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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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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忡之后,张清雅蓦地跪在祁煜风脚边,抓着他袍角哭道,“是雅儿一时糊涂,听信传言,以为王爷想娶之人乃慕府嫡小姐,才……求王爷原谅雅儿!雅儿是真心爱王爷的!”

“清雅!你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张清琰总算忍不住,在惊愕中开口对她斥责。

一子错,满盘皆输。

张家筹谋多年,将清雅嫁与煜王都是计划之中,哪里想到她会因妒生变?!

“一时糊涂?”

汐瑶端立,只望着祁煜风面露嘲讽,“单是传言就能叫郡主对汐瑶算计谋害,汐瑶福薄,死了也就罢了,此一举受害最深实为煜王,这便是郡主的真心么?”

这人还没娶进门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娶了之后呢?祁煜风还敢娶吗?

他不娶,谁最急呢?

说完,汐瑶余光暗自望向祁明夏,见他神色动摇,心头大快!

就怕不够乱。

冰凉的温度,却是珍惜

说来也巧了,早先来紫霄观的路上,汐瑶还在反复琢磨。爱璼殩璨

祁云澈话说得没错,两王相争自来激烈,谁也不让谁,就算得祁璟轩突然加入,搅了一局,他二人也早就将彼此视为劲敌,不但不允对方占尽优势,更想亲手将其扳倒。

利用他们去对付张家固然好,可是呢,汐瑶也不得不多长心眼。

祁煜风素来阴狠,看着就是不像会说血肉亲情的,再者,最是无情帝王家,若给他一个稳赢的机会,没准他反得比祁成昊还要彻底。

他娶璃雅郡主,看似皇上拢络地方重臣的手段,更是压制,还是看得起这个儿子,要他有本事震得住祁国权势最大的边境封臣,所以才把此女指给了他玎。

这些,祁煜风心知肚明。

娶了张清雅,就等于得到张家的支持,更多了一个被立做储君的理由。

可他并不知张家的野心,才乐得接受一切猊。

但他要是知道呢?更甚在他娶了张清雅之后才知道?

祁明夏走了一步绝妙的险棋!

他和祁煜风自小斗到大,太了解彼此,所以他能预料,若然祁煜风娶了张清雅才对张家谋反有所察觉,依着煜王的手段,张家兵强马壮,加之袁家在京中的势力,他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反了!

祁明夏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到那时将此事坐实,再领兵平乱,功劳是他的,江山也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由此,他才没有立刻找汐瑶问个究竟,甚至装作漠然不知。

她的忧虑,保全武安侯府上下的心,祁明夏也知!

更早就猜到她也在等那场大婚罢了,好傻乎乎的跑去告诉祁煜风一切,妄想利用两王争斗,钻这个空子。

所谓‘权谋’,比的不过是谁看得更远,算得更深罢了。

汐瑶洞悉至此,暗自庆幸之余,更叹祁明夏那最是沉得住气的深谙。

虽她得祁云澈亲口允诺,可那个人的心思更难猜!

她一而再的被张家的人谋算,再不反击,保不准哪天小命就没了。

这天璃雅郡主亲手把机会捧到眼前,汐瑶何其受用?

她那一番话语,字句都是挑拨离间,不但惊了祁明夏,更慌了张家兄妹!

张清琰当即向她投来不善眸色,“家妹虽错失在先,可一切有王爷做主,慕掌簿何以出言相激,挑拨家妹与王爷的感情?身为内庭女官,不是应该恪尽职守,安于本分么?”

才是眨眼功夫就被扣了个不安本分的罪名,再被他放大下去,她人身在宫外,却要‘扰乱内庭’了!

他想绕,她也乐得陪他绕个圈子。

“汐瑶与张公子并无深交,且入宫足月有余,在宫中,我自认尽职尽责——”话中停了一瞬,汐瑶呵声笑了起来,不急为自己辩驳,反道,“就算偶尔偷个懒,莫不是公子本事通天,还能瞧见了去?”

