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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 作者:卫幽(起点vip2013-06-30正文完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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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作,不能出息,她才只好请了别人的,没想到这回却让萱姐儿拣了这样大好处。

    玛瑙珠串成的帘子掀开,辅国公夫人与东平老太妃笑容满面地进了来,跟着来的还有朱家的几位夫人,一屋子的人互相寒暄着,一时便热闹起来。

    辅国公夫人替明萱绾了发髻,又亲自替她上了厚重浓艳的妆容,她赞叹地说道,“咱们家萱姐儿上了这样浓丽的妆,倒半分不显得笨重,反而越加娇艳起来,真正是个美人儿!”

    东平老太妃也点了点头,“年轻的女孩子,本就不该那样素净的,萱姐儿,以后去了裴家,当了新媳妇,妆扮上头可莫要如同从前一般清淡了,你这张脸,衬得起浓艳的妆。”

    这样夸赞,明萱不好意思直接称是,可若是不接这话,却又显得不够知礼,她一时便有些窘迫起来,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下。

    辅国公夫人笑了起来,“老太妃,您就别拿孩子寻开心了,瞧咱们萱姐儿羞得脸上像是涂了红漆,早要知晓您这样,我就不给孩子上胭脂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丹红将喜服替明萱换上,又亲手将托盘里的金冠替她戴上,这沉甸甸的凤冠落下,才算是妆扮好了。

    朱老夫人神情很是满意,又颇有几分自得,她上上下下仔细地端详着明萱,脸上露出欣慰赞叹的笑容,因还有两个媳妇在这,她不便多说些夸赞的话,便将那些话都埋藏在心里。

    她笑容满面地说道,“宾客们都到了,老二媳妇,老四媳妇,你们都陪我去前头帮着元昊媳妇待客吧。”

    前头是指贤聚堂后头一进的东西两座花厅,男客安排在东花厅饮宴,女客则在西花厅,中间隔着一个花园并两堵高墙,不论景致和安全都是绝佳的。西花厅里世子夫人所居的锦秀堂不远,女客便都安置在那处歇脚,除了交好的几家外,便不引着进来内院了。

    朱老夫人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去,安泰院的东厢便只剩下明萱和身边的陪嫁。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丝竹声响,明萱知晓前头该是开席了,她忽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忙转身对着严嬷嬷说道,“嬷嬷,我饿了,是不是现在不好吃东西?”

    严嬷嬷笑着说道,“哪有的规矩?老夫人已经吩咐备下了点心吃食,我让人拿过来,小姐填饱了肚子,可莫要饿着了,等到了裴家,那才真的不能吃东西。”

    明萱一边用着点心,一边问道,“那等会儿是大哥背我上轿吗?”

    严嬷嬷点头,“原该是亲兄弟背着新娘子上轿的,但四爷不在,世子爷是长兄,便由他代劳。小姐放心,世子爷为人沉稳敦厚,他来背您也是一样妥贴的。”

    明萱并不是怀疑世子会不妥贴,她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若是我出嫁四哥能在,那便好了。”

  第69章 大婚(二)

   未时刚过,前院隐约传来铜鼓笙歌,伴随着炮仗的巨响,明萱知晓,裴家来迎亲的人想是到了,她蛾眉微蹙,心想着今日过来迎亲的也不知道是谁?

    按着周朝的规矩,到成婚日,大多都是由新郎亲自到女家迎接新娘的,一来要与女家的长辈行礼跪磕,二来也是对女家的尊重及给新娘子的体面。但若是男家低娶或者新郎身有隐疾的,便只由男家派遣迎亲队伍迎娶,新郎则在家中等候,如此对女家长辈的磕头行礼自然免去了,说起来便没有那样郑重。

    裴静宸身子不好,盛京城中人人皆知,若是裴家遣了旁人来代迎新娘,也是情理之中,顾家挑不出什么错处的,但虽如此,明萱过门之后,在裴家的地位却有所损及,看起来倒显得裴家不甚在意这儿媳似的,说起来不大好听。

