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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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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发现原来不止汐瑶,就是他的所有都被描绘得清清楚楚,且是身不由己。
他不甘心,更深深的体会了汐瑶的不甘心……
祁尹政闻言后未语,先是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半响才笑了一笑,道,“慕家的嫡小姐却是不错,可人还未到及笄之年,与你来说也小了些。”
冷绯玉乃定南王独子,冷家为他办事,没道理这小子不知慕汐瑶将来会有何用。
但年轻就会气盛,祁尹政相信他对当中的厉害关系不会不知。
故而他这缓和的说话,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冷绯玉眉头都不颤,更未多窥圣颜一眼,“禀皇上,臣与慕汐瑶乃两情相悦,还请皇上成全!”
他说得直接,生生驳了祁尹政的面子,激得龙榻上安坐的人蓦地站起,“混账东西!”
宫中一干奴才见皇上大怒,忙整齐跪下,又整齐轻呼,“皇上息怒。”
天子也是人,哪儿能将火气收放自如?
祁尹政已是面色青黑,握紧了拳头,尖锐的瞪视冷绯玉,却见他就似那木头人一般,跪得端正,风吹不动。
那张气宇轩昂的脸,神情坚如磐石,虽是个违抗圣意的意思,却不乏恭敬。
片刻,祁尹政一挥手,屏退左右,再扬声问道,“你当真非她不可?”
“是!”冷绯玉回答得毫不犹豫。
“只为情?”
情?
冷绯玉俊眉浅蹙,怎会想到天烨帝会跟自己这个臣子说起儿女私情?
一则他与汐瑶由互利互惠而生共鸣,他只觉着越看这女子越顺眼,听闻她将来是云王的人,替她不公不甘之余,更是恼火!
再者,他从来都不相信帝王有情。
于是沉吟后,他道,“皇上有心立云王为储君,步步稠密,虽慕汐瑶眼下看来毫无依傍,可终究是将门之后,臣并不认为云王娶了她之后,就能消除煜王等的顾虑。冷家衷心侍君,臣字句肺腑,还请皇上为云王另觅王妃!”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再向祁尹政请旨赐婚。
冷家从君之意办事,却知道太多皇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已是危险至极,他无法再冒险。
而如今他能为汐瑶做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了。
……
午时,冷绯玉出了太极宫,外面烈日正盛,晃得他睁不开眼。
圣意难测,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能让皇上动摇,可是明日……
正在压抑深思之余,忽听耳边一阵请安声响起,再抬眸,便得一人向自己行来。
眨眼间,祁云澈已经来到他面前。
从前,冷绯玉只觉得眼前这人性子寡沉,倒不至于外人所言的难以相处。
只今日再度相对,他才发现,祁云澈的沉默并非性情,而是他比他们知道的都多,他已先他们行了太远太多步,故而才懒得说。
想到汐瑶会成为他成为帝王的一颗用之则可弃之的棋子,还有那日在马场他射出的一箭……当时他还以为祁云澈是为十二解围。
如今再想,他们无不是被玩弄于鼓掌。
双拳抑制不住的紧握,冷绯玉沉下脸色,质问他道,“敢问云王,是否非娶汐瑶不可?”
你和我,都是天涯沦落人
闻得冷世子这般直白的质问云王,单单站在太极宫外的总管太监王福暗自替其捏一把冷汗。爱殢殩獍
王福是天烨帝身边的老人了,对皇上的心思,真要猜的话,十有八丨九能中。
也只有他知道,在众多皇子之中,云王的性子最是寡薄。
每次都是皇上亲自召见,他才会来,其他时候,那可以说是不闻不问。
隐约,他以前也曾听皇上同淑妃娘娘提过慕汐瑶,加之南巡路上他随驾其中,冷家如今处在什么位置,岂能容冷世子感情用事骅?
