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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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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大少爷就由夫人教导,谁敢在大少爷面前乱嚼舌根的,舌头都悠着点!”齐正匡毫不理会齐敬有叫人将齐敬带了回去。

将连姨娘和齐敬带下去之后,齐莞知道接下来应该是轮到自己了。

陆氏本来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齐正匡这样处置连姨娘和齐敬,她心里还是觉得满意的。

她从来不主动开口让两个庶子让她来教导,便是怕有人会从中作梗齐正匡的子嗣不兴,她自然不会伤害两个孩子,但不代表别人不想利用机会对她下套,如今可好,是齐正匡自己开口让齐敬交给她的。

她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卑之分,懂得什么是嫡出和庶出!

齐正匡在鼓凳坐了下来,陆氏这才让迎荷奉茶上来。

“敬哥儿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还小好好教导便是了。”齐正匡低声对陆氏说。

陆氏没打算继续跟齐正匡摆脸色聪明的女子,不会在这时候还要添油加醋她在齐家的地位,最主要还是要齐正匡给自己多少尊重,今日之后,相信那些原束心里有小九九的,都不敢再放肆了吧!“老爷怎么说便怎么是。”

齐正匡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喜欢的便是陆氏这点知进退了。

“你是赵夫人的徒弟?”他看向齐莞,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严厉。

“是!”齐莞低声应着。

“之前为何不说?”齐正匡问道。

齐莞低眉敛目,“父亲既无问起,女儿自然无从说起。”

“那么,让你四妹妹和赵言钰定亲,是亲上加亲,有何不可?你在抱厦厅中,为何要阻拦?”齐正匡冷声地问道。

陆氏的眼色微微一沉,“老爷,雯儿年纪还小,怎的就要定亲了?”

“赵言钰虽然家世不如何,但前途亢限,当我女婿也不委屈。”齐正匡说。

“赵家的家世虽比不上齐家,但也是官宦世家,将雯儿许配给赵言钰,赵家未必肯依。”陆氏淡声道,赵言钰可是她中意的女婿,怎么可能让别的姑娘嫁给他?何况,不是她偏私自己的女儿,就雯儿那样的资质,真真配不上赵言钰。

“除了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赵言钰,父亲难道没其他方法拉拢他?”齐莞嘴边泛起一丝嘲讽的讥笑地插嘴说道。

齐正匡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差点又被点燃·“你这般帮着赵言钰,难道你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和他定亲,还是说,你自己想嫁给他?”

若是没有活过一世的齐莞,或许会因为这话羞恼起来,可如今听在齐莞耳里,她除了不屑还是不屑,“女儿只是担心,就算你将所有女儿都许给赵言钰,也未必拿捏得住他,父亲难道没想过,皇上既然这么看好赵言钰,自然是有重用他的意思,更别说以后会指婚,您……是想和皇上抢人么?”

齐正匡一怔,不知想起什么,沉着脸半响没说话,待想通之后,他背脊已经冒起大片冷汗,未等齐莞继续说下去,他已经站了起来,“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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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再孕的机会(二更)

“你父亲这是……想起什么了?”陆氏疑惑地看向齐莞,怎么突然就走了。

齐莞这才在陆氏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父亲和太子都没想明白,因为皇上看重赵言钰,所以拼命地想拉拢他,以为如此一来,皇上便会觉得他知人善用,实则,皇上既然想要重要赵言钰,自是希望他是纯臣,又怎喜欢太子或四皇子去拉拢他?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引来皇上的不满。”

陆氏恍然一悟,“这点别说是我,恐怕你父亲也是这时候才想得到。 ”

齐莞笑了笑,她也是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想起赵言钰自从入朝为官之后,表面上看是和四皇子一个阵营,实际上背后应该另有其人,如果那人不是六皇子,那肯定就是皇上。

但六皇子如今无权无势,只怕没有任何想要争位的想法,那就只有皇上了。

“父亲和tai/zi都习惯了猜度皇上的想法,但未必每次都能猜得到。”齐莞淡声说。

没多久,将连姨娘扭去后山庵堂的李妈妈回来了,对陆氏道,“夫人,连姨娘被老爷踢了那一脚似乎不轻,送去了庵堂也一直喊疼,还要奴婢去给她请大夫。”

