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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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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靠近,杀无赦!

纵使那些灾民有所企图,也暂且感受到这行人不同寻常的杀气,只敢站在三两步外观望,人越聚越多,转眼将他们包围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

气氛紧迫,危机四伏。

饶是祁云澈如此深谙沉稳的人也没料到会遇到如此景象。

有灾民便证明灾荒发生,源头在哪里?灾荒之后是什么?

“姐姐……”

一道细弱的声音就近响起,祁云澈和汐瑶同时看去,就在他们跟前两米处站着一个极其瘦弱的孩子。

那是个女娃,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穿着单薄,骨瘦如柴,形容十分可怖。

她眼窝深陷,漆黑明亮的大眼尤为突出,正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汐瑶,那声‘姐姐’正是在唤她。

“姐姐,我好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赏点吃的?”

女娃的声音细若蚊蝇,仿若一阵单薄的风吹来,都能将她吹散。

她摇摇欲坠的向汐瑶走来,或许在她眼中,她穿得那样富贵,那样温暖,面貌又生得干净美好,心肠必定也会不错吧?

汐瑶和祁云澈均是怔了。爱夹答列

拒绝吗?要如何拒绝?

周围其他的灾民并未动,只望着那孩子步步靠近过去。

仿佛是想看看这些衣着光鲜的富贵人家是否铁石心肠,又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可以抢夺他们所有,将他们撕碎的时机。

眼看着那孩子就要来到跟前,当她向汐瑶伸出小手,破烂的袖子往下一滑——

只剩皮包骨的的手臂上布满了无数铜钱大小的疮,有的鼓成淡黄色的脓包,晶莹剔透,里面却是致命的毒液!还有的已然溃烂,发出恶臭!

众人惊愕!!那是——瘟疫?!!!

就在女娃的手将要触碰到汐瑶的脚,几乎同时,祁云澈一手抱紧汐瑶,调转马头,果决道,“回城!”

……

一路狂奔,正是城门将要关闭之前回到城中去。

城内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因早先开城门时放进来少许灾民,不少地方亦是乱做一团,多是被饥寒折磨的灾民们争抢食物和衣衫。

诸多商铺闻讯赶紧将大门紧闭,街上早没了之前的喧闹繁华,能躲的都躲了起来,生怕被危机。

守卫被完全调动,一派乱世之相初显,委实令人心难安。

大街上往来着侍卫骑马口传城主令:城门封闭,各家各户不得外出。

折返回独孤府,府外已换上一批带刀护卫,独孤夜的心腹魏燕正抱手站在付门外,见祁云澈等人来,面上露出一抹宽心的笑意,迎上前。

“小人恭候云王殿下多时。”

闻言,祁云澈亦是冷冷一笑,“独孤夜可在?”

问话时他已下了马,汐瑶亦被他带下。

听着这平平无奇的对话,她怎觉得独孤夜像是早就预料他们出不了城,就算出了城,也会回来。

思绪再一转,此前孟萦不是说,他天还未亮就去了城北,想必那时他已察觉有异。

而在来的路上,汐瑶听闻北城门与西城门早就关闭,唯独他们出的那一道,直到守卫见他们折返而归,才在最后一刻关门。

分明就是——算计!

这独孤家未来的船王果真心思通透,临了有事都晓得要拉一个祁氏皇族一道在此挨着,以此显示苍阙不是他一个人的。

真真大方!而祁云澈似也意识到这一点,难得被人摆一道,形势如此,他没那么多时间计较。

“主人前一刻刚回,此时正在书房,不过——”

魏燕躬身做了个请他入府的手势,说,“殿下刚从城外归来,还请先行沐浴,再商讨其他。”

……

汐瑶同祁云澈又回了昨个儿休息的那方小院,下人早就为他们在浴室备好沐浴的所需。

并未有多余闲话,二人除去衣物,浸入被药草味充斥的池水中。

虽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可那个身上伤患不同寻常的女娃……

想到这里,还有将将在城外所经历的,汐瑶没好气道,“这个独孤夜委实狡猾,分明早有预料,却什么都不说,让我们出城亲眼看过,他在府上准备好一切,待我们回来先洗干净,再同他一道商议对策。”

