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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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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怒不可抑,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记。

于氏与进之听得心惊,身子便是一抖。

“你的那些龌龊事,若弟媳爱听,你便回去说与她听,休得到此来污了孩子们的耳!”

言毕,徐夫人起身,径自离去。

老夫人半天方回过神来,朝进之张了张口,终究未说什么,只叫他夫妻二人回去。

进之唱的这半晚的戏,不仅耗尽了众人的精神,也抽光了他的力气。只好半靠了小厮,半靠了于氏,萎靡回家。

此事过去,徐府再无一人提起。独独老夫人想起那无缘的十二郎,心中惋惜。又想起进之那晚委委屈屈的模样,就如幼小时做错了事,被他阿爹一顿好骂……,诶!老夫人不免又寻了两件首饰,想要安抚进之那受伤的心。

孰料进之数日不见人影,这日来了,却是恭恭敬敬的给长嫂认了错。于氏也在容娘面前委婉说了好些话,要容娘莫记心。此番作为倒惹得徐夫人心中怀疑,遂悄悄唤了于氏一旁问话。那于氏羞红着脸,遮遮掩掩将原委说了。

徐夫人惊得目瞪口呆!

进之为那小娘子坏了身子伤心不已,从于氏处好歹摸了些值钱的物事去贴补她,打算过些日子,终究想法子接她进来。谁知这日去时,倒碰了个甚李郎,也在献殷勤。进之大怒,与那李郎起了口角之争,两人竟然都争着认那个坏掉的小儿。眼见得情势紧张,进之小厮知道不妙,忙回家搬了于氏去。于氏到时,进之颓丧着坐在地上,那小娘子已是跟了人家少年郎去了。

徐夫人连连摇头,只教于氏莫再帮着做些荒唐事,坏了自家名声,害了家中儿郎娘子的亲事。于氏小声应了。

进之倒当真收了两份心,每每过来请安时,也待得久些。

瑾娘却很是不好意思,见了容娘就有几分不自在,眼神未免躲闪。容娘见了几次,本也是淡淡的,不欲多说。瑾娘做了这副模样,她倒是不忍心了,也与瑾娘说些针线上话。瑾娘方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些闺中趣事。

晚上,一家子欢聚一堂用饭。进之之事已揭过,老夫人甚是开怀,饭也吃得香些。于氏见状,忙给老夫人挟了爱吃的鱼鲜,又为老夫人乘了一碗素蕈汤。

“娘,这蕈汤清爽,喝起来不腻。”

老夫人尝了一口,点头称赞:“很好,宋婆子素来做的味重,今日这汤却是清淡得好。”

徐夫人便笑,指了那边桌子上的容娘说道:“这汤是容娘做的哩,要是宋婆子,准保浮上一层猪油,腻味的紧!”

于氏正觉得对不住容娘,要找个由头亲近亲近,忙夸道:“容娘子能干哩,管家也利索,厨事上也了得。都是嫂嫂调教的好,瑾娘马上就要出嫁了,也要嫂嫂帮着调教调教才好哩。”

徐夫人只笑,并不答应。

老夫人便有些不喜,叫稻香去厨房里弄些糟菜来:“到底有些寡淡,嘴里无甚滋味。”

桌上便静了静。

“自家的人,好歹也看顾些。瑾娘有甚不好的,小娘子便是要安静些才好。要强拔尖的,嘴里不饶人,没得讨人嫌。”

……

六郎下了学,便来寻容娘。这几日他总想着寻机会开导开导容娘,怕她因叔父的事记了心,存了郁气。

容娘却在书房里头练字。她的簪花小楷如今也有些模样了,只到底转折处刚直了些,失了那股清韵灵动之味。

六郎不禁失笑:“晋人钟繇曾称颂卫夫人的书法,: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你这曲折撇捺……,呵!”六郎摇头不已。

容娘却停了笔,瞧了一回字帖,方道:“不过是由心而出,要那冰月之华作甚,我又不靠它出名。”

听到“由心而出”四字,六郎不禁一惊,着意地打量了一番容娘。恰恰容娘抬头,那眸子冰清一片,与六郎的眼神一碰,却粲然一笑,光华绽放。

六郎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两个庄子,你倒是管不管了?”