方才龙颜大怒,都将冷世子那丝念头给压下去了,没想在这儿同云王遇上,唉……
心里叹了一声,王福正欲上前解围,却不想身子刚微有一动,就得了云王递过来的眼色。
他人立刻领悟,又只好缩回去站好,把眼神移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坯。
这面,祁云澈本不想入宫,更没想过冷绯玉会气势汹汹的质问自己,说到慕汐瑶,那女子每每对他避之大吉,真有那么抗拒嫁入帝王家?
如今还有人为她出头来了,那么冷绯玉又是以何种身份出这个头?
想到这里,祁云澈的眸中不禁凛起一道寒光,薄削的嘴角却扬起抹尖锐的弧度。
“本王娶与不娶,你当如何?”
闻言,冷绯玉也是一怔!
是啊……
他有什么资格质疑祁云澈?
不管他多么心有不甘,在他眼前的却是皇上认定的继承者,是未来大祁的天子!
而他们冷家知道得太多,只能永远臣服,否则下场定比纳兰与袁家这两个家族更加凄惨!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选择,更不能左右,还谈何汐瑶?谈何与面前的男人针锋相对?
祁云澈娶不娶汐瑶,都是他不能改变的。
亦是方才在皇上面前他就已经想通关节要害,至少现在,此刻,他不能冲动。
见冷绯玉脸色复杂紧迫,却在那当中,慢慢趋于平复,祁云澈不想与之多言,错身便想向太极宫内行去。
行得两步,又闻冷绯玉问道,“这是你想要的?”
祁云澈身形顿了一顿,仿似真的在思索这问题。
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
冷绯玉不愧是将来的定南王,有勇有谋,这么快就能以退为进,用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来探析他的真正想法。
十二也好,他也好,对冷家来说,圣意所属只能鼎力支持。
那么他祁云澈呢?
冷绯玉想知道,是否云王一样身不由己?
可是这个答案,他不会给。
同样的,大祁身世最为隐晦的云亲王,只嘴角微不可查的轻轻上扬,是自嘲,更是幽深的怅然。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
汐瑶陪外祖父用了晚膳才离开,暑天令人沉闷又乏力,晚上刚回武安侯府,她就立刻吩咐四婢为自己准备沐浴。
平宁公主与大表少爷大婚就在眼前,京城的达官显贵一个都不会少,到时候沈府蓬荜生辉,那袁洛星、慕容嫣之流岂会有不露面的道理?
四个丫头想着,绝不能让自家姑娘落下风,所以早就打点好一切,连那浴池里用的花瓣都比平日多。
汐瑶裹着纱衣走进时,只望了一眼便看透玄机,打趣说,“瞧这用心,啧啧,是想你们姑娘我明日卖力的招蜂引蝶一番么?”
“明日大表少爷尚公主,今后姑娘与大祁的公主就是姑嫂关系了,也算半个皇亲国戚,穿戴上可不能太素雅。”
嫣絨伺候她褪下衣裳,一边寻思着说道。
见汐瑶没有反驳,她暗松一口气,再将那半透明的轻纱一撤,水汽氤氲的浴室中,便得一无暇女子,赤身站于其中。
她有这个年龄少女独特的美感,玲珑的身体已开始呈现玲珑有致的曲线,柔软的长发垂散至美臀之下,与胜雪的肌肤形成鲜明而夺目的对比。
更因室内有些潮闷,晕染得她通身的肌肤泛出粉色的光泽,并不诱丨惑妩媚,但只在水雾中望得这一身姿,模糊,却能与人患得患失的惊艳!
这让四婢齐齐一愣,同时生出道念想来。
南巡一去数月,没想到姑娘又是变了番模样,相较从前,更加的……动人了。
瞧着汐瑶将自己浸入池子里,闭上眼舒舒服服的享受其中,粉乔暗地里给心蓝使眼色,两个丫头又想拿主子来开涮。
还没付诸行动,忽闻雪桂道,“姑娘的心思哪里是奴婢们几个能轻易猜透的?有些事情,看着以为成不了了,谁知道突然就成了,当真叫人措手不及。”
她这话里的意思明得不能再明!
