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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不复醒-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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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吟听得心惊肉跳,“母后,大将军还能带兵打仗呢,这么明白硬朗,要什么时候才能死呢?只怕要比所有人都命长还说不定。”

皇后转过头来瞪着萧吟,“你给我闭嘴。”

萧吟瑟缩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低声说道,“母后,吟儿说错了,请母后教训。”

皇后地气色稍微转过来一些,她忍住心头的怒气,“不该你管

要管也不要说。你现在只管好好安胎,把孩子生下信,咱们萧家生不出来个皇帝!昂儿这个混账东西,从就不肯听话,他早就不跟咱们一条心了,真是不是……”萧后气得咳嗽起来,宫女们忙把新斟地茶奉上来,“我叫他设法得到北方蛮族地军团,他却把他们堵在铜羊关外头,帮穆家的军队解了大难。他真是,真是要气死我。吟儿,你一定要生一个儿子,知道吗?”

萧吟低下头,声音酸楚,“母后,王爷本就不钟情于我,若不是那晚上王爷大醉到我房里,我……我连这个孩子都怀不上。王爷他心里只有正妃,根本就没有我,我现在又因为先怀了孩子而得罪了她,也是得罪了王爷。我怕……我让王爷心中所爱的女子难过,我怕王爷会因此不容我。”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皇后打断了萧吟的话,“他心里再有那个野丫头,又能怎么样?你怀了他地孩子,就是大功一件,他以后还能不宠幸你吗?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算他回来之后不去见你,你也要忍着,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个大孩子,于很多事上还不甚明白,可等你的孩子落地,他见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那就大不相同了。况且,我这个做娘的也会叫他好生待你,断不容他为了那个野丫头就给你气受的。男人没有不朝三暮四的,那个野丫头不过就是仗着娘家的势力压制着他罢了,我就不信他们能有多深的情爱。可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的侄女儿,以后不论你有什么难处,我都会给你做主地。”

萧吟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吟儿多谢母后。”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微微地有些喘,“可……可是母后,生儿生女此事天定,非人力所能。倘或吟儿这次不争气,生的是个女儿,而王爷又不再宠幸,那……那吟儿真是生不如死了。”

“吟儿,你必须生出一个儿子来,就算生出来的是个女儿,也必须是个儿子。”萧后的怒火已经平复了,她仿佛没听到萧吟的话似的,又重复了一句她已经说过的话。

萧吟地视线追随者她,看着她刚好走到窗边的阴影里,她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又像是在回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又是欢喜又是凶狠的表情。恰巧遮蔽着太阳的那团乌云散开,一束阳光照在她地脸上,把她脸上的皱纹照得分外清晰可怖。

萧后连忙退后两步,厌恶地瞪视着那股阳光,欢喜消失了,她梗直了脖子,做出威仪地姿态来。这么些年了,穆家一直把持着朝政,当年她踌躇满志地嫁进了这个宫廷,可是她却发现她拼命握住的那点可怜地权力只存在于这座风雨飘摇的宫殿里,她只有自己仰起头来假装皇后地权威并没被穆家剥夺。

她转头看着萧吟,她长得很像年轻时的自己,可是却不够狠,她的身上没有那股野心勃勃的味道,那很好,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安全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教育她,“吟儿,我在这宫里住了二十多年,以后你还会继续住在这里。我从没有指望过我那个软弱窝囊的丈夫,你也不要指望你的丈夫。不要胆小怕事,姓穆的老头子早晚有死的时候,我就不信穆建黎那个草包,和穆子攸那个野丫头能成什么事?你看老头子还没死呢,他们两个小的已经掐得你死我活,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了。呵呵,我看我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憋着的这口恶气,就快要能出去了。”

萧吟没有回话,她仍旧面色苍白,似乎听到了皇后的话又似乎没听到,看起来有些畏首畏尾的模样。

萧后很不满她这副退缩的样子,“你怕什么?”

