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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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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见瑞哥儿,我就告诉你们。”秋姨娘眸色一动,嘶声叫着。
齐莞冷笑,“你还有什么脸面见瑞哥儿?”
秋姨娘捂着自己满是狰狞恐怖的半边脸,她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瑞哥儿?如果让齐正匡知道她没死,还差点害死了他的命根子,是不是会杀了她,甚至迁怒瑞哥儿?
可她听那个婆子说过,瑞哥儿简直将陆氏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
怎么可以?她才是瑞哥儿的生母,瑞哥儿要恨陆氏才对!
看着秋姨娘脸色变换不停,齐莞心中暗暗冷笑,“那饲养母牛的婆子,是你杀死的吧?”
秋姨娘抬头看了齐莞一眼,“是又如何?”
齐莞笑了笑,回头对陆氏道,“娘,是谁指使她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不能让她见瑞哥儿。”
陆氏略一沉吟,深知让秋姨娘见到瑞哥儿会有什么后果,她点了点头,“是不能让瑞哥儿知道她还活着。”
秋姨娘突然抱住陆氏的小腿,“夫人,奴婢求您,求您看着往日的情分上,让奴婢再见一眼瑞哥儿,不相认也好,就让奴婢见一眼,求您了,夫人。”
齐莞微微眯眼,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
“夫人,您也是当母亲的,奴婢知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指望瑞哥儿原谅,奴婢就想见他一见……”秋姨娘重重地磕头,额头立刻红肿。
“你也知道我是母亲?那你在狠心毒害晟哥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陆氏冷声问道。
“不必与她废话。”齐莞淡淡地说,看向那个黑衣人,“就麻烦你了,永远不要再让这个女人出现在齐家周围。”
只有死人才能保证永远不出现。
秋姨娘惊惧地瞪向齐莞,“你这个恶毒的**,我诅咒你们以后不得好死!”
诅咒有用的话,她又怎么会再重活一次?那些害过她的人都不知死了几千遍了,齐莞毫无所惧地微笑着,搀着陆氏的手离开柴房,将秋姨娘粗哑的吼叫声抛离在脑后。
“我使人去查过了,她是从锦州城过来的。”陆氏看着已经沉暗下来的天空,低声对齐莞说道,“不能让瑞哥儿知道是她下的毒。”
“我会让大家都将今日的事儿烂在肚子里。”齐莞道,为了齐瑞的前途,她必须这么做。
“齐茹一个寡妇竟然还能将手伸到南越,看来并不简单,你让姑爷去查一查。”陆氏担心地道。
这点她也感到狐疑,早已经决定解决秋姨娘之后再去查的。
“娘且放心,一切有女儿呢。”齐莞道。
陆氏沉重地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丫环离开。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宁静
齐莞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最后将秋姨娘带到哪里去,更不知用什么方式将她解决了,她相信赵言钰的人会用很好的方法达到她的目的。
送走了陆氏,赵言钰就回来了。
听说了齐莞说起秋姨娘的事,赵言钰峻眉一挑,“……从锦州城来的?和吴家有什么关系么?”
“是齐茹救了她,然后怂恿她到锦州城的。”齐莞道,说完,脸上却出现一丝困惑。
赵言钰搂住她的腰,“怎么?”
“齐茹那时候才嫁去吴家没多久,又没丈夫依仗,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锦州城离京都这么远,她是怎么救了秋姨娘?”齐莞疑惑地说,在她成亲之前,关着秋姨娘的庄子就走水了,那时候齐茹在吴家应该还挺艰难的吧。
“或许是秋姨娘自己逃跑出去,跟着去了锦州城找齐茹?或是在后来被齐茹的人找到呢?”赵言钰道。
齐莞轻轻摇头,“不管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但还是要查一查,我怀疑齐茹跟京都的某些人有关系。”
赵言钰轻轻点头,“我会让人去查清楚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卉她们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吃过晚膳之后,赵言钰牵着齐莞到小花园去散步消食。
南越的夏日较之京都要清凉一些,齐莞享受着微风拂面,脑海里攸地想起白日在街上银楼的一幕。 “想起那位澄柳的丫环说的那些话……
“今晚你没有应酬么?”她亲昵地挽住赵言钰的胳膊,含笑问道。
看到齐莞这样甜蜜之间又透着诡异的甜笑,赵言钰心底一顿,“本来该是有一宴席,不过我没去。”
齐莞微笑望着他俊美清隽的脸庞,这两年来,他是越显得成熟稳重,身材更是比一般书生结实强壮,气质更是独一无二,总能吸引不少姑娘的眼光,她越是和他在一起,越觉得有一种窝心舒服的安全感。
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见过那位澄柳姑娘了么?”齐莞笑着问道。
早上他去警告那女子不要再挑战他的耐心之后,就没再见过了,难道她竟然不听劝,又做出什么事来?