容娘偏了头得意地笑:“怎不管,我还想了好法子呢!”

第二十二章 富贵

“那可不是?足有两里长哩,两边都是卖菜蔬的,春冬的苔心、矮黄、大白头、小白头、黄芽、芥、生菜、蕨、芹、波棱(菠菜)、莴苣、莱菔(萝卜)、葱、薤、韭、大蒜、小蒜,夏秋的茄、梢瓜、黄瓜、冬瓜、葫芦、瓠、芋、山药、牛蒡、、甘露子、茭白、蕈子,应有尽有。鸡、鸭、鹅日日都要卖十来笼,只凭你要。山里的野味也常有,日日城中要吃掉十数头猪哩!如今也没哪个买了菜收在家中,架起锅子再去买菜也使得,十分方便。”

“要说那价钱,两文钱一碗的粥随便喝。鸭蛋倒是涨了些,如今竟要十文钱一个。便是河边蔡三的铺子里,一碗黄鳝也只要十文钱。那有毒的河豚,竟也有人要,还要五百文一条,不过巴掌大!不知是哪些达官贵人想的主意,许是吃腻了山珍野味,尝这个要命的河鲜哩……”

送菜的王婆子说得唾沫飞溅,眉飞色舞。须知她只是菜市上一腌臜婆子,哪有大户人家娘子理睬过?如今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托着腮帮,竟像听书似的入迷。王婆子心中得意,未免搜肚刮肠,着意要讲些新鲜的与小娘子听。

宋婆子拎了只收拾干净的鸡进来,冲卫大娘努努嘴,笑道:“还在说呐?”

卫大娘瞧了瞧窗户外的日头,不由催道:“王婆子,日头上来了,还不回去卖菜。菜都蔫了,小心你那老汉收拾!”

王婆子喜滋滋地起身,回道:“他敢。我回去也好给他说,你不过是个破落户,哪家老爷瞅过你一眼?今日我可是给徐府的小娘子说了半日哩!”

卫大娘便笑着嘱咐:“莫回去跟外人乱嚼,不然以后的菜蔬可不要你送了。”

王婆子仔仔细细地朝容娘福了,恭敬说声:“小娘子,我便去了。若是小娘子喜欢,使个小子来喊一声,我保管还来。”

又朝卫大娘咧开了嘴,笑着回道:“放心,断不与外人说的。”言罢滚动她那甚是硕大的身躯艰难的出去了。

容娘眼睛亮晶晶的,只瞅着眼前鲜嫩的菜蔬,十分欢喜。

卫大娘蹲下来择菜,见状,不由得捏了下容娘白嫩的脸颊。

“老是听些粗人讲甚,有空多去张娘子那里做些针线。上回小娘子给我做的袜子可是穿不进哩!”

容娘抿嘴直笑:“不是头回做,不熟嘛,再给乳娘做来便是了。”

“再不用了,若是老夫人知道,说你给下人做针线,怕是不高兴哩!上回……”卫大娘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问。

容娘眼神暗了暗,垂了脑袋。半响,方抬头笑道:“乳娘,不必担心。我省得的,你放心,……”说到此处,容娘眼睛渐渐湿润,忙用手遮了眼睛。

小环从外进来,笑嘻嘻地朝容娘道:“老夫人说了,今日的鸡便如上回般炒着吃,玉娘子爱吃哩!”

……

庄子上早稻开始陆续收割。

宋管事竟日留在庄上,处理田庄事宜。

这日,宋富贵回到府上,请见七郎。守门的婆子道七郎外出未归,给他出个主意,让她见容娘子也是一样的。

宋富贵唬了一跳,只差没弹起来:“婶娘你好生没道理,我有事会七郎,求小娘子作甚!再说小娘子岂是我这等奴才能见的?没得被老爹打死去!”

那婆子嗤笑道:“你还当了庄头哩,连差事往哪回都不知?七郎要读书,不在府上时诸事都是小娘子管哩。”

富贵甚是诧异:“容娘子尚小,能管事?”

那婆子唾了他一口:“没开眼见的,人家读书识字,算账比你都厉害。怎管不了事?”

