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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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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缓释,他再加重语气正色道,“替我看住他。”

“请问,王爷是在求我出手相助吗?”她得意,昂起臻首卖乖。

祁云澈宠溺道,“是。”

祁璟轩生性顽皮,偏还是头一回到苍阙,之前已经在饭桌上鼓动汐瑶,明儿个一起乔装出去玩乐,浑然不知这城中水深火热。

又闻得有祭祀,他那爱凑热闹的性子,刚打了胜仗,以为这里无硝烟便是太平。

“那你拿什么报答我?”

汐瑶爬坐起来,两只葱白玉滑的手挂在祁云澈脖子上,口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吹在他面上,挠得他心痒痒的。

“你想我如何报答你?”他问,眉目已是了然。

“喔,就帮我暖床吧。”

汐瑶勉勉强强道罢,扯着他的衣襟,双双卷入芙蓉帐中……

……

次日,祁璟轩起身来已是巳时中。

细细算来,他有将近两个月滴酒未沾,从东都到京城,又从京城追到苍阙,总算得闲,满身的疲惫混着隔夜的酒意,折磨得他哀声不断。

寒冬冷意浓厚,正院的偏厅里,孟萦同汐瑶饮茶闲聊,两个女儿见到璟王爷,一股脑儿的就扑了上去,将他缠得好好的。“独孤夫人,有茶喝么?”

揉着额头,祁璟轩连抱着自己腿的小丫头们都顾不上了,直苦脸讨茶喝。

一面,他还不忘同汐瑶道,“待我休息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千叶寺瞧个热闹去。”

他揉完了额头又按住胸口,兀自难受,“也不知是否太久没饮酒,我这一早心口好闷,喘不过气,不行……要找个大夫来瞧瞧才好。”

孟萦命人将女儿带下去,这便动手亲自为他泡茶。

汐瑶与她颇谈得来,嗔了祁璟轩一眼,再同孟萦道,“他那是娇贵病犯了,哼几下就没事,找什么大夫,眼下城里城外最缺的就是大夫,你莫要添乱了,国师到底何时到?”

她语色温和,却不难让人听出不容反驳的意思。

祁璟轩酸酸的睨她,捡了个自觉宽敞的位置坐下,折着眉头,“汐瑶,你还没过门呢就给本王摆嫂嫂的架子了,我是真的难受,不信你摸我额头,烫着呢。”

“你还不是给我摆王爷架子?”汐瑶瞪他,不乏警告。

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府上,独孤府的主人家还有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他们两个还不是真正的叔嫂,说这样的话……

若被哪个迂腐些的听了去,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只祁璟轩脸色确实不大好,说话的声音也不如昨日洪亮,听着委实虚弱,就这样子还想往外跑!

孟萦听他两个对话,不动声色的看看周围的下人,温淡的眸里有清晰的告诫,罢了笑说道,“十二爷这是在跟未过门的嫂嫂撒娇吧,倒是比我夫君那几个弟兄有意思多了,我倒羡慕你们这相处,这般才像一家人。”

得了台阶,汐瑶感激的望了孟萦一眼,这才起身朝祁璟轩走去,说,“你可莫要无病呻吟,否则……十二,你这是怎么了?别唬……”

话还没容得她说完,祁璟轩脸色蓦地紧绷,俊秀的眉深蹙起,放在胸口上的手死死揪住,仿佛受了莫大的痛楚。

他强忍着,抬首来看汐瑶,想喊她不要过来。

哪想胃中翻涌得厉害,冷不防张开嘴喷呕出大口鲜血!

汐瑶正来至他跟前,那一口血悉数喷在她身上,手上,还有下巴以下,颈项……到处都是血点……

汐瑶愕然僵滞,祁璟轩已经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屋中的下人被吓得惊出声,孟萦手中的紫砂杯子落地碎开,反映过来之后,她起身也想靠近。

“别过来!”

一声厉喝,汐瑶侧头看向她道,“烦请独孤夫人为十二爷请大夫,屋中的人立刻去沐浴,身上穿的衣服烧掉!找一处僻静的院落安置,七天后……不,暂且不要出来,更不能随意走动!”

