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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剧同人)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5正文完结)-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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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他是“成也张老先生;败也张老先生”;却是来讥讽戴名世的。
    今年赵申乔本来有很大的可能被点为会试大总裁主考官,可没想到张廷玉竟然赶在年前回来了,事情可就有点悬了。
    不少人在张廷玉刚刚进宫谢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急;还没过年就这么心焦,过完年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张廷玉原本只是在六部这边挂了侍郎的职;刚刚回来康熙在乾清宫见了他;只说先恢复他四品南书房行走的位置;回去过个好年,剩下的来年再说。
    一道急旨将人从桐城那边喊来了,现在又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张廷玉却是不明白。
    他刚刚到京城,还没入家门,便按着规矩先去宫里复旨,现在才又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去。
    半路上见到的太监之中还有几个脸熟的,都因为宫里年节而喜上眉梢。
    眼见着要出宫门了,李光地才追了上来:“哎哟,我这一把老腰跟寒腿,差点没跟上你,你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呢?”
    张廷玉没想到后头还有人在追自己,倒是吓了一跳,李光地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着自己走上来:“您随便吩咐个小太监上来叫我不就成了吗?”
    “嗨,叫他们追,还不是要你等着?没差没差。”
    李光地嘴里说着,便顺了口气儿,与张廷玉一道出宫。
    看着张廷玉头发里夹杂着的白发,李光地没忍住叹了口气:“你父亲去的时候……”
    “无甚痛苦之色……”张廷玉知道李光地跟张英这是同僚之义,便慢慢地说了话,“桐城的土茶近年来也给您带了,廷玉的手艺不如父亲,您喝个心意就成。”
    “每年都收着了,唉……”李光地叹着气,“你回来得也不是时候,若是再迟两年,朝廷里就安定了,看你最近刚回来,明日你到我府上来,带你夫人一起来也成,我得好好跟你说说现在……朝廷里乱的厉害。”
    李光地之所以来得这么急,就是怕立刻有人去拉拢张廷玉,复立太子的时候,多少大臣如坐针毡?
    当时支持废太子改立八皇子的时候,就有不少的臣工表了态,哪里想到一转脸皇帝竟然又复立了太子?这样一来,太子肯定记恨这些人,他们这些想要立八皇子跟别的皇子的臣子,那就是犯康熙的忌讳了。
    一时之间,都说这些人是里外不是人,皇帝太子都给得罪了个光,生生有人给吓病了。
    两个人靠着河边出来,李光地一面走,一面说着:“虽则我们从来不议论议储的事情,可太子近来越来越荒唐,自打复立之后就更肆无忌惮,拉帮结派,暴虐成性……早年的太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当初的太子,不管在洋人还是汉臣之中,声名都是极好。
    只可惜,世事难料,再给李光地一百个心眼子,他也想不到竟然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张廷玉在桐城其实听说过不少的事情,他道:“江南那边盛传,太子派了人下来,在民间大肆网罗美女……甚至还在宫外豢养了不少面首……看样子,这些都不是谣传了。”
    “唉,不知怎的,这心子都烂透了。”
    说来也是苍凉,李光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跟张廷玉朝着外面走。
    “瞧着朝中的局势,我这个老头子都明白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不会有人看得明白的,因为都身在局中,每个人能做的不过是相搏。
    也许搏着搏着,最后就成为赢家了呢?
