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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剧同人)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5正文完结)-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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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最抱憾的还是张老先生;桐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施云锦、吕葆中、贾国维三人再中鼎甲;延续了会试时候的风光;骑马游金街去。
    殿试之后;依旧如此热闹;可所有人记得的是会试时候一天一个炸雷一样消息出来的热闹;还有今年发生的种种稀奇事。
    范琇答卷的抬轿,复选,张廷玉的批语,范琇的九名半,戴名世的压会元之才和二三场缺考,方苞与殿试失之交臂,林之濬所面临的峰回路转……
    一个一个的人,一个一个将要在历史上留下璀璨光华的人……
    都这样从顾怀袖的眼前过去,而她此前对他们的一切,其实都不甚了解。
    会试录二百九十一,参与殿试者二百九,朝考之后选授庶吉士五十人。
    范琇、林之濬、吴士玉等人,尽皆在其中。
    新的这一批出来的人,都是张廷玉的门生,对着张廷玉要自称“学生”。
    因着张廷玉在会试的时候就把风头出尽,人人都仰慕他高才,一声“张老先生”可谓是说得心服口服,恭恭敬敬。
    翰林院之中顿时加入一批新血,加上原来倒戈到张廷玉手中的一半,整个翰林院之中倒有七成多的人已经归入张廷玉手中。
    这一次会试,因为在范琇事情上处理失了分寸,八爷党损失惨重。
    原本范琇本人真算不上是什么,可他性子开朗,能言善辩,乃有名士风度,交游广阔,可以说今年与范琇同年的考生都认得他。
    八爷党原以为范琇这一回是爬不起来了,被张廷玉狠狠地摔了一跤。
    哪里想到,张廷玉一转过身特不要脸的自己驳斥了自己,还在驳斥的文中建议将范琇放在了第九名和第十名中间。
    得。
    于是范琇成为了开天辟地头一遭地一个会试九名半!
    这还了得?
    范琇名气一传再传,已然完全超出八爷党的想象。
    偏偏范琇此人特别爱交朋友,以范琇现在对八爷党的厌恶,自然窥见了其欺世盗名的本质。只弃之如敝屣。
    现在与范琇交好的人,又怎么肯被八爷党拉拢?
    八爷胤禩偷鸡不成蚀把米,真真心酸得厉害。
    张廷玉后来跟顾怀袖说,真心疼八爷啊。
    顾怀袖立刻斜睨他,笑而不语。
    的确是心疼,一场会试之后,几乎将自己原本的优势全部转为了劣势,八爷也太拼了。
    现在朝中前所未有地平静,张廷玉会试之后继续当着那“籍籍无名”的南书房行走,官阶又给降了回去,也算是让朝中大臣们瞠目结舌。
    这会儿众人才算是明白过来,皇帝为了给张廷玉作面子,也是挺拼。
    等到殿试朝考的事情完全忙完,收拾打点好新科的进士们,已经是七月底了。
    皇上早早地往畅春园避暑去了,张廷玉也要跟着去处理政务,不过回来的时候总是跟顾怀袖讨论一个问题:胖哥儿大名怎么办?
    现在大家都叫胖哥儿小胖,眼看着小子八岁多九岁了,还是该有个大名,开蒙入学塾了。
    最近小胖子的自尊严重受挫,出去找小伙伴玩,人家都在读书,他年纪也大了,找不到别的玩伴。
    这会儿,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早抱着书本啃了。
    痛定思痛,忽然有一天,胖子不知道从他爹那里还是哪里,直接抱来了一本书,很正经严肃地看着顾怀袖,道:“娘,胖胖想读书。”
    “……”
    于是,整个屋里的人都默默看着他。
    过了很久,顾怀袖抬手按着自己的嘴角,似乎压了一会儿才道:“真要入学塾,可就是大孩子了,以后要想着跟你爹一样金榜题名的,一辈子都要读书写字……”
    “胖胖不怕!”