富贵抹了脸,恬了脸皮笑道:“既如此,还请婶娘去通报一声。响午还待回去,要半天哩。”

那婆子笑着去回了。片刻回来,叫富贵去前院偏厅候着。

富贵心中忐忑,进得厅来。原来小娘子却在那屏风后,影影绰绰。富贵也不敢细看,低头回了山庄事宜。

“回头沟共有良田十亩四十一步。其余皆梯田,共一百八十亩二十步。梯田种的是早占城,尽可收割。请小娘子示下,收的租米如何处置?是卖是留?或是运到田庄上仓库?另山庄中有牛车三架,却有一头畜生老弱,一头…嗯…”

“有胎?”屏风那头传出清亮的声音。

富贵额头出了些冷汗,腰弯的更低些:“是。只一头健壮,堪当运输。若是运粮出谷,需另想他法。”

“于山庄去往田庄,需几个时辰?”

“回小娘子,靠脚力需两个时辰;若是牛车,也得个半时辰;若是有马,不需一个时辰即可到。”

屏风后停顿了一回,方有话问来:“田庄上头有何牲畜?”

富贵答道:“只有五架牛车,共6头牛。”

“若得牛车六架,将米运往田庄可行?”

富贵心中暗暗算过方回:“各家交米不在一时,陆续运出,六架牛车足够。”

“那便如此。”

富贵顿了顿,他有桩为难的事,也不知该不该与容娘子说,此事说来甚大,也不知……。

“有为难之事么?”屏风后,那个清冽的声音忽地问道。

富贵吃了一吓,自己不过是犹豫了一回,怎的被小娘子看穿了?

“是。——沟里原有五户佃户。因沟中出产甚少,少年郎君成了家,便都出沟另觅生活去了。余剩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之辈。如今又有两户……”富贵实是脸薄,不好出口。偏他一接手,便有佃户离庄之事!也不知小娘子怪不怪责?

“如何?”那个声音却不轻不重,听不出丝丝情绪。

富贵硬了硬头皮,垂首道:“……秋收过后就要被其子女接出去了。”

要说佃户之事,良田多的田庄自是不愁。如回头沟此类的山庄,一年到头收成勉强够活命,遇到旱年就要打饥荒。那五户人家没有哪户不穷的。住的茅屋又矮又黑又破又漏,吃饭的碗没一个是全的。几个老汉婆子一律的瘦的皮包骨头,眼神呆滞。富贵初到回头沟,真个就想回头了。奈何他爹强按住他,不许反悔。

屏风后很是安静,许是小娘子不知如何处置?富贵抬了抬眼皮子,只瞥见一截的黑漆海棠刺绣屏风。那屏风原也是熟悉的,今日瞧着倒似有些不一样。

“你有何主意?”

富贵心中正胡乱想些事情,蓦地听到容娘子问询,不急不缓,很是从容。

他忙答道:“按朝廷律令,佃户原是不得随意退佃的。若私自出走他乡,主家可上报县衙,官府自会将他们发落,交还原庄。”

那边顿了顿,倒很快有了回复。“不必。都是几个可怜人,没的叫他们吃官司。”

富贵心道,纵是可怜人,也耕种得这些田地。如今离了他们,却难寻个人来替哩!

“人市上如何?若是有那北方逃难过来的,典买得两三个壮实劳力也可!”

这却是小娘子的不懂了,富贵心中偷偷笑了笑,也不敢出声,仍毕恭毕敬答道:“人市上却没有壮实劳力。如今城中繁荣,做一日工可赚得百十文,足可养活一家子。只有那无儿无女之辈,或是失了亲人的妇孺,才将自己典卖了哩!”

那边又是一阵寂静,想是一筹莫展?富贵想,到底是小娘子,还是管着家事就好。这庄子上事务,到底是男人的事。没些见识,只摸不着方向。

“既是秋收之后再走,那如今且先莫着忙,左右冬日无事,再另想法子。”

也只得如此了。[汶网//。。]

富贵又回养羊之事:“庄中农户倒是愿意添些收入,但无人养过羊,不敢接手此事。喂些鸡鸭或是养只猪倒是愿意,只盼主家垫个成本。也有人只愿挣个工钱,不敢担风险。不知主家作何打算?”

