚弱成那样还强撑着,不喜欢哭,遇到什么事情都在笑,说那样对孩子不好。老渔妇怜惜她有孕在身,虽则年老体弱,也要去外面打渔,支一张小网看运气,或者去别的渔夫那里求给两条鱼,然后回江汀之中,给她熬鱼汤。
    谁都不知道她能撑多久,被漕帮的人找到,消息传到沈恙这里来的时候,大夫已经诊过不能动她了。
    人都是强弩之末,哪里还顾得上个孩子?
    早产在意料之中,生下来是个死胎也是意料之中。
    沈恙不记得有没有听见她哭,那时候江边的风太大,他实在是觉得耳边都是嗡嗡的一片,什么也不知道。
    是他看着把沈取装进小棺材里面埋下去的,那时候顾怀袖就隔着一扇门看着,然后她转过头去闭上眼。
    可谁想到,才过没一会儿,一入夜,外面就有了哭声……
    沈恙记得很清楚,那哭声只有一声,立刻又没了。
    所有人都没在意,他却起来,让人掘了坟,发现孩子竟然还有气。
    可是大夫说,保不住命,产后孕妇情绪不宜大起大落,她身子骨弱受不住,让人先救治着孩子,若能养活了再说。
    谁想到……
    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一错,就是这么多年。
    沈恙抬手按住自己额头,只慢慢道:“我只怕我出事牵连你,若是雍亲王对我下手,你便去张府,若是张府对我下手,你便去找四爷;若是这两边都合谋要杀我,你只管去找你娘……钟恒那边每月会给你娘手里报账,借着账本通风报信儿也是好法子,罗玄闻已死,张廷玉必然已经知道。你娘虽是四爷的奴才,可到底跟四爷不一样……她总有法子救你。再不行,带着瓷钱,去漕帮……”
    原是他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着屠刀落到脖子上了。
    张廷玉冤杀一个朱三太子,又冤杀一个戴名世,此等手段,怎能不叫他沈恙肃然起敬?
    莫名地笑一声,他看着沈取,只道:“记好了?”
    沈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只道:“她一个弱质女流……”
    “沈取,不要小看了这天底下的女人,尤其是你娘。她们,或者她,可以变得很可怕。”
    沈恙抬了自己的左手,看着掌心留下的痕迹。
    “更可怕的,是一位母亲。”

  ☆、第二三五章 女人的天下

今年的张府,一点也不热闹,中秋过了之后没多久,便能感觉出府里两位主子有些不一样了。
    二爷夫人看上去还是原来那样,可丫鬟们最近是连笑声都压着。
    青黛白露这边是忧心忡忡,白露毕竟资历浅,跟在顾怀袖的身边不多时,可青黛算是很了解,有关于沈取的事情,真真是顾怀袖一块心病,如果竟然……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个人朝着后厨那边去,端了冬至时节刚刚煮的羊肉汤,便是长叹一口气。
    石方刚洗了手,便见到青黛满面愁绪,不由劝她道:“二爷夫人都是有分寸的人,有什么事情他们算着算着也就过了,霖哥儿跟香姐儿年纪还不大,二十多年夫妻情分,哪里就能因为这些小事就没了?”
    “……只是瞧着夫人如今模样,心里不痛快罢了。”
    这件事很难说谁对谁错,细细算起来,从南巡在江南的时候,二爷就已经开始瞒着夫人了。
    兴许旁人不觉得这事如何,可对顾怀袖来说,太要紧了。
    她也许能扛过旁人的污蔑,扛过千千万万人对她的指责,甚至能将天潢贵胄们的算计视若无物,也可以心狠手辣……可她太难扛过自己内心的愧疚了。
    顾怀袖曾对张若霭说,这世上没有不可以战胜的事情,有的只是无法战胜的自己。
    对于一个孩子十几年的亏欠,她要怎样才能把自己从愧疚之中解脱出来?
    更何况,到如今,真是连弥补都显得苍白。
    她照旧吃着该吃的,喝着该喝的,可早年失眠和浅眠的毛病又开始了,以至于整个人竟然看着看着地瘦了下来。
    这一段日子,沈取似乎往天津那边去了,顾怀袖就没出过府门一步,多半都是旁人来看她。
    京城里这一对多少年的夫妻,曾经多让人羡慕,如今就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呢?
