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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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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和今生,她分得很清楚。

即便救他是毫无意识的举动,趋势她那样做的,也仅仅只是过往的情。

如今,什么都没有。

“为何要救我?”祁云澈沉沉哑哑的声音响在她头顶,他低眸波澜无惊的看着她,像是想要看穿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那般情况谁我都会救。”汐瑶干脆回答。

他却不信。

“那为何哭?”

“你太重了,我拉不住,救了之后我又有些后悔,可若放手任由王爷摔死,我又于心不忍,又怕自己也跟着掉下去,怕极了,自然就哭了。”

她说得眼皮都不眨半下,发自肺腑。

祁云澈也终归对她有了些许了解,故而并未因这白目到了极点的回答感到吃惊。

但停留在她小脸上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

她飞身扑来救他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饶是那时祁云澈已经做了等死的决心,却在眨眼间被一双小小的手紧拽住自己的性命。

那姿态奋不顾身,说是全然为他都不为过。

可再一转身,此时此刻,她却恢复寻常那只与他保持距离,生人勿进的防备模样。

尤其那被冻得发白的小脸上,满满的溢着全是有恃无恐,反正她救了他,她便觉着他断没有再为难她的道理。

可他堂堂大祁亲王,没事总刁难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汐瑶无可奈何的同他对望,生怕那眼波少许震荡,都会引来他新的疑惑。

小心思里也有那么几分不忿!

心说上辈子她以为与他相濡以沫,却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固执过什么,无论在王府还是皇宫,日子都过得不咸不淡,安宁平和。

而今生她处处对他避之不及,反倒让他对自己生出兴趣。

她后知后觉,难道男人都是这般么?

不理他的,他才觉得稀奇,觉得稀贵!

罢了,祁云澈总算依言将她放开,起身来稍作整理,再提步继续前行。

眼下祁成昊造反,身后那运河上不知形势如何,汐瑶心里挂着的太多,又不知祁云澈到底要去哪里,有何打算。

她也只能跟着他,自己若落了单,再像之前那样遇上那些四处巡视的爪牙,她可要遭殃了。

于是想想便开口问道,“王爷打算去哪里?”

祁云澈头也不回,冷酷得要人命,“救十二。”

他行的方向,也是元都那面。

汐瑶一听便僵愣了下,站在原地不走了。

祁云澈没听到她跟上的脚步声,人是停下转身望来,“如何?”

他也知道,此时她是只能跟着自己的,幸而让她跟着,他并不觉得有多麻烦。

可她这会儿对他投来的眸光是个什么意思?

前生汐瑶是见过祁云澈习武的,刀剑枪棍,他都耍得有模有样,登基为帝后,在演武堂也见他和羽林军、神策营的总统领比试。

可那时他是皇帝啊,臣子与他对阵,定要悠着不是?

眼下他云淡风轻的说要去救璟王,若按照刚才经过的那队人来算,那至少也有十五人,他以寡敌众,对付得来么?

再者汐瑶自认虽然勤学苦练了两个月剑术,却没有真正作用过。

方才拼杀起来,立刻将她吓傻了,所以此行她不添乱已是帮祖上积德,这人要轮回多少次才能重活一回啊,她的小命可值钱了……

做完一番思绪沉淀,汐瑶正欲劝祁云澈去搬救兵,她自然认为这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却一抬眼,正正看到他那张被月光晒得冷意十足的俊庞,那脸上就写得对她心中顾虑回应的两个字,只有——鄙视。

……

月色越发的暗淡了,这夜却又过得太漫长。

祁云澈决定先救璟王,便再不做迟疑,快步往元都方向行去。

汐瑶心中也知,必须赶在之前那队巡视的人之前救了人,否则一场打杀,后果难料。

所以纵然她双腿早就毫无知觉,且是人又累又饿,也不敢放松警惕,牢牢跟在他身后。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发现前面有火光,依稀,还能听到话语声。

此时约莫已近五更,月亮已经落了山,密林中也泛起丝丝缕缕白色的薄雾。

汐瑶随祁云澈压低身子前行距离那方十丈开外,便不再靠近了。

借着那边燃起的篝火,可见祁璟轩被五花大绑,就近靠坐在一颗树边,瞧着周身虽狼狈,但那些血迹都应该不是他的。

而袁洛星则坐在离火堆较近的地方,她没被绳子绑起来,却被十几个黑衣壮汉围得毫无逃离的死角中。

她抱着双膝蜷缩在那处,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不停的掉着眼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柔弱非常。