    裴家与顾家如今剑拔弩张,若是能在这门婚事上打了顾家的脸,想来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正暗自揣测着,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管嬷嬷扶着朱老夫人眉开眼笑地进来了。

    朱老夫人拉住明萱的手,笑着说道,“萱姐儿,祖母果真没看错人,是裴家小子亲自来迎你去镇国公府的,这会人已经在外头,你快让丹红替你补补脸颊和唇上的胭脂,等会喜娘就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着屋内随侍的丫头们做事,气势如虹。

    明萱心里松了一口气,丈夫给妻子的体面。是在情势复杂的世家大族生存下来的根本,虽然裴静宸示弱惯了,在裴家兴许也无几个人真正敬他,但若是连他都轻慢自己。那么到了裴家之后的日子,便该要更艰难了。

    若他果真是病得起不得身也罢了,可她对他的底细知晓地分明。若是他趁了裴家人的意思扫了她的这份体面,恐怕她想要与他尝试着好好过日子的这份心思,便也要歇了。

    还好,这个男人没有一开始便让自己失望。

    须臾,两位喜娘进到安泰院给朱老夫人和明萱请安,说了些吉祥话和奉承的话。

    朱老夫人命管嬷嬷封了两个好大的红包递过去,请这两位喜娘多尽点心。

    喜娘见了赏钱丰厚。心里便都明白这位七小姐颇得永宁侯老夫人的疼爱,脸上的神情便更殷勤了些,她两个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身,便将丹红手中捧着托盘里的喜帕盖上,随侍在一旁候着。

    过不多久。东平老太妃和辅国公夫人并几位姻亲家的夫人便都蜂拥进来,明萱隔着喜帕只看到人影绰绰,耳边听到的都是笑声和交谈声,两只手掌不知不觉便紧握在了一起,她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出嫁,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吵吵嚷嚷中,管嬷嬷笑着进来回禀,“世子爷过来了。”

    永宁侯世子顾元昊穿着绛紫色的锦袍进来,笑容满面地给屋子内的长辈们行了礼。又上前一步到明萱面前,矮下身子问道,“七妹夫说,待会儿花轿还要绕着盛京城转一圈的,怕时辰不够,要我来问七妹妹。这会能不能上轿了?”

    镇国公府与永宁侯府隔开五条街,原本裴家来议的侍候,只说要在这城区绕一圈,因此顾家是打算要申正才要起身行仪的,这会才刚过申时,时间尽宽裕着。可裴静宸却说,花轿要绕着盛京城转一圈,这是极尽奢侈张扬的做法。

    盖着红色喜帕的新娘子一时愣住,她习惯性地将头转向祖母的方向求助。

    朱老夫人心下五味陈杂,既觉得欣喜,又有些担忧,但不论裴家如何,裴静宸却显然对萱姐儿很是上心的,她心中略觉宽慰,便暂且将忧虑压下,点了点头说道,“你七妹夫既有这心意,那就允了吧。”

    她上前拉过明萱的手,怜爱又慈和地说道,“好孩子,裴家姑爷爱重你,以后你们的日子会和满的,祖母还盼着你给我添重外孙子呢!”

    顾元昊蹲下身子,笑着说道,“七妹妹,你放心,大哥会安安稳稳将你送到七妹夫手上的。”

    喜娘搀扶着明萱过去,陪嫁的丹红、素弯、雀好、藕丝跟在身后。

    明萱正想要伏上顾元昊的后背,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巨大的响动,侧耳倾听似乎是兵戎相见的利刃敲击,还伴随着男子的斥喝声。

    她心中大惊,害怕又是韩修着意要破坏她的婚礼,可细细想去却又觉得不对,韩修如今尚有娘家鼎盛的妻子,该是做不出这样莽撞的事来。那么外面又该是谁故意寻衅呢?