“早上见过一次,不到一刻就离开了。”赵言钰小心翼翼地回答。
“今日在银楼遇见她了,果然生得倾国倾城,竟然没将你迷住?”齐莞似笑非笑地问。
赵言钰笑着凑近她的脸庞,“我已经被小师妹迷住了,别人哪里入得我眼睛?”
齐莞哼了一声,对他的甜言蜜语半点不受感动,“我前脚才进了银楼,她后面就跟进来了,她当真只是普通青楼女子?我瞧着不太像,可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接近你?”
“除了冯家还能有谁?”赵言钰淡淡说道。
“李诗诗也是冯家送给齐正匡……”齐莞皱眉,冯家还真是用尽苦心,岳丈女婿都用同一招的美人计。
赵言钰说,“很快就能解决那个澄柳了,你别为她心烦。”
齐莞嗔道,“我才没那个闲心去烦她,她有你小赵大人当靠山,我怎敢轻易得罪?我怕整个南越城如今都没人敢得罪她了。”
说不定南越城的百姓都知道小赵大人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就她被瞒着。
想到这点,齐莞心里一阵不快,虽然知道赵言钰是为了差事,但依旧觉得生气。
赵言钰头疼地在心里暗叹,后悔当日就不该想着利用澄柳去查探冯家和方家的秘密,如今令小师妹对他总是喜怒不定,实在是太吃亏了。
“小师妹,你听我说……”见齐莞甩开他的手径自走回屋里,赵言钰急忙跟了上去,怕是今晚又要费一番口舌精力了。
转眼过了六月中旬,天气越来越热,幸好南越城的雨水多,不然齐莞也要受不了这样的天气了。
秋姨娘的事儿谁也没有告诉瑞哥儿,知情的人都是陆氏和齐莞的心腹,知道事情的轻重,哪敢随便透露半句?
齐瑞的身子已经养得大好,在家中休养了半个月,就回到书院去了。
晟哥儿这半个月几乎天天和瑞哥儿在一起,看着哥哥要离开他,竟哇哇哭了起来,让陆氏和齐莞哄了好一会儿才抽搭着,瞪着一双被泪水洗刷过的明亮眼睛看着瑞哥儿。
瑞哥儿忍不住笑着牵起他的手,说下次回来会给他买小人糖。
小孩子哪里听得懂什么是小人糖,只是看着瑞哥儿手上的动作,猜到是上次拿到的甜甜的东西,于是破涕为笑。
齐莞亲自送瑞哥儿到门外。
“大姐姐,您回去吧,外面日头高,别晒着了。”齐瑞回身对齐莞说着,他的五官已经渐渐长开,眉毛不粗不淡,除了眼睛像秋姨娘,其他看起来都跟齐正匡极像。
再过两年,瑞哥儿定是俊美无双的少年了。 齐莞看着快与她齐高的瑞哥儿,想起两年前那个一见到她就扑到她怀里撒娇叫着她姐姐的男孩,他已经长大了……
“瑞哥儿,姐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还小,有些事情并不能看全面,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你是个心软柔善的孩子,以后会明白母亲和姐姐有太多不得已为之的无奈……看到你和晟哥儿兄弟情深,我很高兴。”齐莞将身边的都人都使开了,和齐瑞低低声地说了起来。
她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说这些话的,只是每次都有晟哥儿那小捣蛋鬼在,根本说不出来。
齐瑞知道齐莞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微微抬头,夏日灿烂的阳光投了一抹在他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恍惚,眸色沉“我明白的,姐姐。”
齐莞讶异地看着他。
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姨娘是罪有应得……只是心里觉得自卑,明明母亲和姐姐对他们那么好,姨娘为什么还要在背后做那些害她们的事?他伤心秋姨娘的下场,也担心母亲和姐姐会从此待他不同。
自从姨娘不在之后,他一直很努力,小心翼翼地看她们脸色说话,只希望她们不要再恨姨娘了。
“那……”齐莞看着他,忽而一笑,“你是母亲的儿子,是我的弟弟,和晟哥儿一样的。”
齐瑞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笑,“姐姐,时候不早,我先启程了,你回去吧。”
上了马车,齐瑞拉开车帘,跟仍然站在大门外的齐莞挥手,这才吩咐小厮赶车,马车在启动的瞬间,他才将车帘慢慢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敛。
那天在后门见到的人真的是姨娘吗?牛乳有毒……跟她有关吧。
就因为在后门见到有一道像极姨娘的身影送来母牛的饲料,他才主动喝了那碗牛乳,他想赌一赌,想让自己相信姨娘一次,相信她不会再害人了……
他很失望也确定那个身影一定就是姨娘,可他终是不忍告诉母亲和姐姐,希望姨娘知道差点害死了自己后,能够收敛,离开南越,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马车晃了一下,齐瑞回过神,嘴角苦涩地紧抿着。
母亲和姐姐对他很好了,并没有因为姨娘就刻意冷落他,他一定要争取考到功名,将来报答她们。
烈日骄阳下,齐瑞的心从所未有的宁静,不管那天在后门见到的人是不是姨娘,他都已经将她放在心里最深处。
他怀念的,是温婉柔顺,善良亲切的姨娘……
齐莞目送齐瑞的马车消失在街头的转角,这才慢慢走回内院。
白卉在她身后小步跟着,“少夫人,今晚少爷又有宴席,要不要让人去看着?”