    小胖子生怕他娘不答应,果断地一口说了,之后又跟没骨头一样,缠上来拽顾怀袖的袖子:“娘……您就让我读书吧……”
    “读读读!回头来不许跟我求饶叫苦,若叫我听见,定让你爹拿戒尺抽你!”
    做事最怕的就是没恒心,顾怀袖可先跟他说好了。
    于是小胖子欢呼了一声,将书朝着天上一扔,双手举起来蹦跶。
    然后顾怀袖就看见了这小子白白胖胖的肚皮,在马甲下面跟着小胖子一起抖啊抖啊……
    她无奈地一掩面,虽然看着小胖子比年初的时候瘦了许多,可跟别的孩子比起来,还是很……
    胖啊!
    说起来,也是时候给改个名字了。
    还要琢磨着请哪个先生给开蒙的事情……
    张廷玉今天回来,扇子扇风都没办法减去燥意。
    刚刚坐下就听顾怀袖说小胖子要读书的事情,他于是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眼看着这都要四十七年了,明年皇上又要南巡……我捉摸着,收网的时间还没到……”
    “这还说着小胖子的事情呢,你怎么就让转到沈恙那烦人精的身上去?”
    顾怀袖皱眉。
    张廷玉道:“这不是接到消息说,那一位已经将盐从自流井运出来了吗?顺着长江贩私盐下来,可本事得很……今年浙盐区与两淮盐区之间的私盐流通更多,南书房每日里都堆着折子,不过我看皇上似乎不大在意。你知道现在江宁织造曹家那边当着皇上的眼线,到底皇上对私盐这件事是怎么看的,还要等明年南巡江宁织造府接驾了,才能清楚。”
    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之前,沈恙还不能动。
    他的大网已经撒下去很久了,只将那鱼苗养着在网里,等到鱼儿大了,轻而易举地就能将鱼给网住。
    而沈恙,就是张廷玉网里的那一条鱼。
    只是真正的渔夫不是张廷玉,而是皇帝。张廷玉只是当年撒网的那个人,现在他要站在渔夫的背后揣测渔夫的心思,然后在一个最利于自己的时机,告诉渔夫,这一把网收起来,肯定能网住大鱼。
    问题就是时机很难把握。
    不过,沈恙哪里有小胖子要紧?
    这种事,急也急不来。
    张廷玉道:“前一阵想了几个字,让小胖子自己选吧,在小胖子开蒙那一日,我广发请帖,请友人前来,小胖子自己在那一日选名字即可。想来,胖哥儿这名字叫不了多久了……”
    的确是叫不了多久了……
    因为……
    咳。
    最近顾怀袖这边在张罗着乔妙娘进门的事情,她是张廷璐的续弦,不过张廷璐要给她所有正妻该有的礼数。
    府里上下难得又出这样一桩喜事,伴随着张廷玉节节高升,官运亨通,朝堂顺遂,府里的事情似乎也开始好转起来。
    彭氏在彭维新之事后,便再没有什么动静。
    左右都是他们四房过日子,好不好是张廷瑑自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顾怀袖只知道四房那边多了两房小妾,彭氏大闹过一回,就没了动静。
    儿子要娶续弦,可张英年纪老迈来不得了,索性直接将自己当年的丝印扔了回来,给他们做仪礼的时候用。
    张廷璐今年续弦之后,就要与四弟一起离开京城,回桐城去,一面陪伴着二老,一面准备着科举之事,就像是当年的张廷玉一样。他们从桐城出来,往京城而去,可是功成名就之时,必定也从桐城张府的门出来。
    张廷璐七月初续弦,小胖子则是七月底开蒙。
    乔妙娘进门之后,倒是安安静静,与张廷璐还算是琴瑟和谐。
    她之前还不知道,张家竟然是如此高门大户,难免惶恐几日。
    不过眼瞧着张府规矩还严,下面丫鬟们的态度暂且不说,张廷璐待她极好,渐渐也就稳了下来。
    她偶尔会去见顾怀袖,不过因着她眼睛不好,所以并不常出门。
    乔妙娘一个弟弟乔徵与妹妹乔婉娘也都住进了张府,好在弟弟懂事,妹妹虽然对张府很好奇,可毕竟不敢多事。
