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南宋春晚-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守礼早已瞧见那张小脸,带了一分惊慌,一分娇羞,另有八分却是堪比芙蓉的娇艳。他不知何时,已双手捧起容娘的娇脸,心中跳的厉害,却仍颤微微的,将自己那滚热的唇压在了那两片鲜艳欲滴的花瓣上。
“容娘……。”
容娘已失魂魄,她晕晕沉沉,不知所在,脑中却奇怪的想到:原来六哥的唇,是如此的烫人!
“小娘子来了。”小环立在书房门外,正是无聊间,忽地见到婉娘从那扇半月门过来,不觉惊讶,忙忙行礼。
婉娘的丹凤眼转了一转,问道:“容娘在此么?你也太懒了些,躲在外头玩耍,也不进去服侍。”话罢,她的婢女一掀门帘,婉娘迎面碰上容娘。
“呦,我便猜你在此。这是上回借的《地藏经》,我已抄了一本,特来还与你。”婉娘边说边打量,只见容娘脸色潮红,妩媚之极。婉娘心中一惊,丹凤眼眼尾往屋内一扫,守礼正在案后交椅上看书,嘴角微扬,眉目间极是柔和。
容娘伸手去接佛经,谁料婉娘并不放手,她笑笑地凑近容娘,极薄的眼皮忽地往上一抬,嘲讽之意毕现:“容娘,你喝了酒么,怎的脸红成如此模样?”
非常抱歉,昨天外出,今天才回来。点了后台更新,可是不知为何没有更新成功,今天补上。谢谢诸位的支持与厚爱。
第五十章 双姝
昨日娘子外出未归家,后台更新未成,已补上。这是今日更新。
容娘闻听,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她收回手,淡淡笑道:“婉姐可是还有用?不过是本抄本,送与婉姐也不值甚么。”晚秋的天,云淡风轻,恰如容娘的风姿。她那澄澈的眼神并不多做逗留,只如蜻蜓般轻轻从婉娘脸上掠过,纤细的身子便往外去了。
婉娘挥了一记自以为是的重拳,孰料容娘如此轻描淡写。她气得不轻,俏脸通红,薄薄的嘴唇咬得死紧,殊无颜色。过得一时,她强忍了心中羞恼,缓缓朝老夫人处而去。
今日人聚得齐整,周老妇人,于氏,进之的三位小妇,另加上徐夫人,热热闹闹的说着闲话。老人家最怕孤寂,有人作陪最是欢喜不过。
婉娘进去时,说话之声骤止。婉娘不知所措的立在当地,彷徨四顾,不知有何不妥。她只见到屋中各人朝自己面露微笑,独独丁二娘脸色苍白,目露哀色。她心中一紧,看向丁三娘时,只见丁三娘似是怜悯,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一瞬,周老夫人率先开口:“怎的都停下了,白白的吓坏了小娘子!婉娘,快进来,正说你的女红甚好,姨婆有事求你哩。”周老妇人年轻时大约也是精致美人,如今年纪大了,脸型瘦小,很有几分精干的味道。纵是笑容满脸,也不免的让人望而生畏。
婉娘压了心中异样,抿嘴一笑,娉婷走近,与各人见了礼,便静静的立在于氏身后。
老夫人满意的对周夫人笑道:“你瞧瞧,婉娘的规矩立的可好?模样儿也不差什么,说话也伶俐,在我这些孙女儿里头,也是个拔尖的了。”
周老夫人满脸赞许,她将婉娘上下来回打量,越看越欢喜。“真是阿姐调教出的好人儿呢,别人家的小娘子断断不能有此模样。”
于氏和徐夫人笑着附和。
婉娘心中越发不安,好不容易借了机会问丁二娘:“小娘,可是有事,为何……?”
丁二娘心中伤痛,再也无法强忍,泪水潸然而下。“你姨婆要讨你去做孙媳,老夫人已经答应了。”
婉娘如遭雷轰,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周家表兄为人,尽人皆知。况他与进之来往甚勤,于氏多有怨言,便是他拉了进之,逛尽城中烟花之地,将家中剩余几个钱消耗殆尽,无奈只好找了托辞日日过这边来蹭食。婉娘虽不能知晓详细,但也知道周淮南实实不是良人。况他与容娘联姻不成,家中诸人也是知道的。
婉娘回过神来,急急问丁二娘:“大娘便答应了不成?”