但看她衣装整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

汐瑶默默细数,总共有十二名黑衣人。

彼时这些黑衣人已经将面罩取下,露出脸上纵横的狰狞刀疤,并且每个人的身形都魁梧壮硕,那不离身的兵刃武器,泛着森冷骇然的光,她又不禁侧眸看看身旁的男子。

心里忍不住琢磨,祁云澈正专注的盯着远处,似在思索着该如何动手。

那方橙红的火光将他纯黑的眼眸映衬得流光辗转,熠熠生辉。

他的容貌和身份自不必多说了,可她却从未见他杀过人。

即便之前在船上,他也由侍卫护着,只下命令便可。

尤为到了此地,汐瑶抑制不住的担心起来,就是此生没打算与他再多有瓜葛,她也着实不想看到他死啊……

正是担心之余,前方传来一声惊叫,竟是有黑衣人起了色心,对袁洛星动起手脚来。

她当即吓得哭喊求饶,岂料那黑衣人动作更快,张狂的骑在她身上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祁璟轩被绑着,眼看她被轻薄侮辱,除了大骂他们‘畜生’,却是无能为力。

那围在一旁看的黑衣人一个个笑得淫丨荡至极,听到祁璟轩叫骂,抬起腿便狠狠他踹去几脚,他随即往旁边侧倒下去,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汐瑶看得触目惊心,直担心他骨头都断去几根!

耳边,又声声回荡着袁洛星那凄厉不止的惨叫声,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纵然她觉得她不值得同情,见成王的同党都是这般禽兽,可想若真让他造反得逞,登上大宝,这大祁江山,黎民百姓,将来定会水深火热。

不忍再望那方,汐瑶将头撇向一侧。

而祁云澈似乎已经考虑周详,又看似什么都未想,只淡声道了句‘你留在这里’,竟就起身向那边走了过去,她连拦都来不及!

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闭合的小嘴也张开了来,该说什么,做什么,全茫然得无措。

看着他赤手空拳的行了过去,每一步都压得极稳,极沉,又给人一种志在必得之感。

很快,黑衣人发现祁云澈的到来,再得祁璟轩激动的唤了声‘七哥’,立刻识出他身份!

不多言,当先那凶神恶煞的,扬起手中的利剑,跨步便向他杀去——

只见那当头一剑,正正劈来,汐瑶被那幕吓得缩了脖子,又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

祁云澈身形未移,连躲闪的意识都没有,抬起手便精准的抓住那人举剑的手腕,再狠狠一捏,伴着一声吃痛的惨叫,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得清晰!

眨眼间,他夺过那人的剑,翻手横扫挥斩,甚至他都未侧眸去看,第二个近他身的黑衣人刚提起脚跟,整个人陡然一僵,前颈上鲜血喷溅而出,遂即倒了下去,便是见了阎王。

转而,那染血的剑回转刺向最先让祁云澈废了手的人的心窝。

利刃穿过热血胸腔,同是听到闷哼的声音,他再松开手,那断气的黑衣人失去支撑,倒地成了一具死尸。

其他人一见,均是愣住不言,就连只能望见祁云澈背影的汐瑶都被惊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那一身肃杀,干脆利落,使的是最直接的杀招,一击即中,夺人性命毫不留情。

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浮华前兆,杀了便是杀了,他目标明确,就是要这些人死!

看着那背影,连丝毫杀气都不曾容人察觉出来。

却又明显的感觉因为他的存在,一切都便得不同了。

杀戮,血腥,残忍而直接……

有他在,他要你死,你便无法活着。

那竟然是祁云澈,犹如一尊没有魂魄,只为杀伐而存在的石雕,他完美无匹,所向睥睨。

他举手投足,甚至是每个细微的姿态,都让汐瑶为她之前所起的担忧感到可笑……何曾想到祁云澈会厉害成这般。

僵凝了片刻,领头的忽然吆喝了声,众人一拥而上,势要将他斩杀在此。

然而,那些人在他眼前,连尘埃都不如。

挥舞的剑,连缭乱的剑芒都无,就见那猩红翻腾,薄雾被染得如血般灼目。

他斩断他们的手脚,刺穿他们的心窝,割断他们的咽喉,惨叫声凄绝的回荡在山野密林间,这根本不是他在救谁,反而看上去更似他是沉睡在此的恶罗刹,被突然闯入自己地界的人惊扰不悦,由此引得他挥剑嗜杀,已平心头之怒。

汐瑶被深深的震慑了!