    顾怀袖派了几个稳妥的人去照顾哥儿姐儿的起居,只恐出什么差错。
    好歹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了去,转眼就到了月底。
    七月廿八,乃是个不错的日子。
    张廷玉原本只是要请了自己认识的朋友,比如康熙三十九年自己认识的同科进士朋友如年羹尧等人,一向在官场上提拔他的李光地老大人,还有其余几个南书房当值的翰林,便没想要再请谁,倒是亲朋好友都来了。
    只是张家毕竟书香世家,孩子要开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街头巷尾那些个被小胖子照顾过生意的人都闻讯而来,递上自己并不昂贵的贺礼,说是几乎一路看着小胖子蹦蹦哒哒地长大,也想来见识见识胖哥儿开蒙。
    这些人都是好心,怎么说都是一条街上看顾着胖哥儿的,卖糖人的,倒糖画的,做面人的,卖糕点的……
    真是应有尽有,张廷玉一看这么多人,索性叫人摆了宴席。
    顾怀袖在里头瞧见那么多人,只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胖哥儿却死比他爹受欢迎得多了……”
    不过很快,这话顾怀袖就要收回去了。
    谁让张廷玉今年收了不少门生呢?
    这些人当中,入了翰林院的就有五十,没入韩林的还有二百余人,在京的就有七八十,今天原本没接到张廷玉的请柬,觉得自己上门来是冒昧。
    可是在听说街头巷尾那些个卖糖人的都去了,他们这些张老先生的门生如何能不去?
    于是整个京城最骇人听闻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从来没有哪家的孩子开蒙能有这样的盛况,光是状元就有三个,从康熙三十九年的状元,到康熙四十五年的状元,三个人都去了。
    翰林院的翰林老先生们来了有近一百,进士来了有一百还多。
    至于贡生?
    呵呵,张老先生的儿子开蒙,只一个参加过会试的贡生也好意思来?!
    别说是进门了,就是递上名帖的时候,怕都羞愧得慌吧?
    街头巷尾的人们,听见府门口报人名帖的,那声音就没断过:“某某翰林”“进士某某公”“某某状元榜眼探花”……
    个个都是在当年名噪一时的人物啊!
    区区一个臭小子的开蒙,竟然引来了这样大的阵仗!
    平时翰林院一个翰林拉到大街上,都有无数人拱手作揖。翰林院一个老先生,带着自己大大的名帖出游,都不用带钱,自然有无数附庸风雅的商贾将钱给递上去,为的就是与翰林院的翰林们交换名帖。可事实上,翰林们对这些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由此可见,一名翰林在翰林院之中兴许不算是什么,可若是放到朝廷上,就已经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至于放到民间,个个都是引起轰动的!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翰林们一拨一拨不要钱一样朝着张府挤,高高在上的进士们到了这里几乎是见到旁的人都要低头作揖。
    朝中重臣李光地都已经来了,谁还敢懈怠?
    更有才高八斗的张廷玉坐于堂上,左右两边各坐了一名状元饮茶,三名状元汇聚一堂,更旁边的榜眼探花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隔壁钱府的钱名世见状不由得想起了自家朗哥儿开蒙时候,跟张府简直没得比啊!
    寻常家境不错的人家,能找到一个举人给开蒙,就已经很不错了,能找到进士开蒙,简直是脸上大大有光。
    可现在,别说是举人,就是贡生进不了张府门,也不是张廷玉不让他们进,是他们自己不想进。
    你问为啥?
    不是太丢脸了吗?