屏风后头又停了一停。

“若只给工钱,恐不用心。若只垫成本,恐他喂养不当,到时分文无收,倒叫他欠一身债。不如按各家擅长买来各样牲畜,分与众人喂养。按月给付些工钱,到出卖时再按所得多少,也抽出一分利与他,如何?”

富贵原有些看轻,此时心中不由得暗惊,此等做法,怕只有临安那大商家才想得出来,农户可每月得些使用钱,到后头养成又有钱进,也不用担心填了老本欠新债。

“但若养不成,府里也要损失不少银钱……。”

屏风后轻笑了一声:“总有亏有赚。若是担心如此,连庄稼都不能种了。——只如何管理,全凭你去了。“

富贵心中羞愧,道:“小的明白。”

“那买鸡鸭的花费,你且回去计算明白,需几贯钱,报与宋管事处,我自叫他与你。每月需给付多少工钱,如何给,却需你自己去做个打算。我到底不晓外头事情,不好说得。”

富贵忙答应:“是。”

待富贵异日见到他爹,不由得感叹:“小娘子好生厉害!”

宋管事瞪了儿子一眼:“你在府中不知?小娘子自来喜爱打听市面上事情,连个果子卖多少钱一斤都知。何况人家识字算术,样样来得。连农书都叫七郎买了去看。你不可小瞧了去,当心自家丢丑。”

富贵嘿嘿笑了。自回田庄一一安排,一时寂寞许久的庄中沸腾起来。有喂鸡养鸭的;有愿贪那养猪之大利的,问主家支些粮米;也有只愿徒那几个工钱的。富贵又是托田庄上买各种家禽牲畜,又是登记发配,又要思想发工钱之事,又要估摸收成几何?又要托宋管事回禀些事,忙的团团转。

那两户原要走的,如今竟有些心动。到底靠的儿女,不如自己做来可靠。且眼看的徐府宽慈,农具耕牛但凡要用的,只莫糟蹋,倒不用花钱,也不需扣粮,却是这清平县未有之事!思想再三,也去富贵处领了些鸡鸭回来养着。富贵见了,心中欢喜不尽。

宋管事送信过来,说是留多少粮食,主家要富贵做主。又说若是庄里头有人家缺粮少钱的,但借无妨。

富贵心中激动,头回要做这个主,竟是睡不着觉,叫她媳妇好生笑话了一回。

“不过是个小庄子,也难的你这样。爹管的那样大庄子,哪里见他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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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鞋子

容娘照例与玉娘在张氏房中做针线。她答应二郎的鞋履已做了一半,虽针脚不甚齐整,但好在张氏把关,也算扎实。只制鞋需多费些力气,针亦大些,扎得容娘手上起了些血泡。为着赶在二郎下考前完成,也顾不得那许多。

玉娘只做些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物件。如今容娘管事,与玉娘一起的时间不多,玉娘成日不是被夫人管着,便是被张氏归着,显得沉静了许多。

时至八月,秋日艳阳,愈发烤的炙热。容娘只觉手中针线汗湿,不好下力。扯了帕子绞了一回,觉得有些干意,才又从新下针。

徐夫人新给张氏的婢女春桃从外进来,拖着红漆海棠花茶盘,上置两碗冰碗子,白花花的冰沙上浇了紫红的酸梅汁,碗壁都沁出些水珠,令人心生凉意。

玉娘惊呼了一声,丢下手中针线,去端冰碗。

容娘也甚是欢喜,边舀了冰沙入口边道:“嫂嫂真好,若每日有这好招待,我日日赶着到嫂嫂屋里来。”

张氏笑道:“你个促狭鬼,明知我用不得,还特特端到我屋里来用。不是你差人去买了来?”

春桃抿嘴笑了,回道:“是成奎送过来的。”

容娘咋呼:“定是二哥催鞋子哩,这冰实是有些难吃?”

玉娘听了奇怪:“如何难吃?又酸又甜又凉,比果子糕点好吃。”

众人皆笑。

容娘戏谑道:“嫂嫂别馋,明日我也做凉凉的酸糕给嫂嫂吃。”

张氏近日却实是爱用些酸津津的,看的众人酸了牙根儿,她却在那头用的滋滋有味。前日容娘将那腌的酸梅开了坛,老夫人与夫人只尝得一两粒,张氏用了足一小碗。两位夫人乐得很,道是酸儿甜女哩。

今日容娘又来打趣,张氏微红了脸儿,抓起团扇拍了下她脑袋:

“你就笑我吧,赶明儿你嫁了小郎君,也有小姑子赶着给你做酸糕吃!”