    所以大家都在搏那小小的一点希望。
    张廷玉与李光地也没能谈多久,最要紧的事情还是会试主考官的事情,李光地着重说了戴名世跟赵熊诏之间的矛盾,要张廷玉当心一些。只是赵申乔毕竟算是李光地的门生,说也不能说太多。
    在张廷玉这边,自然还要感谢李光地说了这么多。
    毕竟有的消息,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
    李光地年纪虽然大了,可一直伺候在南书房里,康熙脑子里想什么,如果连李光地都不清楚,便是没人清楚了。
    张廷玉这边告别李光地之后,便直接回了张府。
    京城张府这边一直有人照看着,府里还有不少的丫鬟小厮,张廷玉进宫一趟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香姐儿跟霖哥儿离开京城的时候年纪还小,回来的时候都有四岁,见到京城张府的一切都觉得好奇,还好有个精力旺盛的霭哥儿带着他们四处看,不然顾怀袖还真的没什么精力照看他们。
    从桐城回来,自然带了一些东西,叫人带去给各府的礼物,同时也有不少人上门来送礼。
    这里面自然包括了孙连翘,不过她现在人还没来,因为他们今天刚刚回来事情忙,所以挪到明日再来看看,再说年底了串门也不是太好。
    虽然兄弟们没在一处,可年还是要过的,挂上红灯笼,贴上对联,再摆个桃符,看着就齐全了。
    忙碌大半天,晚上歇息的时候,夫妻两个才有时间说说话。
    白天张廷玉一直忙着应酬,还有收拾自己的书房,在桐城的时候写了不少的东西,看了不少的书,回来的时候都带上了,加了个书架才勉强摆上去。
    晚上屋里暖暖地,顾怀袖累得走不动,乍然躺回京城的床上,竟然还有些失眠。
    张廷玉躺上来的时候,她只问道:“还没听你说宫里的事情,皇上召见那边没出什么差错吧?我这心老是放不下来……”
    “恢复南书房行走的位置,只是别的挂职却都暂时不动,皇上到底在想什么,谁知道?再说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朗,倒是能够借着这件事看清楚。”因为人远在桐城,张廷玉也不能确定当初自己扶植起来的那些人是不是还属于自己。
    翰林院之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廷玉也没个把握。
    果真是一回了京城烦心事就多,张廷玉将被子朝着她身上一搭,便道:“今夜先睡,左右有事都是过完了年再说。”
    这个晚上的张廷玉,怕是不会想到,事情恰恰是赶在今年年底就出了的。
    他的存在,对旁人来说威胁太大了。
    比如八爷胤禩。
    翰林院之中只要有张廷玉一个位置,旁人就要开始惶惶不安。
    戴名世是张廷玉的门生,第二天就来看张廷玉了,还有些愧于见张廷玉的感觉。
    当年还是在这堂中,张廷玉说他有状元之才,甚至不惜将他的答卷放在了状元施云锦的前面,结果四十八年戴名世只是中了个榜眼,今天来见张廷玉,实在觉得面上无光。
    张廷玉只叫他坐下,却是觉得自己当年不不该这样抬举他,以至于今日他被人笑话。
    戴名世自己倒是豁达:“如今看着先生回来,学生倒是什么也不愁了。自四十五年遇见先生,便是遇见了伯乐,榜眼也已经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原本学生不曾奢求那么多。更何况,学生已经拿了会元。”
    张廷玉当年是会试主考官,戴名世在张廷玉丁忧的情况下,很自然地得了会元,只是在殿试的时候没有被选为状元罢了。
    到底还是赵申乔惹人厌恶,他儿子赵熊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戴明世之才张廷玉是很清楚的,若能将戴名世提拔起来,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
    张廷玉安慰他道:“历年来,鼎甲之中少有人真能成大才,因为起点太高。甲字过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下来一些,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赵申乔的儿子赵熊诏……”
    现在还不知道赵熊诏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张廷玉不好妄下定论。
    对张廷玉,戴名世是满心的孺慕,像是晚辈对待长辈。
    尽管张廷玉比起别人来说还算是年轻,跟李光地这种七老八十的人比,他甚至年轻得过头。可戴名世对张廷玉从来都是执师礼,放浪形骸时有所为,不过从来不敢像当初那样了。
    到底还是个风流名士的模样。
    顾怀袖来的时候,只远远看着戴名世的背影,知道是张廷玉门生来看他了。
    “怎么没见你别的门生来看你?”她进去就问了一句。
    张廷玉正坐着,一脸感慨模样。
    “门生虽多,三年不见,又有几个还记得?有几个递了帖子上来,说是年后来拜,至于别的……”
    张廷玉说着,摇了摇头,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
    顾怀袖哪里还不明白?
    即便不都是走了,至少也都是开始观望,到底张廷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没几个人知道。现在只恢复了南书房行走的位置,原本挂的侍郎衔却不给,还有在翰林院的位置也没给回来,他会是殿撰,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上坐的却还是别人。
    三年回来,除了昔日至交好友,来往的人真是寥寥无几。
    值得一提的是,佟国维这老头子竟然派人来给张廷玉送过东西,倒是让张廷玉哭笑不得,想起当年猪和羊的事情来;除了佟国维之外,年羹尧的礼也挺耐人寻味。
    送的都是薄礼,毕竟张廷玉离开三年回来,康熙查也不怕。
    顾怀袖知道年羹尧送礼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微妙,她有一种直觉,年羹尧应该是因为大家都在四爷手底下做事,才送礼来的。
    只是不知道年羹尧到底知道多少了。
    想着这些事情,顾怀袖就有些头疼起来。
    “有这三年也好,至少能看清了哪些人能交,哪些人不能交。”
    “周道新明年也要调任回来了,京中的熟人还是不少,倒是我听说你那里接到了不少请帖?”