    最低的都是进士,更高的是翰林,鼎甲前三更是几乎坐满,还有勋贵之家和朝中重臣。
    区区一个举人进去,张老先生肯定不会说什么,旁人就难说了。
    一个贡生算什么?
    徒让人笑掉大牙罢了。
    这样热热闹闹的开蒙仪式之中,张廷玉作为这一家的一家之主,先祭拜祠堂,将张英远道从桐城写给胖哥儿的信念了,告诫他以后好学上进。
    今日的胖哥儿也终于不负众望,这几个月瘦了一圈,看着只比寻常的孩子壮实不少,看着健健康康,眼神明亮,站在家学当中,已颇有其父之风。
    由识字的下人们抬来书箱,一部四书,文房四宝等物,又端了定胜糕和一盘粽子,乃是谐音“高中”。
    张廷玉今日穿得也颇为隆重,一身厚实的藏蓝色长袍,压得他整个人气势都沉了下来。
    三名状元高坐堂上,旁有李光地看着,胖哥儿便跪下来行拜师礼。
    众人这时候才悚然!
    张家公子竟然是要拜三位状元为师!
    空前绝后!
    天底下怕也只有张廷玉能请得动这么多人来给自己的孩子开蒙了吧?
    其实张廷玉没请,这些人都是不请自来的。
    原本听说胖哥儿今天开蒙,皇帝也说要来看热闹,不过京城热,康熙爷老了,还是在畅春园待着比较好,所以只说让李光地也去。
    正好,今儿李光地本来也要来,就来捧个场。
    张廷玉坐在正中,受了孩子的拜师礼。
    那一刻,他恍惚想起了张英。
    当年他开蒙的时候还很小,张英就坐在那椅子上笑看着他。
    如今,张廷玉也带着微笑看着胖哥儿。
    旁有吴士玉乃是宋荦的家学先生,自告奋勇来当仪礼先生,见拜师礼完了便喊道:“拜师礼毕——”
    胖哥儿跪在地上磕了头,看着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先生。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胖哥儿也懂事了,也许孩子就是在这一瞬间就开始脱离父母的怀抱,让翅膀硬起来,从雏鹰,一步步地飞走……
    顾怀袖在后面也看得见,她用帕子掩着口,已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张廷玉道:“因父母忧心你年幼多夭病,八年不曾为你起大名,如今你入家学,略识数字。今日,按着家中排辈,你为自己取个名,阿德,抬名册来。”
    “是。”
    阿德应声,将写满了合适的字的字帖放在了高高的桌案上。
    胖哥儿再拜起身,只到了桌案之前,动作熟练地抬了手提笔,他虽不入家学,可父亲写字时候的姿态却是牢记。
    众人都以为胖哥儿开蒙晚,可如今看那握笔的姿态,便知道——
    仅仅是开蒙晚了而已。
    胖哥儿尚还肉乎乎的手,握着笔,看了一圈,然后圈定了其中一个字,便搁笔。
    阿德上前看了,将字帖起了,示于众人。
    张廷玉也看见了,心下也是复杂的一片。
    从今天开始,他的儿子就要长大了。
    张廷玉没忍住,忽的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而后想起了自己的头发……
    “公子姓张名若霭,行二,四十五年廿八入家学,自圈名为霭,示于众。”
    从此以后,他就叫张若霭了。
    他朝着堂中各位先生再次一揖:“学生张若霭,问诸位先生好。”

☆、第一九零章 彭氏

其实;日子也没那么艰辛的。
    只是,对昔日的小胖子;如今的张若霭来说;他觉得自己选错了名字。
    只因为现在众人都叫他……
    “霭哥儿……”
    呵呵。
    矮个儿还是矮哥儿?
    做人真的不能太得意……
    张若霭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开蒙当日下学回来的时候,门口的青黛姑姑就这么叫了他一声,然后所有人都笑喷了。
    “霭哥儿……”
    头一个笑趴下的就是他那一点也不靠谱的娘;差点将眼泪都笑出来。
    顾怀袖之前所有的忧郁与惆怅;瞬间都笑没了。
    怎么就能这么搞笑的呢?