    她正自惊疑不定,见屋内的长辈俱都出去看动静了,便也将喜帕撩开跟着出去。

    安泰院空阔的院落内,七零八落地躺着不少家丁,月牙门外,前院的男宾正带着侍卫赶来。

    一个身着银色战盔的男子正扔掉手中的兵器向正厅过来,他踩着铜制的战靴,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格外沉重,与青石板路相擦,发出沉瓮又尖利的响声,这响动里,那男子将头上银盔摘去,露出一张刚毅俊朗却又写满了疲惫倦怠的脸来。

    人群中那抹鲜亮的火红,怎样都无法漠视,他轻声笑了起来,“妹妹!”

    这张脸,明萱再熟悉不过,在她初来乍到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出现在她梦境中,她永生都不会忘记,他说,“妹妹,你怎么这样傻,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父亲母亲交待?”

    思绪涌起,眼泪夺眶而出,她有些不敢置信,可这张脸,这身尚残存着血迹的战袍,这声“妹妹”,却都那样真实,无数次想象过再次与他重遇的景象,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是这样的。

    从前每一次想要找到他的心,都认为是获益者的身份,必须要对死去的明萱的心愿所作的偿还,可他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时,才蓦然发现,如今她就是明萱啊,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和他一样的血,这种血脉相通,在不知不觉间,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深深沁入她的心里。

    明萱心中澎湃激动,她提起喜服的裙摆奔向顾元景,眼角的泪滴飘落,渐渐被风沁润无踪,她颤抖着声音唤道,“哥哥!”

    顾元景张开双臂想要抱她,可猛然想到这里不是百无禁忌的战场,而是规矩森严的盛京高门,他与明萱虽然是感情素好的兄妹,可众目睽睽之下拥抱却也是于理不合的,更何况,今日还是她的大婚。

    若是她的夫君不喜欢怎么办?

    若是旁人拿这件事来嚼舌根怎么办?

    若是弄脏了她华贵漂亮的喜服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便缩了缩怀抱,冲着明萱轻轻笑着说了句,“妹妹等等。”然后上前两步在朱老夫人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不孝孙元景拜见祖母和众位长辈。”

    这句话震惊了闻讯赶过来的男客,也令在场的女宾惊愕不已,不只二夫人眼神变了,世子和世子夫人的表情也有微妙的转变。

    顾元景回来了。

    在数日之前,族中刚开了族谱将顾元景记录在了三房陆氏名下,如今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顾家三房嫡子,若要分家,他一人便能占上一房财力。

    朱老夫人又惊又喜,忙拉他起来,“景哥儿,你既回来了,赶紧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背你妹子上花轿去,莫要让她耽误了吉时!”

    顾元景趁势起来,冲着世子元昊抱了一拳,便有机灵的小厮领着他去了偏厢。

    严嬷嬷从这场混乱中刚醒过神,猛然看到明萱的喜帕已经掀开,而安泰院中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前院男客,新娘子的妍丽容姿如同火红的明珠,映照着这简朴笨拙的院落光亮四射,亦有年轻的外男眼神中已然出现了沉醉迷离。

    她心下惊骇,忙将喜帕放下,将明萱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扶着她重又回去内屋。

    又过了小片刻,顾元景已经换过干净的衣裳,发髻也重新整过一遍,要将方才中断了的仪式重新续上。锣鼓声声,丝竹绕耳,他在安泰院正厅单膝跪下,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肩膀,对着明萱温和地笑,“妹妹,上来!”

    明萱由喜娘扶着伏在哥哥的背上,头一次,在这个堪称危机四伏的家中,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安全感,在这座称得上冰冷淡漠的府邸,她感受到了温暖。她心中不由想道,这温暖宽阔令人心安的背部,承载着她经过几道中门,一直落到大门口的喜轿上,是否也会在以后的人生中,成为她最后的依靠?