早先在沈府,二表少爷同姑娘下棋,提到定南王府的冷世子时,姑娘的神色变化尤为明显。
“话不能怎么说。”
憋了小半日,嫣絨早就想问个究竟,得雪桂开头,她跟着眯笑道,“我们几个是什么人?姑娘有什么主意还不得吩咐我们?叫谁意外,都不会叫我们吃那一惊的!”
粉乔也按捺不住,小眼色一扬,酸酸接道,“我说嫣絨,怎觉得你今日话中有话,意思特别不同?”
心蓝跃跃欲试想唱个双簧,趴在池边浸泡解乏的汐瑶连忙睁开眼,“好了,我自己招,再容你们几个打趣下去,干脆我一头闷进水里,羞死作罢。”
得她开金口,四婢连忙竖起耳朵。
见了她们那模样,汐瑶真是哭笑不得。
诚如嫣絨道,这事情瞒谁也不会瞒她们四个,沉吟了下,她干脆道,“姑娘我就是与冷绯玉看对眼了,若不得意外,明日他就向皇上请旨,今后你们就跟着我到定南王府过日子吧。”
闻言,四婢果真僵成了石头!
虽冷绯玉乃大祁英雄,战功显赫,又身份尊贵,而当日在幽若寺一遇,却只觉此人粗蛮霸道,一看就不会疼人。
谁想时隔数月,姑娘就转了心意,莫不是在南巡路上与冷世子互相看对了眼?
不过转一念,如今姑娘与从前大不相同,就拿幽若寺那次来说,也没给凶巴巴的冷世子好脸色,计较下来,可谓旗鼓相当。
定南王妃啊,一门显贵啊……四婢眼神交换够了,再同时回想冷绯玉那出众的相貌和挺拔英姿,忽然又觉得顺眼了。
待她几个神色平复了些,汐瑶才勾唇巧笑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来。”
粉乔咽下口水,一脸错愕,那脸上闪闪烁烁,欲言又止,终归是老实道,“奴婢只要尽心伺候小姐就好。”
其他的,再多知道些,只怕今夜睡不着了。
“瞧你那点出息!”雪桂嗔她一眼,再望住汐瑶,道,“奴婢大胆一句,此事可稳妥?奴婢倒不是质疑冷世子为人,只不过……”
事有突然,加之今日二表少爷说那话时,仿佛是有些不寻常的忧虑。
汐瑶明白她的意思,这也是她最为介怀的。
也不知冷绯玉今日入宫有何事,她本想派人去寻他来问个清楚,可又想此事若她表现太急躁,反而自降身价,于是才生生压住了。
得汐瑶默然,四婢互相望去,都觉出她淡眉间的愁色。
嫣絨只对众人摇了摇头,雪桂却继续追问,“若明日皇上不允怎办?”
“雪桂!”嫣絨忙喝了她一声。
这一声倒将深思里的汐瑶惊了下,抬起头,她才发现四婢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轻松的一笑,她再道,“放心,姑娘我还有后招呢。”
见姑娘神情自若,压根没当回事一般,嫣絨几个真的被她糊弄了过去,安下心之余又开始忙不迭地商量着明日的事来。
汐瑶哪里有什么后招,不过是安慰四个傻丫头罢了。
她能说动冷绯玉娶自己,无非暂且让他觉得他们二人的婚事乃是顺应时局。
若他知道皇上真正属意的人……
单是这么一想,都让汐瑶浑身发颤,她总觉着若是此生再嫁与祁云澈,那此生重活也再无任何意义可言。
心中淡思浅虑,觉着明日还是找个时机与冷绯玉单独谈谈比较好。
……
次日天还未明,汐瑶已经起身,硬是在四婢的捣鼓下,弄出一身富贵显赫的意思来,才去到沈府。
那些大事小事自无需她去操劳,而接亲的热闹,未出阁的女子凑不得。
由此她只要乖巧的伴在沈禄身边,或是再陪崔氏与来见礼的京中贵妇们客套说笑,撑个门面就好。
这活儿看似轻松,得三、五个时辰过去,汐瑶那张小脸快笑得僵掉!