    张廷玉眼含着笑意看她,揶揄极了。
    “我夫人的人缘可比我好得多。”
    他这话说得简直泛酸,顾怀袖还不了解他吗?“估计个个都想从我嘴里,知道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呢。听说去年太子被皇上责罚过,也有太子一党的人遭到旁人的弹劾而被罢官。人人都想看看你朝着哪边走……这些个帖子,我真是一张也不想看。”
    当初旁人就以为张廷玉是墙头草,现在谁也不知道事情有什么变化,还是要看张廷玉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好谋定而后动。
    更何况,张廷玉一回来,就意味着五十一年的会试大总裁之争充满悬念。
    “劳你辛苦一阵,不过听说都是年后的帖子,今年还是能安生地过一个年,太子复立……实在让我寝食难安。”
    当年在塞外,说张廷玉没坑过太子,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康熙让王公大臣们检举太子,张廷玉不是没出过力,可是他不过才回去丁忧没小半年,竟然就复立了……
    现在,张廷玉自然是想让康熙再废太子。
    谋定而后动,一则对旁人来说,二则对张廷玉而言,莫不适用。
    前面刚刚说完一句“今年好歹能过个好年”,后脚宫里就有人来传旨,说有事让张廷玉进宫。
    宣旨的太监进来,脸色不大好。
    张廷玉也看出来了,与顾怀袖一起跪下接旨,后面还给了宣纸太监一笔辛苦钱,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公可知道皇上宣臣进宫,是什么事?”
    宣纸太监收了钱,却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赵大人也在。”
    “哪个赵大人?”张廷玉眼睛一眯,“左都御史赵申乔大人?”
    “是了,正是这位,大过年进宫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他见过了皇上,皇上就叫咱家宣旨来了,张大人请吧。”
    那太监还算是厚道,好歹提点了张廷玉几句。
    赵申乔?
    顾怀袖见张廷玉就要去换衣服走,有些担心,又有些着急,“你……那赵御史,定然不怀好意,你才刚刚回京城,他就来奏报一番,往日你与他无冤无仇,多半还是因为戴名世之事而起……”
    “可不去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廷玉捏了捏她的手,可面色已然是一片阴沉。
    这一天是张廷玉回京城的第二天,他跟着太监进了宫,后面孙连翘便已经来府上拜访。
    霭哥儿看顾怀袖还在屋里收拾,忙跑进来说:“儿子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青黛姑姑领着舅母来看了,表弟是不是也要来了?”
    “你表弟是不来的,不过你现在可以去你石方叔叔那里跑一趟,端些糕点来……”
    现在顾怀袖还有些恍惚,只要一想到宫里太监的传旨,就心惊肉跳,她没注意用左手将桌上的东西捡顺,又顺手拿着赤笔在账本上做了一个记号,等一会儿见完了孙连翘回来继续算账。
    没想到,张若霭看着顾怀袖的右手,忽然说了一句:“娘你用错手了,怎么跟取哥儿一样??“
    顾怀袖还没来得及放下笔,听见张若霭这一句,却是怔然。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像是没听清张若霭之前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张若霭只觉得奇怪:“儿子说取哥儿也喜欢用左手啊,不过好像又改过来用右手了……”
    他看着他娘,觉得顾怀袖面色似乎不大好,只问道:“娘,您怎么了?”
    顾怀袖勉强笑了一下,只道:“没事……娘只是糊涂了,拿错了手罢了。你去你石方叔叔那里拿糕点吧……”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完的这句话,顾怀袖见到张若霭走了,才盯着自己左手拿着的湖笔,忽然有些莫名烦躁起来。
    这件事太敏感了。
    一则敏感的是沈取,二则是左撇子。
    若没有以前沈恙骗自己的事情,她兴许还不会觉得微妙。
    沈取……
    左撇子?
    怎么偏偏是他?