    永宁侯府的正门口,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静静立着,如同净水中的白莲一般清俊入画,亦如风中劲松般身姿坚挺,他望着一身火红的新娘被背着经过几道门槛渐渐离他近了,心中漾起奇异的甜。

    大红色绣着喜字的轿帘垂落,他由长庚扶着翻身上马,然后领着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向前出发。

    从此刻起,一切都该不同了!

   第79章 冷遇
  
   明萱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花轿,轿帘合上的瞬间,有微风将她的喜帕吹起,她看到了眼中含泪的哥哥,看到了跟着追出来要送她的祖母,看到了热闹熙攘的人群和满街的喜灯红幅,也看到了高头大马上那具出奇俊挺的背影。

    围着盛京城绕一圈呢!

    她徐徐垂下眼眸,嘴角却不由弯起一丝明媚笑意,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的,也许……还有些令人期待呢。

    盛京的内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花轿在申时三刻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镇国公府的门口,鞭炮鸣起,喜乐欢奏,只是迎在门口的宾客与方才永宁侯府送嫁的场面相比,却显得很是冷清,除了些仆从婆子,并几个庶出的兄弟,便没有旁人了。

    裴静宸驭住胯下枣红色的骏马,冷眼犀利地扫过,嘴角不由现出几分讥诮,他早料到杨氏不会尽心操办这场婚礼,却没想到她如今竟连做样子都不肯了。

    裴顾联姻,满城瞩目,看热闹的人不知凡几,顾家也尚还跟了送嫁的人过来,可镇国公府门前却那样冷清,任谁都瞧得出来,这是在打新媳妇的脸面,不出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盛京城,到时他和明萱又要让人好生嚼上一些时日的舌根了。

    他双眼微垂,飞快地闪过冷厉锋芒,藏在袖中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心中却暗暗想道,裴家一言九鼎的当家人是祖父。若不是得了祖父的默许,杨氏再愚蠢胡闹也断然不敢连面子都不要了的。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或者是对自己不听话的惩罚?

    长庚悄声提醒,“爷,该踢轿门了!”

    裴静宸敛了神色。由着长庚扶着他下马,便有喜娘递过来绾有双同心结的彩绸牵巾,他抬在胸口轻轻望了一眼。便来到花轿前,象征性地踢开轿门,将牵巾递了进去。

    他低声地说,眼眸中有着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和怜惜,“不要害怕,跟着我就好。”

    明萱心中一暖,她轻启朱唇。轻声回答,“嗯。”

    在落轿的瞬间,她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裴府门前的冷落和寂寥,连喧天的鼓乐都遮盖不住。心底也隐隐猜到了原因。如此显而易见的下马威,清清楚楚地表明着裴家对这门婚事上的立场,也意味着她以后的日子将会遇到许多艰难。

    难免有些不安的。

    但若要论到“害怕”……她已经死过一次,实则不过是借据于这具身体的一缕未来游魂,所经历过的不知道要比裴家这些人多出凡几,她有什么好怕的?

    许是裴家不曾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的关系,婚仪并不十分热闹,倒也少了许多起哄的人,明萱顺利地在裴静宸的牵引下踩过火盆。又在正堂拜过天地,司仪宣布礼成,她便就被喜娘和丫头婆子们簇拥着送入了新房。

    天色将暮,红烛燃起,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中,明萱听到新房内有许多悄声议论。能到内室来的,该是裴家这几房的夫人小姐,可她此时已经无暇倾听那些人在议论什么,头上顶着约莫二十来斤的金冠,她觉得脖子都快要断了。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笑着说道,“宸哥儿,咱们可都听说了你媳妇儿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这会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喜帕挑开,让婶娘们开开眼界。”

    这话说得轻佻了些,不是长辈的本分,又多少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便显得有些刻薄起来。谁都知晓,周朝的新娘妆容最是生硬厚重,不论再绝色的美人或是再活泼灵动的姑娘,在千篇一律的浓厚装扮下,看起来都只像是僵硬的人偶,论喜庆自然是有余的,可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有多少美感。