萧吟被她这样一问,越发有些退缩,连手都有些发抖,被萧后横了一眼又连忙把手藏进袖子里去。

皇后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怎么你怀孕之后,脸色这么不好?你不是在家里住着吗?没有好生进补吗?”

萧吟低着头说道,“刚……刚怀了孩子,就赶上王府里那晚上出事,是……是吓着了。晚上总睡不好,合上眼就是那晚上……那晚上吓人的事儿,我……”

“那就赶紧叫太医给你修个方子安神啊。”萧后不满地说道,“怀了孩子就要好生调养,想什么呢?有什么可怕的。”

萧吟连忙点头应诺,又说道,“吟儿得赶紧回去,恐怕正妃说话功夫就要打发人去萧府接人了”

皇后点了点头,“我也确实乏了,你回去吧。明日我再叫人去王府看你。”

子攸这个时候还在马车上,钟莫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不好不劝她宽心,想了半日才说道,“我看王爷……”她想说王爷不会那样负心,可又想起皇后说的话,大家子里三妻四妾尚且是平常事,他一个王爷,只怕再娶上十个八个在他看来也是平常,并不算负心。“子攸,你想开些,我看王爷心里的人是你才对。”

“别说了。”子攸忽然大声嚷了一句,钟莫雨怔了一下,好在子攸缓过神儿来,口气又放软了,“钟姐姐,对不起,我不是冲你。”

钟莫雨点了点头,马车沉默地进了王府。

六儿和柳叶正在说话,说的也不过都是过年的事,见到子攸回来了,都兴冲冲地抬起头来,见了子攸的脸色又都愣住了。柳叶垮下脸来,“完了,这年是过不好了。”

子攸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该过还是要过,明儿咱们就换个地方过,比在这儿还好呢。”

柳叶又笑起来,也没留心六儿给他使眼色,“那要格外办的年货还是要办的吧?”

“办什么办?”子攸突然拉下脸来,“六儿,去叫个小厮,把京城所有的名医都给我请来。”

“做……做什么啊?”柳叶吃了一大惊。

子攸在一张椅子上重重坐下,低声说道,“看看是不是有人蒙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侧妃的家人回来复命的时候,子攸的房里只剩了她和六儿,子攸知道出了这样的事钟莫雨和柳叶一定觉得很尴尬,两个吵了一架之后就各自出去,不见了踪影。

六儿替子攸答复了家人,叫他们好生伺候着侧妃。一时又有侧妃的丫鬟过来,子攸在里屋的榻上歪着,没有精神说话。六儿也忙出去支应,原是以为侧妃来请安,结果外头只有一个小丫鬟,向六儿笑道:

“六姐姐,我们主子打奴婢过来说话,论理侧妃娘娘回府之后即刻便应该过来给王妃娘娘请安,只是侧妃娘娘素日身子单弱,又刚有了身孕,这半日车马劳顿着实觉得有些吃力,本想挣扎着来望侯王妃娘娘,无奈头晕眼花的实在过不来,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六儿便替子攸说道,“王妃娘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也请侧妃娘娘好生将养着,我们王妃娘娘得空便去探望。”

眼看着那丫鬟走了,六儿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到子攸身边,“这不过是怀了个孩子,就已经像是擒过贼拿过反叛似的了。要这样下去,这地方可真是难站了,别说是咱们,就是王爷也别想落个心静。小姐现在是娘家厉害,还勉强不被人欺负,若是老爷百年之后,穆家这棵大树倒了,那小姐……”