她以为即便今生无那与他再续前缘的打算,也能凭着那点了解,对将来的云昭皇帝进退适宜,求个自保。

却不想眼前正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以往对他的所有认知。

就连本应庆幸自己得救的祁璟轩都惊愕得睁大双眼,吃惊的张着嘴望着祁云澈,不敢相信那是他平日不苟言笑的七哥。

而袁洛星更被骇得面色僵硬,一双空洞的眼睛,只晓得麻木流出眼泪,生怕那浴血的修罗将剑挥向自己。

片刻,寂夜再度恢复它本该有的宁然。

无风,鼻息里却能嗅到那隐隐飘散在此处的血腥味儿,以此提醒还活着的人,方才那一幕都是真的。

压抑着剧烈跳动得疼痛的心脏,汐瑶不知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

这样使她能将那方看得更加清晰!

祁云澈站在血泊中,周遭残肢断体散落遍地,更有些人狰狞着面部表情,死不瞑目。

他往日的静淡,冷漠,皇族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全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杀。

在他的身上,她只看到了无尽的嗜杀……

然而就在这时候,祁云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回过头来,用自己那双冷眸望住站在远处汐瑶。

她瞬间被窒息之感包围,却同时,但见他犹如神邸的魅惑俊庞微有一诧,黑瞳微瞠,一把剑从汐瑶身后探上前来,驾在她颈项上。

那被惊吓得乱了阵脚的声音再响起,“别……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帝王宠,我要不起(万字)

7

相比此前祁云澈的森冷和肃杀,此刻从汐瑶身后发出的颤声来得更为真实。爱殢殩獍

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那人虽用刀胁迫着汐瑶,可看起来却更似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保命符。

他完全躲在她的身后,看祁云澈的眼光如看待可怖悚然的兽,他害怕他,他身边的那十几个做相同打扮的黑衣人都怕他……

汐瑶被胁迫着,却能感觉那架在自己颈项上锋利的刀锋,正难以控制的颤抖着。

命悬一线,已非初次嬖。

相反她却能深切的体会背后来人对祁云澈的惧怕。

却,又比他们的感触更多,震动更大!

前世软弱幼稚的她曾经以为,能够拥祁云澈的宠爱,那便已生来无憾,除此之外,她再不关心任何滥。

将自己囚禁在只有他的一方小天地,自欺欺人,活得茫然又无知!

她将所受的罪,所尝的痛,失去的爱,得到的恨,全都归咎在别人身上。

哪怕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了今生,也没有半分长进,却竟是自鸣得意,以为真的洞悉了天机。

打击张恩慈,设计袁洛星,未雨绸缪,冷眼看着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以为能够主导这一切的自己,便不再是那无能脆弱的自己!

甚至,她一面自以为的悄然揣度着十年前的祁云澈,一面刻薄的质疑他凭何能做将来君临天下的云昭皇帝?

她对他念念不忘,却又要轻易菲薄,殊不知自己的渺小和可悲!

当她看到嗜杀浴血的祁云澈,看到他的强大冷静,他的高不可攀,还有那周身只令她感到陌生的气息。

她才恍恍然从不曾了解他,而曾经对他的濡慕和追逐又太盲目!

再想前世他登基之后,平煜王乱党,震胡人进犯,连那些起初对他继承帝位颇有微辞的大臣,也都心悦诚服。

云昭年间天下太平,他的后宫却因她的不闻不问,以至于乌烟瘴气,争斗凶狠。

她终于彻悟,前世的所有,都是她咎由自取。

若她没有将自己拘在那狭隘的天地,若她能走出倾凤宫,真正做到母仪天下,若她能对慕家多存心思加以顾及。

也许,那一切便不会发生。

她无用懦弱成那般,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凭何妄想在吃人的后宫生育孩儿?凭何在得以重活之后恨他,怨他?!

她简直傻极了,蠢透了!

那样的慕汐瑶,怎可能不被抽筋拔骨?怎有资格站在祁云澈的身边?!

就算他不爱她,而他又有什么错呢?

想到此,汐瑶已是双眼瞠红,盈盈泪水充斥在眸中,晕染模糊了所有,包括站在不远处,正望住她的祁云澈。

感受到她包含复杂情绪的眸光,他心中不解的为之一震。

她那样的望他,总让他有种被看穿了所有的恍惚感,竟是有些深情。

仿如她早就识得他,在他全然不知的某时,她已经将他熟知,而她却又要小心翼翼的藏好这悸动,始终与他隔岸相望。

为什么?