不过一个时辰,发生了这么多事,继而此刻安安静静的泡在池水中,回想方才的惊险,竟是有些不真实。

没来由的,汐瑶就把火气算在了城主头上。

见她颇为恼火,祁云澈笑道,“苍阙并非独孤家独占,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你我不过两个人,他一家子都在这里,设计让我心甘情愿的留下,确是万全之策。”

祁国以前也发生过瘟疫,实在不得阻扰蔓延的法子了,皇帝就会下令将疫情严重的地区少成灰烬。

独孤夜是城主,不能一走了之,当在应对这些时想自保的法子、

而祁家的云王,未来祁国的帝君,就是他的保命符!

诚然在城外开始***动时,祁云澈心中早就做了思索。

要强行冲出并非难事,若只有他一人就罢了,重要的是这丫头跟在身边,他不想让她有任何闪失。

故他等了一等,四下观望,虽不知那么的灾民从哪里来,独孤夜一早就花心思算计他,不惜放灾民入城制造混乱,也要让他亲眼看上一看,到底为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些被饥寒逼得背井离乡的百姓,不过是出银出粮安顿就能平息的事,祁云澈自放了大心带汐瑶先回山庄。

毕竟现下苍阙归独孤家管,他真要袖手旁观,谁也奈何不得。

遗憾,还是让他估对了。

有灾民必是哪里起了灾荒,有灾荒,瘟疫紧随而来!

京城与东都之乱方是平息,张家刚灭,其下党羽尚未尽除,偏生是在这个时候……

听他说完就再不语,兀自沉吟了去,浮着水汽的脸容难得透出几丝显而易见的忧虑,汐瑶伸手在他微蹙的眉间按了按,说,“莫要太担心。”

之前进独孤府时,早不见昨日酒宴的松适气氛,下人们正有条不紊的在各处散着石灰和艾草水。

这倒能彰显出独孤夜的本事,虽城内有乱,城外危机重重,他应对自如。

对于此时,能有一个这样临危不乱的合作者,是该为此感到庆幸的。

抓过她的手,祁云澈深长的舒了一口气,对她嘱咐道,“这几天你就呆在此,不要乱跑,城中只有守卫一万,即便封了城,难保城中不会有异动。”

汐瑶点点头,她不知,实则她忧虑表情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你放心好了,我哪儿也不会去,反倒是你要小心些,如今已经有灾民入城,难保不会带了瘟疫进来,你……”

“你可知这次灾情的源头在何处?”

不等她说完,祁云澈忽然问道。

罢了,汐瑶怔愣了下,连他都是面色古怪,仿佛自觉问得刁钻,但不知为何,他心底竟觉得她是知道的。

正如同从前她对他的种种预见。

沈家很早就开始囤积粮草,这似乎也是汐瑶的意思。

且是祁云澈不止一次听她同颜莫歌为此事争辩,每每她的神态都会有无法让人反驳的自信,而这一切果真发生了……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知吗?”默了半瞬,他又问,实则他是希望她不知的。

若她说知道,那么,就超出了祁云澈对她的认知,怎叫他不古怪……

“我不确定。”汐瑶轻声。

不觉间,那样的顾虑又泛出面容,她与他有关的秘密,从不对他说,只因为……说了他也会不信?

“是不确定,还是不知道?”祁云澈语气执着了些。

这次,他想知道全部。

闻出他话中的意思,汐瑶深觉瞒不过去了。

抬首与他深眸相对,她心底挣扎着,愁容愈深。

眼中的这个男人是祁云澈,却不是前世的祁云澈,不同了,都不同了……

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她定了心神,一鼓作气道,“我知道会发生,可我不确定是何时,正如我早就知道皇上在那么多儿子里最属于的人是你,而将来你一定会做天子,然而当中原因,那时我是不知道的。”

因为很多都改变了,包括她自己。

那么她说的‘那时’,是何时?