子攸“忽”地坐起来,“有什么难站不难站的?我是什么人?难道要我也做个跟小老婆抢男人地无聊婆娘吗?争风吃醋曲意逢迎那些勾当老娘都不会干,也不屑干!老娘清清白白地一个人,也不比任何男人女人差,凭什么要我连个丈夫都要去争?穆家也好司马家也好,在我眼里原没什么差别,总之是哪个能让外头那些平民百姓吃饱了肚子,哪个能扫除这个国家的外患,叫这地方河清海晏,太太平平的,我就愿意帮着谁,这样我也才能觉得我活这一辈子值当,没做亏心事,也没做缺德人。我做事只凭本心,别说我六亲不认,也别说我不通事务,有穆建黎那个祸害,穆家焉能不倒?到了最后的时候,该是我的人,我就要,若真不该,那我也不勉强。好命的话我就隐居山野云游天下,若没那福分,我就剪了头做姑子去,一辈子谁也不见,什么事也不听了又能怎样?若是这样我也不能被人家容下,大不了还有一死呢,总不能跟一个死人较劲吧?”

六儿急得说道,“慢着点,慢着点,别那么快就站起来,你身子还没全恢复到往日时候,这么急火火的头不晕么?”

子攸气呼呼地重新坐在榻上,脸已经涨得绯红,眼里也隐隐有了泪光,只是忍着。六儿叹气道,“做什么说得这么绝呢?说得人心里都冰凉了。王爷不是那样地人,将来穆家就算败了,王爷也会好好待小姐的,小姐这样说王爷,不是连王爷几次为小姐流的血都白流了吗?这话小姐是跟我说,我知道是小姐脾气急躁,可若是小姐真这么跟王爷说,王爷只怕就要心冷了。王爷也有王爷的苦衷,小姐平日都是知道地,可怎么遇到事就不体谅了?难道小姐平日里对王爷的心都是作假地么?”

“我也知道他不是。”子攸低下头,声音馁了下去,眼里的泪却要忍不住了,“我不是说他……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怪他,情势逼人,我也知道,恐怕将来很多事也由不得他。”

“小姐常说。走一步想三步地人是蠢人。因为事情往往在走到第二步之时便有了变化。原先想地第三步全没有了用处。只是徒劳心力而已。可如今小姐怎么也想到了三步之外地事呢?”六儿慢慢地说道。“况且。呵呵。小姐。你是随性地人。只肯在外头用心。却不肯在家里使心机。从不盘查王爷。可我却是留心地。往日里跟着王爷地小厮丫头里头都有我旧日里使惯了地人。王爷并没在侧妃房里待过太长时间。兴许……兴许那孩子真不是王爷地。”

子攸抬起了头。六儿看着她眼里地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站起身。搂住了六儿。六儿低声说道。“可是小姐。这个孩子倘或生下来。会不会……老爷会不会……”

子攸回答地声音很轻。“眼下不会。穆建黎想要篡位地心恐怕爹爹已经见到了。此时比不得先时那时候了。爹爹从前便说过。多少了不得地帝王。都败在了老年时候。败在自己儿子地手里。自古以来。弑父夺权地例子从来都不少。司马昂没有兵权。对爹爹地威胁并不直接。可是穆建黎克扣爹爹粮草。调司马昂去前线。

饮宴到半夜……这些事都太明显了。爹爹不能不此时司马昂地这些事还都不是个事。怕只怕……”

子攸地话没有继续说下去。现下她不生气了。心头也就清明了。她怕地是。看出这一步地人并不仅仅是她。如果萧吟是假怀孕。那么是谁安排地?谁指使她地?她自己是没有那个胆子地。

是皇后?还是某个她穆子攸还看不到的人?京城的迷雾太重,水也太深,她总是隐约觉得暗处有人在狡黠地利用他们这些立在明处的人,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猜出来了,可是又总是抓不住这个飘忽的影子。最近最明显的事就是到底是谁在假传穆建黎的命令来围攻王府,明晃晃地要置自己于死地,同时还把穆建黎的野心暴露给爹爹看的?看似是穆建黎的心腹孟凡义反叛,可他一个人,真有这么大的手笔吗?