房中婢女们笑歪了,玉娘不懂事,扬起那张涂满了紫红酸梅汁的笑脸,憨笑道:

“阿姐的小郎君是谁?我怎不认识?”

容娘唰地涨红了脸,抓起帕子将玉娘的脸重重的抹来抹去,揉挤得那张娇脸都变了形。果儿笑着抢过帕子,拉了玉娘子到一边去。

“也没见过这样的阿姐,可不是大娘子逗的趣儿,没的咱玉娘子受罪了。”

小环也不帮衬容娘,自在那笑的东倒西歪的。

张氏笑的肚子疼,春桃春杏忙扶了坐下。

“看你得现世报了呗,再让你笑话我!明儿好好的给我做新鲜的点心来,不许重样。”

容娘已被羞得偏过脸,俏脸含春,脸颊一抹绯红,衬得那张脸娇嫩粉白。张氏心中一动,如此人才,将来也不知嫁与何样郎君?她摸了摸容娘做的鞋面,接缝处明显的不齐整,不觉又笑了。

七郎也笑了,只笑得很是辛苦——他得拼命忍着!六郎手中的那双鞋,长短倒是一致,就是一只鞋面竟比另一只高些,且高的如此明显,想忽略都不行,也不知容娘如何做来。

对面容娘瞪着他,嘴里无声吐出两个字:“账本!”面对如此赤裸裸的的威胁,七郎脸涨得通红,干脆转过身,只余肩膀一耸一耸的。谁叫他不耐烦看账呢!

门外的成奎与七斤只装看天空,面对着湛蓝的天空笑裂了嘴。

六郎将鞋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回,确定只有这一处明显的不妥之后,又皱着眉将这处不妥看了又看,方道:

“做成这样,也太难为你了。”

容娘当是夸她,顿时呼了口气:

“确实,六哥你不知,做成这双鞋,整整花了我两月哩!”

她凑近些,伸出一双芊芊玉手,摊开在六郎面前,自怜自艾:

“六哥你瞧,起了许多血泡哩,小环刺破之时,足足染红了她的一幅帕子。还有,这里这里……,扎破了许多回,都成筛子了。”

小环的头又低了些,血泡是起了两个的,染红帕子的也就是酸梅汁那一回。小娘子说话实是…,实是…;不实了些。

那三个主仆齐齐将肩膀抖的剧烈,六郎的嘴悄然弯起,他坐了下来,将鞋子试了试,确定是否能穿。

“也只有你才能将鞋子做出如此模样来,别人断是不能!”

六郎镇定的加上一句。

容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停住,眼睁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六哥你怎可如此说我……”

小环捂住脸,七郎眼角淌着泪狂奔出去,七斤很是欣慰地跟着跑了,找个地方放肆笑去。可怜的成奎,双手捶胸,笑声在胸膛里震荡,实在忍得难受哇!

容娘垂头丧气,再也没有丝做鞋的力气:

“那六哥,另一双就免了吧!”

“怎可?尚有一月时间,熟能生巧,你慢慢做来,总会比这双好。”六郎看着眼前乌黑的脑袋,翘着嘴说道。

“哦!”

容娘垮了肩,没精打采的去了。

她看不到,六郎穿着她做的鞋,嘴角含笑,慢慢的在书房中踱了几圈,方珍重收起。

八月初一是瑾娘的生辰,亲事已定,及笄礼却是再也推迟不了。因家中亲戚离散,初到清平连好友皆无,于氏便只请了这边府上众人。徐夫人做正宾,张氏为赞者,又请了容娘托盘。

老夫人未免叹道:“当日在旧都,女子笄礼何等热闹讲究!”

徐夫人开解道:“时移世易,家人安在就好。莫非娘嫌我等不够体面?”