加之她心中有事,起先还有心思四处移眸寻望,眼下?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喘气!
未时才过没多久,总算被她抓得个机会,趁人不备,端了碟点心就溜往昨儿个和沈瑾瑜偷懒下棋的亭子里,一屁股坐下便再不想动。
四下无人,偷得这片荷塘美景的清静。
打早就没进一粒米,汐瑶把那桂花糕一块块的往嘴里塞,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唏嘘。
好歹自己也是经历过封后大典的人,怎今日竟把她累成这般狼狈德性?
冷不防,身后忽然发出个沉闷的声音,道,“瞧你这吃相,倒还有几分将门之后的风范了。”
汐瑶被他惊得噎住,没嚼碎的糕点卡在细细的喉咙里,登时疼得她眼泪都钻出来了!
偏她还逞强得紧,回身过去先忙不迭去瞪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再见他手里端着一杯茶,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新仇旧恨啊,伸手就要去抢。
冷绯玉可不是什么软心肠,得她一记狠眼色,觉得她竟然还有闲工夫和自己唱反调,那自然是没事了,于是将手一举,那茶就到了汐瑶根本够不到的高处。
这下可把她急的……
他还闲闲训话,“爷自打生下来还没被谁这么瞪过,你胆子也是够大的,不过下次你在与人眼色前,最好先掂量自己底气可是足够了,否则……”
由不得他说完,见跟前的小人儿表情已经十分艰难,眼泪掉个不停,脸色都变了,冷绯玉好一个吓!忙把茶水送到她嘴边去,关切道,“没事吧?怎就如此不小心?”
还不是他先惊了她?!
顾不上那么多,汐瑶就着他的手,捧起茶盏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见了底才松手。
接着是默然……
汐瑶心忖,得一口桂花糕噎死索性罢了,临死前再被冷世子揶揄一番,走黄泉路时,只怕阎王座下的小鬼都要嘲笑自己吧?
习惯性的想给他眼色看,岂料才抬头来,便见一只粗糙的大掌伸到眼前,在她小脸前略有顿了半瞬,再触到她的脸庞,替她逝去泪痕。
那手常年握剑,所以显得有些粗糙,指尖厚厚的茧子抚过她细致的脸颊,感触清晰。
忽而汐瑶那哽痛的心口,也神奇的舒缓了不少。
他好像有些自知,低眉望她的神色带着窘迫,还有些歉疚。
这又让她想,虽这人不知轻重,但终归铁汉柔情,知道疼人。
再来自己早晚也要嫁了他,便咽下都涌到喉咙的那些气话,侧开身子,再佯作生气道,“冷世子欺负起人来丝毫不含糊,我若是没几分胆子,将来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这话说得极其隐晦,冷绯玉怎会听不懂?
自他与她相识以来,两人见面不吵的时候少之又少,而她对自己服软,更屈指可数。
冷绯玉打心底喜欢见慕汐瑶对他低头示弱的模样。
可是……
“抱歉。”他忽然道,弄得汐瑶小脸僵凝,一时没反映过来。
冷世子这是在同自个儿承认错误么?
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她还没乐出来,却见他俊庞上萦绕的窘色已然不见,转而汇聚出深深的愧疚。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颜色,当中意味着什么,她从来都回避不提的。
汐瑶先是一愣,再跟着艰难的笑了笑,道,“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可别再如此吓我,否则……”
“我不能娶你了。”
冷绯玉打断她,从怀间取出那支蝴蝶钗来,呈于她的面前。
这钗被他弄坏过,南巡回来后,忙不迭的暗中打听,才得知出自宫中单司珍手中,他又废了番力气,转了好几个弯,才让这钗恢复原样。
待这支蝴蝶钗再重新回到自己手中时,他的心情又不同了。他觉着慕汐瑶就如同钗上的蝴蝶,翅膀浅薄,骨架却坚韧,而那花纹更繁复美丽得叫人心醉。
这是武安侯留给她的宝贝,她又何尝不是武安侯的至宝?