子攸不相信皇后会害司马昂,她深信虎毒不食子的典故,所以她从不疑心皇后,可是她现在却觉自己忘记了一个最简单的推理方法。那就是,不去想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只去想在一场一场的危机中,谁是得利的人。不是几次差点被害死的司马昂,不是自己,也不是暴露在明处的穆建黎。如果嫌弃司马昂不肯听话的人,并不仅仅是爹爹呢?司马昂平日里忤逆最多的人又是谁?子攸不寒而栗。

“我要去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就怀孕了的侧妃。”子攸声音提高了些,她突然觉得冷得很。

六儿低着头,好一阵子沉吟不决,“小姐,虽然这事做出来或许有伤阴德……小姐,倘或侧妃是真的怀孕了,不管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还是哪里来的野男人的……都应该打掉。”

子攸猛然抬起眼睛,“杀一个胎儿?”

六儿低低地出了一口气,“小姐,这个孩子将来或许会害死你跟王爷,就算它是王爷的孩子,他也非死不可。小姐这些年多少大事都干过,难道在这样的小事上反而下不了决心了吗?”

子攸直直地看着六儿,六儿被她看得低下眼睛。子攸轻声说道,“六儿,有时候是要做一些决定,有时候是会死人,可是……”她想起了贺启那张没有眼睛的脸,“我知道我手里握着的权力有多大,有多少分量,或许……或许未来,我还会有更大的权力,如果我自己不知道如何约束自己,那么我……”

她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六儿直到看着子攸走到门口才缓过神儿来,“小姐,带几个丫鬟婆子一起过去罢,还有这是刚加了炭的手炉。外边冷,多披一件猩猩毡的大毛衣裳。”六儿把手炉送了过去,又低声说道,“小姐说的都对,可是……唉,那么就只有等着看了么?”

子攸摇摇头,没有话说。

六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要真是侧妃怀了王爷的骨肉,小姐……小姐要如何呢?”

子攸立起两弯柳叶眉,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怒色隐约,转身向外走,一径往侧妃的院子里去。

萧吟没想到子攸会来的这么快,才听见子攸的脚步声已经战战兢兢如临大敌,那张本就苍白的脸越没有人色。向子攸行礼的时候,她全身都在颤抖。

子攸的怒气稍减,心中疑惑陡增,面上没露出来,只是说道,“妹妹有孕在身,搀着不用拜了。不过妹妹的脸色不好啊,莫非是身子不舒服么?”

“啊,没……没有……没有不舒服。”萧吟被丫鬟扶着,却仍旧止不住腿软无力,“妹子多谢姐姐特意过来看望,着实……着实过意不去。”

子攸细看她,只觉得她比上次看时瘦了不少,精神头也不足,自己是重伤之后刚刚将养好的,可是似乎自己的气色还要比她好很多。子攸心里有了些计较,只说道,“妹妹不是身上不好,那想必就是心里不好了。”

萧吟的脸色越难看,勉强笑道,“姐姐说笑了。”她想再说些什么,谁知嘴唇抖,舌头也有些直,什么都没说出来。

子攸也不在意,“我确是在开玩笑。”萧吟一愣,子攸回过头去看了跟自己的丫鬟一眼,那丫鬟点点头出去,子攸继续说道,“妹妹一定是身子单弱,禁不起怀孕的劳苦。我为妹妹请了京城的名医,请他来给妹妹诊诊脉,修个方子,只怕就好了。”

萧吟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子攸。(

   第一百一十六章 勒马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勒马

一百一十六章

几个大夫略微商议了一下,便选了一个年岁最高的,由他向子攸回话。这九个被子攸召来给侧妃诊脉的京城名医,有五个都是穆家药铺里头的坐堂大夫,就算没亲眼见过可也听说过穆子攸这小姑奶奶脾气火爆,极是不好伺候的,几个大夫虽说并不知道穆家和王府里边的事儿,可毕竟是京城名医,达官显贵人家的大宅门他们也是常进的,人情世故他们还是看得通透,今日见了这情景他们如何不懂?谁也不想去子攸那小姑奶奶那儿讨没趣儿,便撺掇了最年高的一个外家铺子里的大夫去回话,谁都知道穆大小姐脾气虽然不好,但平素里常是怜老惜贫的,断不至于为难一个老人。