齐正匡踢向连姨娘胸口的那一脚不轻,都将连姨娘踢得当场吐血了,如果没好好休养,将来必然留下后患。

连姨娘不能姑息的!齐莞看向陆氏,希望母亲能狠心些。

别怪她心狠,为了母亲将来在齐家的地位,连姨娘就算不能整死,也绝不能容她继续在齐家壮大,如果是她的话,她真的会利用这个机会,让连姨娘在庵堂再也走不出来。

陆氏犹豫了一会儿,但想到齐敬今日那行为举止便知是自己平日太心慈的原因,声音平静地开口,“老爷刚刚已经说了,不许让任何人去见连姨娘,让她在庵堂好好反省,你们都盯着别让她屋里的丫环接近庵堂! ”

李妈妈马上应声,“是,夫人。”

齐莞在心底松了口气,对连姨娘这种人心软,那是对自己的一种自虐,幸好母亲想得通。

“夫人,那大少爷该怎么办?”夏竹小声问道,既然要将大少爷带到上房教导,那是不是要将西厢房收拾出来?

“让他住原来的院子里,将他院子里的丫环和婆子全都给我换了,查一查是谁在他面前嚼舌根,给我打二十大板后撵出去,其他人都让管家分配到庄子里去。”陆氏厉声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办。”夏竹回道。

齐莞望着陆氏,虽然对她能够雷厉风行处置连姨娘母子这件事很欣慰,但陆氏眼底那抹悲伤和遗憾却越来越浓郁了。

母亲很想要有个儿子吧!

想到当初离开锦州城的时候,师父对她说的话,齐莞心里终于动摇了。

“……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又因身有旧疾,影响了体内的荷尔蒙,导致月事不调,所以很难有孕,不过,并不是真的完全不能再孕,只要你有信心为你母亲针灸,月事正常了,子宫不再虚寒,自然有再孕的机会,只是机会不大,我从来没同你母亲说过这事,怕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了。”

这是师父的原话,齐莞一直记在心里,但从来不敢告诉陆氏。

她和师父有同样的顾虑,这不是绝对肯定的方法,万一让母亲满怀希望,结果还是无法有孕,那对母亲的打击便是双重的。

是不是应该试一试呢?母亲真的很想要再生个孩子。

“阿莞,在想什么?”陆氏跟迎荷她们吩咐了事情,回头便见到齐莞在发呆,笑着叫了一声。

齐莞回过神,看着陆氏依旧美丽年轻的脸庞,在心底叹了一声,“娘,您想再生个孩子吗?”

陆氏一愣,眼底滑过一道伤痛,随即苦笑,“说什么呢,姑娘家家的,就说生什么孩子的话。”

“娘,我是说真的。”齐莞轻声说道,屋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她的声音轻悠悠地响了起来,“您之所以不孕,是因为之前身体不好,影响了体内的荷尔蒙,师父说了,只要调节好月事,你能再孕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何谓荷尔蒙?”陆氏的声音有些干涩,眼底浮起一丝希望,但又怕希望越大,绝望更深。

齐莞挠了挠头,“这个……师父说就是影响女子身体月事功能一个东西,我也不懂,娘,师父教过我怎么针灸调节月事的,她说我出师了,能够为您针灸的,不如,您试试吧。”

她从锦州城回来之后,也一直在研究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让母亲达成心愿。

“你师父……真的说过,我还能再孕?”陆氏依旧不敢相信,这可是她只能在夜里偷偷奢望的梦想了,她真的还能再生个孩子吗?

“师父真的说过,娘,试试吧!”齐莞道。

陆氏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她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松开了双手,温柔望着齐莞,“那就试试吧!”

齐莞露齿一笑,“女儿这就回去准备。”

“阿莞,你是担心以后……娘老无所依吗?”陆氏伸手细抚着齐莞的鬓角,柔声地问道。

“娘有阿莞,又怎会老无所依?”齐莞低声说着。

陆氏望着齐莞,眸中水光闪烁,“有你在我身边,我足矣。”

“可我想有个弟弟呢。”齐莞笑着说。

“你啊!”陆氏笑着摇了摇头,心底很温暖,很感慨。

离开上房,齐莞回到莞园,准备为陆氏针灸时准备的东西,殷姑姑听说她明日要为陆氏针灸,便忍不住提醒,“姑娘,您忘记了,后日还得去青鱼巷。”

青鱼巷?齐莞疑惑地看了殷姑姑一眼,脑海里浮现一个老爷子的脸孔,立刻想起后日还得去给那位蔡老太爷针灸。

“我差点忘记了!”齐莞苦笑,“夫人的针灸也不必每日都要的,应该不会耽误。”

“可要先打听那位蔡老太爷是何人?”殷姑姑问。

齐莞轻轻摇头,“师父说过,只要拿起手上的那根针,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是一样的。”

当她行医的时候,就只是个大夫,没有其他。

第一百零三章 齐老太爷的病

要为陆氏针灸这件事,齐莞除了近身的丫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陆氏那边也交代了,不要说出去,一是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齐莞会医术,二是不想最后治不好反而成了笑话。

陆氏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被,赤裸着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在准备针灸的齐莞,“阿莞,真的可以么?”