所以他早就暗中发誓,将来要好好待她,不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
奈何时不与人……
汐瑶怔怔盯着那钗,良久不发一语。
她看得出来的,这支蝴蝶钗被重新修补过,一定还是经由那位师傅之手。
想必从前,显得更加精致鲜活,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随时会展翅飞出这亭下,在空中翩然起舞,在耀阳下滑出绚丽的弧度。
但……这终究是个死物。
她最担心的终于还是发生了,怨不得谁,更恨不得他。
冷绯玉定已知道天烨帝的心思,冷家和她之间,他只能选前者。
赌局铺开时,注定就有两种结果:赢和输。
而今她也早已明白,赢了这回,只能算做新的起始,即便输了,也左不过垂死挣扎,未到末路。
接过蝴蝶钗,汐瑶沉默移身离开八角亭,再不多看冷绯玉一眼。
什么都不用说,他与她都是聪明人,都是天涯沦落人。
……
夜至。
沈家亮起上千盏红色的灯笼,酒宴还未开始,祁尹政就携了纳兰皇后相至。
他二人穿着华贵的便服,身后只跟着王福,更在众人接驾之后,道今夜家宴,没有君臣之别。
可他们是大祁的帝王与皇后,主宰这片广阔疆土,更掌控所有人的命运,怎可能没有分别?
帝后的到来,让这一夜的沈府光彩夺目,羡煞旁人,自大祁开国来,还从未有商贾之家得到如此殊荣。
汐瑶同往常任何时候一样,安静的坐在属于她的位置,没有人能看出她的心思,她更不能表露。
只喜宴上的欢声笑语,仿佛全与她无关。
她好像正沉入深深的漩涡,而她却不知该如何挣脱。
要任由自己被绝望淹没吗?
前世的记忆不住的回荡在脑海,犹如锋利的荆棘,将她越缠越紧,让她遍体鳞伤,她透不过气,更不敢透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度跌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那样的窒息中,忽闻一声尖啸的宣唤声——
“传定南王世子冷绯玉上前!!”
随着众人的目光,汐瑶的视线无意识的往那孑然的身姿追逐而去。
整晚她都没留心任何人,包括才将断了她念想的冷绯玉,此时瞥见那高大魁梧身影,随着他步步行走间,才是觉出一丝冷漠的滋味来。
他虽是冷家的人,可那权贵门阀大家,受制于皇族,她怎会想到去希翼他的搭救?
汐瑶心中潸然,冷绯玉已来到圣驾前,笔直跪下。
王福得祁尹政的示意,走到冷绯玉面前,见面无表情,又想起昨日太极宫发生的事,便也不慌传达圣意,笑着弯下腰,温声对他道,“皇上方才同皇后娘娘说起南巡,世子途中救驾有功还未赏过,故而趁着今日大喜,宣世子上前来,世子若有什么想求的,尽管提来便是。”
虽他说得轻巧,更没有个宣旨的意思,可此话一出,离圣驾不远的人听了,无不吃惊非常。
冷绯玉是将来的定南王,他一人足以代表整个冷家,皇上对他器重,就是看中冷家!
有什么相求的尽管提来?
这句话真真惊人!
那么冷世子到底会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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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上你!
众人揣测着冷世子的心思,甚至比他还要焦急和期待。爱殢殩獍
那坐在左面的定南王早已脸色僵凝,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儿子,额角青筋隐隐颤动,像是在压抑又忧虑着什么。
就连前一刻还在与身旁大长公主闲话家常的关慧英,也绞紧了手中的绣帕,生怕冷绯玉在此时说出不该说的话,要了他不该要的……
这在座的人中,有对此无所谓的,有艳羡非常的,还有觉出异样,坐等看好戏。
汐瑶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心下皆是感到悲凉骁。
不止她,些许人都看出这是皇上对冷绯玉的试探,更是对他明示的告诫——永远不要消想天子不会给你的东西。
“启禀皇上,臣下南巡护驾,边疆杀敌,乃义不容辞,职责所在!故而臣下愧不敢邀功!”