自从那日遇到澄柳,白卉和沉香对赵言钰的行踪便有些敏感,总担心他做出会令齐莞伤心的事情。
“有什么好看的,不必管他。”齐莞淡淡地道。
白卉应了一声,却还是决定一会儿偷偷去警告福生,一定要紧紧看着少爷,不能让那个什么澄柳有机可趁。
来到陆氏的正房,便见一个穿着绣着芙蓉花的水面百褶裙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是那日差点被陆氏撵出去时,自称怀孕了的丫环,叫碧凡。
齐正匡这一年来收下的女人不少,却只有这个碧凡的肚子传出消息,自是得到不一样的对待,不过不知为何,看到她,齐莞便想起那日李诗诗脸上那抹嘲讽的笑。
“姑奶奶。”碧凡春风满面的眼睛在对上齐莞沉静漠然的眼神时,脸色微变,曲膝行了一礼。
齐莞淡淡地点了点头,径自进了内屋。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的话,齐莞就告辞回去了,到了入夜的时候,赵言钰才回来,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不过没有胭脂香味了。
沐浴过后,赵言钰搂着齐莞,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她生气,更不会瞒着他在外面的事情,免得她为他担心。
对于赵言钰利用澄柳的事情,齐莞心里是有点不快,但到底因为相信他,所以便没真的跟他闹,如今听到他这么说,也就决定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翌日,齐莞正在喝着殷姑姑送来的甜汤,就听门房来回话,是齐家的李姨娘过来了。
李诗诗这时候过来作甚?齐莞疑惑地挑了挑眉,让丫环去将人领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避子药(三更)
齐莞拿着勺子轻轻拨动着碗里的甜汤,回想这李诗诗当日那抹嘲讽的笑。
一阵轻风拂过门帘,传来淡淡的胭脂香味,接着,一个绰约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齐莞下颌微抬,看着艳丽妩媚的李诗诗没有开口。
今日齐莞只穿了一件素色的水袖窄腰缂丝衫,下着绣绿枝散花百褶裙,乌黑的秀发简单挽了个慵鬓,斜插一支点翠嵌珊瑚松石的钗子,衬得她明妍动人的容貌透出几分沉静淡然。
李诗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知道齐莞打扮向来素雅,却没想她的素淡还能透出这样一股鲜艳妍媚。
“姑奶奶。”她福了福身,含笑客气地说道,“今日冒昧叨扰,还请莫要见怪。”
“李姨娘请坐。”齐莞将勺子轻轻放下,“平日在齐家遇到李姨娘也说不上几句话,今日姨娘亲自到我这儿来,倒令我吃惊。”
李诗诗姿态自然地在齐莞对面的鼓椅坐下。
白卉送上茶水。
“有些话不方便在家里说,只能到姑奶奶这边,才能无所顾忌地说一说。”李诗诗抿了一口茶,“姑奶奶原来也喜欢花茶。”
“贪点花香罢了。”齐莞笑道,“李姨娘不妨直话直说?”
李诗诗白皙的手指握着茶杯,轻轻嗅了一口,“这茉莉花香清而不腻,对女子容颜又有好处,姑奶奶真是懂得养生之道。”
齐莞微微眯眼,看着她,“李姨娘对这个也有研究?”