    裴静宸心下略有些不快,但按着周朝大婚的礼仪,这会确也是该要揭喜帕的时辰,他便敛了神色,拿起桌案上的秤杆,轻轻地挑起新娘子头上的喜帕。

    华光璀璨的金冠之下,现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来,明萱嘴角漾起明媚笑容,像是清凉的春风,驱散屋子内的沉闷和浮躁,她看起来分明是端庄雅致到了极点,可那眼眸顾盼生姿,闪耀着晶亮华彩。

    不是扯线僵硬的人偶,的确是风姿绰约的美人。

    人群中有短暂的沉默,方才发话的那位夫人连忙说道,“我早说了,咱们妯娌间,还是大嫂最有福,宵哥儿媳妇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谁料到裴哥儿媳妇要更胜一筹呢。”

    忽得,她似是自觉失言,忙掩了嘴,对身旁一名年轻的女子说道,“哎呀,裴哥儿媳妇,是婶娘一时口快,你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那女子倒似是并不在意,噗嗤一声笑道,“大嫂的确生得比我美呢,您可没说错话。”

    明萱眉心微皱,抬眼望了过去,只见那中年妇人穿着一身枣红色的稠衫,打扮华贵入时,长得虽算不得好看,却也甚显精利,只是说话句句夹枪带棒,连夸赞都不拉下挑拨离间的,气质上却就落了下乘。

    这位一定便是裴家的三老爷户部尚书裴孝奇的夫人卞氏了。

    她将目光移至那少妇身上,见她姿容秀丽,虽在乌漆麻黑的裴家生存,但眼神中却尚还存了几分纯净,便猜到那定是裴家大房杨氏嫡出的二爷裴静宵的妻子,国子监祭酒闵大人的千金了。

    喜娘打破了屋内这奇诡的气氛,笑着说,“请新郎新娘喝过合卺酒!”

    明萱心里暗暗计算着婚仪的步骤,知晓等喝过合卺酒后,外头便要开席,到时候裴静宸也好,屋子里围着的这些各怀心思的婶娘妯娌也好,都要出去坐席,她便能换下头顶上这沉重的金冠,改绾妇人的高髻了。因此她半点都不羞涩含糊,动作麻利地接过喜娘递过来的酒杯,大大方方地与裴静宸交颈喝过,完成了这道仪式。

    在吵嚷里,明萱隐约听到身前的男人发出沉闷的笑声,虽只是一句轻哼,快得令人想要怀疑是否听错了,可放下杯盏时,裴静宸眼中未及退散的笑意却仍旧被她抓住,她脸上猛然飞起一坨红晕,心中想着,这男人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她来不及用眼神解释,裴静宸便被人簇拥着出了新房。

    外头有小丫头来禀,“开席了,请各位夫人,奶奶,都到前厅去坐席!”

    不多时,方才还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子,便一下子空了,只余下两位喜娘并明萱从顾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几个人帮着她将沉重的金冠卸下,又重新梳了新妇的发髻,并不簪钗环,只用红绸绑住。

    明萱松了一口气,扶着脖子好生地按摩了一遍,这才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丹红的脸上却并没有几分喜色,她抬了抬头欲言又止。

    明萱眼神一深,恰这时外头有婆子来请喜娘出去作息,她便笑着允了,等屋内只剩下陪嫁过来的四个丫头,她才皱了皱眉头问道,“严嬷嬷怎么不见?”

    丹红撅起嘴来,言辞里满是担忧,“严嬷嬷原是要留下来陪小姐的,但进新房前,却被世子夫人身边的人截住了,说是在后院也摆了席面,要请她过去坐席,严嬷嬷婉言谢绝了,那两个婆子却不由分说将她架走了,我和素弯都见着了,可又走不脱身,也不知道嬷嬷现在如何。”

    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严嬷嬷早说过,恐怕世子夫人不甘愿让姑爷的院子由小姐带来的人掌管,定是要想法子做出点猫腻的,她该不会这会就对严嬷嬷动什么手脚吧?”