沉默良久,所有人都听到冷绯玉掷地有声的话语冤。
他是大祁的英雄,是未来的定南王,肩负冷家命运兴衰,他说的每句话都要深思熟虑,小心谨慎。
皇上希望他请赏什么,他心中清明!
早在今日赴宴前,父王再三嘱咐过,若皇上有所明示,他必要请旨赐婚,而他能娶的女子,只能是翰林院大学士贾晟之女。
分明是早有预谋,是别无他选!
汐瑶的命运他改变不了,连自己的竟然也……
“冷世子。”王福见他神情倔强,而圣上又脸色微有愠怒,只得再轻声对他劝道,“您是个聪明人,莫要执迷啊……”
他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得感恩戴德的收下?
抬起头,冷绯玉向祁尹政正视过去,年轻的俊庞在月色下显得坚毅而冷峻,对抗上至高无上的帝王,那张无情冷面,给与的只有绝对的命令。
无一能幸免……
……
沈家的筵席要摆上三天三夜。
第一日接待王公贵族,第二日招呼八方远朋,第三日宴请祁国文人雅士、风流俊杰。
既然已经被看做是纳兰家的金库,索性沈瑾瑜便也暗中狠狠的利用了这层关系,为沈家的将来,搭桥铺路。
近子时,祁尹政与纳兰岚在羽林军的护送下回了宫,一起离开的还有左相大人。
也是这会儿,汐瑶才见到跟在袁正觉身后的袁洛星。
这天沈家宾朋满座,来的都是京中有权有势的人物,难得袁洛星穿着简单,头上的珠钗还没平日戴的多,连罗裙的颜色也不似以往鲜艳亮丽。
更在与汐瑶四目相触后,整个人仿是略有一颤,连忙躲闪回避开来,生怕再多有交集。
这倒让人感到意外,难不成那日在马场瞪了她一眼,将她吓到今天还没缓过神来?
如此也好吧……
让她畏惧你,总比让她时刻想骑到你头上要好。
至于慕容嫣之流,汐瑶未曾见到,只白日时与二叔母小叙了会儿,当时远远的望见和慕坚站在一起的慕汐灵。
三妹妹看自己的眼神,探寻中不乏怨毒,想到南巡前的事,她恨自己,亦是应该。
而得此,也给汐瑶提了个醒,于张家一事,还远有纠缠。
佳酿飘香,美乐不绝,浮华身外,全与汐瑶无关。
待身旁众人尽欢时,她悄然离席,漫步到后院无人处寻个清静。
……
酷暑的夜,连月光都是热的。
身后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喧嚣之声依稀传来,听似不真切,却又尖刺得难以忽略,那是京城权贵之所在。
只此时的那处,在酒意的熏染下,一张张最真实的脸孔,难以克制的毕露出来。
是谁说,人性本善?
沈家统共有四座院落,分为春夏秋冬,汐瑶望了望周遭的景致,凭那几颗光秃秃的梅树,心断这应该是冬霜院。
又想到二哥哥说过,冬霜院那道墙的后面,邻着的正是定南王府冷世子的凌风阁。
当日拿来打趣她的话,她含羞低头,笑着不语。
这夜想起来,唯有唏嘘。
沈瑾瑜懂她的心思,就连她为何会毫不犹豫拿着赢了赛马之事,使唤两王为沈家张罗新宅的真正目的,都被他看穿看透。
只不过眼下一切皆是竹篮打水,唉……
拿出那支崭新的蝴蝶钗,汐瑶细细的将其端详,这也算冷绯玉有心了。
再想到他方才向皇上的请赏,哪里是要赏赐?分明将他逼到死角去,非要他认命不可。
这冷绯玉当真是条硬汉,什么也没要,反而讨了为静和大公主送嫁一职,以表其对大祁与皇上忠诚不二的决心。
静和大公主袁雪怡是袁家的人,他此举正缓和了冷家与之僵持的关系,也算称了祁尹政想互相牵制的心意。
故而,没有再强加任何,干脆利落的封了他一个策南大将军,率五万精兵为公主送嫁。
冷绯玉骁勇善战,名声早就远播南疆,只怕若他日南疆王再来犯,那个‘策’字,立刻就能变为‘征’。
他这一去,没有两个月定不能返,远离京城朝堂的是非,倒是落得轻松了。
汐瑶眉间疏阔出一抹淡淡的了然,无论那人的心有多强,都会有想逃避的时候。
等他回来,他便不再是曾经会感情用事的冷绯玉。
一番思绪罢后,忖着天色也不早了,汐瑶便是起了想回武安侯府的念头。
哪知这一转身,见到的是这日她最最不想看到,亦是此生最最怕看到的人……
“王爷怎不在前厅饮酒?”