祁云澈还想继续问,汐瑶忽然靠近他,突兀的将他抱住了。

他微微一怔,再听她用从未有过的焦虑的声音说道,“这次是瘟疫从西北传来的,先有旱灾,接着是瘟疫,会持续很久很久,你一定要信我!”

祁云澈并非不信,她没有理由骗他,可是……

眼中渗出柔光,他轻抚她的背脊,安慰道,“既然你早有预料,更让沈瑾瑜准备周全,何以会害怕成这样?”

难道不该是期待么?

若他没记错的话,沈修文与平宁大婚后,沈瑾瑜就去了北境。

那时祁云澈还在陪这丫头玩心计,不想她已远远的布了这一步。

目的,恐怕还是想借天灾为自己谋个私利。

而今老天如了她的心愿,怎她反倒不安起来了?

双臂缠着他的颈项,紧紧的,像是只消放手就会失去。

埋在他肩窝,汐瑶闷闷道,“你懂个什么,都说不一样了。应当是明年八月才会发生,西北境数月滴雨不下,百姓颗粒无收,土地寸草不生,饥荒,还有人吃人……接着是瘟疫……不对,我早就知道会不一样,只想不到会在眼前发生,那么快……”

快得近在眼前,从西面蔓延到了东面的边城。成王在南巡途中便造反弑君,慕容嫣也早就死了,将来历史上不会有慕容皇贵妃。

还有她……慕汐瑶的命运,早已被她自己亲手改变。

她话语混乱,但祁云澈还是听了个明白。

竟如此肯定是明年八月,却又在说了之后自顾推翻,她知道当中有变数,无疑,和知道他的所有一样。

那么为何会变,因何而变?

祁云澈似被她拉入无尽的深渊,他亦是不解,“你还知道什么?”

“你信我吗?”她只问。

他笑了笑,云淡风轻,“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信你的。”

有他这句话,足够让汐瑶心安。

松开怀抱,她冲他莞尔,眸光定定,“皇上下旨赈灾,却赈出一批贪官污吏,下至地方官员,上至朝中重臣,包括后宫妃嫔,我让二哥哥早做准备,一来是想发笔横财,二则,待皇上彻查此事,就可借机操控朝臣后妃。”

祁云澈面露讶异,“想不到你野心这样大。”

汐瑶不否认,“因为那时我不想嫁你,更不想任人摆布,我要从皇权中挣脱出来,唯有操控皇权。”

只不过天灾需等时机,她求着它快些来时,它迟迟不动,又在她毫无准备,全然忘记时,突然降临在眼前。

天要她重生,她才有机会改变命运,而那些不同则用来告诉她,天意难为。

这上天,才是最最变幻莫测的。

“都是与我有关?”祁云澈笑了笑,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早就想问,一开始你为何那么排斥嫁我?”

竟值得她深思远虑,布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竟都是为了他……

汐瑶只是叹息,脑中前世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而遥远,偶时她只觉那更像是一场梦,她不过如惊弓之鸟,惊醒来,不安于再做同样的梦,故才挣扎罢了。

捧起祁云澈俊美的脸庞,她望住他,流光攒动的眸渐渐恢复平静,她说,“这世上有许多人一生只执着一件事,一个结果。而我却被那个结果摆布,无意中改变了过程,以至于原本清晰的最终变得模糊不轻,几欲把我生生困住。但好在,我能确定此时得到的,都是我想要的。”

“那为何是我?”真奇怪啊,她说的话他都相信。

祁云澈不能再肯定,他就是那个想被改变的‘结果’,却也是她的宿命。

既是宿命,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不会被改变。

汐瑶瘪起了嘴,眉间有细致的不满,更多的,是无法抗衡的顺从,“不是因为是你,而是刚好是你,我也不得办法。”

她想,或许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只是为了和真正的祁云澈好好相爱一场呢?