“曾经研究过一点,有些话看着美丽,实际却毒得很,姑奶奶可要小心才是。”李诗诗含笑回道。
去年她给李诗诗下药,那些药多数都是用鲜花研制出来……
“日后还要跟李姨娘讨教讨教。”齐莞道。
李诗诗喝了一口茶,柔柔说道,“姑奶奶对我有误会。”
从第一次见到李诗诗开始,齐莞对这个女子就有一种危机感,不同于连姨娘和秋姨娘的那种感觉,对于这个女子,她更加警惕防备,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对她下药。
她今日却说自己对她有误会?
齐莞眉尖轻挑,“我对李姨娘有什么误会呢?”
“姑奶奶若不是对我有误会,又怎么会找人暗中调查我呢?”李诗诗似笑非笑地说道。
她怎么知道?齐莞心中大惊,她让关家庄的人暗中调查李诗诗的来历,这事儿她连赵言钰都没说,李诗诗是怎么知道的?
“李姨娘对我才是有误会吧,我怎么会找人去暗中调查你?”齐莞自是不会承认背地里的动作,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仍然平静如水,她含笑看着李诗诗。
李诗诗轻笑一声,“姑奶奶以为我是什么人呢?或者说,你以为我是谁派来的?”
“这又不是秘密,你不是冯老板送给我父亲的么?”齐莞道,装着听不懂李诗诗话里的意思,她还在想,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短时间内就知道自己在调查她。
“姑奶奶这样认为也好,不过,今日我是来跟您说一声,您不必担心我会对夫人和两位少爷不利,我断不会对他们下手的。”李诗诗知道在这么跟齐莞说下去,就算说到晚上都没能说到重点。
齐莞微怔,没想李诗诗这么坦诚。
“李姨娘接近我父亲有什么目的呢?”既然对方已经这么坦诚了,齐莞干脆直接地问道。
李诗诗笑着摇了摇头,“并非我不说,只是身不由己,还望姑奶奶见谅。”
齐莞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你今日来我这儿,只是想告诉我,不要再调查你?”
“我知道姑奶奶担心什么,您所担心的,和我所奉命要做的,根本没有冲突。”李诗诗道。
这个女人不是杨君柔的派来的!齐莞暗想,“你可认识那位澄柳姑娘?”
李诗诗知道齐莞依旧在试探她,笑着道,“谈不上认识,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姑奶奶若能高抬对手,对你对我,甚至对小赵大人都有好处,免得打草惊蛇,坏了小赵大人的事。”
齐莞再一次怀疑李诗诗的来历,只是这一次的怀疑,却有另一种猜想。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齐莞问。
“姑奶奶所担心的,无非是怕我会伤害夫人,我无子无女,就算宠极一时,也不会长远,如此,您是否能对我放心?”李诗诗说道,“我若真要对夫人和少爷们下手,多的是机会,不会等到如今。”
听到李诗诗的那句无子无女,齐莞的心头跳了一下。
不是杨君柔的人,那就是和四皇子府没有关系……前太子和宋家势力已经完全瓦解,还有谁的势力能够遍布到南越,在她才刚调查的时候就能察觉出来?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有这样势力。
“你如今跟我说这些,就不怕你那主子知道了?”齐莞问。
李诗诗道,“我既能来找你,便是相信姑奶奶您的为人。”
齐莞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会让那些人收手的。”
“多谢姑奶奶。”李诗诗滟滟一笑,随即不知仿佛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齐莞。
“李姨娘还有什么想说的?”齐莞淡淡地问道,她之所以答应收手,是她怀疑李诗诗背后的主子不是自己能查的,她情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去惹那人动怒。
李诗诗低声说,“只是觉得奇怪,老爷那么多的通房小妾都没怀上,怎么那位碧凡才伺候了老爷几天就有了。”
齐莞又想起李诗诗那日脸上嘲讽的笑容。
是跟那个丫环有关么?
“或许,是那丫环有福气。”齐莞紧盯着李诗诗脸上的神情变化,轻声说道。
李诗诗眼底闪过一抹讽笑,“确实是福气。”
齐莞皱眉凝望着她。
“不过……说来有趣,多少人想生个孩子想破了头,姑奶奶您却是不想要,我还以为您是……原来是我之前误会了,虽说这避子药对身子无碍,但若和甜食搀在一起吃多了难免对月事有影响。”李诗诗看着齐莞手边的瓷碗说道。
“什么?”齐莞一怔,仿佛一下子耳朵失聪,听不见李诗诗在说什么。
李诗诗讶异地看向齐莞,“你不知道里面有避子药?”