她说得轻描淡写,若说的别的在京朝臣,望族门阀子弟都好,可偏偏是他张家!

他要是真的能看见,这说明什么?!

“慕掌簿,祸从口出,话更不能乱说!”张清琰已然剑眉深蹙,隐有怒气,脸色都肃凝了许多。

“我张家对皇上对大祁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今慕掌簿因舍妹受了委屈,本公子绝不偏袒,但若你要污蔑我张家,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算了的。”

话音方毕,冷绯玉挑起眉来,不咸不淡的掖去一句,“她可有说了什么污蔑张家的话?本世子怎未听出来?”

张清琰僵了一僵,见他面色沉得吓人,是有些不曾预料,但转念想来,入京数月,定南王世子与武安侯府嫡女的传言还少么?

他这边还在讶异中,祁明夏也道,“祸从口出,没有人怀疑张家的忠心。”

那语气里已然压着一丝不难察觉的告诫。

旁人只觉明王是不想将此事扩大才开了口,唯独汐瑶明了,他也快沉不住气了。

张清琰神色深肃,才觉自己说错了话,那变化不定的表情直惹得汐瑶失笑。

“公子会错意了,张家远在河黍,汐瑶不过与公子就事论事,公子又不曾入宫,怎知道汐瑶未尽职责?这头可是公子先起的,不过既然是个误会,那就只道眼前,我却是不知,自己何时得了煜王的青睐,引来今日的灾祸。”

无论是与冷绯玉私定终身,还是两王同时向天烨帝要人,都是无从追究的流言。

这当中藏着的要害牵连甚多,随便挑出一丝都能让人看出野心勃勃的一丝来,怎能承认?

汐瑶说完,祁煜风就断然应和道,“本王也不知。”

张清雅登时呆掉,神色间充满茫然,猛然回想起约是一个月前,应了慕容嫣的帖子,到她家府上品茗的事。

当日去的贵女们并不多,统共只有十几个,慕汐灵、袁洛星却是在的。

因着她与煜王的婚事就在眼前,女眷们说着好话,将她捧上了天。

那宗正寺少卿之女,好像是叫做宁思蕊,尤为话多!就是她道,煜王在千秋宴时曾向皇上请旨,想纳慕汐瑶做侧妃,语气说得真真的,罢了慕汐灵和袁洛星的表情都暗了下去,她们不说话,张清雅当然信以为真!

加之慕容嫣添油加醋的把上元节时那倾城一舞叙述得绘声绘色,听得在场的女子们都希望变成那人儿,仿佛只要如此,全天下的男人都会青睐自己!

张清雅乃堂堂郡主,来到京城也要让这些千金小姐阿谀奉承,岂能容一个不入眼的孤女抢了风头,夺了未来夫君的宠爱?

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原本她想着收拾一个孤女算不得多大的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她的命,也不的什么稀奇,中间再有慕容嫣旁敲侧击,无端端说起什么宫中人脉,女官之间往来,还有清颖的入道之礼……

那天还没出慕容家府邸,她便已经起了要在今日对付慕汐瑶的念头。

而直至此刻,联想所有,她才恍然中计!

一通思绪,张清雅刚止住的眼泪哗地落下,又恨又伤却不能言!

她的反复不定,汐瑶才懒得去琢磨。只往地上已经断气的于婉儿看去,见那人还被绑着,衣冠不整,侧倒在旁,浑身遍布伤痕,微张的口中有鲜血缓缓流出,双眸狰狞圆瞪,像是想亲眼看真正的恶人受到惩罚!

霎时,汐瑶暗淡的面上露出一丝庆幸,更有死里逃生的后怕,只道,“倘若张公子觉得这不过是委屈,那汐瑶当真受不起郡主的这一份,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

“哥哥莫要说了!”

张清琰被抓了错处,得了冷绯玉和祁明夏的告诫,竟还想与之争辩,亏得张清雅反映迅速,回头来含泪喊住他,再对祁煜风求道,“都是雅儿的错,还请王爷责罚!”