毕竟前生的慕汐瑶,实在太软弱,太不食人间烟火。

彼此相望,祁云澈回味她所说的每句话,已经不想再追问她到底从哪里来,只因无论她是谁,自何处来,为的,由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人。

“慕汐瑶,我很高兴我是你的结果。”

【至此,此文的主旨终于写出来了。其实从一开始,阿若就只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前世她并不是真的懂何谓爱,也许真的是上天的眷顾,重生,和那个人真真正正再爱一次。(其实啊其实,我真的在写爱情故事,和宅斗宫斗没啥关系,你们说呢?)最后关于前世,等正文完结之后,阿若会单独为云昭皇帝写作为番外解密交代,今世的慕汐瑶和祁云澈,还有一段路要走,请大家拭目。】

行善,发财,打妖怪……

正午,城中的***乱已被压制。1

统共有三百余灾民进了城,除了刻意滋事的被关进特别的囚室,余下的都被送往城南千叶寺暂且安顿。

幸而经过仔细诊断,最先进城的灾民,身患瘟疫的仅有十几人。

独孤夜将城内的大夫召集在一起,把他们分成三列。一列钻研瘟疫的药方,一列跟随寺中医术高超的方丈主持照顾患病的灾民,剩下的一列则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城外,而今城门紧闭,来到苍阙的灾民数量不能确定,若够铁石心肠,在这严酷的寒冬,不用废一兵一卒,他们就会逐一被冻死榛。

可他们是祁国的百姓,祁云澈不能袖手旁观。

这是独孤夜给他的难题,便也是给汐瑶的难题。

午时三刻沂。

彼时汐瑶刚用了午膳,人正坐在前厅的躺椅上,手中捧着热茶,沉吟。

刚从下人那里得知城内的情况,独孤夜反映迅速,应对更及时充分,接下来只要将城外的灾民妥善安置,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这些灾民到底有多少还无从得知,至于瘟疫,索性如今正值寒冬腊月,染病的人在极少数,还不曾到迅猛扩散的时候。

汐瑶记得这种瘟疫和前世是一样的。

初初时先从身体皮肤开始生出脓疮,形容极为可怖,接着皮肤溃烂,脓疮会变成毒素入侵五脏六腑,最后让人在痛苦中死去。

患病的人多为老弱身残者,尤为身上有伤口,只消在疫村里走一遭,七日内发病,足月必死无疑,可是体魄强健的壮年和妇女倒极少染病。

这一点让前世的天烨皇帝喜忧参半,眼睁睁看着子民饱受煎熬,孩童和老人多折在这场瘟疫中,却是无药可医。

而今灾荒和瘟疫提前,要把握住时机。

寒冬抑制了疫情,若能在初春到来前研制出药方再好不过,此时安抚灾民是关键。

正想着,便有人行了进来。

“禀王妃,您要见的人已带到。”

复命的丫鬟是孟萦身边的人,她恭恭敬敬的称面前的女子为‘王妃’,便表示是孟萦的意思。

前有王夫大人一口一个‘娘娘’的喊,汐瑶也懒得去纠正,倒是着实让那丫鬟身后的白发老者暗吃一惊。

这天高皇帝远的,祁境几处都在内乱,汐瑶和祁云澈都是‘查无音讯的人’,竟出现在这里,稀奇不稀奇?

纵使慕汐瑶乃沈家表小姐,可她何时做了王妃,委实让人想不明白。

“你便是沈家在苍阙的大掌柜郑先生吧?请上坐。”放下茶,不顾老者对自己眸色里的打量,汐瑶大方的请他在左侧第一把紫檀椅落座。

整个沈家不过六个大掌柜,均是至少五代为沈家打理各个地方财务生意的老人,尤其大掌柜的位置,德高望重,就是沈瑾瑜见了面前此人,都得将身段低一低。

故虽先前的小丫鬟唤汐瑶‘王妃’,她请郑九上座,他自当得起。

坐下后,又得下人上了茶,郑九才拱手道,“原来表小姐竟在此地,不知今日召郑九前来有何吩咐?”