    从胖哥儿;到矮哥儿,人生的巨大进步啊!
    “我不行了……青黛你快来给我揉揉……”
    顾怀袖弯着腰;指着张若霭,简直有些同情这小子;看着人高马大的;之前叫做“胖哥儿”还情有可原;可现在忽然一喊;变成了“矮哥儿”,就觉得可怜了。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顾怀袖从来没有一点要照顾这小子自尊心的自觉。
    小胖子几乎是在他娘的打击之下成长起来的;这几年也终于知道反抗,可……
    姜还是老的辣,他能跟他娘比吗?
    现在看着顾怀袖指着自己笑个不停,张若霭嘴角抽得厉害。
    眼看着一屋子的丫鬟都在笑,他嘟囔道:“要不还是叫小胖吧……”
    “你都入学堂了,怎么还能叫小名?名字是你自己取的,今后它跟着你一辈子。”顾怀袖终于不笑了,她招手叫张若霭过来,“因着不知老天给不给你一条命,所以刚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大名,如今有了,还是你自己选的。须知天下的路都要你自己选,自己走。如今你虚岁有九,待十一年之后行冠礼,便是真正成年,那时候将由你父亲给你取字。”
    不过也有人的字很早就取了,只是张家几个兄弟一直都是到了二十之后才有了表字。
    张廷瓒,字卣臣;张廷玉,字衡臣;张廷璐,字桓臣;张廷瑑,字
    却不知十一年之后,霭哥儿的字又是什么光景。
    顾怀袖想着,原想伸出手去摸摸张若霭的头,可想着,又滑下来,改拍他肩膀:“以后就是个小大人了。”
    张若霭还不懂他娘的眼神,只觉得顾怀袖不摸自己的头之后怪怪的。
    娘亲的细瘦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明明没怎么用力,甚至只是轻轻地搁着,他就觉得压着,很沉,很重。
    可是他的脚步,瞬间就稳住了。
    张若霭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站在娘亲的面前,很端正,很用力。
    那一瞬间,他抬着一双明净而懵懂不知世事的眼,看着顾怀袖。
    然后,她再次泪如雨下。
    霭哥儿笑她:书上说,女人是水做的,我娘也是水做的。
    顾怀袖当时很想跟他说,男人才是水做的,他们身上的水分比女人还多。
    可是想想也没意思,索性不说了。
    一晃眼,张若霭开蒙了,空前绝后的开蒙阵容,又让整个京城传了一阵。
    顾怀袖倒宁愿没有这么多的期待和束缚,对一个孩子来说,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他的三个先生是状元,来看他开蒙的都是翰林和进士,甚至还有大儒李光地……
    此刻张若霭背负的东西,其实不比当初张廷玉所背负的轻松。
    张廷玉兴许没有要给孩子压力的想法,只是希望他更好。
    不过,开蒙这一日的场面,也不是张廷玉能够控制的,总不能让客人们都不进来。
    想想,顾怀袖觉得自己儿子从小被她嫌弃着“丑”啊“胖”啊“笨”啊之类的长大,承受能力比普通的孩子要好太多了。
    开蒙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是脱离蒙昧,知道种种大道理,开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后“超凡入圣”。
    后者乃是圣人之道,寻常人不过追求到“治国平天下”而已。
    顾怀袖看着庭前落了的花,掰着指头算着日子。
    若霭开蒙一过,府里三爷跟四爷就要准备着走了。
    张廷璐漂泊多年,想念家中老父得厉害,父母也不能没人照顾,走得倒是干脆,乔妙娘更是与张廷璐进退一致,说了要启程之后就准备着了。至于张廷瑑,却与张廷璐差不多,一则要科考,二则回家看顾父母,所以张廷瑑这里也没问题。
    唯一一个满脸不乐意的就是彭氏了,不高兴地在屋里砸了个大花瓶。
    顾怀袖听了,只叫人去告诉她,砸了的花瓶记在他们四房的账上,回头记得找个东西来摆上。
    彭氏气得发抖,站在自己屋里就阴声怪气地说话,张廷瑑刚刚从外面跟二哥说话回来,就听见彭氏这些话。
    一听,他就知道这是在针对谁,张廷瑑有些不耐烦:“你还没个完?你若是不愿意走,自己留在这里就好了!”