  ☆、第二一七章 南山案

孙连翘进来的时候,只看见顾怀袖脸色似乎不大对,还讶异了一下:“三年不见,你怎生见着这样憔悴?我瞧瞧脉……”
    顾怀袖抿了抿嘴唇,实在是有些怀疑起来。
    她暂时将一切的心思都压下,引了孙连翘坐下,只道:“我不过是刚才想事情有些入神罢了,忽然又回了京城,倒一点也不觉得熟悉,反而处处都是陌生。”
    现在顾怀袖是什么处境,孙连翘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有所耳闻,也无法安慰什么,只道:“凭张大人的本事,有什么局面也能扭转的,我来的时候见着张大人不是又进宫了吗?”
    “这一回,但怕不是什么好事。”
    顾怀袖也比较直言不讳,有好事自然是好,有什么坏事,却是没办法瞒住的,到底最后都会传扬出来,她没必要跟孙连翘遮遮掩掩。
    “倒是三年不见嫂嫂,看着丰腴了不少。”
    “如今你哥哥也长进了,现在在刑部谋了个行走,倒是渐渐起来,我也算是放心了。”
    孙连翘已然是一派成熟妇人的气韵了,又因为懂得医术,对自己的保养很好,看上去还跟二十几的少妇一样,虽然容貌不算上家,可气韵旁人难比。
    顾怀袖看着她便道:“你这气色才是真好,回头若有个什么美容养颜的方子,不若也给我一个……”
    说完,她自己便笑了一声,不过笑了一半便停下了。
    孙连翘只觉得她今日格外奇怪:“我看你气色也好,连白头发都没见一根,哪里用得着什么养颜的方子?”
    顾怀袖只道:“没见我家二爷那白头发一撮一撮的吗?”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几年没见到你家二爷,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孙连翘本来以为她是玩笑,不过说完了,却看见顾怀袖望着窗外残雪的眼底,带了几分烟撩的雾气,才知道顾怀袖并没有跟她说笑。
    其实顾怀袖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拉着孙连翘的手,声音也低低的,“若有哪一日,你见着他便明白了……”
    顾怀袖没怎么老下去,倒是张廷玉白头发一根根地接着冒,他也不喜欢顾怀袖帮他梳头,每日起早都是已经收拾停当,反而笑话她老的。
    其实就算是问孙连翘这里要了什么方子,她也不一定有胆子给张廷玉用,倒不如……
    “嫂嫂,你这里可有……”
    她在孙连翘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孙连翘愕然看着她:“你疯了不成?”
    顾怀袖莞尔,也是忽然来的念头,也不顾孙连翘是不是答应,只问:“可有?”
    “……这还从来没见人求过,我可以回去给你查查古书……不过……你也真是疯了。”
    爱她的二爷爱疯了吧?
    孙连翘还没见过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女人,谁不把容颜当成命?
    可顾怀袖竟然巴不得自己早一些变老,白头发这种事,有人一辈子也不想要,却还有她这样的怪物巴望着长白头发。
    “多少女人盼都盼不来你这样的容颜,你却愿意将它……”
    “我即便是个丑八怪,他也对我不离不弃,白发又有什么要紧?”
    顾怀袖给孙连翘端了一盘瓜子饼,都是用炒制好的葵花籽再炒出来的,一咬满口都是香脆,平日里孙连翘就喜欢石方做的这个东西,现在见顾怀袖端上来,喜不自胜,忙吃了起来。
    孙连翘也就是来看看顾怀袖,亲朋间的感情还是走动出来的,不走动哪里来的朋友?
    她还有四爷这边的事情,交代一下京城这边的动向,尤其是太子跟八阿哥那边。
    原本孙连翘就帮四爷办了一件大事,比如……
    让顾瑶芳给太子下毒,可现在孙连翘办的却是更大的一件事。
    顾怀袖对前者一清二楚,在听见孙连翘走时候那句话的时候,也有了隐隐约约的预感。
    “现在我父亲在宫里劳累过度,身子也不大好了,皇上那边信得过他,只特命我来帮着父亲做太医院里的事情,暂时的……翻过年我便也要时常进宫听差,也见过皇上几回,若你在宫里有什么事情需要照应,也只管通过四爷或者你自己与我说……太医院这边也有人照应,天南星,车前子,百年参须。”
    太医院的人,就是暗号都拿药来开。
    顾怀袖只点点头,送了孙连翘出去。
    只是看着孙连翘走了,她又琢磨孙连翘进宫,康熙怕是有点危险了。
    胤禛连太子都能害,还有谁不能?
    好好一个太子变成这样,就有他让顾瑶芳用龌龊手段下药的原因,对康熙这个身子骨还算是硬朗的皇帝,下面几个皇子多半都是心情复杂吧?