说这话时,他心里已对汐瑶做了定断。

他语气不卑不亢,即便人上了年纪,却不乏精神,看起来硬朗得很。

汐瑶知道,沈家上下都要喊他一声‘九爷’,她只喊他‘郑先生’,礼待有了,更有一重提醒的意思。

当中这些门道讲究,少一步都不行。

他开门见山的问,礼尚往来,汐瑶也不绕弯子,道,“眼下城内城外形势紧迫,汐瑶请先生来自有要事相商,不知沈家在城中囤粮统共多少?”

郑九张口便答,“城西粮仓五座,每座各囤十百石。”

每座十百石,也就是说有整整五千石!

汐瑶面上无澜,心头一面惊异,一面哗哗的算计起来。

普通壮年男子一年最多食三十石,且把灾民数量往多的算,他们由西至东来,一路不能太引人注目,必不会太多,万人已是顶了天,五千石撑不了多久,省着点十天半个月足够。1

这段时日,从别处将粮食运来,就能暂且缓解饥腹之忧。

况且城中还有官仓和其他商家的粮库,只要独孤夜一句话,谁敢不出力?

想罢,汐瑶总算松得一口气,正打算再问郑九其他所需,却听他在这时不急不躁的说,“苍阙虽是商贸边城,表小姐应当知道,沈家做的是丝绸和瓷器生意,若非二少爷头年突然吩咐囤粮,城中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需备,再者……”

灰白色的眼珠忽闪了下,他幽幽道,“这批粮原本要送往北境,因突降大雪耽搁,否则早就……”

“囤粮一事乃我与二表哥商榷之后决定,不过——”

汐瑶兴致缺缺,不咸不淡道,“大表哥尚了平宁公主之后,沈家亦算半个皇亲国戚,而今被关在城门外的是祁国的子民,沈家若要眼睁睁望着他们饿死冻死,将来皇上追究下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颜朝步入小院时,就听到她这番淡定的话语,不觉击掌叫好。

“厉害厉害,不愧是云王妃。”

他笑呵呵的跨进前厅,不忘命身后的随从将门关上守在外面。

自顾寻了个座儿,展袍坐下,颜朝单手支着下颚,望着面有动容的郑九道,“沈家如今是显贵了,大公子尚公主做了驸马,二公子将生意做到北境外去……”

他将狭目移向气定神闲的汐瑶,眯笑,继续道,“眼看着又要出一位王妃,可惜啊可惜,云王在城中赈灾,表小姐想出一份力,沈家的人却不认,如此表现的良机却被人生生推出去,既然是这般,不若让我颜家代劳可好?”

“不必。”汐瑶连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

在囤积粮草一事上,她同颜莫歌不知争辩了多少回,就算心高气傲的颜公子不认同,多少也会暗自准备,以防万一。

颜家的财力,天要塌了都能用银子白白撑起来,她从没怀疑过。

只今日一事,她才不给机会让自己欠颜家父子的人情!

“虽然我母亲乃沈家大小姐,可我呢,说到底不过与沈家只一层表亲关系,至于云王殿下要赈灾,我还没有嫁进云王府呢,你们要死,与我实在没什么关系,谁叫我姓‘慕’呢,你不愿为我所用也没得法子。”说完,郑九总算意识形势严峻,抬手来擦擦额上泛出的细汗,这才将库房钥匙双手奉上。

“是小人考虑不周,还请小姐责罚,沈家在城中一切,均由小姐调配。”这下他连那个生疏的‘表’字都不敢加了。

汐瑶精练的笑了笑,扫了眼那串钥匙,并未接下,“郑先生是个聪明人,方才全当你办事小心,我不怪你。”

这个人性子古板,胜在愚忠,她还用得上。

遂,她对其安排道,“派人日夜把守粮库,莫要让歹人趁机钻了空子,更不要张扬沈家有粮一事,先择两百石送往千叶寺,余下的待我同城主商议之后,再听我吩咐。”

