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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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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用心不轨?那是在她入宫时就将她算计得分毫不差!

早就料到张清颖行入道礼,纳兰皇后派来的两名女官她是其一,更估到礼毕后她会被挽留下来用素斋!

她的喜好,她的行踪,还有一众人见了她的反映……

谁说她在宫中安全?

要是不得慕汐灵提醒,恐怕她已中了奸人的下怀!

汐瑶背脊一阵发凉,心头更是切齿的寒心!

害她家破人亡还不够,更要屡屡置她于死地!无论怎么躲,躲到哪里,这些人都不会将她放过!

眸中泛出狠厉之色,她道,“去把于婉儿打晕了,扔到这房里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黑了心的在背后处心积虑的给我使绊子!”

……

六局中的女官选拔,虽也有如汐瑶这样入宫的朝臣女眷,但多为宫婢经过层层小试选拔脱颖而出。

送给她珠链的,是尚服局的新晋掌衣卢翠翠。

对此人,汐瑶印象只得个温和好说话的印象。

因为是在尚服局当差,卢翠翠那一双巧手必不可少,当日她赠与大家的都是亲手做的首饰,耳环、头钗、手镯……没有重叠的样式,将哪样送给谁,看着像是随性所为,滴水不漏,汐瑶便得了这串檀香银珠颈链。

这便是设局人的第一步!

于婉儿和卢翠翠升做女官前都在皇贵妃所居的清未宫当差,所以极有可能是袁雪飞的命令。

加之派汐瑶前来的是皇后,两宫针锋相对,互相算计,再寻常不过。

这推敲看似合理,却太浅显。

汐瑶入宫遵从的是圣意,无论袁雪飞还是纳兰岚,都不会轻易再把主意动到她的头上来,否则就是和皇上过不去。

况且就算真让那歹心的得了逞,皇后最多得个办事不力之名,不痛不痒,根本不符袁皇贵妃的手段。

而此事慕汐灵却知道,且是她提醒了汐瑶!

那么今日设局之人,首先能使唤得了袁雪飞身边的,再者,更能让慕汐灵有机会得知一二,最后,还是要洞悉先机,总揽大局!

如此想来,汐瑶脑海里便有个身影,越发的清晰。

……

刚过正午,小道士从膳房那面来,见汐瑶所在厢房的门微掩着,疑惑中推开来一看——

才是一眼,登时面色震惊,整个人僵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响反应过来,忙转身向大殿方向跑去,且是口中惊慌失措的喊着‘不好了’,一望便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再没多久,众人闻声而至。

也不知那小道是如何与人说的,听到与汐瑶有关,平宁和祁璟轩还有渺机道长行在最当先,脸上眉头紧蹙,端着急色,其他人陆续随后,表情不一。

来到厢房前,但见房门大开,几件艳丽的衣裳散落在地上,独独一件灰色的道袍混在里面,尤显扎眼!莫说自小长在深宫的皇亲国戚,就是常出入宫廷的人都能轻易识出,那是女官的宫装!

一串做工别致的项链落在那团衣裳旁边,才入道的张清颖禁不住‘哎呀’了声,显然已认出那是谁的物件。

就是早先见到汐瑶的时候,她还夸过她颈上戴的项链别致,没想到……

平宁心头一乱,倒抽一口凉气,还没从惊动中缓过神来,沈修文已先她一步而入!

祁璟轩更是顾不上什么礼数其他,铁青了脸色闯了进去,其他人随之鱼贯,登时将本就不大的厢房挤满!

一副香艳至极的画面,赫然于各自眼前——

榻上的小案已被打翻在地,两具赤丨裸的身体横在其上!

那女子长发散乱,面朝内墙侧躺,浑身爬满经情事之后的痕迹,而那男人平躺于旁,一张橘皮老脸上,尽是餍足的淫丨靡!

碎了的紫砂茶具,还有翻了香灰的熏炉,与地上的衣衫凌乱做一团,绯色的气息旖旎流转,久久不散,惊骇了所有人!!