齐莞自信而坚定地点头,“娘,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她是大夫,就算心底没有太多把握,也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她表现得没有底气,母亲一定更加没有信心的。

只要有信心,一定就可以的。

在师父给她的书里面有提到过,女子之所以不孕,主要病征是在子宫,而影响子宫和月事的,又关乎脏腑、胞宫,经络的冲、任和气血,陆氏又因久不能孕,情绪抑郁,劳倦过度而思虑伤脾,这便引起了子宫化生不足,久病体虚,阴血亏虚。

“姑娘,用这些针……就能治病吗?”秋雁和盼春没见过赵夫人给陆氏治病,所以看到齐莞在给金针消毒,很稀奇地问着。

“穴为脾血归聚之海,以针灸之,能去瘀血,生新血之功能,属女子生血之海,意为血海,理血调经的穴位就在这里。”齐莞低声说道。

把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齐莞没有理会那些惊讶的目光,她昨天回莞园之后,又找了不少资料,才选定用先针后灸的方法为陆氏调理身子,还必须用温针。

“娘,我们开始了。”齐莞让殷姑姑在旁边为她加热金针,让陆氏转过身子,开始针灸。 她选用的是皮肤针法,这方法比较稳妥。

金针在腰骶部夹脊穴入针半寸,下腹部任肾经,脾胃经,下肢足三阴经,最后灸到皮肤潮红,这才慢慢收针。

屋里的丫环进出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一刻钟过去,又一刻钟过去,齐莞额头都冒出一层细汗了,白卉拿出帕子为她拭汗,以免汗水流入她的眼睛。

“好了!”齐莞将最后一根针取了出来,轻轻吐了一口气,为母亲针灸,比给任何人都要让她觉得谨慎紧张,“娘,你觉得如何?”

“小腹似有灼热感。”陆氏让丫环过来给她穿上衣裳,她有些惊讶地捂着小腹,感觉那里很暖和。

齐莞笑着点了点头,“这便对了,隔一日再施针,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的。”

“瞧你满头大汗,很累吧!”陆氏心疼地望着女儿,柔声问道。

“不累!”齐莞笑道,白卉已经贴心地给她送来一碗用井水镇过的酸梅汤,给陆氏送上温茶。

殷姑姑拿来文房四宝,齐莞开了一张滋阴补血、调节月事的药方,让白卉去抓药。

陆氏不舍地说道,“今日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齐莞将酸梅汤喝了个干净,“娘,那我不陪您吃午膳了,我先回莞园,您也多休息,别太疲劳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陆氏笑了出来,“还真跟个小大夫似的。”

“如今我可不就是个小大夫吗?”齐莞俏皮的笑道。

“这话可千万别让你父亲听到。”陆氏说。

齐莞应了一声,“知道,娘,那我先回去了。”

她今天需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去青鱼巷呢。

回道莞园,刚吃了午膳没多久,齐老太爷就使人将齐莞叫了过去,原来是老人家棋瘾犯了,想让齐莞过去陪他下棋。

自从上次听绿枝说齐老太爷偶尔感到头晕,齐莞对老太爷的身体就上了心,这些天都有让绿枝跟她回话,将老太爷的身体状况告知自己。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老太爷是犯了轻微的阳亢,按照师父的说法,好像是说高血压,因为在锦州城的时候,恰好有个老夫人也是有这样的病症,师父带着她为那位老夫人治疗过,还仔细教给她治疗的方法。

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只能防范,别让血压升得更高,否则有生命危险,而且是瞬间就决定生死的。

上一世,老太爷便是没有多注意,所以才死于阳亢的吧。

“老太爷最近可有见头晕?”齐莞和绿枝往隐苑走去,边走边问起老太爷的身体。

绿枝说,“昨日才听老太爷说有些头胀,最近老人家有些烦躁。”

齐莞皱起眉心,“老太爷一向豁达,怎么会心情烦躁?”