他的疑惑太多,此时局势又太急迫,望着她呆愕的站在那处,一条小命岌岌可危,惨白的脸容上尽是失措,无助与他对视着,自认寡性的祁云澈竟为之动了容。

更是因为此,在他胸腔中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暗涌不已,一种无法压制的烦躁之感随之腾升。

他知道,想要平息那暗涌,唯有她平安无事。

“放了她。”垂下手中的剑,他冷声。

那并非是妥协,只是种告诫。

若不依照他说的去做,他们便只得死一条出路。

那黑衣人怔忡了下,闻他所言时,真的去思索那可能,是否放了这单薄弱小的丫头,就能活命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通透,祁云澈居然迈步行上前来。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枉这些黑衣人的人数众多,却早就输了阵势,被祁云澈步步逼近,更加乱了阵脚。

他们早就在半里外听见这方的厮杀声,本都是亡命之徒,听到有交锋声,连忙冲了来,都想在成王造反时立下大功。

没想看到的却是那虐杀的场面!

谁不怕死?

也因为祁云澈这看似冲动的一举,祁璟轩当即迅速的从之前惊心动魄的屠丨戮中回过神来,大声唤他,“七哥!”

汐瑶的性命要紧,他贸然靠过去,只会让那些惊弓之鸟更为慌张!

可,他却并未停下……

他的脚步虽轻缓,却决然,谁也不能阻拦他。

他手中的长剑泛着森冷寒光,而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眸,定定的望着被挟制了的娇弱女子,邪肆的气息就此张扬肆意开来,无所顾忌!

黑衣人越来越恐慌,没有谁敢上前与他一较高下,悬殊太大了,甚至他们连杀汐瑶的勇气都已丧失。

汐瑶僵硬的站在那处,心绪激烈翻涌,只看着祁云澈,前世今生的种种不停将她缠绕,早就顾不及自身的危机。

就在此时,祁云澈却蓦地止步,在他逼迫下近乎窒息的人齐齐怔忡!

再听风中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咻’的一声——

一支锋锐的箭头从祁云澈的身后掠过,正中用剑威胁着汐瑶的人的头颅正中,一缕鲜血从那人额上缓缓滴下,汐瑶随之瞠目!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凝固了,更无人再发出般点声响,哪里冒出来的箭?

还有眼前如睥睨杀神的祁云澈,他是从深渊来的吗?

未等那已经断气的人倒下,紧接着是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袭来,随着沉闷的射击声,那十几个黑衣人在眨眼间被射成了马蜂窝。

形势在瞬间逆转。

惊愕之余,祁璟轩总算松了一口气,而不等他再提声关切站在一堆死尸中的汐瑶,只见那女子身子一软,虚脱的晕厥了过去。

……

梦魇,依旧……

她沉入刺骨的冰窟中,周身繁琐华丽的凤袍转眼成为约束她的负累。

那层层叠叠精美的衣裳,浸湿之后叠加了身体的重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入冰冷黑暗的湖底。

她害怕极了。

至寒的湖水涌入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更挤压着她的胸腔,还有她娇小的身躯。

她感觉全身每一寸肌肤犹如刀割,那是凌迟的疼痛。

她想……是要死了吗?

透过厚厚的冰层,她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他们站在冰窟外面,隔着那冰层表情不一的望她。

袁洛星希望她死,张恩慈在畅快的大笑,四婢却担心得不知所措。

二叔母和婵儿神情复杂的与她对视,到底救或不救,到底……她该不该死……?

到底,她回到十年前,她的重生,是为了什么?

慢慢的,耳边不在嘈杂,四周恢复宁然的静谧,她缓缓闭上眼,等待……

就在她放弃对生的渴望时,忽然之间,她被一双手抓住,随之将她带出那片寒彻的地狱。

她被温暖包围,她的心口被焐热,一道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

这是个宽阔结实的胸膛,是她曾任最软弱的向往。

再睁开眼,汐瑶似乎被谁拥着。

她能嗅到那漫天的血腥味儿,朦胧的视线时而恍惚,时而清晰。

耳边有个有恃无恐的声音,回荡着说,“不过惊着了而已,哪有那么容易死?”

这是……

颜家那毒舌的公子?

她努力睁眼去瞧,想让自己的意识清晰些,却在视线清透的那刹看到了祁云澈!