    张廷瑑巴不得就回桐城看父母去了,彭氏舍不得自己的哥哥,又觉得现在张廷瑑身上没功名没出息。
    这府邸还是他二哥的,他们一家住在这里随便使唤个下人都有人说三道四。
    他张廷瑑倒是无所谓,每次他一喊下人,个个都是腿脚麻利地跑,一到了她彭冰莹,个个都跟脚被粘在地上了一样,不是说这差事不能办,就是说二夫人肯定不允许。
    做什么都要被框着,哪里有自己家里自在?
    彭氏万万没想到嫁做人妇竟然就是这样,当初费尽心机地嫁进张家门,就是因为听了哥哥彭维新的话。
    现在比较一下张家的兄弟三个,二爷最本事,前不久才回来的三爷看着更是又深情又专一。
    早知道等张廷璐回来,哥哥再让自己挑,即便是当了张廷璐的续弦也比现在好啊,现在好事都落在了一个瞎子的身上,彭冰莹别提多生气了。
    现在见着张廷瑑竟然没说为自己说话,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留在这里?我有什么不敢留在这里的!京城多好,在顺天考乡试又怎么了?说什么药回家看望父母,你以为我真信啊?还不是你二哥二嫂见咱们烦了,要赶咱们回去!”
    “你怎么说二哥二嫂的?”
    张廷瑑前一阵看彭氏还小心翼翼地,自打彭维新中了进士,又入了翰林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彭氏巴望着要拿到管家的权力,至少帮着管管府里的事情,也好过是个丫鬟都给她气受,一不小心使唤到二房的丫鬟就更尴尬了。可是现在府里什么事情都不归他管,放什么差事都轮不到她,顾怀袖还说什么府里的事情有她搭理,下面也有管事的丫鬟和婆子,让她先好好待着,该让她管事的时候就会让她管。
    这哪里像是要放权给自己的样子?
    彭氏心里堵:“我就这么说又怎么了?我在屋里摔坏个花瓶,她那边都要叫我把花瓶给补上,她算是什么啊?我摔坏个花瓶怎么了?”
    “好好的你摔花瓶干什么?”
    张廷瑑向来知道二嫂是什么行事作风,那等雷厉风行,当年张府里谁人没见识过?只是最近几年修身养性,看着性子平和了不少罢了。
    可即便如此,二嫂也不是彭氏惹得的。
    张廷瑑现在才渐渐回过味儿来,人家是设了个仙人跳,让自己跳呢。虽非仙人跳,又与仙人跳何异?
    他不好色,可也中了招。
    娶彭氏,兴许是张廷瑑继幼时轻信芯蕊之后,做的最大的错事。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看着彭氏不说话,张廷瑑又问:“我问你,摔花瓶干什么?”
    彭氏将茶碗一摔,只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就是不想离开京城会桐城,怎么了?我摔个花瓶碍着她了不成?”
    张廷瑑的脸色,终于渐渐变了。
    他盯着彭氏这一张脸,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羞怯之色的少女。
    想来女子嫁人前与嫁人后,乃是两样。
    “你没碍着她,你碍着我了。”
    “……张廷瑑,你!”
    彭氏也没想到,张廷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叫做碍着他了?
    “这日子你到底还准不准备过了?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哪里有你这样根本不顾着自己妻子,反而顾着外面人的?”彭氏已经有些口不择言,“都说三爷当年跟她二夫人不清不楚的,难道你也跟她不清不楚的不成?!”