“奴婢也不晓得。许是最近天气热,火气大了。”绿枝说道。

这几日天气分明是清爽了些,怎么会因为天气热而火气大,何况老太爷的隐苑想来阴凉透风……齐莞心里忧挂,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齐老太爷已经在湖边的竹亭等着齐莞了,见到她碎步走来,脸色有些潮红,笑道,“赶什么,难道你的棋瘾比我还严重。”

齐莞笑着在老太爷对面坐下,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老太爷的脸色,面红且目赤……是肝火上盛之象。

“祖父,您最近可有觉得眩晕耳鸣?”齐莞低声问道。

“瞧出来了?”齐老太爷笑着问。

“让我为您把脉。”齐莞不容抗拒地叫道。

齐老太爷笑着伸出手,心想他就是火气大了点,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把脉又能把出什么病来。

“眩晕头痛、头胀耳鸣、手指发麻、面红烦躁……祖父,这些您都有吧?”齐莞感觉到指尖的脉搏急促,又观察了老太爷的面色,非常肯定地问道。

“嗯?”齐老太爷挑眉,“又如何?”

“您这是阳亢,也就是高血压,我师父说,高血压是一种以动脉血压持续升高慢性疾病,您虽然还不是算严重的,但不能再这么无视下去了。 ”齐莞语气坚定认真的说道,她突然很害怕,不想老太爷跟上一世一样,那么早离开人世。

她很舍不得这个顽固的老头子。

“你休想趁机拿针扎我!”老太爷沉声叫道,“老子绝不扎针!”

“您不针灸也可以,以后不能再喝酒了,一口都不行,还要吃药,我知道您不喜欢吃哪种苦涩的药汁,我会给你制成药丸,让您直接用水服下就可以。”齐莞道。

齐老太爷瞪圆了眼,胡子翘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叫道,“不能喝酒?这是什么道理!没得商量,不行!”

“不行也得行,祖父,这件事我若是跟母亲说,到时候母亲一定请太医为您治疗开药方,到时候别说是酒了,就是……”

“小丫头,你敢威胁我!”齐老太爷没等齐莞说完,已经大声叫了起来。

齐莞继续说,“酒不能喝,父亲和二叔每天还要给您侍疾,二婶和我母亲轮流给您送药,哦,还有,其他的叔伯婶娘知道之后,隔三差五地来看望您,到时候您就算不在屋里养病也不行了,想再到这里垂钓?那是想都别想!”

“绿枝,把这个臭丫头给我撵出去,我没有这个威胁祖父的孙女,快把她撵出去!”齐老太爷大声叫了起来,把绿枝给喊了出来。

绿枝为难地看着齐莞,怎么这祖孙没说两句话又吵了起来。

“嗯哼,白卉,我们去夫人那里,哦,还是不要了,先去书房找父亲。 ”齐莞轻快地说道。

“你给我滚回来!”齐老太爷叫道,一手捂着额头,“臭丫头,我这头疼的病肯定是你气出来的。”

“祖父,您怎么样?”齐莞见齐老太爷脚步不稳,踉跄地坐回椅子上,急忙走了过去。

“你要是让我喝几口酒,肯定就好了。”齐老太爷哼了哼道。

齐莞眼角抽了抽,这个老头子……

“祖父,只要您不头晕耳鸣了,我会让您喝一小杯的。”齐莞退了一步,无奈地说道。

齐老太爷继续捂着头,“那么一堆人来问这里唧唧喳喳的,我就是不被吵得头疼,也要被烦得那什么,你刚说什么高压血,哦,血压冲脑!”

齐莞被气得笑了出来,“您还知道血压冲脑呢!我不跟父亲说就是了,但您得听我,不能再喝酒,一定要每天都吃药。”

“哼!”齐老太爷鼻孔出气,好像被逼着妥协似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让绿枝将隐苑的酒都搬去我那儿了,您别想着能偷藏几壶,这隐苑没人能担当得起您的身体健康。”齐莞一眼看穿齐老太爷心里打什么主意,“如果祖母在世,别说让您喝一小杯了,您这辈子连酒味都别想闻了。”

“绿枝,这丫头烦死了,快把她赶出去。”齐老太爷没好气地大叫道。

绿枝忍着笑,“老太爷,这不是您让奴婢去请大姑娘过来的吗?”

“祖父,您今日找我来,不是只为了下棋吧?”齐莞知道老太爷这是在找借口发泄,忍着笑不敢真的笑出来,急忙转移注意力。

齐老太爷这才哼了一声,“前几日,你出去行医的时候遇见一个老头子了?”