她说完,才将一只染了血的手抬起给孟萦看,那血,是黑色的!

孟萦窒了窒,当机立断,对身旁的老嬷嬷道,“照云王妃说的办。”

“汐……瑶……”祁璟轩浑浑噩噩,眯着眼望她,“我怎么……看不清楚了?”

不过瞬间,他怎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身子其烫无比,汐瑶跪坐在地上,将他抱着,拉起他衣袖,结实光滑的手臂上分明没有脓疮溃烂的痕迹,怎会这样?

她细细的看,心中越发忐忑。

是瘟疫吗?还是中毒?还是别的???

得孟萦站在身后远处提醒,“昨夜璟王爷饮了酒,许是火气攻心?”

顾不上其他,汐瑶扯开他衣袍一望——

在他胸口那处,黑色的脉络清晰可见,且是在那周围,无数个晶莹剔透的水泡密密麻麻的泛起……

谁和谁相拥取暖

刚至午时,千叶寺。爱夹答列

宏伟庄穆的大雄宝殿内,上百名僧侣端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拨动着佛珠,口中吟诵佛经,为整座苍阙城祈福。

主持方丈身披赤色袈裟坐在当先,身后是他十个得意的大弟子,每个人都和着眸,神情沉肃而庄重,这场吟诵,已经从天光微曦十分持续到此刻。

再有半个时辰便到正午,当吟诵完成,百姓们就会进寺上香。

千叶寺乃大祁为数不多的千年古寺之一,正因如此,苍阙的僧侣众多,除了这座宝寺,城中城外共有寺庙几十座榛。

大祁兴佛教,苍阙不但是繁华的商贸边城,更极富佛教色彩。

每隔三年一次的祭祀,祈求风调雨顺,祈求国泰民安,是城中之余上元节最大的盛会。

在殿中不起眼的角落处,静念心中的不安愈深抑。

八日后,八日后……

耳畔边是充斥了大殿的天籁佛音,可脑海里,红衣仙姑的说话久久盘旋。

将眼虚出缝隙,他向前面的师傅看去,仙姑说期待师傅的表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夜师傅在得到木瓶子后,笑得近乎癫狂,静念想起来就忍不住颤栗,而此刻,他竟是在极度的慌张中胸闷不止,全身还在发烫。

难受……

莫不是太过紧张?还是吃错了东西?

不行不行,他心里颤颤的想着,这里是不能再留了,祭祀完之后,找个机会出城回老家吧……

大殿外,城中有名望的人士被邀坐在临时建起的露台上座,当中城主独孤夜,还有那位神秘非常的花公子最为引人注目。

两个风姿卓越的男子,均是神态安然自若,听了一早上的佛经,并未显出丝毫不耐。

寺庙大门敞开,外面挤满了前来上香的百姓,只这会儿多是为了一睹‘花公子’的真容风采。

近来与之相关的传言越发离奇,感受到那些投来的各色目光,独孤夜目不斜视的同祁云澈打趣道,“都在传花公子出身祁国望族,游玩到此,遇到逃难而来的灾民,故此出手相助。这一点,倒猜得七八成的似。”

祁云澈未语,淡然的深眸始终注视着大殿内那数百名僧人。

昨日无一人发病,城里城外都是,实在太不寻常,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轩辕氏那对兄妹到底想做什么?

“担心?”许是独孤夜坐得闲了,一而再的寻身旁的男子说话。

这苍阙虽由他们独孤家与祁家轮流治理,不过说到底,此地还是祁境,出再大的事,他携家眷回东华海便是。

他一身轻松,多有想看看这位未来大祁的国君会如何应对的看客心态要浓厚些。

祁云澈根本不想理会他,听着让人焦躁的佛经,预感却是不妙。

前朝崇尚道家,而圣祖皇开国便尊佛教为国教,倘若轩辕曜引灾民来此只为了打击他,可能性实在太小。

倒是这场三年一度的祭祀……

忽然间,就在他眼皮底下,殿中一个位置靠后的小和尚蓦地站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即便背对于殿外,都能让人感到他正遭受莫大痛苦。

独孤夜和祁云澈同时变色,站了起来!