丁二娘抹了眼泪,狠声到:“她不过是推得一回,老夫人说了两句,也不做声了。你当她拿你当正经小娘子待么,不过做做样子。若是谨娘,她断断不肯的。就是你伯娘,都说是最明事理会体贴人的,也一声都不吭。我算是看透了,这世上,人人都只为自己,没有哪个肯掏心掏肺对你!”
婉娘心中一片灰败,她冷笑一声道:“难道别个不为我,小娘也不为我么?我是小娘肚子里头出来的,小娘可曾拼死拼活为我抗了这桩婚事?”
丁二娘目瞪口呆,不妨婉娘说出如此一番让人心冷的话来,半响,丁二娘辩白道::“我怎的未说?可……可老夫人骂我没有规矩,说小娘子的事轮不到我来说道,要把我轰出去哩!我舍了脸面,不过挨一顿骂,却撼动不了丝毫啊。”
婉娘忽地一笑,那笑,便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极致。“小娘莫急,我知道,纵使小娘拼了这条命,也是没有一丝用处的,我不怪你,谁叫我不是大娘生的呢!”
丁二娘听了,心中大痛,只恨自己当初动错了心,许错了情,如今情义渐亡,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做不得主。丁二娘再无一丝希冀,悲悲戚戚,陷入对往事无休无止的回忆与反思中。婉娘却神色如常,甚至殷勤的给周老夫人盛了一碗汤。
谁料回到家中,于氏正要吩咐众人各自散去,娥娘本与婉娘挽着手,忽觉手臂一松,身边婉娘双膝一弯,直直的跪了下去。
进之与于氏大惊,忙问道:“这是做甚么,快快起来。”
婉娘抬起头来,却是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溅落到浅粉色的衣襟上,晕染出小团小团的湿痕,莫名的可怜。
进之模模糊糊的想起了当日丁二娘的娇俏模样,心中一不由一软,柔声问道:“婉娘,到底何事?你好生说来,阿爹与你做主。”
婉娘清泪不停,也不去擦拭,只默默的流泪,并不做声。因眉眼单薄,又湿润润的,越发显得她脆弱不堪。
进之连声询问,其余诸人却闷不做声。丁二娘哭哭啼啼的跪在婉娘的旁边,哽咽着道:“官人,大娘,婉娘也是正经的徐家小娘子,怎能许给周家郎君。那周郎,他……”
进之听了,紧蹙的眉毛散开,神色间颇不以为然。“那周郎有甚不好,人聪明,家底也丰,朋友又多,还是亲戚,城中再无第二户合适的。”
屋中诸人不防进之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由愣了一愣,各人心中想法不一。于氏张了张口,到底闭上嘴,由得进之。
“婉娘的婚事自有大娘做主,你断莫干涉,若有那个闲功夫,回房去好生给她做些嫁衣,也不枉你生她一场。”转而进之又对婉娘道,“你也起来,小娘子家诸事便该听从长辈,咱家断非西街那些小门小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规矩你当晓得,便是你听到些甚么也不该来问。”
这番话听得丁二娘母女心中冰凉。婉娘一咬牙,赌气说道:“爹爹待婉娘便是如此凉薄,婉娘如今是知道了。周家表兄是个什么样人,婉娘便不信爹爹不知。”
一番话说得进之俊脸一涩,不由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婉娘又对着于氏喊了一声娘,于氏呐呐道:“都是婆婆做的主,我也没有法子啊……。”周四娘脸上仍是温婉的笑意,丁三娘轻轻的往后退了退,身后娥娘眼神闪烁。
婉娘的心直直的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潭,寒凉入骨,痛彻心扉。她惨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只恨自己没有容娘好命,没有个好兄弟肯为我谋划,连爹爹都不为我做主。原来咱们家亲生的竟不如收养的亲,婉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了!”