    青黛想想,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却不知到底以后要怎样了。
    “我心里替二位主子着急,可他们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石方瞧她一眼,又垂首:“夫人醒醒也是不错的……我总觉得自打出阁入了张府,她便没那么洒脱了……你细细算算夫人哪一日不是熬过来的?如今这日子,她也过得来。你只照顾着她吃好喝好,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些都是小石方个人的感觉罢了,兴许还是他念旧,喜欢以前的顾怀袖。
    闻言,青黛眉尖蹙了一下,细细想想,又有谁容易呢?
    早年虽然在府中算计,又有大姑娘那边的构陷,可好歹还有一隅安生小天地,她高兴笑就笑,高兴哭就哭,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罢了……
    现在这日子,步步惊心又身不由己,还要殚精竭虑地算。
    “你我只是小人物,哪里懂他们的心思?哎,我去了。”
    青黛终究是不想说什么太多的话了,石方也只是看着她离开。
    眼见着又要过年了,天气也渐渐地冷了起来,可更让人冷的不是这天气,是如今的局面。
    顾怀袖听见声音,便知是青黛回来了,她也不说话,喝了一碗汤便歇下。
    青黛跪坐在床边脚踏上,给顾怀袖盖好杯子,只轻声地叹着气。
    顾怀袖睁开眼,笑了一声:“你叹什么气啊。”
    “奴婢只想着,您跟二爷这样僵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取公子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了定局,跟二爷这里僵着,还不如找沈爷那边谈谈……”
    不得不说,青黛这也是一个好法子。
    可她能想到的事情,顾怀袖何尝想不到?
    她闭了闭眼:“沈取早就回过我了,他不会回来的,我能怎样?杀了沈恙,还是杀了沈取,或者跟二爷和离?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亲骨肉,一个成了我亲骨肉的养父,即便是我恩将仇报或者以仇报仇杀了沈恙,我的孩子不会恨我吗?他们人人都有路走,一个绝情抛得下亲骨肉,一个没心肝离散得母子情,唯有我一个,晃悠悠境地两难……”
    这时候,青黛也无言了。
    她不知怎的想起石方方才的话来,“方才石方跟奴婢说,您嫁人之后便没往日洒脱了,还说您的日子都死熬过来的,如今您也熬得住。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奴婢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样多的大话……”
    “……他倒是也开始炖鸡汤了。”
    顾怀袖难得笑了这么一声,弯了一下唇。
    青黛有些不明白,中午喝的不是羊肉汤吗?冬日里吃饺子喝羊肉汤暖身子呢,怎的变成鸡汤了?
    “我歇一会儿,你自个儿忙去吧。“
    顾怀袖也不解释,便侧过身去睡了。
    醒来的时候有些晚,顾怀袖懒洋洋坐在妆镜前面,看着手里的梳子。
    一梳梳到头……
    什么子孙满堂……
    她只将象牙梳按在了自己发鬓上,却感觉有谁轻轻按住了她的手指。
    想要将手指抽回来,可那人按住了她手中的梳子,不让她动。
    顾怀袖抽了几次,他依旧不松手,那一瞬间,她心底的烦躁终于涌了上来,坚决地回抽着,硬生生将那象牙梳从他手里拿回来,然后起身,背靠着妆台,平静看着他。
    张廷玉不是没试图挽回过,可到底话要怎么说?
    顾怀袖与他完全不是一个想法,他想着不想让她伤心,若是沈取没了便是一了百了……
    “我们谈谈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谈的?”顾怀袖哭都哭不出来,“十多年里,在江宁我被沈恙欺骗的时候,我还记得……你随扈去苏州,半路上接了我的信赶回来,那段日子可暗无天日呢。然后你就去找过张望仙了吧?她可以一句话不对我说,可她不可能一句话没告诉你,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个时候你就开始骗我了。”
    十几年啊。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想想都觉得可悲!
    傻女人一个罢了……
    张望仙早就将事情告诉了张廷玉,可后来张望仙在顾怀袖的面前却掩饰得滴水不漏。
    也唯有一个可能,能把这一切解释得通。
    顾怀袖手里捏着象牙梳,背后是一扇漂亮的雕窗,日头西下,斜晖盖着残雪,说不出地宁静美好,世界仿佛静悄悄地。
    “你不仅骗我,还串通了张望仙一起骗我,否则所谓的仙姨娘,又怎么会做戏这样久?张廷玉啊,你这样的人,真是能忍……枉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可终究还是不够。”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的确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只是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罢了。
    张廷玉无言以对,过了许久才伸手去拉她:“怀袖,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我只是不想你担惊受怕……”
    “不想我担惊受怕?”