小和尚疯魔一般抓挠全身,撕扯身上的灰色袈裟,众目睽睽下,衣袍落地,露出他干瘦的上半身,白皙的皮肤上黑色的脉络触目惊心……

静念自己亦被吓得不轻,不可思议的低头望住灼烧得无比疼痛的胸口,那片皮肤已被他抓得血肉模糊,周围完好的地方,有淡黄色的水泡泛起。

这是——

他愕然瞠目,猛然间喷出一口浓黑的血!

血雾犹如黑色的毒烟,彻底打断了吟诵声,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惊慌。

以静念为中心,僧侣们向四周躲避开,那是瘟疫啊……

快步行入殿中,先听到方丈主持一声‘阿弥陀佛’,祁云澈蹙起眉,见那小和尚已不支倒地,勉强吃力的在殿中寻望,他问,“是谁?你在找哪个?”

独孤夜扫了那满地黑血,再看看如瘟疫症状的周身,断言道,“这不是瘟疫,有人下毒。1”

身后,侍卫从殿门两侧涌入,把想要进来的百姓格挡在外。

静念双眼空无一物,仿似已经看不见了,他颤抖着张开口,无力喃喃,“师……师傅……”

独孤夜向那群唯诺躲闪的和尚怒声大喝,“他师傅是谁?还不滚出来!!”

震天的吼声在大殿中回荡,回应他的是狂妄的笑声。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静念的师傅,千叶寺方丈最得意的大弟子——惠彦。

哗然声四起……

主持方丈看着变成害命凶徒的弟子,眼中溢出悲恸。

“将他拿下!”独孤夜冷声下令。

惠彦满面无惧,甚至神色凌然,张口就道,“慕氏妖星,祸乱大祁,天诛西灾,祸引东河,千佛难压,慕氏女不除,道宗不正,祁家天下危矣!!天丨怒了,天丨怒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胡言乱语方毕,冷不防眼眸暴突,同样是一口黑血从喉头喷出,当场倒地,死了。

那话语声在空阔的殿中长久不散,更让寺庙外的百姓满是哗然惊恐。

众僧侣中陆续有人以相同的方式暴毙而亡,之快,之令人毛骨悚然。

顷刻间,容了几百人的殿内倒下一片,死气弥漫……

慕氏妖星……道宗不正……

原来做的是这个打算。

按捺着狂怒,祁云澈周身泛出阴寒气息,好,很好!

“七爷。”轸宿从独孤府赶来,好容易借寺庙外的大树跃墙而入,饶是他杀人不眨眼,也被跟前那死去的僧侣惊得微有动容。

收敛了心绪,他对祁云澈低声道,“十二爷有事。”

又得一人匆匆从外赶来,面色一改往日的淡定,显得十分急促,那是独孤夜的心腹魏燕。

“主人。”魏燕没给他松口气的机会,只道,“城外灾民瘟病齐发,连璟王爷带来的兵马也是。”

……

正午。

才将恢复平和的苍阙恐慌蔓延,城中除了千叶寺外,其他寺庙的僧人多身染瘟疫,忽然暴毙而亡,城外原本安好的八千灾民半数命悬一线。

还有昨日才随十二王爷到来的精兵也一样,听说……在独孤府的十二爷近乎在那个时辰发了病,是天要降灾吗?传言声四起……

慕氏妖星是哪个?

惠彦一代高僧,竟口中道出‘道宗’二字,天要变了吗?祁氏江山真的岌岌可危?