说到最后,婉娘的声音越发尖锐,“了”音一落,她迅速的从发髻上抽了一支银簪,狠狠地朝脖子刺去。丁二娘母女连心,心知不好,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婉娘的手臂,口中凄厉哭号:“婉娘,你要寻死,先等我死了再去啊,我可怜的儿!……”
几个妇人吓得颜面失色,忙忙的上前,有人掰开婉娘的手,有人夺了簪子,丁二娘抱着婉娘痛声疾哭,娥娘似被吓到了,呆呆的立在一边,也不知道去搀扶。
进之不防婉娘如此贞烈,一时心中急跳,吓得脸色苍白。房中哭声一片,进之颤抖着说道:“罢了,你若不嫁,便让娥娘嫁过去。”说罢,提脚急急去了。
屋中瞬间安静。
娥娘竟然恍恍惚惚笑了一笑,也不顾丁三娘呼唤,轻飘飘的回了房。
次日清晨,徐府正在用早饭。院中哗啦啦的进来一批人,正是进之一家。哭哭闹闹的,似是出了大事模样。
徐府众人一惊,忙迎了出去。老妇人颤颤巍巍的问道:“出了甚事,进之?”
进之衣冠不整,狼狈不堪。
“娘,娥娘不见了。”
这边诸人大吃一惊,不知娥娘如何不见了。
张氏多一个心眼,她偷偷的拉了拉玉娘和容娘,往她屋里去了。
屋里乱糟糟的,老夫人一阵气闷,徐夫人忙扶了坐下,又命婢女去拿参须泡水给老夫人喝。老夫人摆了摆手,只闭了眼睛静心,胸口起伏剧烈。过得一时,老夫人慢慢睁开双眼,声音凝重:“去叫人好生寻找,悄悄的派人去打听那书生的邻舍亲友,莫惊动了别人。一旦见着,不必言语,塞进轿子送回来再说。”
进之夫妻诺诺称是。老夫人看了一眼,终是不放心,又要徐夫人帮着安排布置。徐夫人立时叫卢管事清点了家仆,分了方向,各人去打探寻访。
第三日,一顶小轿悄无声息的进了进之家的宅院,里头呜呜咽咽的有些微声响。
徐府这边不露声色,一切如常。
容娘每日与玉娘在张氏房中做活计,不再管外头事情。她重拾女红,竟是比玉娘还要差些,很受了张氏与玉娘的嘲笑。容娘不过是些微羞涩,一心绣着手中的帕子。绣的是一丛挺拔青竹,掩映在巨石之后。
张氏默默的打量了容娘几眼,往日那个眉眼灵动的小娘子,如今竟带了几分妩媚。恰如一个花骨朵儿,不知不觉间打开了一半,花开无声,无意间一瞥,一抹粉色映入眼帘。张氏看了看容娘绣的青竹,悄然一笑。
质儿与果儿几个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眉眼之间很有些故事。小环打帘进来,禀告说:“今日要去三爷那边用饭,说是娥娘子下定礼的日子哩。”
第五十一章 误入
周老夫人又一次从徐府消失,容娘顿觉浑身轻松。然府里的气氛也很沉闷,老夫人近来心情不好,鲜有笑颜。家里的规矩更严了,两个小娘子日日陪着张氏在她屋里做女红、用饭,除了请安,竟是连守礼兄弟都轻易不能相见。
容娘摩挲着快要完工的手帕,嘴角含笑,神色及其柔和。玉娘呆呆的看着容娘,一瞬不瞬。张氏瞧了瞧二人,便去嘲笑玉娘:“怎的,容娘是什么糖儿果儿么?”