    他们冷战了这许久,顾怀袖一句话都不想说,如今听见张廷玉这样的回答,几乎冷笑出声。
    “我们有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了,张大人……我一直很相信你,取哥儿左撇子的时候,我真没怀疑过,怎么算都只是一个巧合。可霭哥儿跟我说了你当时的反应,我才开始怀疑,可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以为我在这世上,还能相信谁?你回答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相信你……”
    可是呢?
    她就这样望着他,眼底带着湿润:“我相信你,因为二十多年夫妻情分,风风雨雨走过来,我信你,我信你不会骗我。可你张廷玉给了我什么?我把我一颗心都掏给你,你呢?!”
    强忍了多日的泪,便这样落下来了,顾怀袖真觉得自己懦弱,可悲!
    她咬牙看着他,像是看着什么仇人一样。
    从来没有过的悲哀!
    张廷玉僵硬地站在她面前,试图拉她的手:“怀袖……我只是……当时即便是告诉你,也已经晚了……”
    他想要解释自己当时的目的,可终究是越描越黑罢了。
    顾怀袖笑出声:“晚了?你都不曾去努力过,怎么敢说晚了?他生病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他挣扎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在跟阎王爷争斗,我在泛舟游乐……高兴么?你觉得我活得很开心吧?我安心地享受着我的荣华富贵,看着与他毫无血缘的人为他的生死忙碌!”
    现在想想当初葵夏园里那一幕,沈恙骂她“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能冷静了”,竟至于心痛如绞……
    “你们都以为自己是天和地,怕我受伤……如今呢?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如今你看我是快活,还是伤心呢?”
    从头到尾,张廷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谎言破灭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完全身陷于被动之中。
    他还记得当年,在听张望仙说完那一切的时候,他只是过了一会儿,便跟张望仙说:你忘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张望仙是什么表情?
    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他。
    当年张望仙出阁,便是跟大哥亲近,她兴许不知道,她的二哥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吧?
    不过……
    若是再让张廷玉选择一次,兴许还是那样的结果。
    他跟顾怀袖是一样的人罢了,错都要错到底。
    “你若是告诉我,又怎知一定是个死局?你告诉我,我有一万个法子可以救他!老天爷不赏他日子又如何?至少我可以陪着他,看着他,知道他……只要他还活着……当年我怎么怀他的?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以为我能撑着等到漕帮的人来救吗!”
    她在江边苇荡的茅草屋里,每天对着的只有一个老渔妇,还要告诉自己,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活下去……
    不要哭,也不要生气,有时间就念念四书五经,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她都喜欢……
    “沈恙做尽这天地间损阴德的事,不得好死是真;你我二人,这半生浮沉,何尝不是机关算尽?又有什么好下场……如今骨肉分,家难安……”
    说着说着,她竟然嗤笑。
    “我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顾怀袖从无如此真诚的时候,她凝视着张廷玉,剖白自己。
    “我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是水中飘萍风中野草,你给我一点希望,我可以抓住紧紧不放手……但是不要骗我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我并不优柔寡断,我必须逼迫自己更快地从伤悲里走出来,留给那个孩子的伤心和失意太少,我没有时间去伤心!”
    对于无法挽救的事情,她一向比任何人都来得冷血绝情。
    这也是如今,她这样痛苦的根源。
    因为当初不曾给自己的感情留有余地,当初有多果决多利落,如今就有多刻骨多痛彻!