之后,是一片窒息的死寂……

平宁眼眶霎时通红,松开的双唇颤抖不止,下意识的转头看沈修文,见他俊容无不是震动,在她看向自己时,本能的回与她一记怀疑的眼色。

是她央了皇后恩准汐瑶出宫,也是她往日时常在他耳边埋怨汐瑶与璟王还有冷家走得太近。

那么是她么?

设计这一切的人?!

“不……不是我……”

平宁看懂沈修文眸中厉色,忙无力的将头摇了两下,想为自己辩驳。

她怎可能算计汐瑶?怎可能陷夫君唯一的表妹于不义?!

莫说沈修文了,就是祁明夏见得此景,都有一瞬怀疑到平宁头上。

可转念,此事蹊跷之处甚多!

上元节时,他从慕汐瑶口中得知张家的秘密,当夜就立刻派密探前去河黍细查,十日后回报来的实情,可比眼前发生更能将他震撼!

联想十二辰宴那晚,天牢遭劫,武安侯府的马车不巧遇袭,怕都是张家一手安排,只为取她性命。

今日乃张氏女入道之日,张家信道多年,与紫霄观的渺机道长渊源深厚,要在此处做手脚实在太容易不过!

只他想不通,若是张家所为,为何不是灭口,而是毁人清白?

这样做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必定还会惹父皇大怒,而此事本与他无关,加之祁煜风与张清雅大婚在即,如何看都与张家、袁家脱不了关系,他何必多忧?

暗中望了祁煜风一眼,见他果然被阴霾笼罩,紧握的双拳都不住咯咯作响,恐怕这会儿想的是有人借此事来算计他!

那边冷绯玉同样面上阴冷不止,青筋在额角跳突,站在他身边的贾婧芝见状,貌似想出言说什么,可想了想,索性识趣跟着沉默。

倒是老七,表情神色毫无波澜,那对深眸淡得不可思议,与任何时候都一样,冷静得叫祁明夏都深感冷血。

待这一幕惊动之后,站在门边的慕汐灵才淡淡吩咐贴身的丫鬟,“还不快去看看?”

得她一言,屋中的男子才晓得移开眼眸,回身避讳。

平宁也强打精神,使了花萼也过去。

却在此时,祁璟轩忽然失控,蓦地转身来,带着一身狂怒质问众人,“是谁?定是你们当中的谁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今日不把事情弄清楚,谁也别想走!!”

他这一声极其悲啸,震得诸人那一颗颗心都跟着颤起来,别说那两个侍婢了,就是其他人都被吓得呆立。

望得他满脸忿然,极致的痛恨,像是将压抑许久的情感和不满都借以此刻统统宣泄!

长姐的死,母妃和冷家的谋算,父皇的心思,七哥的冷漠……

他和汐瑶一样,都是棋子,所以他们的命运都一样!!

无论是生在皇族的皇子,还是武安侯府的孤女,没有被选上的,就只能任人糟践!

在看到榻上那赤身的女子时,他那颗被世人赞美的纯澈内心就此崩塌。

统统都是假的……

“十二……”

平宁从未见过他这模样,就是皇姐去时,祁璟轩都未曾如此癫狂过。

刚颤声唤他,想出言安慰,才靠近他半步,竟被他先伸手来,粗蛮的将她抓近面前,紧紧捏着她双臂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

那狰狞的面目,被仇恨和血丝充斥的双眼,骇得平宁嘎然失语。

他根本不需要回答,看到她失措的脸孔,倏的冷笑,“因你嫁入沈家,就觉汐瑶该与沈家一样归顺皇后和三皇兄!人前你想做她的好嫂嫂,人后却见不得她与纳兰家之外的人要好!别说你心里没有怨过,别说你是真心为她,只道当日在马场,袁洛星假意坠马陷害,你明明是望得最清楚的人,却不愿站出来为她说话!!你敢说你没有想要害她教训她的心思?”

说罢,祁璟轩猛力将她推开,似洪水猛兽般扑向祁煜风,拽着他的衣襟咆哮,“不若还是你!?我的二皇兄!”