这会儿子,她脑子总算清醒。

汐瑶冷眼旁观,面上端的是应景的颜色,转个不停的小心思早已不禁起疑。

先她还以为张家嫡孙是个不得了的角色,却不想一个冒名顶替,一个鬼迷心窍的想与那最无人情味的祁煜风谈情说爱,剩下最后那个,几番言语,竟是个惹火烧身的蠢货!

张家暗中布局多年,单说张恩慈这一步棋都小心翼翼,怎这一代各个瞧着都是无能之辈?

既然眼前这入道的张清颖是假的,那有没有可能张清琰也是假的呢?

可是上元节时,陈月泽没有提到此,莫非张家……

想到此,汐瑶不觉心似一颤!

倘若这猜想是真的,那么十二辰宴那夜,设局加害她的人藏得可是太深了!

闪过此念,她再提醒自己,眼下还不是多想的时候,整理了思绪,再看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张清雅。

无论她对祁煜风说什么,那阴王亦是面不改色,森冷之意十足。

毫无价值的眼泪,怎可能打动得了他?

“责罚?”

狭长的凤眸渗出寒光,祁煜风含笑问那泪人,“郡主言,所做一切皆因本王,如今死的是母后派来的女官,郡主觉得,本王该如何做才能平息母后的怒气?况且郡主乃父皇指给本王的王妃,这错和罚,可是该由本王来承担?孰轻孰重,怎样才能还慕掌簿一个公道?”

闻言,张清雅浑然僵滞,睁着晶莹模糊的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未来的夫君。

她以为无论怎样,他也会为自己说话。

可得他清冷脸色,满目厌恶,莫要说她是他将娶的女子,恐怕就是已经身为他的王妃,今日都不会多得半分庇佑!

但见他锐眸看着慕汐瑶,唇角提着一缕邪肆,张清雅瞬间恍然,转而对那女子恳切道,“是我误信传言,使出卑劣手段加害慕掌簿,我,我……”

“煜王!”张清琰忍不住请求般的喝了一声。

清雅乃堂堂郡主,未来的煜王妃,即便千万般错,莫非还要给一个女官赔礼道歉不成?

“舍妹犯错,身为其兄,在下难辞其咎,幸而慕掌簿平安无事,此事我愿意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祁煜风深眸中阴谋的光闪烁灼人。

等的就是谁站出来一力承当!

“本王并非不讲情面的人,念你护妹心切,不若你自己问问慕掌簿的意思吧。”

往来之间,被火烧红了的决定权又被推给汐瑶。

唬了祁明夏一道,更让祁煜风对张家起了怀疑之心,真要她闹到皇后跟前,只会得不偿失。

横竖死的不是自己,看张清雅那爬满泪痕的狼狈样,汐瑶心里也痛快了。

见好就收,她懂的。

想罢,端出一抹诚然,她道,“今日本是张家三小姐入道之礼,汐瑶与于掌言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观礼赐书,郡主虽有错,却是误信传言所致,也不枉对王爷的一片痴心了,说句凉薄的,现下误会已解,汐瑶未有任何损伤,并不想将此事闹得宫中人尽皆知,只不过……”

再度看看那具死相可怖的女尸,她又露出难色,“不知这该如何交代。”