    “现在好了,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让自己的余生,在愧疚之中度过……”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顾怀袖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给沈取批命的老和尚,说他必将短命什么的……
    沈取的生父是张廷玉啊,他养父不是好人,张廷玉也不是好人。
    抱走她的孩子,一句话不说……
    沈恙……
    呵。
    兴许她对沈恙才是最复杂的,一个偷窃者,一个拯救者,中间还夹了个沈取。
    一盘烂棋。
    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顾怀袖都说了,也像是一下轻松了好多。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找沈恙谈谈了,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出路也不一定。
    张廷玉始终无言,他不曾听见过顾怀袖这样多这样多的话……
    纵使了解她,却也不是这样透彻。
    “怀袖,我从不否认自己又错,可你不能因为我的错,便将所有的所有抹杀……”
    “对,你不是罪魁祸首,你只是帮凶。”
    顾怀袖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却已经无动于衷了,
    “妄自尊大又自以为是,一个罪魁,一个帮凶……沈恙因着他身世,和如今的地位,早不会有好报;你做过那等的事,也别奢求后半生能安安稳稳度过了,纵使沈取有一日回来,你也不配当他父亲。”
    说完,顾怀袖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她冷静了不少:“我听过一句话,女人之所以认为男人是她们的盖世英雄,是因为女人的天太小,世界太小。我的天下太小了,只有你,孩子,即便是有边边角角的算计,也敌不过深宅大院里的岁月。我的天下太小,心也不够大,更不够强。我顾三的野心,终究比不过你张廷玉,所以今日被伤的人是我。”
    微微一笑,顾怀袖站直了身子,将象牙梳放在了张廷玉手里,“帮我梳头吧。”
    那一刻,张廷玉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手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帮她梳头,手指轻轻拂动之间,便发现顾怀袖乌发里掺着的白发,一根根都在他指腹间。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初她进门的时候,红烛摇曳,双颊飞霞,青丝如瀑,也嫣然生姿。
    他们不会离散,还会继续走下去,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们还彼此爱着对方,可是他们都老了啊。
    顾怀袖略略地一闭眼,指尖触着自己心口,望着镜中人,和镜中人的双眼。
    恍惚之间,二十三年之前那个袖姐儿,就这样淡然地看着她。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
    朝如青丝暮成雪,昏昏然似还昨日。
    她的天下,还太小。

  ☆、第二三六章 变轨

日子,似乎一下正常了起来。
    一家人和和乐乐给霖哥儿香姐儿过了生日,顾怀袖早早地着人给万青会馆那边沈取准备了新年的礼,人却没过去,也没问张廷玉如何。
    他们像是都忘记了有过这件事一样,至少在旁人的面前从来不提起。
    翻过年,日子便暖和了起来,顾怀袖喜欢在后院里设把躺椅,懒洋洋地晒太阳。
    每当这个时候,石方就给她沏一壶好茶来放着。
    孙连翘逢年过年,总要跟顾寒川一样往这边走动,顾贞观的身子也不大行了,约莫就在这两年,顾怀袖偶尔回去看一回,看了也说不出什么话,索性还是自己在家里闲了看看书。
    今天孙连翘也来了,朝着那石凳上一坐,便叹了口气。
    “今日又有什么事情吗?”顾怀袖微微一笑,“看你愁眉苦脸的。”
    孙连翘哪里有顾怀袖这样豁达?她只道:“现在局势原该渐渐明朗起来……到底八爷是渐渐不行了,四爷如今稳着,十三爷还被冷落着,倒是十四爷如今顶替了八爷成为八爷党的核心……越来越难办了。”
    “四爷跟十四爷乃是兄弟,难办也就难办了。”
    顾怀袖笑眯眯地说着风凉话。
    孙连翘知道顾怀袖是开玩笑,毕竟在权力倾轧这方面,顾怀袖看得更清楚。
    今天孙连翘来,也不是没事,她问了一句:“听闻前几日您去庙里上香,被什么人给冲撞了?”
    最近一年以来,顾怀袖的日子都好好的,偶尔去庙里进香,或者是去某些官太太后院里走,来往得多的,也就是纳兰沁华李臻儿等人,满蒙八旗的人虽也在接触,可毕竟没那么得劲儿。
    前几日顾怀袖出去上过香,为的是给府里三爷四爷科举罢了。
    五十三年,江南乡试,若是张廷璐张廷瑑二人起来,对张廷玉而言,又是朝中一大助力。
    手里握着的东西越多,被人要挟的可能就越小。
    不过,路上碰见人了是真的。
    顾怀袖道:“你怎的忽然关心起这件事来了?”
    前几日上香,顾怀袖的轿子差点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马给惊了,还是半路出来个无名小卒,将马给制住,这才免了一场大祸。原不过是一件小事,孙连翘不该问的。
    孙连翘道:“只是担心有人要害您罢了,如今张大人这里,还是只有您一个,想来拿住您,就拿住了张大人的把柄,谁不盯着呢?”