他俊庞沉静,曜石般的深眸,倒影出她纤弱的模样。

他好似周身浴血,犹如杀场归来,又在阳光初绽时,汐瑶恍惚见到了穿着明黄龙袍的他。

纷乱的思绪,困惑的记忆,她分不清身在何处,终归是在昏沉中再度闭上了眼……

……

汐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她却清晰的想起了在前生时,那件被她刻意忽略忘却了的事。

云昭初年,偌大皇宫被一场吉祥的瑞雪所覆盖。

那时祁云澈登基不久,尚未选秀,后宫只皇后一人侍君。

她正为他的君临天下而感到高兴,那冰天雪地,她一身凤袍,坠入议政殿旁侧被冰封的莲池。

接着满朝文武百官,亲眼见到他们的云昭皇帝不顾自身安危,跳入那彻骨的冰窟中将皇后救出,满朝哗然。

当汐瑶醒在倾凤宫,只闻外殿群臣跪地,联名奏请废后。

大祁,不需要,亦是不能要一个会危机帝王安危的无能女人做皇后!

是啊……

她思绪缓慢的想着,自嘲着,那皇后怎是她这样懦弱的人当得的?

……

再醒,人已安然。

颜家藏秀山庄,竟就建在那幽幽深谷中。

汐瑶因在河水里浸了一遭,又连夜过得惊动,故而得了一场急寒,睡却两天一夜。

待她能够下床,已是成王造反的第三日。

山中庄园与世隔绝,却每日都有暗卫带回消息来。

据闻霍昭仪被囚冷宫后,其兄霍庆吉便辞官回乡,暗中培养势力,那元都太守乃霍家同乡,而南海水师营中,亦有部署内应。

祁成昊比汐瑶想象中更为不济。

当夜与其同党便被冷绯玉领神策营精兵反扑,挟淑妃与祈裴元为质,向元都逃去。

未想这消息还未以八百里加急就近传与河黍,召张悦廉前来救驾,就在中州附近游玩的睿贤王祁铮闻讯,亲自领麾下三千银甲铁骑围杀元都。

睿贤王乃太宗皇帝一辈最后一位王爷,更是大祁最得百姓爱戴的贤王!

而今他已有八十九岁高龄,一生为国,在太宗帝登基时为表衷心,服绝子药,沙场征战,保家卫国,令长城外的胡人闻风丧胆,更有‘杀神’之威名。

如今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睿贤王,常年游历在大祁山水间,谁也不曾想他人就在此地。

说起来祁成昊的时运也实在太差,蓄谋许久的造反,却正巧遇到这位用兵堪称精绝的杀神王爷。

与此同时,祁尹政折回中州,连下数道圣旨,其中包括赐死霍昭仪,看来对其逆子造反,已是暴怒不已!

外面风起云涌,藏秀山庄内却鸟语花香,怡人非常。

汐瑶自得了一个小院,更有侍婢贴身照顾,只消她想要的,这颜家都能给她寻了来,真够稀奇又惊喜的。

而这几日,她也只与祁璟轩还有袁洛星见了一面。

三人都在修养中,祁璟轩要好些,听闻外面云开雾散的局势,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袁洛星身体和心绪都要差些,她身骄肉贵,被那般吓唬,虽是死里逃生,可也觉得受到不能容忍的侮辱,羞忿得成日缩在小院中,连汐瑶去看她都要回避。

更之余在庄内修养的第二天,颜家的暗卫又将慕容嫣救来,有她在,袁洛星更不愿意见人。

眨眼间,便得四日。

午后,汐瑶在庄中后山的湖心亭里纳凉,逗玩锦鲤,伺候她的那名丫鬟裳音,远远从前庄寻了她来。

“姑娘,元都已经破城,淑妃娘娘与祁成昊安然无恙,成王见势去,自城楼跳下,当场身亡。这是方才奴婢家主子收到的消息,主子让奴婢来告知姑娘一声,说是怕姑娘焦心。”

听到此消息,汐瑶撒鱼食的动作一顿,眼色里晃过一诧,再瞬间勾出一笑。

心说这颜莫歌怎会如此好心,得了天大的好消息,专派人来知会她?

转念,他与她还未蒙面时就互看不对眼,这毒舌的家伙会有此一举,怕是在暗示与她,外面大局已定,天下太平,她几个断没道理赖在他颜家的藏秀山庄,赶紧滚吧……

“我知道了。”汐瑶温声应道,又问,“裳音姐姐,不知这回可有我家修文哥哥的消息?”