他满脸凄然痛恨,死死瞪着跟前的人,竟让一向阴毒的煜王无法做出反映,半响才勉强挤出抹狠色,道,“十二,莫要再得寸进尺。”

“什么叫‘得寸进尺’?”

祁璟轩松了手,跌跌撞撞的退后两步,看着他们所有人。

因悲恸而扭曲的脸容上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与你们争储君之位就是得寸进尺?哈!我若不得寸进尺,难道要随你们分食欺压,任你们利用摆布?!这天下难道不是强者生,弱者死!我的哥哥们,这个道理可是你们教我的!而今我与你们争,你们怕了?惧了?就说我得寸进尺?哈哈,哈哈哈……”

他原本视而不见,结果反倒被欺,被辱,被宰割,被算计!

那他为何要躲?为何要忍?!

见得此,无人再敢多言,均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祁璟轩,生怕出言将他激得更狂。

冷绯玉心中的怒气不比任何人都少,可到底他要稳重些,更深知再由他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他也很想这般大闹一场,但,他不能!

望得祁云澈无动于衷,不知他作何打算,从来他的心思都由不得人猜度的。

而榻上的女子还衣不遮体,强压下心头一阵阵的绞痛,冷绯玉当机立断,对祁璟轩沉声道,“璟王爷,已经够了,还是先唤大夫,再将眼前之事先行处理了吧。”

“唤大夫?处理……?”

闻言,祁璟轩回身看了那毫无知觉的女子一眼,许是那一幕又将他刺激,他转回头来时,灼灼的红目已然湿润。

那颗心,呵,被世人盛赞的美丽早就爬满疮痍,滴淌着鲜血!

“玉哥,你认为她还能活么?”

这语调不高,充满哀戚,更清晰道与所有人知,慕汐瑶已是一颗被全然糟践的棋子,她的归宿,唯有一死!

冷绯玉怔忡当场,瞬间僵成了石人!

是啊……从开始望见这一幕到此刻,他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想。

可是——

已经毫无转换余地了。

平宁因为之前被祁璟轩猛推一把,人还跌坐在地上,无人去扶她,连沈修文也对她视而不见,她瘫软在那处,嘤嘤哭泣。

无人再言语,这些在前朝,在内庭,在京城叱咤风云的人物,统统成了哑巴,任由那不堪的一幕不停的刺扎着双眼。

至高无上的权利,值得所有人追逐,倾其一切,用尽了手段,然而……真正的赢家,只有那一个!

他们都输不起。

祁璟轩空洞的眸清澄不在,反复飘忽的游移在这些人身上,最后,定定望住祁云澈,他最敬重的七哥。

那疏阔的眉,慢慢收拢,变得纠结万分,更像是在酝酿着,那只消爆发出来,便是排山倒海,毁天灭地……

留心到他神色明灭的变化,冷绯玉这时才惊觉!

十二是何时知道的?在他离京这段时日?

根本来不及收回心中激荡的情绪,更无法收回,祁璟轩的反映让他恐慌,那人儿已经没了,不能因此危及冷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后果……

要顾忌的太多,却没料到汐瑶的后果!

他总算发现,自己无不是被家族束缚着手脚,枉他自认不凡,是将来当仁不让的定南王!

当汐瑶将他视为救命稻草想要紧紧抓住时,他不慢不紧的摆出高傲,以为只要他愿意,就能救她于水火。

殊不知,他人从来都在荆棘中,挣脱不得。

“难道你想她醒过来时,这样见我们所有人?”

此生初次,他说话毫无底气,可笑的是,他连这毫无底气的话,都别有用心。

祁璟轩瞳眸一瞠,再度回身看去,那身形陡然一震,喃喃道,“反正她也不会活了,不如不要醒,不如不要醒……”

说着,在众人猝不及防间,他从袖中抽出贴身的匕首,迅猛的向那榻上女子的心房刺去!!

房中一片大乱,惊叫声四起!