“海叔跟您说的?”齐莞不必想也知道老太爷是怎么知道的,那日她有随口跟海叔说了一下,明日还要去青鱼巷的。

“下次给他扎针的时候,用力戳几下,那老小子不怕疼!”老太爷哼道。

齐莞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祖父,您认识那位蔡老太爷?”

第一百零四章 六皇子

齐老太爷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哦,蔡老头啊,见过面,不是很熟。”

怎么可能……不熟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熟稔的语气?

“祖父,那位蔡老太爷是什么人呢?”齐莞问道,她总觉得那位老爷子不是寻常人物,可就她所知的人物里面,真没见过这位,更别说知道他和什么身份了。

“他没跟你说?”齐老太爷挑了挑眉,“哦,他最喜欢装神弄鬼了,好好的京都不呆,偏要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种田,活该刚进京都就生病。”

祖父和那位蔡老太爷有仇吗?齐莞无奈地想着,“祖父,蔡老太爷以前得罪了您吧?”

齐老太爷哼了哼,“你明日要去青鱼巷给他看诊?”

齐莞点了点头,“祖父,您有什么吩咐?”

“我能吩咐什么,你不是易容去的么?”齐老太爷道,“下棋,下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到底怎么学的?”

“我是敬老才让着您!”齐莞撇嘴道。

齐老太爷不屑地笑了一声。

齐莞陪齐老太爷过了棋瘾之后,便劝了他回屋里休息,然后让绿枝和隐苑的丫环将所有的酒都搬到了莞园,就连老太爷藏在床底下的状元红都被齐莞带走了。

老太爷在旁边看得满脸心疼,直骂着齐莞对他不孝顺。

对于老太爷这种老小孩表现,齐莞充耳不闻,她了解这位老人家,嘴上的嚷嚷一向不会放在心上。 “绿枝,以后你要盯紧了,千万别让老太爷喝酒。”离开隐苑的时候,齐莞特意交代绿枝。

“大姑娘,奴婢记住了,一定不会让老太爷喝酒的,也不会偷偷给老太爷送酒。”绿枝笑着回道。

回道莞园之后,齐莞根据齐老太爷的病情开了药方,她自己还没学会怎么制药丸,只能送去关家药铺,找制药师帮她才行。 反正明天要去青鱼巷,就顺便去一趟关家药铺好了。

殷姑姑听齐莞说了齐老太爷有阳亢的事儿,说道,“以前关家的老太爷也有这个病,有一次喝多了酒,一激动便晕倒过去,幸好当时有姑奶奶在,不然真的就救不回来了,不过关老太爷醒来之后,半边身子都动不了。”

齐莞知道,这病如果没注意,真的能随时要命。

“已经让老太爷不要喝酒了,明日去关家药铺,让制药师将这制成药丸,老太爷不怎么喜欢吃药。”齐莞说。

……

翌日,天空碧蓝,白云朵朵,微风徐徐,齐莞和殷姑姑易容出门,往青鱼巷的方向而去,昨晚想了想,这位蔡老太爷应该不是普通人物,听祖父的语气,两人应该是极为熟稔的,以前和祖父是同僚吧,就不知道是什么官呢。

青鱼巷距离齐家大宅不近,何况还要经过京都最繁华热闹的大街,马车的速度被拖慢了不少,此时已经是青年大夫打扮的齐莞有些向往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如果她不是齐家的大姑娘,如果她只是普通的一名百姓,生活是不是能过得更简单些呢?

齐莞苦笑,生活没有如果。

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拉了回来,窗帘慢慢地放下,忽然,她视线微凝,将窗帘又扯开了,直直地盯着前面小巷的出口,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地闪过,消失在视线中。

那不是……关朗吗?

齐莞眨了眨眼,是自己看错了吗?不是说关朗还没来京都么?

“殷姑姑,你可有听说大师兄何时来京都?”齐莞放下窗帘,回头问着殷姑姑。

“庄主的伤势还没好,关少爷应该没那么快离开关家庄的。”殷姑姑回道。

那如果关庄主没有受伤呢?或者,已经痊愈了,却没有说出来呢?齐莞在心里想着,但没说出来,只是想若那人真是大师兄,那他到底来京都到底做什么?为何也没使人跟她说一声……赵言钰上次也说他还没回来的。

思考着,不知不觉,马车穿过半个京都,来到了青鱼巷。

青鱼巷的第三座院子……齐莞和殷姑姑在巷口的时候就下车了,来到那日蔡老太爷说的那座宅子大门前,抬头看着黑漆金字的牌匾,只是简单得写着蔡府,仍旧是不知这位蔡老太爷什么身份。

殷姑姑上前敲门,没一会儿,大门咿呀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见到是铃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们懂不懂规矩,医不叩门,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了不起?”齐莞在殷姑姑背后沉声问道。

“这是……”

这没吓一吓这两个不长眼的铃医,小厮的声音就被打断了,“哟,这不是那日治好我们老太爷的小大夫吗?”