此话另一重意思,那便是只要将于婉儿之死找个理由掩饰过去,让她回宫好复命,剩下的,大家随意吧。

礼尚往来,张清雅犯了错,祁煜风表现得大方,但不过做做样子,汐瑶卖他个人情,日后多的是让他还的机会。

罢了,见他脸色果真缓和不少,只差没开口夸她识时务了。

便是这时,平宁使了花萼来,说璟王醒了,人有些不对劲,所以想请慕掌簿过去瞧瞧。

汐瑶正好功成身退,留下的烂摊子,大有人乐意收拾。

……

出宫一趟,又是死里逃生。

许是经历得多了,汐瑶竟已不觉得有多惊心动魄。

随花萼行在去观中别院的路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最让她不解的就是慕汐灵。

张恩慈的死多少与自己有关,她的女儿不暗中报复,已能让她拜天谢地,没理由还存着好心提醒,说不意外是假的。

加之有菱花湛露在暗中保护,即便她喝了茶,昏睡在厢房中,外面的老道士就是吃了金丹,也进不了她的房。

不过若是那样,她最多能做到明哲保身,也不可能占尽先机,倒打张清雅一耙了。

白白欠下一个人情,实在让她心里不舒服。

来到别院,平宁正形单影只的坐在院外的石凳上发愣。

听到有人行入,她回头来,汐瑶就见到那对哭红了的美目,还有一张憔悴的清丽脸容,人是不觉一愣,“嫂嫂……”

“莫要说了。”

挥手让花萼退到院外去,平宁无力道,“做是错,不做亦是错,你说与不说,说什么,都难释我心里那个疙瘩,只能怪大家生不逢时,以后最好做个相识的陌路人,谁也不欠谁。进去看十二吧,眼下怕是只得你才能劝好他了。”

听她静而落寞的说完,汐瑶相信,有那么些许她看不到的时候,平宁是希望自己只为寻常人家的妇人,与夫君相依相爱,过着的平凡生活。

她所做的一切,除了嫁给沈修文之外,都是违心的。

最可笑的是,即便她的婚事能得偿所愿,也都还蒙着一层不纯粹的阴谋算计。

汐瑶能说什么呢?

平宁对自己的好和坏,目的为何,个人心中自知。

即便重生,她都不能全然掌控自己的命运,举步维艰,拼命想要逃离这困境,不想那缠在身的荆棘越来越深,越来越紧。

谁不是自身难保?谈何宽慰别人?对别人好?

默然唏嘘,汐瑶抬步往房中去。

身后,平宁扬声唤花萼,“去把驸马寻来,我们回府了。”

只听这温和得过分的声音,风吹即散,哪里还是从前明媚活泼,无邪跋扈的祁国九公主?

到底岁月伤人,还是住在无情深宫的人在自伤?

……

房中见了祁璟轩,无不是个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先受了刺激,以为汐瑶被设计,故而失控发狂,不能自己。

转眼又见那人儿无缺无损的出现在眼前,还没弄清原委,就被冷绯玉打晕了去。

醒来之后,平宁前后与他说了好几道,才让他相信实情,汐瑶再来时,他已平静下来,安宁的靠在床榻上,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那一头墨发全然解开,如瀑般倾泻,灵秀俊逸的五官,看上去却更加稚气,也更加的……脆弱。

每每望见他,汐瑶心中就会描绘出祁若翾那飞扬洒脱,风流随性的模样。

她总觉得有姐如此,祁璟轩也该与之相同,活得纯粹。

可为何要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你没事了。”

见汐瑶僵硬的站在厅中,脸上颜色明灭不定,反倒是祁璟轩先与她清俊淡笑。

他只是单纯,又不是蠢人,经此一番哪里有想不明白的?

无非有人暗中使坏,汐瑶又化解一难,他这不知当中原由的,跟着惊心动魄一场,失了分寸,与人添加诸多麻烦。

素来,他都是个不叫人省心的。

“其实我已知父皇的心思,这样也好。”他笑,轻描淡写,脱尘脱俗,“我本就不适合。”

“璟王爷——”

汐瑶心头愧到极点,快步到床前去,没未多言,祁璟轩便伸手来将她小手握在掌心之间。

那温度是让人心疼的冰凉,明明已经无力,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去珍惜。

随即,他闭上眼,由得那两滴清澈的泪珠滚落而下,纯净的面上恢复宁然和平静。

温润的嗓音,安抚的滑过她的心,“你没事了,真好……”

人心是肉长的,莫要说只重活了一次……就是十次,百次,前一刻她在不能退让的唇枪舌战中,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里。

接着,平宁的落寞,祁璟轩的认命兴叹,极端的反差,汐瑶应接不暇。

重重的迫丨害和算计,防根本不够,还要反击回去!