……

独孤府上。

汐瑶平日住的那小院朱门紧闭,鬼宿抱手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时,轻而均缓的步声靠近,张宿和井宿从千叶寺那边赶来,见鬼宿脸色比平时阴兀,大抵猜到了些。

自城中来了灾民,小公子仍留在庄内,朱雀部早已齐齐回来候命。

今日除了轸宿和鬼宿在小姐身边,才将在千叶寺,其余五个都见了那惊动骇然的一幕。

“如何?”见七爷未归,鬼宿料想外面情况更为严重。

张宿探眸望了静得不寻常的屋里一眼,压低声音道,“不太妙,七爷已经出城,交代过勿让小姐知道,里面……”

“十二爷呕血时染了小姐一身。”

只一句,张宿井宿神色又变了变。

自七爷被接进宫,即便封了王爷,也是淑妃娘娘一手抚养长大,和长公主还有十二爷的关系情分深厚,如今长公主死而复生,还没容人高兴多久,十二爷竟只剩下半条命。

而小姐就更不用说了,阿鬼常年跟随祁云澈左右,只有慕汐瑶在他身边时,他的笑才是发自真心的。

默了少许,阿鬼道,“国师正在从东都来的途中,心宿他们收了消息,应当快到城外,你二人先与他们碰头,再去接应国师,务必要将人带回来。”

国师能为小公子续命,也一定能替十二爷解毒。

……

这天便在漫天恐慌的流言中,夜色如期而临,将人心惶惶的苍阙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

城外八千灾民竟死了三千有余,各座寺庙里的僧人去了大半,连同十二王爷带来的兵马,真真是天要这大祁信奉道家,否则便要降祸?

整座城中,仿佛都能嗅到死尸的可怖味儿……

经过半日的揣测,都晓得那慧彦和尚口中的慕氏女是哪个。

不正是前年才战死巫峡关的那位忠烈武安侯的独女?!

这天下和她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一切,守着祁璟轩半日的汐瑶是全然不知的。

夜了,屋内点得一盏孤灯。

祁璟轩睁开眼时,只见到身侧有个脑袋俯在旁边,着实将他吓了一吓。

“汐瑶……”半响,他才识出这颗脑袋,勉强出了声,又听出自己无力。

他怎么了?

大抵这一天太过紧张,晚膳少许吃了些后,汐瑶回到这里,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听到声响,她从半梦中醒来,抬首望见祁璟轩眼巴巴的凝着自己。

“你醒了啊。”她对他笑,满面柔光,“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想不想食东西?还是先喝点水?”

连串的关心,换得他虚弱笑笑,道,“从没见你这样温柔过。”

汐瑶斜眼佯作嗔他,“本姑娘就不能有个柔情似水的时候?”

十二缓缓转着眼珠子,打趣道,“嗯……不知道七哥会不会吃醋。”

他话说得很慢,很轻,每个字都要顿一下,听得人心疼。那脸容就更无需多了,面苍如纸,毫无血色。

早先鬼宿帮他换衫时,她亲眼所见那些毒疮爬满他的周身,才眯得一小觉,竟是那张俊俏的面容都有初显的痕迹。

看得汐瑶心头一哽,再闻他笑说道,“不过,七哥自来就疼我,如今我都这样了,他应当不会同我计较的吧。”

“十二,莫要乱想!你会好的。”她不会让他有事,“昨夜我才允他要看好你,你可别害我食言!”

祁璟轩眼色淡薄,全无素日里的熠熠光彩,他应了她一声,反而安慰她道,“这是毒,不是瘟疫,你不用守着我。”

他人不好,心却明朗得很。

怕是这次戴罪立功不成,还给七哥惹麻烦了。

只望见汐瑶,似乎她守了自己一天,其他的事,仿佛还她没来得及想。

“我在这里就是守你了?再者这是下毒还是瘟疫,暂且言之尚早,你若是不想见我,我到书房去便是。”

汐瑶说着就站了起来,没有立刻走,只垂眸睨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用眼神欺负他似的,没好气问,“渴不渴?饿不饿?国师没到之前,你归我管。”

祁璟轩苦脸,“莫以为七哥宠你,你就同我摆嫂嫂架子,就算改日等我好了,你我同处一室的事传出去,对你不好……”

汐瑶无所谓笑笑,“那些等你好了再说。”

“对了,是哪个帮我换的衣裳?”他问,轻飘的话语比刚才更显在意。

“是我——”

“啊?”

“喊鬼宿帮你换的。”

祁璟轩松出口气,“莫吓我。”

他心底清楚,自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轩辕氏花了这样多心思引他来,接着,是该向七哥开条件了吧?