房外,那心怀鬼胎自以为得逞的人静淡站着,冷眼旁观,心里别说有多痛快。

只不过略施小计,就将这群人弄得狼狈又混乱,哈!什么天之骄子?都是蠢材!

如是想着,张清雅几乎快压不住嘴角那丝隐忍到极点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冒出个清甜又不解的声音,道,“怎大家都在此?这……发生了何事?”

闻得此声,站在房外的人同时转过身来一望——

慕汐瑶正站在眼前,像是不知从哪里溜达了一圈才将归来,那小脸上端的全是茫然,人却完好无损!

煜王发威,汐瑶应战

慕汐瑶?!”

“你怎会——”

见到那女子,两重声音齐齐响起,前者唯有惊动,后者则要复杂许多,更显得阴谋重重!

望着张氏兄妹,张清琰的反映实属寻常,可是张清雅,亏她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将已经到了嘴边几乎要脱口的话生生忍住。爱殢殩獍

汐瑶暗笑,恐怕自己出现在此,而不是赤丨裸裸躺在厢房的榻上,让未来的煜王妃很失望吧纣?

“怎么了?”走上前来,她将众人逐一看了个遍,面上只有茫然和无辜之色。

“原来里面的人不是你吖!太好了!!”

因着那画面太香艳刺激,刚入道的张清颖只望了一眼就连忙回避出来,这会儿见汐瑶毫发未损,她一阵小跑来到她跟前,对其笑得无邪版。

“里面的人?”

汐瑶满头雾水,移眸往房里瞧了瞧,只听到祁璟轩失控的喊声,再望回众人,神色里更加疑惑。

那房中如山崩海啸,根本没谁留心到房外的情况。

而站在外面的,一个个脸色上均是晦涩难明,无人想多言,更不知如何言!

沉了脸容上的神采,汐瑶拧了拧眉,与身前的人错开,抬步走了进去——

那贾婧芝和慕汐灵站得最向外,和其他人一样,此时双眸定定盯着当中狂性大发的祁璟轩,又是不可思议,又是难以置信。

余光中忽见有人进来,侧眸瞧去,又得一惊!

“你——”

贾婧芝难得露出抹惊色,倒是慕汐灵平静得很,本就知情,更深知大姐姐手段非常,既她已经提醒了她,又怎会笨到还遭算计?

故而见人总算肯现身,她便识趣的移开个空位,让她走到里面去。

接着,其他人同时望见汐瑶,无不是先诧异,又有那么一时半会儿反映不及。

“你没事?!”

祁煜风眸中厉色将她扫遍,话语一字一句的出口,切齿非常!

冷绯玉正死死扣着祁璟轩,紧拧的眉头都没来得及舒展开,目光定在汐瑶身上,半响一声失魂落魄的干笑,自嘲。

聪明如她,怎会有事?怎会轻易容忍设计了去?

就应该如此,也只有如此才对!

倒是他犯了蠢!情绪被十二闹这一场,搅得天翻地覆,连最初的判断都忘了做思索。

只知道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多不胜数,今日她万劫不复,明日他定要将张家每个人碎尸万段,亲手为她报仇!

此刻见她完整的站在眼前,全然不知自己是何面色,心中只由着那一阵狂喜跌宕不停。

她没事,真好,真好……

“三妹,你去哪里了?”沈修文话中全然是松了一口气。

碍着厢房本就狭小不堪,挤了那么多人,他身形向汐瑶倾了一倾,才发现过不去,只好僵立原地,温文如玉的脸上,尽是松脱庆幸。

闻他言,汐瑶只回与一抹宽慰的温色,再将这早已凌乱的屋中环视。

闹成如此,那榻上云雨之后的男女还未有一丝反映。

料想菱花给于婉儿下了随身携带的迷丨药,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而那模样丑陋,头发花白的老道士,五官正缓缓流出血来,怕已经断了气。

只望这一瞬,忍住作呕的不适,汐瑶心里想法更多了。

堂堂璃雅郡主刻意给她安排这么个道士毁她名节,真真恶毒,煞费苦心!