玉娘怔怔的回道:“阿姐真好看,比谨姐姐还要好看。”
容娘听见,抬眼一笑,双眸如水,水波荡漾,竟似要溢出来的模样。玉娘又是一愣,痴痴道:“哪日我要把阿姐绣下来,等阿姐老了,还可以见到美丽的阿姐而不是像姨婆那样皱巴巴的阿姐。”话未说完,脑袋上已挨了容娘一记屈指弹。
稍作休整,徐府一大家子人齐齐往张教授府上而去。今日是张教授的寿辰,两府姻亲,张教授又是守礼几个的恩师,徐府备了厚礼,又叫守礼代守中磕了头,张教授欢喜着受了。
女眷都在花园里头玩耍。那一个大池子的菡萏,如今只剩下些残梗败叶,若是秋风瑟瑟之日来瞧,倒有一番凋零悲凉之美。奈何今日小娘子们叽叽喳喳,无人欣赏。
许三娘特特的寻了容娘一起玩耍,玉娘看见她便说:“我阿姐今日断断不能吃酒的。”
许三娘立时便塌下脸来,可怜兮兮叹道:“上回喝醉了酒,把舅舅家的杯盏打坏了许多。他家听见了,说我行事放纵,要退亲呢!回去便被爹娘狠狠骂了一顿,说婚事坏了要我去庙里当姑子去。”她说得可怜,然眼神清亮,毫无悲伤的情绪。
许三娘的婢女不由插嘴道:“小娘子还说呢,若不是表郎君说情,他家真要上门退亲了。”许三娘吐了吐舌头,调皮之极。
容娘忍俊不止,弹了许三娘一指,她又回敬。玉娘也来帮容娘,几人玩笑取闹,快活不已。
张家的婆子过来请小娘子们去一边回廊上玩耍:“那边摆了宴席,也好玩的紧,请小娘子们过去吧。郎君们要到这里来赏景作诗哩!”
许三娘很是扫兴,她嘟了嘴,埋怨道:“花都败了,赏甚么景,白白的搅了我们的兴头。”
容娘不由分说,两手一边一个,挽了她与玉娘,去那边回廊。容娘一眼看见,张四娘正坐在靠里一桌,便朝她笑了笑,正欲过去。哪知张四娘却转过头去,与旁边婉娘说话,竟似未瞧见她一般。婉娘微挑娥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容娘。许三娘瞧见,冷笑一声,拉了容娘自去另一桌坐了。
“你莫理她,惯会装模作样的,讨厌!”许三娘探头去摸廊下那几盘硕大的菊花,嘴角撇了撇。
容娘笑容微敛,低头想了一想,抬起头时,已是淡笑嫣然。
这边热热闹闹的开了五席,小娘子们坐了一处,娇娇脆脆的声音怎么都按捺不止。不知谁说了声:“舅公来了。”顿时满座鸦雀无声。
容娘难得见到许三娘正襟危坐的模样,不觉好笑,便去挠她的痒痒。许三娘挣扎了两下,低声道:“舅舅最是讲规矩,若是被他见到,他眼睛瞪得牛眼睛似的,再讲个一日半日的规矩,轻易不放人!有一次我被训了半日,回去几日没有吃饭,都被舅舅的规矩塞饱了。”
容娘咋舌,原来守礼这个习惯却是从的张教授。这些日子他倒不那么讲规矩了……。想到此处,容娘脸上很是烫了一回。
长廊与亭子之间隔了假山树木,对面亭中郎君们说话声清晰可闻,这边小娘子们开始窃窃私语,辨识各位郎君的声音。
许三娘识得的声音最多,她看似眼神涣散,实则聚精会神,捕捉了各种声音,再一一的报了给容娘听。待守平的声音响起,许三娘两眼一亮,一派神往之相;待一个略显暗淡的声音出现时,她撇了撇嘴,随便说道:“那是我表哥。”
容娘惊讶,疑惑地看向许三娘。许三娘点点头道:“就是他。”容娘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又叫许三娘听出了几个,守礼的,守惟的,还有娥娘新定的夫婿。容娘不禁朝娥娘撇了一眼,后者痴痴的看向对面,被身边的婉娘一拉,忙收敛坐正。
蓦地,一个临安口音插了进来,那人说话洒脱不羁,见闻颇广,又雅俗不忌,连坊间笑话说来都丝毫不见其俗,只令人觉得其人异样潇洒倜傥。
许三娘甚是讶异,不知此是何等人也?她推了推容娘,问她可知。容娘拿掉玉娘吃的第七块糕点,又给她擦了手,方淡淡道:“是赵东楼。”