子攸也看出他们的心思,也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一张脸沉得越发黑了,那老郎中弓着背慢腾腾地走到子攸面前,向她说道,“王妃娘娘,侧妃已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将近两个月?那就是说怀孕的时候是司马昂将要出征的时候?子攸心里一阵难受,难不成就是自己被那个看不见的人陷害,司马昂以为自己与上官缜有私的时候么?难道司马昂这个混账糊涂蛋,就因为跟自己赌气,就去找萧吟了吗?子攸气得几乎坐不住了,她原本还在怀疑萧吟根本就没有怀孕,她怕太医们信不过,特意去找了几个京城中有些名气,又跟宫廷没多大瓜葛的大夫来,那这样的结果就是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老郎中年老眼花,没看出眼前这个大夫人的恼怒,还兀自说道,“只是侧妃娘娘受孕的时候大约是受到了些惊吓,况且又是个平日里思虑过重地人,这都对胎儿不好。如今该开几副安胎的药,须得侧妃娘娘按时服了,再有还要什么烦恼都不要去想才好,否则的话,只怕是……”老郎中压低了声音,生怕里头的孕妇听了徒增烦恼,“否则的话,只怕是会难产。”

什么?受孕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子攸瞪圆了眼睛,差点骂出来,难不成还能是司马昂强迫了她不成?好恶心的。可是看一眼那医者老态龙钟的样,子攸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得算了。“那还等什么?你们快去,斟酌着写个方子,叫小厮去抓药。要用什么稀奇难得的药材都没关系,”子攸厌恶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来,“老娘不怕花钱,只怕是非。”

老郎中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剩下地几个大夫已经过来,搀着他到一边去,几个去斟酌药方不提。

子攸走进内室,两个小丫头已经把萧吟床前的帐幔撩开,萧吟坐在拔步床的暗影里,只是低着头,神情萧索,倒像这个人已经死去了一半似的。子攸心中的怒气稍减,疑惑又添,她仔细看萧吟的面上,只觉她不在王府地这段时日里瘦得很是可怜了,原本就有些高的颧骨此时更加明显,子攸心里有个想法渐渐的更清晰了。

“妹妹有了身子,可怎么一点都不欢喜呢?说句实话,妹妹应该知道母以子贵地道理,倘或妹妹生下个儿子,将来就有了指望了。”子攸想起了这些世俗话,便说了出来,大凡平常人家的小老婆不都是这样想的么?果然萧吟抬起头来,可她的目光一碰到子攸地眼睛,立刻躲避开了。

“姐姐。我有些累了。姐姐请了这么些大夫。也折腾够了罢。就请姐姐回去罢。等明日我身上好了。再去给姐姐请安。”萧吟侧着脸似有闪避之意。可说完话却用牙咬着嘴唇。又似乎有多大地恨意在里头。

子攸还没开口说话。从后头走进来地六儿就先说话了。“哟。这是赶我们小姐走呢!也不过就是怀了个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生得下来生不下来。先就兴地这个样。再说。侧妃娘娘早不怀孕晚不怀孕。怎么咱们家王爷一走。你就怀了孩子?怕不是在王府怀上地。是在萧府怀地吧?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张姓王姓?”

“六儿。”子攸没等她说完就呵斥了一声。“怎么这么没规矩。你怎么过来了?”