避开不堪入目的画面,平宁正瘫坐在地上,像是哭得没了力气,布满泪痕的脸低垂着,谁也不看,许是因为沈修文的反映冷了心吧。

祁云澈如她所想,端的是波澜不惊,黑沉沉的眸,只与她云淡风轻的平静,就好像一切在他意料之中,他根本不感到意外。

那若在他意料之外呢?

暗暗腹诽完,汐瑶也懒得理他了。

她人能在彼时出现,已是无需多言,还有哪个瞧不明白的?

他们也知她不傻,只消转瞬,就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武安侯府的嫡女岂是泛泛之辈?

她天生就有一颗机关算尽的心,想与她斗法,今天这一出还稍欠火候。

要怪就怪先前一幕太震撼,身边又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那会儿都去为自己绸缪打算去了,多说多错,冷眼旁观最安全。

这些人的心思,汐瑶岂会不知?

早先吩咐了菱花湛露之后,她人一直在院外的死角里藏着,一墙之隔,虽看不到,若这方说话稍显大声,她还是能听清楚的。

她可以无所顾虑的利用这里的任何人,却无法装出疏离和不解,藏着亏欠,去面对祁璟轩……

与他仓皇的眼四目交接,汐瑶心里泛出一阵心疼。

根本还是个孩子,只因失去了心爱之物,被剥夺了无邪的天性,只能无助的哭喊打闹。

那身纯白的衣袍沾了灰,几缕发狼狈的垂在额前,瞳眸中光彩尽失,明媚不在。

在这污糟的囹圄之中,有一颗纯粹玲珑的心是多么弥足珍贵。

也正因他心似无暇琉璃,却是最最不适合与人争权夺利……

他怔怔然回望汐瑶,手中的匕首哐当落地,眼都不眨,生怕眨了眼,便是一场错觉。

继而,僵滞中恍然回神,那眼眸里倏的绽出一道精光,张了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得冷绯玉利落的在他颈后闷敲一记,昏厥了过去。

如此也好。

汐瑶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安慰他,这场戏,还没唱完。

整理了思绪,忽略去祁明夏了然之后的淡定姿态,直寻了煜王看去,眼中尖锐不比他逊色,开口讽诮道,“煜王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希望汐瑶有事么?”

素来她就不是好欺的,这在全京城都不是秘密,今儿个她连无辜都不装!

存心使坏的是你祁煜风将要迎过门做王妃的女子,她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讨公道!

……

实则今日最不想出事的便是祁煜风!

他将娶璃雅郡主,在张清颖行入道礼时生出事端,少不了他被牵连,更要与之担待着。

慕汐瑶如今是宫中的女官,此番更是奉皇后之名前来此书,她人有事,皇后定要问责,他怎会蠢到去动她?!

在见到厢房中那不堪一幕时,他却是最先起了怀疑,还以为人要算计的是他呢!可那心思来回翻腾,这卑劣手段老三不可能使。

况且慕汐瑶与他还有价值,毁了可惜。

十二那几个就更不屑说了,平时都在玩在一路的,放在怀里宝贝还来不及。

慕容嫣、袁洛星也不在,就算在,那两个岂不会审时度势?

故而来回思索,就连祁煜风都想不通,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那慕汐瑶本就刁钻不好惹,得理更不饶人!

得她出言相讥,他哪里还沉得住气?当即唤来候在道观外的护卫,将此处上上下下封闭起来,势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

半个时辰后。

雷霄殿前四方宽阔的正院中,一把沉木椅正正摆在大殿门前,祁煜风坐于其上,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厉色,闲闲的饮着茶,无视了眼前那一片正被杖责,鬼哭狼嚎的道士。