可是一旦见到了最无辜的祁璟轩,她心思里再多阴谋也使不上力气,全然松懈了下来。

只因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加害自己……

无需多言,就此心安。

手心之间的温度互相传递依偎着,默然相伴,只有此时是纯粹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许是在祁璟轩的面前再无需伪装,卸下周身的防备,汐瑶靠在床榻边,睡了过去。

……

前世的她又蠢又傻,可是只为一颗什么也不知的棋子,仿佛也是件蠢到极致,又庆幸至极的事情。

她总是忍不住想,祁云澈给自己的囚牢,是善意的吗?

每每生出此念,她又不得不嘲笑自己,那是不可追回的前世,无论怎么想,也回不去了……

再清醒来,睁开眼,视线有些昏暗了,朦胧中见得祁璟轩平躺在床上,合着双眸,睡得深熟。

抓住她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放开了,而自己的身上却多出一件墨绿色的大氅。

只望了一眼,她就认出是谁的,还没回头,那不近人情的声音便沉沉响起,“二皇兄已经入宫,既然你醒了,也早些回宫去吧。”

【亲妈无节操小剧场】

冷风凄凄,两道清影默然相对。

“张家兄妹对我咄咄相逼,为何你连一句话都没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汐瑶含泪,咬牙质问!

祁云澈俊庞无澜,曜眸中暗光流转,晦涩道,“读者说,没有热吻,不送票,咱妈苦啊……”

汐瑶陡然一僵,大惊,“这么霸王!剧情不允许!”

云澈无辜眨眼,“亲妈说,现在是无节操小剧场。”

“既然如此……”汐瑶大义凛然,深深点头。

美人拖入怀,捧脸狂啃,撕烂衣衫,滚进床单……以下省略1W字……

(请随便自由想象……)

都是可怜人……

打不过,我投诚!

天色有些暗了,房中的光所剩无几,祁云澈的声音响在耳畔边,清晰,飘忽,似梦亦真……

有那么一刻,汐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爱璼殩璨

厚重的大氅还在她的手中,满是让她倍感熟悉的味道,可不知怎的,心头莫名沉重。

好似从一场酣甜的梦醒来了,那些阴谋算计随之席卷而来,无论她多不想面对,身后的万丈深渊却逼迫着自己不得不继续往前。

祁璟轩还沉沉睡着,纯稚的脸容平静如初生的婴孩甾。

暗光下汐瑶静静看着半响,由心而发的对他生出钦羡。

如果能和他一样,如果没有重活的此生……

流转的奢念,在渐渐清晰的思绪中淡然了去,汐瑶没有回头,宁然的脸上溢出浅笑,对身后那人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生来就不得多少情绪,还是……没有。万”

祁云澈坐在内室桌边的青瓷凳上,姿态闲适,静得几乎要融进周遭中。

无论何时,他都只淡漠的看着,似个局外人。

周围如何天崩地裂,他总能毫发未伤,全身而退,就好像……

就好像颜莫歌说的那样,祁云澈这个人,由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

这让汐瑶感到挫败。

前世爱过的人,今生难以忘怀,可是当祁璟轩因她而陷入癫狂时,祁云澈却毫无动容。

她不禁怀疑,是他早就洞悉,一如既往的大局在握,还是早就没有感情了?

若然真是如此,紧拽在她手中的衣袍,却又还残留着温暖她的温度,时时将她困扰。

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重要吗?”

就在汐瑶为这两世两生怅然得连眉头都无法舒展时,他的回答竟让她更为郁结。

站起来,她转身面对他,几步之遥,中间却有万水千山,从来都那么远。

“若我说很重要呢?!”

质问,带着她难得流露的情绪,认真又倔强。

这倒是让祁云澈意料之外的怔忡了下,他也知自己表现太淡,这便惹得她使了小性子?