    明萱眼眸微垂,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她思虑再三后说道,“严嬷嬷到底曾祖母身边伺候的,也算得上是有体面的嬷嬷,杨氏纵然再糊涂,也断然不敢在今夜就做出不堪事体,她膝下尚还有未娶的儿子和未嫁的女儿,若是她的名声太差,将来也不容易说到好亲的。杨氏,不敢对严嬷嬷如何的!”

    她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放心,她支走严嬷嬷,不过是想着你们几个年轻没有经历过世面,又初来乍到羞怯,好让那些婶娘妯娌们言语上多欺负我一些罢了,无碍的。”

    若不是喜娘受了祖母那样大一封赏银,尽心尽力地化解这许多尴尬,恐怕方才还有许多闲气要受的,她甫刚进门,杨氏就给了好大的一个下马威,真当她顾明萱是任揉任搓的包子吗?

    丹红跺了跺脚,“小姐心善原是好的,可太过心善,却要被人欺负了。您瞧瞧看,这满屋子除了咱们几个可还有别人?我听说,礼仪周到的人家,这种时候都会留下两个小姑子来陪新嫂子说话解闷,也是互相亲近的道理。”

    她恨恨说道,“裴家,真是太欺负人了!”

    明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脸上神色温柔,她扫了眼屋内的四个陪嫁丫头,语气却忽然严厉起来,“选你们陪嫁过来时,我早就说过,裴家是龙潭虎穴,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所在,这会从我进门到现在,咱们的景况境遇如何,你们也都瞧在眼里了。丹红说得对,人善被人欺,但在这个地方,身为不受欢迎的人,要想不被人欺负,却也不是那样容易的。”

    她目光微沉,低声说道,“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第71章 美婢
  
  丹红忙将头垂下,“小姐有话吩咐就是,不过谦忍退让四个字,在侯府时咱们几个都能做到,这里又有何不可?”

    没有长辈的庇佑,婆母居心叵测,夫君病弱不受待见,满屋子各怀心思的婶母妯娌小姑,小姐的日子尚未展开,便是可预见的艰难,在站稳脚跟之前,除了忍让之外,似乎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不过是忍,连小姐千金之躯都能忍得,她们不过侍婢而已,又有何不能忍的?

    明萱听了却摇了摇头,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烛火中映衬出修长而完美的剪影,像是狐的巨尾,又似孔雀开屏,影影绰绰地跳动着,分外含蓄幽远。

    她低声说道,“我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亲自求娶而来的儿媳,不论她当日是抱着怎样的居心,这事实无法改变,是以今日裴家冷待我,看起来似乎是我被扫了颜面,可其实,真正不体面的却是裴家,惹人话柄非议的也是杨氏。”

    杨氏许还在为打压了明萱而感到沾沾自喜,却不曾想到她是皇后亲母,膝下尚还有未曾婚娶的儿女,名声对于她而言,该是何其重要,便是装也要装作欢欢喜喜娶新儿媳的,可她这样冷待刻薄新妇,岂不是坐实了容不下元配所出的嫡子?

    裴静宸,可是永嘉郡主的遗子,身上流着周朝皇室的血脉,不论是皇帝还是宗室,都不愿意见到他被后母欺凌,若只是传言尚还能一笑置之。可若是真凭实据地摆在面前,那伤的可是皇室的脸面。

    丹红脑子转得快,想了想说道,“是了。今日过后,旁人说起小姐,不过是叹息一声。道一句孤女不易受人欺凌了,可若是提起世子夫人时,言辞却绝不会那样好听,看起来是小姐吃了亏,可实际上丢脸的却是世子夫人和裴家。”

    她顿了顿,“那小姐的意思是?”