郑九得了吩咐,躬身准备退出,汐瑶又喊住他,“对了,把送去寺里那两百石一分为二,一半你亲自送去,要敲锣打鼓,弄得热热闹闹满城皆知。另一半乔装送去,切勿让人知道是谁送的,嗯……也不能完全不让人知道。”

她心思转得飞快,颜朝坐在旁边看着,含笑不语,像是很有兴趣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而郑九则被她之前的话唬得还没缓过神来,只得勾首听命。

汐瑶沉吟了很久才决定道,“这样吧,乔装送的那另一半,你让跑腿的下人换上同样的衣裳,在衣裳和车上绘上五瓣梨花标记,方便与人相传,去办吧,酉时来复命。”

……

待郑九离开之后,颜朝忍不住笑着赞道,“娘娘就是娘娘,心思缜密,顾虑长远。”

这会儿,他连云王妃都不喊了,又唤她‘娘娘’。

办妥了这件,汐瑶心安了些,转拿茶水来喝,同他闲闲道,“王夫大人莫要笑话我了,这点小伎俩你还看不透么?”

闹灾荒都闹到眼皮底下,沈家府上供着位身骄肉贵的公主,怎能不出一份力?

这力若忙不迭出太多,将来只会惹皇家企图更甚,汐瑶要赈灾,还不能赈得太明显!

所以她先让郑九以沈家的名誉送粮,聊表心意,而后身带梨花标记的‘大善人’,往后是要流芳百世的。

祁云澈和她借张家谋逆藏起踪迹,终归是要回去,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回!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半响,颜朝悠然说道,他当然晓得汐瑶的打算,故才对她赞不绝口。

“云王殿下身在苍阙,借赈灾显露行踪再好不过,以此得了民心,更是一箭双雕,娘娘用心良苦啊……”

汐瑶受用的扬眉,“王夫大人今日来此又是为何?”

虽她很想借天灾发财,可这情况与她想象不同,天变,她当然也要变了。

“自然是为了抢表现。”闻得颜朝笑着说,眼睛眯成了缝,弯弯的,俊美得难猜年龄。

“我那小儿昨夜离得及时,此刻怕已在世外桃源享用美酒,不知人间疾苦,身为人父,总要为其早打点,娘娘要赈灾,缺什么尽管开口,不要同本王客气,颜家所出,全算在那位……喜欢梨花的大善人身上,如何?”

他一而再的示好,汐瑶还真有些相信他是在为将来打算,不准备靠着女汗皇过一辈子。

正巧汐瑶也不喜欢那个女人,颜家有那么多钱财,她点点头,“王夫大人有心了。”

“那也要娘娘给机会。”目的达到,颜朝是个爽快人,起身道别便要走。

临了他颇有些遗憾的叹息道,“难为了娘娘,早早洞悉天机,却无法施展,唉……”

天机?

汐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转而,她很快意识到一点。

是了,也许是自己做得太过。

祁云澈没有看明白,是因为他和她一起卷入局中,当局者迷。

而如颜朝这样决绝顶聪明之人,在灾荒来时,也该注意到她早先一场准备。

“不尽然。”敛去眼中流转光华,汐瑶狡笑。

“舍得少许换个好名声很值得。再者说了,我在此行善,我那从不做亏本生意的二哥哥可不得那么好的心。”

灾荒在西北境爆发,能有多少流民从西跋涉而来呢?

想了半日,汐瑶唯一能确定沈瑾瑜定是知道此事的,只他巴不得天灾快来,高兴旁观。

那么其他人呢?

就算祁境有乱,也不可能都顾着打仗平乱,忽略了灾情,是谁从中作梗,将灾民引来,又是谁放任这一切?