只他不能确定,除了这件,还会不会发生别的。毕竟眼前的女子对七哥更重要。

不过转而他又思量,她在这里也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如此一来,七哥便少一重顾虑。

见他还能和自己说笑,汐瑶兀自轻松了些,“我去喊鬼宿送些粥来,你食一些。”

祁璟轩点头,不忘贫道,“劳七嫂照顾,我想食甜的。”

……

汐瑶刚走到门边,见得一道身影笼来,投影在朱门上,那轮廓,她闭上眼都能描绘。

不等他推门而入,她动作极快的以身将门抵住,“不准进来!”

祁云澈愣了愣,“汐瑶,这不是瘟疫。”

“是不是都不行。”她坚决,丝毫余地都不留。

有上一世的前车之鉴,汐瑶不能确定到底是落毒还是瘟疫,或者……两者兼有?

这个险太大了,她不能贸然。

外面就此静默,祁云澈并未离去,两人均是不语,隔着一扇不能开启的门,各自怀着不同的忧虑。

这夜连月都没有,暗夜深沉,寒意里流转着无际的不安。

“十二,我会照顾好的。”隔了许久,汐瑶先开了口,努力让她的说话听起来镇定非常,“就算不是瘟疫,我也不能让你进来,你对我太重要,所以……”

她侧首看看外面的身影,“快些找到解药,我在这里等你。”只因他对她太重要。

从前世到今生,好不容易有相守的机会,她不能因为丝毫差池再错过。

祁云澈深深屏息,仿佛经过剧烈的争扎,而后才应声,“好,你在这里等我。”

言毕转身行出院子,外面,鬼宿在暗色中待命。

他步子稍顿,“城中的传言不许向她说半个字。”

方才,方才……

他只是借她的忧虑下了一步险棋。

幸好没有被她察觉出来。她在这里很好,让他很安心。

“爷。”轸宿从前厅行来禀道,“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到了。是陈国公之子,陈月泽。”

陈月泽。

祁云澈眉梢轻轻扬起,深眸暗光涌动了起来。

……

东都。

夜深人静时,忽而飘起了白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在清冷的月色里将整个行宫点缀得晶莹剔透,宛如人间仙境。

这夜太冷,有情人相拥而眠,无情人亦都会为自己寻个温暖。

翎逑殿的寝殿中,层层叠叠的轻纱帐里,肢体相缠,暧昧娇喘。

慕汐灵被祁煜风压在身下狠狠掠夺,他汗水淋漓,她浅笑迎合,没有爱,只有欲。

“听闻皇上近来对王爷相当重视,偶时夜半时分起了兴致,都会派王福公公请爷去下一盘棋……”

可眼下他却趁着祈裴元回了京城,潜入翎逑殿,与她私缠。

慕汐灵字字清醒,婉转如夜莺,声声娇俏,还,带着比冰魄还寒冷的讽刺,对祁煜风来说,委实令他烦躁。

埋首在她颈项烙下嫣红的痕迹,他不断索取,闷声道,“父皇早就因为张家对本王起疑,你这样聪明,会不知道?”

因那疑心才将他放在身边,东都一战后,他就失了实权。

“我知道啊。”慕汐灵咯咯的笑,可她就是想说出来让他不好过而已。

佯装出来的轻巧浅浮惹得祁煜风内火烧得更旺,他动作愈发狠厉,对她切齿,“不过你放心,本王早有安排。”

“嗯……让我来猜一猜,广禹州灾民东迁一事,和王爷有关?”弓起身,她将腿盘上他的腰。

身不由己,谁都是身不由己,既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如好好享受这一时欢愉。

祁煜风顿了一瞬,显然曾经被他视作玩物的女人再一次让他另眼相看。

挺身,他不介意多对她说一些。

“那是轩辕曜主动献计,本王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会子轮到慕汐灵惊诧了,美目微闪,她绽出魅惑的笑,“王爷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大姐姐吗?”