于婉儿被五花大绑跪在他椅子旁边,嘴也被堵了,连容她喊个冤求个情的机会都没有。

方才她先被浇了一桶凉水,再挨了一顿鞭子,才从疼痛中惊愕醒然。

此时人身上只裹着一件单衣遮住关键部位,长发凌乱,鞭伤累累,脸上只得个死灰,就算不得人告诉她,她也该知道发生了何事。

除了平宁和祁璟轩被安排在后院休息,其他人均站在一旁,亲眼目睹煜王狠辣本色。

用刑的都是他自家养的侍卫,那手起杖落,都打在实处,三五下就把平时清心寡欲的道士们打得血肉横飞。

不到半柱香时间,竟有两个已经咽了气。

渺机道长实在看不下去,刚开口叫了声‘王爷’,就得那眸中一道寒光射来。

勾了唇,祁煜风笑得阴冷,“虽是观中道士错食丹药,失了心性,才做出那等不耻之事,可此事疑点重重,加之那位已死的道长亦是德高望重,在道家声名远播,想来渺机道长也不紫霄观因此蒙上污名,本王向来公正,一定会还诸位一个公道,继续打,打到他们招为止。”

他话说得轻巧至极,却令人胆寒不止。

一时间哀嚎和求饶声交叠,紫霄观内阴云密布。

汐瑶淡淡望着,心道这哪里叫‘公道’?

把所有道士集结在此,问都不问就是一通棍棒,莫要说什么屈打成招了,招了是死,不招早晚也要被打死,她都替他们冤屈得慌!

祁煜风此举也不难猜,不过是想在动真格之前先立个威,顺道唬唬那作怪之人。

张家那几个,张清颖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她定然也会想啊,若自己只为一个寻常的小道姑,免不了皮肉之苦,兴许一个不小心就死在这里。

看着看着,竟掉了眼泪,但或许是太害怕了,那泪才落下,她连忙抬手迅速擦去,生怕引起谁的注意。

入道第一日,她未来的姐夫就与她这么大一份见面礼,当真印象深刻。

那不爱吭气的张清琰脸色也不好看。

他乃张家嫡孙,尽得张悦廉真传,不显山不露水,城府深得很。

汐瑶一直怀疑,当夜遇袭乃是他一手安排。

不过今日应该与他无关,原因只有一个,他没那么蠢!

也不知当他知道了此事来龙去脉,可否会恼得捶胸顿足,露出丑相,让汐瑶开怀一下。

最后,暗中偷乐的人儿才不慢不紧的看向璃雅郡主。

张清雅已被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震得六神无主,她听过煜王狠辣的威名,却从没见过。

算计慕汐瑶乃她一手暗中安排,并无几人知,她只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免得让人笑话,道她这煜王妃的位置都没坐上去,夫君的心已经被勾走了。

望着那些无辜道士一个个咽气,心头颤抖不停。

更之余于婉儿还不时向自己递来求救的眼色,她怎能不怕?怎能不慌?

她已经岌岌可危,自身难保了!!

酷刑直至一个不堪痛楚的小道士咬舌自尽,才是终止。

祁煜风连看都不看,挥了挥手,命人将几具尸首拖下去,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就是他今日一把火烧紫霄观,渺机道长也只有在旁发抖的份。

放下茶盏,他才启唇淡声,“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大可与本王说来。”

垂眸,他扫向眼前一片,那趴在地上的灰袍道士们,身上尽是刺目的血迹,却都埋着脸喘气,无人敢言。

“不说?”祁煜风扬眉,竟笑了起来,“还是你们觉得并无可疑,本王冤了你们不成?”

得他再道,有几个挨不住的抬头来望,似有话要说。

可还未等他们真正开口,祁煜风又兴趣缺缺的把头摇摇,叹声,懒洋洋的吐出一个字,“打。”

这简直绝了人的求生之念,连哀嚎声都比方才少了许多。

那棍棒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儿,汐瑶先还对张清雅幸灾乐祸,这会儿也觉得残忍了些。

这些道人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了都是冤魂。

看看其他人,惊的惊,怕的怕,更有祁明夏、祁云澈还有冷绯玉端着身架看戏,指望他们?