恐怕不止她一个人想知道。

……

颜朝走了以后,汐瑶得闲眯了一觉。

酉时刚至,郑九就老实的来复命,表小姐吩咐的他都办妥,人已然不得早先滴水不进的刻板,对此汐瑶很满意,交代了几句,眼瞧外面天色黯然,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

约莫戌时过了半刻钟祁云澈才从外面归来,汐瑶正在食饭。

二人对望了眼,她蹙眉露出个苦脸,“实在等不到你,我饿得慌……”

话语里不得丝毫歉疚,她哪里晓得他几时才能回来?

旁边伺候的下人为这位还未得明媒正娶的‘云王妃’捏了把汗,真没见过这样随性的。

祁云澈不恼,反而舒展神色,在她旁边坐下,眸色柔和,道,“只要本王每每回来最先能看到你,就倍感宽慰。”

他语带双关,汐瑶哪会不懂?

就怕她出去乱窜,跑得没了人影,心神不宁的滋味,某人是不想再尝了。

汐瑶笑笑,命人添了副碗筷,动手给他乘汤,一面问,“外面如何了?”

“城中有灾民三百七十二,关了三十一个闹事的,其他都且放在千叶寺安顿,染了瘟疫的统共十九人,已被隔在病疫坊。”

说到这里,祁云澈刚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下,俊庞透着丝丝忧虑。

灾荒与瘟疫自来密不可分,眼下虽为寒冬,却不知会持续多久,若不得药方……

除了自己将他招惹得不要风度之外,汐瑶还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为何事忧虑的模样,这般看来,倒真有了几许忧国忧民的国君风范了。

将下人屏退,她对他宽解道,“莫太担心,你今日可去看了那些染病的灾民?是不是多为老幼病残?”祁云澈面有讶异,再想到早先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神色里的困惑就褪去许多,索性直接问她,“你可知道何种药能医治?”

汐瑶白眼他,好笑道,“倘若我晓得,我不就成了活神仙?”

想想倒是,祁云澈喜欢这个女子,却不希望她什么都知道,如此太诡异,他从不觉得娶个上知五百年,下通三百载的人为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一面起筷食饭,他一面同她如闲聊般道,“城外有灾民八千,如你所言自西北来,这路上绕过京城和东都,走的多是荒凉山路……”

但,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无人察觉。

就算京城和东都有乱,沿路多有富庶的城镇,灾民为何独独要到苍阙来?

见他又停下不食了,汐瑶将汤推给他,“我爹爹说,食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会肚子疼的。”

祁云澈侧眸来看看她,她一手曲在桌上,撑着侧脸,面上端着正色,眼睛一眨不眨的凝着他,模样十分讨喜。

他笑,“既是岳父大人的话,本王自当谨记。”

说完,低头扒饭。

汐瑶食饱了,便在旁欣赏他比常人优雅些,却没多大区别的吃相。

他好像真的有些饿了,故而动作比平日要大一些,饭菜并不太可口,只能算作一般,他却吃得很香。

看了一会儿,汐瑶好似又有了些胃口,感叹道,“以前觉着云王殿下高高在上,是不用食饭的,而今见来……”

“如何?”他弯了眉眼,问她意见。

状似松口气,她伸小手一下下的抚胸口,道,“还好我喜欢的是个人。”

等他回来,一起食饭,散步,看落日余辉,听他说朝政上的事,见他露出忧虑的神色,见他笑,这是件多美妙的事情。

祁云澈却是被汐瑶这句感慨弄糊涂了。

“怎么以前你觉得本王不是人么?”

“呃……”她支吾道,“我觉得你以前太仙儿了。”

“那现在呢?”他很计较自己是否为人这件事。

汐瑶努力想了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人非草木,你既钟情我,那自然就是人了,竟问我这么浅薄的问题,笨!”

祁云澈受教点头,亦是正色,“你既明白这道理,这些天更不能乱跑,莫让我分心。”

能让他分心的,只有她慕汐瑶一人。

只可惜啊……

汐瑶给他夹菜,边遗憾的说,“王爷不知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外面有瘟疫,我又是个惜命之人,没事自然不会乱跑,你三番几次的嘱咐我,只能证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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