    明萱眼神微亮,嘴角溢起浅淡微笑。“因为我姓顾,是宫里顾贵妃的堂妹,而我嫁的又是裴家最不受待见的大爷,所以不论我们怎样委屈自己去讨好裴家的人,也不论面对他们的无礼时我们要怎样隐忍退让。世子夫人也好,裴家的其他人也罢,都不会改变对我们的态度。”

    她语气微顿,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何须要看人眼色过日子?”

    丹红神色微讶,她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小姐是说。咱们不必忍?”

    明萱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忍也是这样的结果,不忍也是这样的结果,那又何必委屈自己呢?譬如今日这些不伤筋动骨的口舌之争,那便罢了。权当没有听见,咱们不与计较,可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到咱们头上,那人怎样欺负来的,你们十倍百倍回敬过去,不必怕给小姐我惹麻烦,只是不要被人捉住了把柄。”

    她低低地笑出声来,“我想说的,其实是这件事。”

    丹红见明萱神色认真,心中知晓小姐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便拉住她手臂,急忙问道,“这里到底是裴家的地盘,若没个章程就贸然行事,吃亏的总是我们,小姐到底是怎样的打算,都说出来告诉我们,以后若是遇着事情,我们几个也好知道该怎样应付?”

    她顿了顿,面上现出些担忧的神色来,“若是小姐您在裴家出了事,老夫人虽然想管,我怕她有心无力,至于侯爷侯夫人,恐怕是指望不上的。”

    明萱轻轻拍了拍丹红的肩膀,笑着安慰她,“裴家八抬大轿将我迎进门的,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以后谁还敢将女儿嫁进裴家来?你放心,杨氏和那些婶娘妯娌,也不过就是耍些挑拨离间的低贱手段,指望我自个跳出来与她们斗法呢,我不上那个当,也不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便不怕什么。”

    她望着四个丫头认真地说道,“你们跟着我都有三年多了,我是怎样的脾性皆都了解,若情非得已,其实我并不想过与人争斗的生活,便是在这里,我也是一样的心思。

    若是裴家的人能容我安静度日,他们不来滋扰我,我自然也不会去烦扰他们,你们与我一样低调做事,不争不怒不与人结怨,也不落下口实遗留把柄给他人,这日子该怎样过,咱们就还怎样过。

    只是你们姑爷的身份摆在这,裴府的后院多少双眼睛盯着,恐怕咱们的日子没有那样好过。我便是不上她们的当,也未尝不会有人将歪脑筋动到你们身上来,所以我希望你们谨言慎行,管好自己,也管好咱们从顾家带来的人。

    但有一点当须记住,在这府里你们只需要听我一人的,除了我之外,不论是谁,礼貌客气地打个招呼便成,不必为了怕给我惹麻烦,而不得不委屈自己。若别人对你们客客气气,你们便也客客气气地回应,倘若有人敢欺辱打骂你们,那便给我双倍地回过去,后果自有我一力承担。”

    明萱眸光微转,望了眼四个丫头,笑着问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藕丝轻轻点了点头,一双大眼晶晶亮亮地望着明萱,她开口问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小姐,是这个意思吗?”

    明萱赞许地说道,“没错,我不会受委屈,我也不要你们受委屈,若是这府里的人打量我们是好欺负的,那就错了。”

    她语气微顿,目光狡黠地说道,“多亏了世子夫人今日在人前给我的冷待,我才好让裴家大奶奶不受待见新嫁便遭婆母欺凌刻薄的传言,满城皆知。”

    周朝盛京的贵族高门,最是讲究名望声誉,倘若杨氏是个聪明的,短期内至少不会在明面上使那些手段来对付自己,与人争斗很累,她要省出力气,为自己筹谋将来。

    须臾,明萱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响动,便整了整衣襟端坐在新床之上,不再多言。

    丹红朝她点了点头,便去到门扉处隔着缝隙向外望了一眼,才回头说道,“是方才见过的那位宵二奶奶,后头跟着好几个丫头过来了。”

    宵二奶奶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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