    当了五十多年的皇帝了,太子忍不住,已经被废了一次,下面的皇子们还要忍,忍太子,忍皇帝,忍得辛苦。
    孙连翘现在才是走在刀尖上的那个。
    顾怀袖忍不住开始想,若是自己当年知道孙连翘给四爷办事这样卖力,甚至会豁出去,会不会还给孙连翘指这样一条路?
    实则,她不过是利用了孙连翘而已。
    孙连翘自己也清楚,不过尔尔。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顾怀袖给他们指的是明路,他们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想想,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背后做鬼的阴险小人罢了。
    扶着门框的手缓缓放下,她也觉得自己的心这样缓缓地放下了,张廷玉一直到中午还没有回来,不过消息倒是来得毕竟早。
    出事了……
    不是张廷玉,而是他那个门生。
    张廷玉回京这才多久?
    左都御史赵申乔,迫不及待地就要将未来的威胁置于死地了。
    戴名世只得了榜眼,以其上一科之名气,的确有颇多人诟病,以为赵申乔为其子赵熊诏作弊,到底赵熊诏是不是作弊数也不清楚,不过现在赵申乔忽然发难,却是有公报私仇的感觉。
    若是寻常的事情还好解决,偏偏这件事是皇帝最忌讳的。
    十二月廿六上午,左都御史赵申乔携戴名世所著《南山集》,往御前检举《南山集》中有逆反之语。
    戴名世是文人,《南山集》乃其旧日所著,编著明末之历史,在引用方苞的《滇黔纪闻》的时候,也引用了明末的年号,文集之中多有议论明史之言。哪里想到,这就成为了他最辈子做过的最大的错事。
    当年有江南巨商沈天甫明史案,今日忽发戴名世南山案,顾怀袖在听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
    赵申乔劾奏戴名世恃才狂妄,私刻文集,文集之中多有反乱之言,居心叵测,该当处斩!
    张廷玉才刚刚回来,就这么着急地针对了他的门生,其心是路人皆知。
    可没想到的是,康熙在看过了《南山集》,听过了赵申乔的奏对之后,竟然真的召见了张廷玉,指明让赵申乔与张廷玉一同查办此案。
    一本《南山集》,就是整个康熙五十年年尾上的最大意外。
    当初的《南山集》也是张廷玉看过的,哪里有什么逆反之语?
    又是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廷玉想当场辩驳赵申乔,为戴名世表清白,却没想到康熙根本没有听他话的意思,只把赵申乔拿上来的那一本《南山集》朝着御案上一摔:“此等乱臣贼子,必当斩尽杀绝!”
    不过一本《南山集》,便要定戴名世“乱臣贼子”,还说什么“必当诛杀”,这是要戴名世死了。
    当初沈天甫编纂一部明史,就累得满门抄斩,如今一本《南山集》,除了戴名世本人之外,还有不少人为《南山集》作注或者借以戴名世援引,其中以桐城方苞的《滇黔纪闻》最为危险……
    走出宫门的时候,张廷玉面无表情,只扭头看了站在乾清宫远处的赵申乔。
    赵申乔留着一把胡子,年纪已经不小了,他迈着方正八字步,朝着张廷玉走过来:“姜还是老的辣,三年前张老先生能呼风唤雨,三年之后……你不过是俎上肉,待人宰割罢了。戴名世的命,不是我赵申乔要,是皇上要。您若是他的好先生,早些给他备下棺材吧。”
    说完,赵申乔快意地大笑了起来,昂首阔步地出了三道宫门,离开了宫。
    张廷玉在原地站了许久,用力地捏着手里的奏折,冷风里他站了很久,直到有太监过来问他:“张大人,给您打把伞吗?”
    打伞?
    下雪了。
    张廷玉抬眼才看见,自己已经不知道在冷风里站了多久,他一闭眼,只道:“不必了,公公劳心。”
    在他出宫门的时候,戴名世已经立刻被人收监下狱,同时收监的还有同是桐城人的方苞。
    明明知道戴名世是张廷玉的门生,方苞也是张廷玉的门生,康熙也不可能不知道赵申乔因为赵熊诏的事情,跟戴名世结了仇。这一次他直接指了张廷玉与赵申乔督办此事,用心不可谓不深沉,深沉得张廷玉大冷天里连血都冻住了。
    一个嫌犯有仇,一个与嫌犯有故,这恐怕是天底下最不需要避嫌的案子了吧?