这边各位小娘子们已是坐不住,有人找了借口悄悄出去,许三娘力邀容娘去看看赵东楼真面目,容娘推拒不去。许三娘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人物,她死缠烂打,绝不放弃。那边徐夫人已朝这边看了过来,许三娘转了转眼珠子,大声说道:“走嘛,我陪你去洗手。”徐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容娘无奈,只得起身。
许三娘带了容娘几转几弯,越走越僻静。小环心中不安,不停劝说两位小娘子回头。奈何许三娘紧紧攀住容娘的手臂,半个身子吊在容娘身上。她身形微丰,又比容娘高些,容娘使不上一分劲道,只能由着她拉扯往前。
面前出现一道曲廊,从菱形格子窗里看过去,已隐隐绰绰可见对面亭子中人物。许三娘看了一回,仍嫌看不真切,拉了容娘要再往前。容娘此回再不由她,与小环拉扯着许三娘往后拽。许三娘的婢女只在一旁咯咯的笑,并不帮忙。许三娘心知强不过,只好叹道:“好吧,我去那边看一眼便回,你在此稍等。”容娘无奈,只得站在曲廊下等她。
容娘无事,只好左右打量四周。不想此处十分隐秘,右边曲廊遮挡,左边几块巨石围绕,无甚好瞧。小亭中众人的说笑声一阵阵传来,想是写的好词作的好诗,间或张教授便做些点评。小环朝前方探了探,心中焦虑,只在原地打着转,不时跺脚。容娘见许三娘去得一时,不见返回,生怕她惹了祸端,便索性拉了小环去寻她。谁料进得百余步,四周无人,只有一条小径通往亭子,另一端却是拐过一丛修竹消失不见了,不知通往何方。
这里离小亭更近,小环心中砰砰直跳,她轻声劝容娘道:“小娘子回吧,许三娘对这里甚是熟悉,许是绕到别处去了。小娘子若是被别人瞧见,可是不好。”
岂止不好,是大大不妙啊!容娘再次细细打量了四周,无奈只得原路返回。张教授又在品评,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平常说话,也带了长短句的韵味。只是评论时过于严苛,威严太甚。容娘二人蹑手蹑脚,深恐被人听到。那几块巨石就在前方,过了那处,便可从容回席。小环心中一松,便要奔过去。容娘却忽地拉住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巨石后传来女子的呻吟声,小环不解,不知为何会有人在此受伤,她正欲拉了容娘去一探究竟,却发现容娘脸色绯红,一副羞涩无比的模样。小环的耳边忽地传来男子的闷哼声,与那柔软无力的女声交织缠绕在一处,无比惹人遐思。小环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当地。容娘呆了一时,到底清醒过来,拉上小环便往许三娘方向而去。
小环吓得不轻,趔趔趄趄走了几步,将路旁枯枝踩得窸窣作响。那女子受惊,只听见“呀”的一声轻声惊呼,男子低低安慰。容娘心中剧跳,拉了小环便要离开。巨石那端却另有人尖声叫道:“你……你们做甚?”
一个发髻松散、衣裳不整的小娘子从巨石后奔了过来,正是娥娘。她一眼看见容娘,不由一惊,眼露哀求之色,脚步却未停,趔趄着越过容娘去了。
一个衣衽松垮的瘦高郎君张惶四顾,紧随其后,正是娥娘的未婚夫婿李子安。容娘无可躲避,扯了小环往竹子方向疾走。
然尖叫的女子似是被吓得不轻:“如何是你?”那尖如哨音的嗓音在这其乐融融的花园里格外突兀,远远近近的说笑声顿时刹住。
李子安愈发惊惶,只顾低头逃窜。小径路窄,他太过紧张,高一脚底一脚的,竟将前头避让不及的容娘二人带倒在地。自己晃了几晃,双手在空中乱抓一把,到底回天无力,狼狈摔倒。
容娘被摔得不轻,腰间被一块尖石抵住,刺痛得紧。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守礼的声音低沉:“快起来。”容娘心中一松,抓住守礼借势而起。容娘顺手将乱发往两边一捋,被遮挡的视线瞬间清明,对面,几步开外,十数个青年郎君神色各异。中间,是一脸怒色的张教授!