祁煜风笑得阴冷,咬了她尖尖的下巴一口,再一手抓住她胸前的酥软,用力紧握,“你不会。”

是的,她不会,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

祁煜风竟与前朝皇族勾结在一起,呵……

愈加疯狂的情丨欲里,她轻声呢喃,“你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只有你懂。”

她懂,所以这是对他最好的赞美。

谁先看透了这一局?

国师比陈月泽晚到半个时辰。爱夹答列

深而静的院中,汐瑶在屋里点了许多灯盏,使得里面光亮如昼。

除了她之外,只得孟萦身边一个胆子颇大,性情稳重的丫鬟春忆伺候着,鬼宿和轸宿则守在外屋,相比府上其他流言暗涌的地方,此处倒显得平和无争得多。

祁璟轩自醒来之后思绪颇为清晰,食了些粥,还让找春忆来面小同镜把自个儿瞧了一番,反显得很轻松。

国师分别为他和汐瑶号了脉,之后并未多言,只道要到千叶寺看看其他染疫的人,这就匆匆离去榛。

之后,屋里又恢复宁静。

祁璟轩见汐瑶坐在内寝外的榻上怔怔出神,以为她在担心,便安慰她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汐瑶回了神,隔着屏风看他,稍适一顿,道,“我知道我不会有事,同你一样,暂且平安。彝”

听她这么一说,祁璟轩无力把眼皮眨了两下,“太聪明的女子……不好。”

不想才半日功夫,她竟想了通透。

轩辕氏要复国谈何容易?

祁家天下固若金汤,并非拥有兵马就能争这疆土,民心才是天下,祁云澈才是天下!

见那女子不语,祁璟轩有些慌了,“你说过要在此照顾我,你可莫要食言啊……”

汐瑶拧眉笑笑,“原先我以为天灾和我不得关系,只要洞悉天机,还能借天灾一用,如今想来真真痴人说梦,高估了自己。”

“洞悉……天机?”他听不太明白。

可他和其他人一样,都知道汐瑶与她的二表哥早早就在囤积粮草,只众人多以为他们这是为战乱而备,眼下听她亲口所言,仿佛……她是知道早晚会有这场天灾?

“若我估得没错,想必在东都皇族宴请商贾时,轩辕曜无意中听到我与颜莫歌还有二哥哥谈论囤粮一事,他心思缜密,多疑狡猾,恐怕之后暗中命人查探了一番,好巧不巧让他发现广禹州的旱情。”

旱情多发在炎夏,地方官最怕的事情之一,自当能瞒就瞒,等到纸包不住火的时候,火势早就一发不可收。

她是得前世有所预见,故而沾沾自喜,以为稳操胜券,轩辕曜却是得她提醒之后步步谨慎!

汐瑶闭上眼,狠狠骂自己蠢!

又听祁璟轩道,“你是说,因你与沈二公子囤积粮草,故才引得他疑心?既然你知道有天灾,为何又比他慢了一步?”

说起这,汐瑶不禁轻哼了声,眼里灼灼光华,恨不得要烧死谁!

“我不知,我那二哥哥一定知!”

那时她一心想扳倒张家,且是在与轩辕曜的周丨旋中分明暗示过他几次,囤积粮草只是为了防患将来有战乱发生,哪知他小心到如此地步。

而沈瑾瑜……论心思,她的二哥哥不比轩辕曜差,就算他晓得,也会装作不知,奸商就是奸商,只顾着赚银子!

她正越想越恼火,祁璟轩躺在床榻上无力长叹,“轩辕氏这后招真是绝妙,苍阙一事稍有差池,纵使父皇有意,皇位也不得七哥的份了,我若小命不保,日后冷家在朝中定会一落千丈。”

他说的,亦是这天祁云澈来过之后,汐瑶揣测出来的。

偏她半步都不能离开,除了祁璟轩,轩辕氏必定还会对付自己,不,兴许外面早就变天了。

现下关键在于瘟疫,只要解了这一困,其他的都不是难事。

可是这疫情太古怪,到底要该如何解……

“莫太担心。”祁璟轩安然合眼,道,“那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七哥一定能为我拿到解药的,在此之前,你好好照顾我。”

汐瑶‘嗯’了声,“这几天我在书房歇,外屋有春忆候着,你哪里不舒服要说。”

嘱咐罢了,她移身去了书房。

祁璟轩眼睛一路盯着她,直至再望不见,他虚弱的俊容才溢出个了然的笑来。

他这嫂嫂聪明时叫人目瞪口呆,傻起来也没边没沿……既然他们都能想到那一步,七哥怎会不知?