    张廷玉近乎浑浑噩噩地回了府,在书房里翻出那一本南山集,便见到扉页上头为戴名世作注的无数文人,大大小小几十人,一个牵连着一个,却不是是怎样一桩血案了。
    枉他上午见戴名世,还说往后会好,就是这么个好法?
    未免太过讽刺!
    翻遍《南山集》,不过有些言语不该出自臣工之口罢了,实无一丝半点的反意,戴名世都已经入了翰林院,进了明史馆,怎么可能还会又“叵测之居心,谋反之深念”!
    “哗啦啦”地一串声响,却是张廷玉忽然掀了整张书桌上的东西,笔墨纸砚通通落在了地上。
    还在外头的顾怀袖,乍然之间听见里面声响,进来一看,便见张廷玉满面寒霜,她原本想要出口的话,一时之间全没说出口。
    张廷玉两手撑着桌案,缓缓地坐了回去,只把还没来得及递上去的参劾赵申乔的折子扔在了书案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低声念了一句:“赵申乔……”
    好一个赵申乔。
    以文字入狱,又是要闹一桩“文字狱”出来。
    知道皇帝最忌讳什么,他就把什么事情往皇帝最忌讳的事情上面靠,张廷玉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皇帝根本不会听,也不会让他说。
    康熙是要看着张廷玉,亲手毁了自己的门生。
    戴名世乃是狂士,由张廷玉一手提拔起来,似乎……
    阿德急匆匆地从外面来,只报了一句:“二爷,外头人都传……戴名世跟方苞等人都已经下了刑部大牢……”
    “……去吧,我知道了。”
    张廷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顾怀袖则过去给阿德打了个手势,“继续去外面听着消息,一会儿再来报。”
    听见戴名世几个字的时候,她便知道多半是戴名世出事了。
    慢慢走到张廷玉身边去,抬手按着后面椅子扶手,她只轻声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赵申乔举戴名世《南山集》多有悖逆之言,皇帝让我与赵申乔一起查办此事……”张廷玉有些说不下去,他这辈子少有遇到这样需要挣扎的时候,当年冤杀朱慈焕,好歹因为是不相干的人,虽也难受,可从未如今日这样彷徨又痛恨,“忠愚贤,忠愚贤……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他要杀一个人恩,却要逼着我来杀!”
    这一步棋,张廷玉怎能不明白?
    若他真杀了戴名世,康熙铁定相信了他的忠心,从此以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可戴名世是他相中的千里马!
    是他张廷玉曾经亲手抬到状元头上的得意门生!
    先生亲手将学生送上断头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若真是做了,无异于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断头台。
    张廷玉忽然伸手遮了自己额头,也挡住了一双眼,他疲惫极了,早想过回京城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却没想到会从戴名世开始……
    “忠,愚,贤……”
    都说为官之道,首先就是一个“忠”字,若张廷玉忠,戴名世死;张廷玉逆,张廷玉与戴名世皆死。
    摆在他面前的,从来只有一根独木桥。
    顾怀袖看着他黑发之中夹杂的一根根白发,只将手指收紧了,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个年,眼看着是没办法过好了。
    戴名世与方苞,都是现如今出名的文人,更别说戴名世名声远扬,若是赵申乔狠毒一些,少不得要牵连张廷玉这个先生了。由此一来,今年的会试大总裁,非赵申乔莫属……
    当初赵申乔奏称他与戴名世无冤无仇,只是为了尽臣子的本分来举此事,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更瞎的是,康熙信了。
    顾怀袖已然注意到了,张廷玉方才说“皇帝”,而非“皇上”。
    她只能伸手按着张廷玉的肩膀,想起的却是当初在江南,张廷玉在江宁县志之中发现的“沈天甫”,还有可能是沈天甫后人的沈恙。
    怕是当时张廷玉翻阅卷宗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也会落到自己门生的身上吧?
    此刻的戴名世与方苞,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竭力寻找生路。
    然而在外面的张廷玉都想不出来,他们又哪里能找得到?
    牵强附会,无中生有,污蔑就是污蔑,可一旦皇帝开口,这种污蔑就变成了真的。
    年夜饭吃得索然无味,衙门里又关了一大堆的文人,赵申乔已经要坐戴名世方苞死罪,翻过年周道新也回来了,又听见一桩这样的事情,却是一直没有登门拜访张廷玉。
    到底有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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