    “是啊……”
    她的意义,不就在这里吗?
    顾怀袖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也就是个什么西林觉罗氏的人罢了,听说是当侍卫的,身家清白。”
    只是,顾怀袖没说,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西林觉罗氏鄂尔泰罢了。
    她岂能把这些也告诉他们?
    孙连翘已经是真心实意帮着四爷办事,谁也没想到,她一介女流,却因为医术出众,甚至不输给自己的父亲,而得到康熙的赏识,在御前伺候过不短的时间,如今破格给她三品淑人的诰命衔,可以说,即便是顾寒川什么本事都没有,靠着她一个女人,也能过好日子了。
    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只可惜卖的是自己的良心。
    顾怀袖想想,自己也没好多少。
    李卫,鄂尔泰,田文镜……
    李卫是她干儿子,鄂尔泰如今也……
    至于田文镜手底下,不还有个邬思道吗?
    其实仔细算算,世界很小,也很巧,顾怀袖手里能用的牌也不少的。
    只是如今的她,不会将这一切说出去了。
    “你难得来这里一趟,最近听说宫里德妃娘娘犯了头疼病,你也跟着照顾,看着人脸色都不大好,我这里叫小石方炖着汤,好歹你也喝了一碗吧。”
    顾怀袖摆摆手,白露便去了。
    孙连翘只笑道:“总归还是我有口福,来一趟,还能得了汤喝。”
    “我想也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还有话要说,四爷那边又有什么事情?”顾怀袖最近懒懒散散不办事,要有也都是出主意,她成了四爷半个智囊,不够有时候跟戴铎意见相左,倒是让四爷烦心罢了。
    他管家戴铎是个聪明人,半个谋士,可想问题的方式,跟顾怀袖总有那么一点差别。
    所以啊,谋士不贵多,精就成。
    “前儿皇上巡幸京畿,听闻张大人跟十四爷走得挺近,二公子还拜了十四爷当师傅……这……”
    孙连翘这一回,就是来问这个问题的罢了。
    四爷当时问的话很直白,只问顾怀袖,她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孙连翘可不敢这样问,眼瞧着顾怀袖近一年来越发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她这心里越是有些忌惮。
    孙连翘这是来探口风了,想看看张廷玉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立场,还有顾怀袖,到底是不是还忠于四爷。
    然而顾怀袖只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淡淡道:“十四爷勇武有余,还不够心毒,我还是四爷的奴才,你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我儿子就是喜欢舞刀弄枪罢了,万岁爷都没说什么,皇帝不急,他个皇子倒是急了。”
    急着谋朝篡位还差不多。
    白露那边端来了汤,便给孙连翘喝,孙连翘听了这话,也把心给放回去了。
    朝堂之中,似乎就十四爷风头最盛,如今李光地也说是准备走了,张廷玉一下成为南书房里最要紧的那个人,谁不来拉拢他啊?
    冰炭敬都不知道收了多少。
    顾怀袖扫了孙连翘一眼,忽然问她道:“刚开春,就听说年侧福晋有喜,我倒还忘记备份礼去……听闻她身子不大好,也不知这一胎如何?”
    “四爷那边请我给把脉着呢,差错应当是出不了的。”
    年侧福晋的身子,有些一言难尽罢了。
    孙连翘不敢说太多,喝完了汤便要告辞。
    顾怀袖只叫人送了她出去,便懒懒将一卷《道德经》盖在了脸上,睡觉了。
    才开春,京城里就开始简放各省乡试主考官,李光地只挂名考差,到这个时候,事实上在掌管相关事宜的人,已经变成张廷玉了。
    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南书房之中的权力交接,就已经开始了。
    很多事情,李光地处理起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而他对张廷玉这样的故人之子格外优待,加上张廷玉自己为人处事极为漂亮,渐渐地,李光地的事情有一大半都到了张廷玉手上。
    张廷玉也不贪慕名利,有功那是李光地的,有错只管往自己身上揽,不冒进,也不贪婪。
    想必这样一个权力的逐渐交接,还会经历很久,而顾怀袖只在旁边看着。
    考差原本也是李光地的差事,交给张廷玉之后,张廷玉就忙得有两天没回来。
    一直等到考差的结果出来,各省的考官朝着外面简放走,张廷玉才松了一口气,回来跟家里人说话,又修书一封去江宁,叮嘱两位弟弟今岁乡试的事情。
    其实跟张廷玉比起来,张廷璐跟张廷瑑才是真正的大器晚成,想必今年该有些结果了。
    果然,九月底乡试的结果已经朝着朝廷这边报,张廷璐与张廷瑑分别排在第一和第十三,桐城张家再出两名举人!