第五十二章 惊变
容娘一时怔住。
张教授眼中厌弃非常,那群青年郎君们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容娘,意味不明。
容娘心中一寒,艰难的低下头,打量了一回自身衣裙,适才一番翻滚,腰封有些松散,裙摆上沾染了些枯枝败叶。旁边小环抖抖索索,双手紧紧攀住容娘胳膊。容娘侧头去看她,却瞥到那头李子文畏畏缩缩,濮巾歪斜,肩头系带松开,软软垂在胸前。这一打量,容娘蓦地明白那些郎君们眼中意味。她颤抖着伸手碰了碰守礼的后背,无力地唤了声:“六哥……。”
守礼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如何逛到此处来,可是迷路了?”容娘心中一松,轻轻点头。
“跟我来。”守礼先行往竹子方向而去。容娘缓缓转身,眼角余光瞥见,守平守惟挡了众人视线,仲武兄弟在劝宾客回席。
李子安趁此机会,也欲离开,不料张教授一声暴喊:“畜生,站住!”
容娘吓得脚步一顿,心头狂跳,身子不由自主的打颤。守礼只得停住脚步,侧过身子将容娘遮挡了。
李子安抖索着转身朝教授行礼,呐呐道:“教授,我……我……。”
“咦,李兄不是要去净手,怎的如此狼狈,莫非绊了一跤?我便说嘛,李兄好才情,就是性子急躁了些!不如我来拉李兄一把!”赵东楼拨开人群,不急不缓踱近李子安。他懒懒的声音往日无比的讨人嫌,今日在容娘耳朵听来犹如天籁,这厮瞎掰的本事不小!
李子安却是苦不堪言,赵东楼说是要拉他,他的脚却恰恰的踩在李子安的左脚脚踝上,似乎还用力旋了一旋。李子安闷哼一声,到底爬起来,左脚一阵剧痛,身子不由一矮。
赵东楼很是关心:“果然,李兄崴了脚吧!陈泰,快扶李郎去休息!”回头却言笑晏晏,朝教授说道,“还请教授原谅李兄的鲁莽,他素来谨慎,今日怕是吃坏了肚子,故而失仪。不如罚他写几首诗词来助兴,如何?”后面这句话却是提高了声调,朝众郎君说的。自然有人便起哄叫好。
张教授脸色微霁,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快去!”
李子安诺诺应着去了。
教授冷冷的扫了一眼守礼这边,转身回席。众郎君紧随在后,仲武悄悄落后几步,趁人不备,回头对守礼道:“你莫说容娘了,她都被吓坏了,我送她去大姐那里吧。”言罢,冲容娘咧嘴一笑。
容娘心中委实不安,得了仲武的安慰,不由得抬头勉强一笑。她虽发髻蓬松,然目若点漆,青丝如云,一笑之下,仲武顿时愣了一愣。
守礼冷冷的回绝了仲武的好意,回头便示意容娘跟上。
张氏见到容娘如此模样,大吃一惊,忙命婢女扶住容娘,不迭问发生了何事。
容娘经此变故,又羞又惊,张氏一问,不由的投进张氏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守礼面容紧绷,语气生硬非常:“你便呆在嫂嫂处,再莫乱走。”话毕,守礼转身便走。
容娘猛地从张氏怀中抬起头来,颤颤巍巍的喊了声“六哥”。守礼脚步顿了顿,小环忙道:“是许三娘强带小娘子来此的,那个李家郎君,是娥娘……。”
守礼大怒,蓦地转身喝道:“闭嘴!不是让你莫与许三娘来往么?若非你执意妄为,怎会有今日之事!”
容娘心中一震,慌慌的去寻守礼的眼睛。那双眼,往日温煦、柔和,缀满点点星光;如今焦灼、痛苦,如暴雨来临之前的黑夜,乌云聚散,令人窒息。容娘死死的揪紧裙裾,粉唇紧咬,内心的那份恐慌并没有消散,反而缓缓弥漫,铺满了整个心间。
容娘浑浑噩噩,不知如何在张府过得这一日,也不知何时回到家中。身边人所说的话,轻轻的从耳边飘过。她只看到婆婆鄙夷的眼神,娘亲哀伤的表情,玉娘不解的打量,叔叔家小娘子们嫌弃的躲避,七哥的同情,还有……六郎铁青的脸色!