于氏诸人皆笑。

到了初一那一日,众人浩浩荡荡去往那边。徐进之于氏已率家中诸人等在门前,将众人迎进堂屋。上过一回茶后,准备笄礼。

婢女们端上清水来,张氏洗了手,立于大厅西侧。婢女扶了瑾娘姗姗而来,瑾娘穿了蜜合色的对襟并一幅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面凝鹅脂,唇若点樱,越发衬得一身的柔媚细腻。

瑾娘款款行礼后,婢女将她搀扶坐下。张氏执梳为瑾娘梳发挽髻,张氏手巧,未几,梳弄了一个妩媚云髻。

容娘早已托盘伺立一旁,托盘中有今日瑾娘于氏准备的衣裙褙子,上置发笄。徐夫人取了盘中发笄为瑾娘梳头加笄,张氏稍稍正笄。有婢女将瑾娘搀扶起来,回房换衣。

待瑾娘再次出来,众小娘子不由低声惊呼。却是玉色绣折枝堆花上襦,配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外罩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褙子。瑾娘本就容貌不俗,如此一穿,更显娇艳。徐进之家的几位小娘子们很是艳羡不已,眼珠子都不晃荡一下。容娘瞧了,也甚是喜欢,心道真是一个大美人,可惜马上要出嫁了。

瑾娘朝长辈福礼谢恩。容娘接过于氏备好的托盘,上置一对赤金蝴蝶钗。容娘上前递与徐夫人。徐夫人取了金钗,斜斜插上瑾娘发髻。

蝴蝶钗栩栩如生,蝶翼轻薄,颤颤欲飞,与美人相得益彰。容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金钗,不由细看了两眼。

瑾娘再次拜谢长辈,老夫人并徐进之于氏教导了几句,瑾娘答应了。方才与众姐妹来厮见。

纵各位小娘子也是见惯了各种时新衣裳的,今日瑾娘这一身也亮花了大家的眼。

婉娘与娥娘明年即将及笄,瞅着这一身,心中很有一番别样滋味。

“姐夫可真是有心人,给阿姐选的钗饰与阿姐十分相衬哩。”婉娘是几人中较为轻盈者,性格颇为跳脱自负。

瑾娘眼神轻轻扫过婉娘,拉了容娘的手向她道谢。容娘连呼不必。

“听说姐夫原是作坊里头学过徒的,莫非这钗便是姐夫亲自打的?娥娘,你将来可莫嫌弃商人!”

婉娘此话甚是轻浮!容娘初次见面,印象已是不善,如今听此言更觉此人讨厌。

瑾娘气得脸都红了:“你也是咱们徐家的小娘子,怎生如此说话?”

婉娘轻哂:“我只说姐夫送的钗不错,阿姐气甚?”

娥娘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阿姐。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要生气啊!”

这边的声音大了些,长辈们看了过来。因着涉及高家大郎,瑾娘也不能分辨甚,红着脸不知如何办?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容娘见此,知瑾娘真是一个温厚之人,此等人常常被小人拿捏。

那边老夫人见状微愠:

“今日是甚日子,赌气作甚?”

婉娘与娥娘心中得意,低头但笑不语。

容娘的黑眼珠子亮了亮,答道:“婉姐说姐夫在此,阿姐听了心中羞涩哩。”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个人心中明白,也不再理会。

这边娥娘便朝容娘撇了撇嘴,拉了婉娘便走。

容娘也不理会,刚好乐得清静。瑾娘便拉了容娘去她房中小坐,“等等我!”

第二十四章 算计

且说容娘玉娘正在瑾娘房中玩耍,正说话间,外头进来一婢女,福了一福,道:“请众位小娘子去前院花厅用饭。”

质儿见了此人,就如眼中之刺,语气颇为不善:“如何是你来传话?”