“我见小姐在外头地时间久了。就过来送脚炉。”六儿说道。“小姐你别太好性儿了。就算咱们不搭理她。那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欺负到了头顶上。自然就不能那么容易过了。”

“六儿。”子攸拦着不叫她再往后说。谁知回过头来一眼看到萧吟瞪着她地眼神。倒吃了一惊。那眼神可说是又怕又恨到了极点。外带几分狰狞。这样地眼睛长在萧吟那张年轻又娇嫩地脸上。便显得格外恐怖。子攸看着她。心里就不知怎么地飘过一阵冷气。

僵了好半日。子攸才想起要干什么来。她转过身从另一个侍女手里接过一只茶盅来。“妹妹身子单弱。经不得大气。就别跟我地丫鬟一般见识了。还是身子要紧。这是我们穆家祖传地养身茶。是最适合妹妹这样体弱气虚地人喝地。妹妹赶紧喝了吧。”

萧吟冷笑了一下,从子攸手里接过那茶,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瞪着子攸。

子攸一笑,“妹妹,看来你近来这样瘦弱,并不是因为害怕我会毒死你的孩子啊。原来你的忧患并不在我身上。”

萧吟一怔,跟着脸色苍白的吓人。

子攸看了六儿一眼,她点点头,转身出去,把屋里的几个小丫头都带了出去,把房门也关好了。

“妹妹,人说走错

就须得要一错再错下去了。你这么铤而走险,就没;吗?你要让司马昂以后如何迁就你?”子攸轻声说道,“司马昂从前常说要我让着你,要我好生地待你。开始我心里很恼火,以为他很疼爱你。后来经过的事情多了,我才知道,他的确是疼爱你的,也希望我也能疼爱你,不过那不是因为你是他的侧妃,而是因为你是他的表妹。他跟我说,你原本有个青梅绣马地情人,你跟那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对璧人。”

萧吟颤抖地抬起头来,“他这么跟你说?他怀疑我不贞?”

子攸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她看来,心中的某个地方已经疯了,所以听不得别人的言语,“他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他怀疑你,那只是他的好心而已,他在这个地方活得很艰难,这里和宫里都不是个容易活下去的地方,虽然金碧辉煌,可是危险无处不在,每个人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不想让你在这里头挨日子。”

萧吟冷笑起来,笑得有些气喘,“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样是女人,你可以嫁给他,我就不可以?”

“你是真的要嫁给司马昂还是要嫁给一个皇帝?”子攸的声音仍旧很轻,没有太强烈地语气,可是那意思却犀利的很,“我只是想要嫁给我小时候就喜欢上了的人,不管嫁给他要冒多大的风险,我都愿意试试,而你并没嫁给你的爱人,这就是区别。你并不是要嫁给司马昂,其实穆建黎更可能成为皇帝,如果不是司马宛云嫁给了穆建黎,恐怕你更想嫁的人就是他吧?再说,女人跟人也不同,这就像鸟跟鸟也不同一样。有些鸟就喜欢被养在笼子里,而且希望这个笼子是她地,只有她一个人住,谁要进来,她就要啄谁,啄得鸟毛翻飞鲜血直流。

然后她胜了,她就傲视着整个鸟笼,那个窘迫的鸟笼就是她的天地,可笑她还不知道,她还以为她是‘天地’间最尊贵地生灵。”

“你是什么意思?”萧吟瞪着子攸,子攸在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怪物,不但行事怪,脾气怪,说话也怪。只是她这一次却听懂了她的话,听懂了子攸对她和皇后的嘲讽,就好像她穆子攸比皇后还要尊贵,比谁都要活得明白似的,“可惜飞出笼子地鸟,只会被人一箭射死。”