次日,稻香带了两个婆子过来,搬来了绣花架并布匹之类,只叫容娘好生做女红,莫出房门。又把玉娘的一应物事搬走,说要玉娘去陪徐夫人。
小环大惊,哭泣着便要去见老夫人,一个婆子便劝道:“安生些吧,老夫人犯病了哩,正吃着药,郎君们都不敢惊扰。夫人身子也不好,不然你也不能在这里了。好生服侍容娘子,待过了这阵就好了。”
小环呆呆的道:“容娘子未做什么啊,是……是……。”
容娘轻轻打断小环的话:“罢了,小环,是我的不是,连累你受委屈了。”
那几人叹气离去。小环哭号着抱住容娘,不知是为小娘子,还是未自己伤悲不已。“为何……为何不说?明明是许三娘,是娥娘子……。不是说了是不小心被人撞倒了么,为何如此待你?定是……定是婉娘子说的,定是有人乱说!”小环哭得昏天暗地。
容娘搂紧小环,将脸在小环的乌发上蹭了蹭,心中一扯一扯的疼痛,缓缓道:“说不清的,嘴长在别人身上。……熬过这阵就好了,何必再让她们难受。”
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白云追逐,飞鸟翱翔。这屋子里却莫名的冷森森的,还是端午贴上去的五毒窗花,已褪了颜色,斑斑驳驳的,却照旧张牙舞爪,不知悲喜。
懒懒的过了一日,容娘终究打点精神,穿针纳线,随意选了花样,做起女红来。小环见状,心中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端茶送水,再不哭哭凄凄。
容娘住的是徐夫人正房一侧的小跨院,院门外时有人徘徊,有时是守平,有时是乳娘,默默无声的是守礼。但门口有婆子把守,竟是守得严严实实的,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小环心中惊惶,然容娘瞧了一回,眼神黯淡,竟仍坐下来拾起针线,只是更加勤奋。
大约过了十来日,有婆子来禀,说是老夫人叫容娘过去。容娘收拾了一番,便跟随婆子来到老夫人房中。
房中只有老夫人,其余婢女仆妇一并打发出去了。容娘心中不安,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老夫人默默的打量了容娘许久,方缓缓说道:“我知你必不是胡来的人,但人言可畏。虽那日有赵郎解了围,如今城中却传的沸沸扬扬,咱们徐家向来洁身自好,不想摔的这样大跟头。哼!”
容娘咬了咬嘴唇,只紧紧盯着眼前方寸之地,那一格一格的青砖,一块连着一块,不断延伸,连续,连绵不绝。
“咱们徐家,若是那市井人家,倒也罢了。然大郎为官,六郎眼见就有了前程,若家风不正,传出去他们兄弟不好做人,我老婆子也不好给徐家祖宗交代。”
听到六郎,容娘的眼角跳了一跳,她心中漫无边际,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已有十日未曾见到六郎,六郎……!容娘的心底钝钝的痛,只觉浑身冰冷,连心都要冻结,无法动弹。
“……如今也别无他法,若是我徐家的小娘子,便是要她去做姑子,也是舍得的。偏生你不是徐家的人,不好强你。有两条路,你自己斟酌着办吧。你姨婆还肯要你,若是嫁给淮南,徐家还是给你一份嫁妆,做亲戚来往;不然,只好把你移到庄子上去,将来有了机会,再给你找户合适人家……。”
老夫人紧紧盯着容娘,却不见容娘一丝动静,她身形纤细,孤孤单单的立在那里,楚楚可怜。老夫人心中有一丝丝不忍,然张夫人的话骤然响起:“容娘是个好孩子,偏偏出了这事。虽说是子安鲁莽,然……。官人很担心哩,守礼春试在即,不让他为这些事操心才好。”
操心?哼,只怕操过了心,是一心都扑到她身上了。老夫人只觉心头压得紧实,出气艰难。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的咽下去。
良久,容娘舔了舔枯干的嘴唇,声音嘶哑,却并不犹豫:“我去田庄。”
第五十三章 送炭
秋收冬藏,日子一日冷似一日。早起,小环便说外头一层好厚的白霜,须得穿件厚些的夹袄才是。她递过一件桃红色撒花袄,配了白绫百褶裙。
容娘看了一眼,不禁笑道:“穿的这样鲜艳作甚,又不出门会客。”
小环撇了撇嘴,很是不屑:“便不会客,穿给我与卫大娘看也好。”
容娘无奈,只得依从。小环帮着收拾,又给容娘梳发,容娘不防,抬眼一瞧,竟是梳的同心髻。容娘怔了一怔,不由得伸手去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