那婢女也不着恼,答道:“是夫人身边鸢儿唤奴婢来的,她还要去厨房吩咐,碰巧我回房拿样物事,便命奴婢来。”

于是众人一路往偏厅而去。院中有棵梨子树,稀稀落落的结了几个果儿。玉娘叫嚷着要数果子,却不注意脚底下,踢着个花盆儿,一个趔趄就要倒地。容娘与瑾娘忙扶了起来。几人说说笑笑,瑾娘当先,一脚便踏进花厅去。

正是正午时分,外头光线强烈耀眼,便显得里头有些昏暗。容娘跟在瑾娘身后,刚跨过门槛,突见前头瑾娘停了脚步,不觉抬头,却见六哥七哥惊讶地朝这边看来。容娘心中惊讶,定睛一瞧,叔父与周淮南皆在,旁边另坐着一清俊男子。众人一脸愕然瞧向这边,周淮南双目一亮,酥了一半身子去。

瑾娘“呀”地惊呼一声,俏脸爆红,不迭后退,差点儿撞倒容娘,容娘忙扶住了她。

“阿姐,叫你不要往花厅去,阿爹陪姐夫在此哩,怎生不信妹妹呢?”却是婉娘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六郎七郎那边递了眼色,容娘忙拉了懵懂的玉娘垂首退了出来。

那边大厅门外,婉娘那张粉白的脸上挂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原本的几分姿色,反因那份肤浅去了两分。见他们出来,惊呼道:

“怎生容娘你也乱闯?玉娘,快到四姐这里来!”

容娘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婉娘反示威似的抬了下巴冷笑。

大厅众人想必已听到声响,于氏、徐夫人与徐进之的几位小妇赶了出来,脸色各异。

于氏忙唤她们过去,顺便狠狠揪了婉娘一下手臂。婉娘便哎呦哎呦的娇呼,竟似疼的狠,直弯了腰下去。丁二娘心疼道:

“大娘,如何瑾娘做错事,婉娘反挨打。”

于氏哼了一声:“瑾娘做错何事?要这个小蹄子嚷嚷叫唤!”

丁二娘却是不怕于氏,她向来仗着进门早,颇有些元老的自觉,那张因岁月削刻狠了的干脸,争吵时越发显得薄如素纸:“瑾娘如何,老爷看在眼里。婉娘却是什么也没做。”

里面老夫人怒斥了一句:“吵甚!都与我进来。”

于氏拉了瑾娘进去,丁二娘便扶了婉娘,婉娘犹在哼哼唧唧。

徐夫人看了看容娘,容娘无奈地摇摇头。徐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

老夫人在屋中训斥众人。

“也没个体统,高家大郎尚在,就吵吵嚷嚷。于氏你是如何当家的,如何瑾娘便去了那边屋里?”

于氏口中呐呐,她如何得知,只好质问质儿:“你个贱婢,如何带小娘子往那屋里去?没个眼力见儿,明儿叫了人牙子来,卖了你去!”

质儿乍听此言,心中委屈至极:“是婉娘子婢女柳枝来传话,说是饭摆在了花厅。”

丁二娘立马问了婉娘的婢女柳枝,那婢女如何肯认,只说质儿冤枉她。婉娘哭哭啼啼,扯了帕子遮住脸,哀哀哭泣,直道瑾娘不容她。于氏与丁二娘又顶上了,另两个小妇也不时从中挑拨,又是一番热闹纠缠。

老夫人见此,觉得很是在高大郎面前丢了人,心中又是一阵气恼。将众人都狠狠责骂了一顿,从于氏的不会掌家,到丁二娘的犯上妄为,连平日最疼爱的瑾娘,也说她失了贞重,更别提容娘了。

容娘倒还好,只当是无妄之灾。只是瑾娘,自出了偏厅后,红晕褪去,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受了老夫人的斥责后,更是脸色惨白,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乌发上那对金灿灿的蝴蝶犹自轻颤不已。容娘看了可怜,悄悄的过去搀扶了她。

徐夫人见此事闹得荒唐,忙道:“娘,高家大郎还在哩。待他走了,您再慢慢训不迟。”

老夫人这才停了怒火,徐夫人朝于氏示意,于氏忙叫婆子摆饭。

那边徐进之看到家中这一番热闹,脸上又红又白,煞是好看。他素日也是善谈之人,却偏好风月之属。如今在一群小辈面前竟是无用武之地,那张俊脸便没来由的显得老了些许。

七郎机灵,见厅中气氛胶着,大家都很是尴尬,不好开口说话。便向前走了一步,笑对高明达道:

“前次托姐夫买的麦种,还未道谢呢!”言罢就是一揖。七郎长得甚是明朗,神情与大郎六郎的面瘫不若,是那两人之后少有的活泼可亲,此话一说,房中凝结的空气便松了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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