    “啪!”
    张廷瑑终于没忍住出手了。
    他一巴掌落在了彭氏的脸上。
    张廷瑑从不打女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妾,可今日他忍不住出手了。
    冷冷注视着彭氏,张廷瑑只有一句话:“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回你娘家。至于二嫂,还不是你有资格在背后妄议的。”
    说完,他一甩袖子,直接出了门,不准备回屋了。
    彭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嫁进来,张廷瑑曾隐晦地问过那一日的事情,可都被她敷衍过去了。
    她哥哥说,嫁进了张家就是享福,荣华富贵,多事唾手可得。
    可彭氏现在没有感受到一点,什么一家子都听自己的使唤,什么一家子都是有本事的人,她只觉得这一家子都是恶心的人。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嫁给了张廷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原本她准备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的,可是她要的东西,顾怀袖不肯给;她想的东西,张廷瑑也给不了。
    彭氏挨了自己男人一巴掌,这会儿一下颓然地坐了下来,埋着头就哭了起来。
    她委屈得厉害。
    可是哭过了,一想起张廷瑑说的话,彭氏也赌了气,“你敢回桐城,我就敢回娘家,翠儿,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屋里的丫鬟们都已经被今天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
    “夫人,怎么忽然说要走了?”
    “夫人,万万不可啊……”
    “快叫人通知二夫人去!”
    ……
    丫鬟们个个都忙乱了,哪里还有人出嫁了之后跟夫君闹矛盾就回娘家的?
    这……
    这……
    唉。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翠儿是彭氏的丫鬟,她对于当初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可从来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彭维新当初将彭冰莹这个妹妹送进张家,为的就是自己的前程,现在妹妹跟张家闹翻回去,哪里会有好脸色?
    夫人这也是太看不明白了,已经嫁做人妇,就要有嫁做人妇的模样。
    更何况,她平时说丫鬟们这个不听,那个不听,四爷的话都听,可四夫人的话不听,分明就没把她当成张家人。
    可说什么听不听吩咐,那也要看四爷吩咐的是什么事情,私四夫人吩咐的又是什么事情啊!
    做不到的事情是为难人,不合规矩的事情也是为难人。
    四夫人说的事情,件件都是为难人的,又让人怎么听她的?
    “夫人,您不能回去啊……”
    “翠儿,连你都不听我的了?你不收拾是不是?连着你一起留在张家算了!”
    彭氏厉声骂了翠儿一句,翠儿这才含着眼泪上来给她收拾东西。
    消息很快传到顾怀袖那里,顾怀袖只道这彭氏什么事儿都能闹出来,她若是回了彭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家把她怎么了。
    “让人拦着她……”
    话刚刚说一半,顾怀袖就停住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丫鬟说话的时候,提到张廷瑑的态度。
    顾怀袖皱眉,看向多福:“四爷跟她吵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可知道丫鬟们怎么传?”
    多福小声着说道:“四爷说,四夫人没碍着您,碍着他了;还说,她若是不想回桐城,尽管回她的娘家。”
    张廷瑑这态度未免太奇怪了啊。
    当初他说要娶彭氏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
    娶媳妇进门的时候,两家都还欢欢喜喜,以为彭氏进门应该与张廷瑑举案齐眉,毕竟两边都愿意,看着也不像是之前没个感情基础的。可现在回头想想,两个人的日子却是愈来愈闹心啊。
    “这倒是奇了怪了……”
    顾怀袖皱着眉。
    她放下了茶盏,只朝着外面走去。
    青黛只觉得这会儿去四房那边不好,“夫人,您这会儿若是去四房,不是正撞在她怒火的当口吗?”
    “谁说我要去找彭氏了?”
    顾怀袖不觉得这会儿找彭氏会有什么效果,她要去找的,是张廷瑑。
    “给我寻寻四爷,看看四爷在哪儿。”

☆、第一九一章 再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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