罢了吧……

“王爷就不怕担了屈打成招的罪名么?”汐瑶冷眼斜过去,自来她就与他不对路子。

祁煜风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所以非但不怒,反而期待的向她望去一眼,道,“全天下的人都知本王将娶璃雅郡主,今日乃张氏女行入道之礼,在这节骨眼上,慕掌簿被人陷害,险些毁了清白……”

他移眸瞥了跪地多时的于婉儿一眼,“加之此女曾在本王母妃那里当差,若不查个清楚,本王的母妃兴许都要遭人非议,在母后那里不好交代,更愧对两代武安侯对我大祁的忠烈,莫要说屈打成招,只要能查出真相,本王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事已至此,莫说祁煜风了,恐怕在场的人多半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刻意做到这步,还不是为了自己?

如何张清雅都是脱不了身了,祁煜风不得不将立场摆明。

由此汐瑶也清楚,彼时任她开口,他定会全然应允。但,机会是张清雅双手亲自呈上的,她一定不负所望,好好利用!

“话是没错,可王爷就只会这一招么?”

面上先是露出怀疑,转而汐瑶再笑道,“其实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王爷是不可能与此事有关的,正因于掌言曾在皇贵妃娘娘的宫里当值,说句不敬的话,就算汐瑶真得罪了王爷,王爷怎可能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不瞻前,更不顾后,来陷害汐瑶呢?”

祁煜风理亏,即便被奚落个遍,他也只能咬牙忍下!

“不知慕掌簿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汐瑶乐得都快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走到于婉儿面前,垂眸扫去,见她那狼狈模样,面无血色,心如死灰,当真罪有应得!

“想知道实情,问她便可,不过——”

蹲下身来,迎着那恨透的目光,汐瑶与她平视,娇容上尽显风凉。

“我可以给你说话的机会,只要你开口,无论怎么说,说什么,我都信你,可你得清楚,你落得这般下场,并非我亲手所为,恶有恶报,善有善终,就算你想求个全尸,说了谎话,死后照样要下拔舌地狱,受尽苦痛的。”

罢了,汐瑶就将她口中的布塞扯出,而于婉儿看她的眼色也缓和了下来。

她能怨谁呢?

当日在宫中得了璃雅郡主些许好处,她利欲熏心,之后更不遗余力的想讨好未来的煜王妃,想为自己寻个依靠,便连此等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做!

先她得汐瑶那眼色,明明是一句话的事,只消她将规矩抬出来,平宁公主定会放行,那么此时她人都已经平安回宫!

想她与这女子无冤无仇,多少都有忐忑愧疚的,没想到就在自己坐立不安时,房中突然闯进人来,没容她望清,就被打晕过去。

再醒来,身边竟躺着一个死了的老道士,那身下异样之感极为清晰,是发生了何事,她岂会不清楚?

再叫她活是不可能了,还有什么颜面?

女官的仕途更不要消想,全是她自作自受!

诸位王爷连问都不问,更不先怀疑为何她人会在慕汐瑶的房中,显然有心偏袒。

是她算计不成,反遭殃!

慕汐瑶的话说得没错,横竖都是一死,不若将那真正的恶人道出,为自己积些阴德也好!

想罢,她定了定眸,看向张清雅——

“是璃雅郡主指使奴婢做的!奴婢房中的首饰盒里还有郡主赠的东珠耳环,奴婢愧对皇贵妃娘娘,愧对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敢请王爷不要迁罪奴婢的家人!!”

就在众人将目光聚在张清雅身上时,于婉儿说罢之后,齿间狠狠一咬,尽断了舌头,自尽了……

张清颖被吓得惊叫出声,她的姐姐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怔怔看向祁煜风,张清雅脑子一阵发懵,但见他眼色杀机毕露,岂料怒极,他竟是对她点了点头,冷眸中倏的绽出冰凉笑意,“本王想不明白,为何郡主要加害慕掌簿,陷本王于不义呢?”

“不……不是的!我怎会陷王爷于不义?”

怔忡之后,张清雅蓦地跪在祁煜风脚边,抓着他袍角哭道,“是雅儿一时糊涂,听信传言,以为王爷想娶之人乃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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