既然知,自是要步步为营,反败为胜了。1

……

千叶寺,诵经之声彻夜不断。

这日寺中僧侣暴毙过半,许多出家不得几年的小和尚哭的哭,求的求,更多的生出了还俗之心。

惠彦师傅的话深深刻进心里,引起惊惶阵阵。

那瘟疫发起来比最初更为可怖,往往丝毫征兆都没有,先是身体发热,犹如感染风寒,一个时辰内定失心癫狂,呕血而亡。

僻静的偏殿内,佛灯长明,在座的每个人都面色阴沉,唯独颜朝嘴停不下来,长吁短叹道,“慕氏妖星……这好端端的一门忠烈,硬是被污蔑成祸国的罪魁祸首,这些愚民!!”

经午时惠彦那串疯言乱语,城中已然传遍,说慕汐瑶生辰八字与当今圣上相克,从而慕家人丁单薄,即便看着显贵,没得一年,也死得快差不多了。

天丨怒必罚,不止灾民和祁军死,满城的和尚更死了大半,轩辕氏这一步,走得果真狠辣!

这会儿,颜朝倒庆幸儿子没有进城,那小崽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叹得半响,移眸看祁云澈和独孤夜均是不语,而才将到的钦差大臣陈月泽,他早就有所耳闻。

“陈公子怎么看?”

闻声,陈月泽亦从至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回望话语意思不明的颜朝,他道得干脆,“和王夫大人一样,自是替慕家不值。”

他与冷绯玉刚到东都,不日就听闻苍阙被灾民所围,皇上派了他来,当中意思……

“七爷。”

“不急。”没等他说完,祁云澈就阻止了。

他说,不急。是在等什么吗?

一阵步声行近,国师和主持方丈从病疫坊那面行来。

众人起身,面上带着迫切之色看去,陈月泽不失恭敬的问道,“国师,如何了?”

“陈公子勿急,老衲肯定,这并非瘟疫,而是毒。”

将将得国师断言,偏殿外忽的响起应和的说话声,道,“不但是毒,且还是南疆的蛊毒,下蛊的人靠蛊虫掌控发病生死,毒性轻重,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怎的苍阙城那么多大夫竟不得一个看出来,真是——废物!”

颜莫歌坐在轮椅上,由着裳昕将他推进来,还不忘嘴毒本性,冷嘲热讽不停。来到当中,裳音眯笑着将手中的盒子向祁云澈奉上,颜莫歌再道,“那是解蛊的药,至于毒药……”

抬起手,云袖滑落,露出他手臂上斑斑新痕,看得众人一惊!

他是用自己来调配解药?!

颜莫歌似在欣赏那些疤痕,恍若无事般道,“毒性比本公子平日食的那些差了少许,用雷公藤的解药混在里面试试,都是一日毒发,不过祁璟轩就说不准了。”

蛮傲的轻哼了声,他笑,“轩辕氏对他应该会有优待。”

说完,颜朝已然发着抖绕着他的轮椅转了两圈,怒叹,“孽子,孽子啊……”

谁都看出来,王夫大人有多怕他的儿子比他先死去。

“还有一事忘了说。”颜莫歌将亲爹生生无视,语气悠哉,“进城的时候,城外来了个红衣道姑,正在给灾民煎制驱除瘟疫的药,若那位道姑为人大方些,本公子这半吊子的解药不用也可,向她讨要些更好不过。”

他眸色尖锐的看向陈月泽,笑得更诡谪了,“那人儿,本公子觉得好像有些眼熟呢。”

等到了。

祁云澈俊眉轻轻扬起,“来人,将陈月泽拿下,关入水牢。”

命令委实下得突然,殿中却都是明白人,竟无人出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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