“小锦哥!”小厮变脸似的露出讨好巴结的笑容。

齐莞轻微皱眉,要不是这叫小锦的小厮打断,她已经知道蔡老太爷是什么人了。

“快请进,老太爷在等着你们呢。”小锦笑着说道,让那小厮将门打开。

“蔡老太爷这几日可还有腹痛?”齐莞在心里叹了一声,还是跟着小锦走了进去,在去往内院的时候,她问起了蔡老太爷这几日的情况。

“老太爷除了胃口没以前你们好,已经没再说腹痛了,不过,您开的药 ……老太爷也没怎么吃。”小锦道,“老太爷不爱吃药。”

难怪胃口不好!齐莞暗忖,和她家的老爷子真差不多了,一个不喜欢针灸,一个不喜欢吃药。

齐莞和小锦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在打量着蔡府,这大宅不算小,但比不上齐家,而且,这里到处呈现一种朴实无华的质感,家下人也很少,总觉得少了什么。

“大夫,你且在这里候着,老太爷屋里有贵客,我去禀报一声。”小锦说道。

“有劳小哥了!”齐莞微笑道。

她们在茶厅等着,有小丫环给她们上茶,小丫环眼角悄悄看了齐莞其貌不扬的脸庞一眼,秀眉蹙了起来,嫌恶的退了下去。

齐莞恍若未察,自顾地喝茶。

须臾,小锦就出来了,将齐莞和殷姑姑请进了屋里。

所谓贵客,通常都是主人家对客人的尊称,可是齐莞没想到蔡老太爷屋里的这位贵客还真的是很贵……

六皇子!

那位和蔡老太爷坐在炕上下棋的年轻男子,不就是那位曾经在襄王府见过的六皇子吗?

齐莞在走进区里的瞬间,就感觉到一道专注压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看去,脸色微微凝住,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六皇子不是那种长得特别俊美的男子,他的五官略显粗狂,身体高大强壮,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魄力气势,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两潭深泉。

因为知道这个人将来会是皇帝,是曾经下旨灭了齐家的人,齐莞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努力去忽视他的存在,拱手跟蔡老太爷行了一礼,“ 蔡老太爷!”

“小大夫,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老夫今日不算白等!”蔡老太爷笑眯眯地望着齐莞,那日他说住在青鱼巷的时候,这位小大夫露出犹豫的神情,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让这位小大夫上门给他看诊,是他觉得这个小大夫很有趣,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蔡老太爷,不知如今可方便让我给您诊脉?”齐莞沉声问道,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不急!”蔡老太爷笑道,“还不知小大夫你贵姓?”

“敝姓王。”齐莞继续低着头回道。

六皇子微微眯眼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铃医,在他走进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那日自己在富贵村遇见的铃医。

那日,他并没有如此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今日,他是既听清,又看清楚了。

这铃医的声音和那日在宴席的一位姑娘实在太相似了,即使他刻意压低声音,但他仍然听得出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那姑娘似乎是齐家的嫡女,怎么会出来当铃医?

“王大夫,听你语气,似乎是京都本地人?”六皇子声音低哑地开口,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齐莞的脸庞。

“在下原是锦州人氏,到处行医为生,许是在京都的时间长了些,这才学了点口音。”齐莞温声地回道。

蔡老太爷来了兴趣,用南方的口音说道,“是吗?我以前也在锦州城住过一段时间,学了点锦州话呢,王大夫,可去过锦州的千层塔?”

齐莞镇定地以锦州的口音回道,“在下没听说过锦州有生命千层塔,倒是有个万佛塔。”

“六皇子,这小子可真是锦州人。”蔡老太爷笑呵呵地对六皇子道。

“六皇子?”齐莞面上一惊,急忙跪了下来,“小人不知是六皇子,冒犯了六皇子尊驾,请六皇子恕罪。”

“起来吧,你没说错什么。”六皇子皱眉看着她,对她突然惶恐的表情感到不悦。

“是……”齐莞仍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惊疑不定,能和六皇子平起平坐的,在京都有几人?

蔡……

她记得,太后便是姓蔡的,难不成……这位便是舍去侯爵,宁愿当游云野鹤的太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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