她笑,面色清淡,连自己都对这平和的态度感到轻微的愕然。
只她这抹淡笑,却被祁云澈看出了无力。
“这处清静。”他一向惜字如金,说完之后,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无奈,汐瑶只能僵僵站着。
深沉的眸光,被她手中那夜色里泛出金属光泽的东西给引去,他垂眸看,见是支造工精美的蝴蝶钗,心有一沉,再望回慕汐瑶。
单是他眼光扫过去,竟都能让她为之一颤。
从前他只是怀疑,而今却能异常肯定,她并非不愿嫁入帝王家,只是不愿意与他。
为什么?
她在他心中的疑问太多,让他不时想起,更不小心就深陷其中。
可这些疑惑似乎永远都寻不到答案,难得她对他处之泰然,他不想打破这份宁和。
由此,祁云澈凝着她越发为难的脸容一会儿,便默然的移开了身子,往她身后的寂夜里行去。
就这样被放过了?
反倒是让汐瑶感到不自在。
再望见手里的钗,蓦地想起那另一支的下落,她忙不迭回身。
“王爷留步。”
祁云澈果真停下,转身来,再度与她面对面。
他俊庞静若止水,欣长的身姿并不显瘦弱,反而能让她忆起他骨骼粗狂的线条,还有月夜下挥剑斩杀的凛冽。
从来,他都强大得不可置否。
亦是从来,她都不曾懂过他的心思。
“有什么事吗?”祁云澈对谁都淡淡的,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将所有的激荡和起伏都深埋了。
汐瑶行上前去,启了朱唇,想问他那钗的下落。
可见他神情疏离,一副对谁都不在意的清冷之态,忽的,她又想起那夜自己所做的荒唐蠢事!
若他都忘了,她又何必再提?
再者,他怎可能收着她那外人看来毫无过人之处的蝴蝶钗?
她沉吟这半刻,祁云澈已经微微蹙起眉头,她见了那变化,不敢耽搁,忙是道来,“若将来王爷继……”
难得叫住他了,更难得自己没有惹怒他,汐瑶本想的是,不提蝴蝶钗,至少替十二谋个福祉。
毕竟前生今世不同,如今璟王要争储君之位,冷家却授皇上之意,扶持的是祁云澈。
祁璟轩那脾气不比自己会转弯,长公主生前待她亲厚真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亲弟弟自取灭亡。
可是啊可是……
今日乃平宁公主大婚,她和祁云澈都能在此处闲闲遇上,保不准暗处还有别人。
于是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忍下。
“你想问十二?”祁云澈竟会了她的意。
闻言,汐瑶表情略有一诧,没想到他自个儿看了出来。
不过那平日最闷声不吭气的,都是观察细致入微的,有什么好稀奇?
想到这里,她对他老实点点头。
不想祁云澈却笑了,轻轻的鼻息一声,若有似无,无棱无角,还有几许愉悦的温柔。
汐瑶又得一愣,就听他道,“因为你知道,故而才决心不冲本王使性子了?”
他虽知道她是何时洞悉的,毕竟连暗人遍布整个大祁的祁煜风都只查到他的身世可能与颜家有关。
他眼中的慕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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