    多少年没见过的好景象了?
    在乡试结果出来的时候,江宁那边便立刻准备着让人朝着京城赶,要赶着十一月的时候,来京城好好过个年。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府又收了不少的礼物,张廷玉也终于笑得开心了一些。
    顾怀袖安排人打扫房屋,风平浪静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
    十一月中旬,府里三爷四爷都来了京城,带着各自的妻子,乔氏跟彭氏也都跟着来,一家子可热闹了好一阵,谁不说张家满门都厉害?
    乔氏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不过看着江南的风水好,皮肤细白,又是夫妻和乐,倒是让人羡煞;彭氏这几年也是修身养性,没那么多的弯弯绕,见了顾怀袖只有好好打招呼,没有不尊敬的。
    眼瞅着抵近年关,张廷玉刚刚在家学里跟两位弟弟说了学问的事情,现在搓着手进来烤火,看顾怀袖歪在铺了锦垫貂皮的躺椅上,便笑道:“方才香姐儿跟我说,在外头瞧见了新开的梅花,给你折两支进来,已经放进墙角的插瓶里了,你也不去看看?”
    又是一年梅花开。
    顾怀袖烤着火,暖洋洋地,也懒懒地,她捧着手炉,掀了眼皮子看他坐炕床上,两手交握在一起,神情怡然,只抿着嘴唇弯了弯:“你也相信是香姐儿折的吗?她才多高,多半是撺掇着那懒虫子霖哥儿折的,现在霖哥儿也开蒙了,你说他怎的还是那不学无术懒洋洋的模样呢?”
    “像你。”
    张廷玉促狭地笑了一声,只是他瞧着顾怀袖的目光之中,一直带着那种隐晦的痛惜。
    如今小心翼翼维护着感情,他们都装作不曾有过当初的事情。
    只是张廷玉知道,顾怀袖不是没想着沈取,只是沈取不大可能认他这个爹了。
    想想,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张廷玉埋头,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红色,朱砂有毒,却不知他这一双手,是不是也有毒?
    顾怀袖只道:“别看了……再看,缝隙里那些朱砂也是洗不掉的,每年三百多天那天不批折子拟奏章?皇上前儿赏的东西已经入库,隆科多那边已经给了年节的礼,我也已经备好回礼,这是单子,你看上一眼。还有年羹尧,闻说今年要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要给调职。我想着,他夫人纳兰氏与我还有些交情,又是当年帮过咱们的明珠的后人,所以礼备得重一些。”
    礼单册子被递给了张廷玉,并不因为他是清流,就能少了这些人情往来。
    张廷玉前后地翻过,点点头,道:“年羹尧年纪轻轻就得了皇上的重视,四川那边的封疆大吏,前途不可限量。只是给李光地大人的礼……再多加些补品吧……他身子不好了。”
    “怎么?”
    顾怀袖知道李光地年纪老迈,可听着张廷玉这话,格外地沉。
    张廷玉合上礼单册子,端了茶喝了一口,放下的时候才道:“李老大人上过许多道请辞的折子了,皇上不发……没办法。现如今,我也不大明白了……”
    前几年就是这种僵局,李光地人老了,康熙还要留着他。
    李光地是内阁老臣了,有他在不过是个占着个位置。
    要说康熙念旧,不少人该放走的也放走了,偏偏留个李光地,要说康熙喜欢老成的人,可偏偏对年羹尧是格外优待。细细想来,张廷玉跟年羹尧没得比啊。
    这种奇怪的不平衡,一直横亘在张廷玉心里,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琢磨不透康熙的心思,即便是李光地让了位置出来,于张廷玉而言也是无济于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一朝天子一朝臣……”
    顾怀袖忽然说出了这话,说完了自己先愣住。
    那一霎,张廷玉回眸过来看她,顾怀袖有些不自然地埋下头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
    康熙这里始终是有意无意压着张廷玉的,张廷玉有意无意地迁就着康熙。
    康熙老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