可那表情与从前相同,她看他的眸色缱绻复杂,似他,又不似他。

他心中也有疑惑,亦是存了许久。

起身,他未靠近,只问,“为何重要?”

为何要奋不顾身的救他,不惜代价的远离他,更甚她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语,竟都能让他毫无缘由的接受,连怀疑都不曾有。

她对他的言行举止,就似理所应当,连个循序渐进都没有,说来就来了,顺风顺水,何时又顾及过他的感受?

若非她在上元节自个儿看走了眼,她还会搭理他么?

房中越来越暗,料想正是天黑时,汐瑶看不清祁云澈脸色,反正就是那张木头刻出来的脸,即便看不见,心里想着都来气!

她还真就蛮不讲理,闷声闷气的道,“是我先问你的!”

祁云澈只差没笑出声,“我可有说要回答你?”

她一僵,气急之余,依稀能感觉他人是愉悦得很!

看了一天的戏,能不高兴么?

她就倒霉了,还得回宫向皇后复命,第一次出来就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么?

汐瑶又恨又牙痒,要是她不知张清雅的诡计,菱花湛露更没有随着一道来,他还能这么悠哉自得?

思前想后,真那样的话,索性做祁璟轩的刀下鬼也求得痛快了,她和眼前这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暗自恼了一番,她狠狠瞪他一眼,起了步子就往外走。

却在与之错身事,祁云澈精准的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拽回来,靠近,他低头凑近她盛满怒气的脸,笑着问,“你在生气?因为本王没有为你说话?”

在他看来根本没有那必要,她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三言两语逼得张家兄妹一个语无伦次,一个泪流满面。

唬了祁明夏,更点了祁煜风,人情手腕运用得何其自如。

他平时就是个不爱吭气的,那时候多了言语,不但与人怀疑,更显得多余。

至于先前的算计,她怎不先问清楚再同他计较?

被祁云澈一抓,汐瑶却是慌了,回头看看还躺在床上的祁璟轩,见那边没有动静,又看向门那处,也不知可有人在外面,忙急急的道,“你快放手……”

“放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他还真舍不得,“方才是谁说我很重要,怎才是眨眼功夫就改了口,莫不是我听错了?”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汐瑶瞪他一眼,压着声音道,“是王爷亲口答应要帮我,结果呢?哼,不都是冷眼旁观,只顾自己。”

“你倒是会扯远了去。”不留情面的戳穿她的把戏,祁云澈再问,“颜莫歌同你说了什么?”

说起这,汐瑶倒想起来了,笑着就道,“这不是已经传遍全京城的事么?颜家财大气粗,颜公子愿散尽千金家财迎我出宫,是个女子都会心动,王爷觉得呢?”

气话谁还听不出来?

祁云澈抓着她手的力道松了些,语气淡到了极致,“只要你觉得出了宫就能保住小命一条,本王自会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成人之美的心,他也有的。

那人儿秀眉一拧,转瞬眉头一展,如花般娇笑起来,“那汐瑶就先多谢王爷一番心意了。放手!”

房门被谁气急败坏的推开,怒气冲冲的步伐声渐渐远去,消失……

床榻上的祁璟轩不禁松了一口气。

心头纳闷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上次在城楼上给玉哥践行时他就察觉了,七哥根本不似平常的七哥,而汐瑶更甚从前的汐瑶!

两个人针锋相对,旁人根本插不上话。

更惊得他……躺在床上动不敢大动,气都快不顺!

这天发生的种种不堪,也都在不小心听了那二人的对话后变得没那么重要。

发泄罢了,祁璟轩反倒轻松不少。

思前想后,自己本就不喜皇家拘束的生活,相比之下,他更向往游历山水的逍遥自在。

父皇心属七哥更好,他不必去抢了,汐瑶也没事,那他还有什么好悲春伤秋的?

正是想着,早忘记房中还有一人,那人最是阴恻恻的,冷不防道,“醒了就起来吧,莫要再紫霄观逗留了。”

祁璟轩被好一个吓!