子攸笑了,笑得毫不在意,“你看过北方的草原吗?哦,就是你们看中的那个月奴的家。那里一望无际,没有遮眼的山峰,没有宫殿,没有城镇,只有草原一直连着天边,夜晚的时候,缀着星辰地苍穹就覆盖在那片草原上。那里夏天酷热,冬天严寒,所以生长在那里的鸟就格外地体魄雄健,他们不取悦任何人,却能在最高的天空上翱翔,自由自在。我小时候就想做一只那样地鸟,后来我见到了司马昂,我知道他也想做那样的鸟,所以我便喜欢他。我知道我是一个女孩子,所以我地许多愿望就永远都无法实现,可是我见到了司马昂,在他都没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跟我在骨子里是十分相似的了。我相信当他实现了他的愿望的时候,如果那时候我是站在他的身边的,我亲眼见到了,那么就如同我也实现了愿望一样。”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子攸叹了口气,不过眼神里却有了些愉悦,“你听不懂,但是司马昂一定听得懂。以前我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得,还没有想的这么明晰过,等到我下次看到司马昂,一定要告诉他这些话,我想他一定明白那里面的意思。至于你……”子攸看着萧吟那双眼睛,“我给你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以前司马昂也给过你。”

“你要我离开王府?”萧吟又笑了起来,她觉得今天的子攸真是天真,天真地以为自己会被她哄骗出王府,“不管我愿不愿意离开,那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司马昂的,如果这个孩子是你和你的情人的,我就放你走。”子攸觉得萧吟的眼神犹豫了,可是随即又便得痛苦不堪。

“你是在逼我走吗?我的孩子当然是司马昂的骨肉……”

子攸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一种可能,“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司马昂的,你又不肯走,那么你心里一定知道,就算你能在皇后面前撒谎,说那孩子是司马昂的,只是司马昂因为种种原因不肯承认,太后又因为素来与司马昂不甚亲近,更相信你的话,可司马昂心里却是明白的。你心里也明白,司马昂见你莫名其妙怀了孩子,从此就绝没有可能接纳你。那你要怎么做?你要如何生存?你会拼着鱼死网破,找个机会,致司马昂于死地,然后母以子贵,是不是?所以你才这么害怕。”

萧吟痛苦地看着子攸,她原以为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司马昂只顾保护子攸而弃她于不顾时,她已经嫉恨子攸到了极点,可是她却发觉现在她更加地痛恨她了,可是还有惧怕,被猜中心底隐秘的惧怕。她只是重复着那句话,仿佛这句话说多了,她就再没什么可怕的了,“我的孩子当然是司马昂的骨肉。”

子攸点点头,“好,那你就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吧。”

萧吟愣住了,子攸不再跟她多说话,转身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忘年之交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忘年之交

色将晚的时候,子攸独自离了王府,慢慢地在街上走要过年了,街市上车马簇簇好不热闹,就连行人的脚步也轻快得很,说话的声音也大,子攸一路行来,只觉得笑声不绝于耳。

她这一条街走下来,耳朵里听到的话都是在说哪家的酱菜做的好,又是谁家的火腿熏得正,要买些备着,不然到了年跟前儿一准儿买不着,又或者说哪家酒楼一直到初十都包满了,再不赶紧着,头正月都捞不着在那风光地方摆酒请客,要被人笑话了。

子攸听得心里好生羡慕,想到倘或自己生在那样的小家子里,这个时候心里算计的就该也是这些事了,虽然琐碎,可是却有趣的紧,年前忙活一场,心里也是满足喜乐的。

她又想起书上有这样的记载,人的前世今生都是写在西方灵河岸边的三生石上的,那么假若她跟司马昂这一世都托生在寒门小户里,一定也还是有缘结为夫妻的,只不过那时候犯愁的事可能就是如何维持生计。那又是个什么情景呢?她想起文君当炉,相如涤器的典故,忍不住独自微笑,脸上悄悄地热了起来。只是可惜司马昂虽然也擅抚琴,却从没为她抚过一曲《凤求凰》。

她想着那个典故,又慢慢地想起了故事的后来。后来她会慢慢地衰老,就像卓文君一样,然而茂陵女却青春年少,娇艳欲滴,那么司马昂也会像那个与他同姓地风流男子一样娶下小妾,朝三暮四吗?谁知道呢?自古以来的男子大抵是相同的,可女子却是痴傻的多,不懂得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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