怎么会有避子药?这是殷姑姑给她亲自做的赵言钰还陪她吃过几次呢,齐莞嘴角一扬想要否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因为李诗诗很震惊地又开口了,“姑奶奶怎么会不知道?您当初不是暗中给我下药了么?难道自己还会被算计了?”
只是不可思议的疑问,也是好心地提醒齐莞。
血液好像被瞬间冻结了,齐莞只觉得自己心窝一阵凉一阵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视线恍惚起来。
后来是怎么跟李诗诗说的,齐莞已经记不住了,她看着那碗甜汤许久,身子动都不动一下。
白卉进来看到齐莞脸色雪白得吓人,急忙问,“少夫人,您怎么了,没事吧?”
“去把殷姑姑叫来。”齐莞声音干涩,冰冰凉凉的语气,让人听了不禁生出寒意。
“少夫人找我?”殷姑姑正巧撩帘走了进来看着齐莞笑问。
和白卉一样,殷姑姑也被齐莞的脸色吓到了,可在看到齐莞一双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的乌黑眼瞳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姑姑,这是你亲自给我煮的?”齐莞低声问着,语气很平静。
“是。”殷姑姑心一顿,大约猜到了原因。
齐莞继续问,“不假他人之手?”
“是。”殷姑姑喉咙发苦,少爷……你快点回来吧。
“是少爷吩咐你做的?”齐莞顿了一下又问。
殷姑姑看着齐莞恳求地说,“少夫人,不如,等少爷回来……”
“如果不是他,你怎敢怎会拿给我吃这些?”齐莞微微笑了起来,“亏我一直这么相信。”
白卉看了看齐莞又看向殷姑姑,不明白她们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少爷是为了您好,觉着您年纪还小不宜有身孕,怕与您说了,您不愿意答应,所以才选择了这下策方法,您且消气,少爷回来了,一定会跟您解释的。”殷姑姑着急地道。
为了她好?齐莞冷笑起来,指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她以为自己罪孽深重所以一直不能怀孕,她每晚总会惊醒,以为上一世的报应会在这一生回报她……她甚至因为他的好和深情感到愧疚……
却是他,让这么相信他的她这样担惊受怕。
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怎么能……
“殷姑姑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看不出我为了身孕一直耿耿于怀么?你们就这样看着我……担心,愧疚,失望……就没想过告诉我真相吗?”齐莞哑声问道。
白卉这下听明白了,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殷姑姑,“殷姑姑,你,你给少夫人下药了?”
“少夫人,是我不好,是我瞒着您,您别恼少爷。”殷姑姑道,哎,出事了吧,早就跟少爷说过不能瞒着少夫人的,偏生少爷别的事精明果断,对着少夫人的事却总是太多挂虑。
“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齐莞忽然道。
如果不是赵言钰……殷姑姑怎敢对她做这些事情,又怎敢瞒着她?
赵言钰,你这个天杀的混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质问
赵言钰回来的时候,在垂花门遇到等了他半天的殷姑姑急忙迎了上去,告诉他齐莞已经知道避子药的事情,让他回屋里要好好跟少夫人解释清楚。
小师妹知道了?赵言钰闻言一惊,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脚步飞快地回到屋里。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屋里只有一盏细颈台灯点燃,豆大的光芒闪烁不定,齐莞挺直腰板坐在圆桌旁边,在她眼前依旧是那碗已经微微凝结的甜汤。
她这样坐着多久了?赵言钰想着,轻轻地走近她。
微黄的光泽落在她脸上,更显得她的肌肤洁白如玉,双眸漆黑如墨,却一点精神都没有。
“小师妹……”他叫了她一声,声音竟忍不住颤抖。
齐莞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发现他已经回来了,目光依旧沉静无波地看着前方,没有焦距,没有神采,不知她在想什么。
“阿莞。”他伸手想要碰她,却不知为何觉得心慌害怕,好像这一碰下去,她就会消失了一样。
“小师妹,我知道我做错了。”他苦涩地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来,“在看到你为孩子的事烦心的时候,我就知道错了……那时候就想告诉你,可是你那么想要孩子,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个做法,我又怕你生气,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你还小,身子骨又不是很好,还是这两年才慢慢调理出来的,万一要是有孩子了,对你并不是好事……”
齐莞眉眼不动,似没听到他的话。
其实并不是没听到,只是他说的并不能说到她心里去。
赵言钰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小师妹,和我说说话,你骂我,怨我,打我都好……别不说话,好不好?”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齐莞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淡淡地问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赵言钰脸色一喜,只要小师妹愿意和他说话就好了,“明年……我原就是想等你及笄之后,小师妹,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不要我生孩子,所以就偷偷给我下药?”齐莞眼中透出冷漠的笑意,“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一个任你摆布的人吗?”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知要如何跟你开口。”赵言钰道。
齐莞唇瓣微勾,唇色淡白,白皙明妍的脸庞在这微黄的灯光下有一种冬日凛冽的寒意,“你有什么不能对我开口?别人送个女人给你,你想收就收下,若不是我发现你身上的味道,你是不是也要瞒着我?是不是要我成为整个南越城的笑话后,才对我说你的不得已?你不想我为你生孩子,所以就让人给我下药……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赵言钰,你做的有哪一件事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过,是真的为我好的?”