从床上弹坐而起,循声看向快消失在暗色里的那道轮廓,诧异道,“七哥,你和汐瑶……你……”

“是。”

他都还没问就得了个如此肯定的回答,不禁一愣,全然哑了。

祁云澈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听他说话语气是平时的调调,不看也知,神色定也恢复如常了。

转而他就往外淡淡然的行去,还不忘吩咐,“此事先莫要告诉别人。”

祁璟轩闻言老实点头,心道……七哥说的‘此事’到底是什么事?

……

发了一通脾气,快过酉时,汐瑶才回了宫。

稀奇的是到了立政殿,皇后却未见她,还派身边的老嬷嬷赏了她一支玉镯,赞她办事得力。

这赏赐先让汐瑶心头一颤,转念她很快想明白。

自己出宫乃是平宁一手促成,出了事少不得要让皇后的掌上明珠担待着,到底是亲生骨肉,得煜王出面承担了去,纳兰岚当然愿意息事宁人。

再想袁雪飞那边,今夜定不会安宁,少不了要上下彻查一番,看看还有哪个敢再生异心,惹出劳什子的污糟事来。

两位手段犀利的娘娘自顾不暇,汐瑶趁机钻了空子,巴不得她们此生都别想起自己!

回了御庭苑,人还没跨进院子,就听几个老资历的尚宫局女官议论得停不下来——

“今夜清未宫热闹得很,依着我看,不到二更是没法儿消停了。”

“那是自然,璃雅郡主还未与二王爷成婚就惹出这样大的事,皇妃娘娘能不大发雷霆么?这会儿事情是强压下来了,也只因为今日国师回京,皇上去了宝相寺,什么时候再闹开还没个准呢!”

“可怜了宋妹妹,就因为在袁皇妃身边当过半个月的差,眼下还在那处跪着,她膝盖的顽疾久治不愈,寒气未消,要是多跪上几个时辰,那双腿不废也残了。”

“这能怨谁呢?不该死的都死了,不该跪的,有何跪不得?”

“说起来,这慕掌簿果真命硬,连这般算计都能化险为夷,我们呐,以后得离她远些才好,免得何时做了替死鬼都不知!”

“你们不知道吧?慕掌簿可是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上元节时,跨桥一舞,全京城的男人都被迷倒了,几位王爷私下了可维护着呢!”

“可不是么?今儿个还是煜王亲自上立政殿呆了一个时辰,说尽好话,你们说说,这以前何曾有过?”

几张嘴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汐瑶本想站在院门外,等她们说够了,自然会走。

宫闱里,能够与人消遣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她若出去,只会越描越黑。

可等了那么久,听得那话越道越过分,她还不知要在宫里呆多久呢,丢了名声也难得混下去。

抬步移身,那影子刚动了动,却在这时,院中响起一道含威的斥责声——

“既然都是怕死的,不知什么叫祸从口出么?”

那几人闻言惊起,齐齐收声,低下头对来人福身行礼,“李司珍。”

汐瑶也跟着一顿,把她露出去的长影收了回去……

“以后莫再让我听见有人说道长短,议论是非,下半辈子就到杂役房去过!”

李如意干脆撂下狠话,便将那几个女官赶走,罢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听似心事重重,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

汐瑶是认得她的,爹爹送与自己的蝴蝶钗就是出自她那对精巧之手,故而听到她为自己说话,感激之余,好感更是倍增。

不过此刻太过尴尬,她不好出去道谢,偷偷探了脑袋瞄去,得见一道娉婷轮廓,晒着月光,坐于院中,单看那背影都觉恬静。

她更无法打扰了,只能继续猫在墙根……

李如意年近四十,在宫中呆了小半辈子,为人自有一套规矩,主子们看得起她,手下的人也敬重着。

汐瑶入宫时日不长,虽与她见过几面,却从未说过话,有过真正的交集。

就是这会儿,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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