如果没有避子药这件事,她对他之前所有的做法都能找到理由原谅,即使她明明很介意那个澄柳,但想到他的处境,便能够体谅,可他竟然对她下药……
矛盾一旦爆发,所有的介意都会无限地放大,然后更加介意。
赵言钰简直是百口莫辩,又自知理亏,只好低声解释,“是我的错,澄柳那件事……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是不希望你担心我外头的事情,但我从没将她当什么外室,我说不纳妾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这辈子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过,只想身边有你就好,又怎么忍心让你为我冒险生孩子,如果可以……我情愿就我们这样两个人过一辈子好了。”
齐莞终于微微动了身子,回头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忍心让我冒险?你天天在我身边,难道不知道我为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伤心失望吗?你看不出我的害怕吗?”她问道。
“我……”赵言钰清俊的脸庞闪过一丝酸涩,“我知道,只是不知怎么告诉你,就怕跟你说了,你跟我置气……再也不理我。
齐莞笑了笑,低低声叫着,“赵言钰,赵言钰……”
他听过她气急败坏地喊他的名字,听过她恼羞成怒地喊他的名字,听过她在情动之时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像要与他决绝一样,叫着他的名字。
他听得惊心动魄,不敢应她。
“你从来不知道,我对你有过怎样的挣扎,你从来不知道,我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爱上你,我信你与秀丽不曾有旧情,我信你收下澄柳只是为了差事,但我没想到,我信任的深爱的你竟然会对我下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这样做跟那些伤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可笑,千防万防,对所有人都带着警惕和防备,今日若是换了旁人,或许我早已经察觉出来……可因为是你,是你让我吃的避子药,我怎么会怀疑你?”
眼角渐渐湿润,晶莹的泪珠倔强地悬在眼中,不肯掉落。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看不出自己被下药了?
“是不是很可笑呢?我对别人下药,却不知原来自己被最信任的人下药了,还要他人提醒我,我才知道,我甚至还想在心里为你解释,是别人故意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才故意那样说的……”
“我看着这碗甜汤,看了很久很久,终于相信这确实是被下药了,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可我偏偏从来没认真地看过,我总觉得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人会害我,更别说会对我下药。”
“小师妹……”赵言钰的眼睛微微发红,心里又痛又后悔。
“是报应吗?”齐莞转头看他,“我怎么会以为你这辈子是不会伤害我的?”
赵言钰眼中浮起痛楚,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流泪了,比在他心里狠狠地剐一刀还要痛,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他怎么舍得伤害她,怎么舍得看到她流泪……
可他是真的做错了!
“小师妹,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他抱住她,深怕一放手她就会离开,“我知道我做错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以前总是贪恋他的怀抱,因为他总是让她觉得温暖安心,可现在,她只觉得寒心,“夫妻本是一体,我信你,你却不信我,你不想我生孩子,你跟我说了,难道我会不听?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我商量。”
她信他,他不信她,这才是最伤她的地方。
赵言钰痛苦地将脸埋在她颈窝,哑声说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这世上就你跟我最亲近了,怎么会不信你呢。”
“可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齐莞平静地开口,眼中的泪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脸颊。
“阿莞!”他惊惧地抬头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莞微垂着眼,“我累了。”
赵言钰小心翼翼地放开她,“我今晚去睡书房,小师妹,明天我们再谈,好吗?”
“好!”齐莞应道。
赵言钰却没有因此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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