裳音闻言,面上露出难色,“奴婢并未听到关于沈大公子的……”

“他无恙,你可放心。”一道沉哑的男声响起,汐瑶回头,就见祁云澈已步入亭中。

裳音恭敬的对他福身,他便将她屏退了去。

见了他,汐瑶也欲起身来,却得他淡声,“坐着吧。”

连礼都不用行了?

汐瑶有些局促,碍着大病初愈,身子骨还乏,这天气又太好,反正是在藏秀山庄内,她便又规矩端坐,抬眸望着来到自己跟前的男子。

四眸相触半瞬,祁云澈忽的展袍,毫不避讳的在她旁边坐下。

这下,她更加如坐针毡。

那日在密林中所见,对汐瑶的影响远不止最直接的冲击。

她真正意识到与身旁男子的距离,并非前世今生,那是她自私的不甘,迁罪于他,实难说得过去。

如今的所有,早就不能用隔世的记忆来衡量。

至于祁云澈来寻她的目的……

“那天你在船上问我,对父皇与你指婚一事有何看法,如今你可还想听?”

这几日,祁云澈都不曾来望过她,并非将她疏忽了,相反脑中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倩影,不时就会出现,扰乱他的思绪。

一开始,他只觉慕汐瑶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女子,只会投机取巧。

可是几番接触,又让他觉得她虽并非真的有大智慧,却能凭着丁点儿算不上高明的手腕,趋利避害。

之余她的指婚,似乎她早就知道自己在皇权争斗中是如何的角色,可偏她又不甘做那颗棋子,于是便正中目标的找上了他,连弯路都没有多行。

她话中有话,小心翼翼,又步步为营。

到底看穿了多少?

祁云澈好奇,故而不时随了心情,吊着她的胃口,玩个兴趣,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如何的程度。

她对他舍身相救,她望他眼光总是复杂多变,千愁万绪。

她对他避忌诸多,却又不得不与他诸多交集。

时而她对他流露出不知缘由的恨意,时而,又好像在那对明眸中看到了……情?

祁云澈因此而感到困惑。

倘若她真的能洞悉她自身将来的命运,那么全天下地位最高的女人,这个身份,她不想要么?

若说最开始,祁云澈对身边那空缺的虚位由谁来填补都无所谓,那么此刻,他倒有些希望是她了。

可是这时的汐瑶,早就不再将他当作命中的所有。

沉吟了许久,她轻呼出一口气,淡眉间,前生的惆怅淡淡飘荡了出来,她道,“不知王爷所说的,可是我想听的,所以请王爷不要说了吧。”

祁云澈侧过头去凝视她,“你确定我说的就是你不想听的?”

他在挽留么?

汐瑶的心随之一荡,嘴角边似乎尝到了丝丝苦涩,“王爷,想听实话么?”

祁云澈微微颔首,“你说。”

从来,他都觉得她是了解他的,这想法不知何时生出,可一旦有了这念头,就不曾再怀疑过。

而今终于见她不再伪装了,他既期待,又不由泛出忧虑。

困惑中,便听身旁女子轻声细语的慢慢道来,“大祁开国三大家族,三面牵制,只能消,不能涨。皇上纵容两王争斗,以此削弱他们,实则,煜王和明王是最没机会继承皇位的。而冷家早就看穿这一点,所以淑妃娘娘早早安排璟王随国师游历诸国,避开凶险,璟王天性纯善,不受规矩束缚,君临天下,本非他所喜所望,淑妃娘娘乃为他生母,岂愿意看到自己的骨肉抑郁寡欢,要趋利避害,要顺从皇上的心意,要保全家族安危,故而……”

汐瑶转头望向祁云澈,见他俊美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沉静。

那是对世间任何都笃然的一种自信。

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来会拥有什么,他会成为谁。

所以他毫无期待,更不需去争夺,那是他的宿命,他才是储君当仁不让的最佳之选。

言尽,汐瑶总算看到这尊贵如天神的男子动了容。

他怎会想到一切的一切,竟是被她这稚气未脱的小丫头看出蹊跷来?

“你是何时洞察出来的?”

“其实这并不难。”汐瑶起身,温软的风迎面拂来。

那带着荷叶清香的微风却不能挥散始终聚集在她心中的阴霾。

“旁观者清,煜王与明王身在局中,视彼此为眼中钉,若说要防备,自然对璟王诸多顾忌。而璟王的势力,就是王爷的势力,皇上越表现得对冷家不重视,越能让他们掉以轻心,包括长公主被送去南疆和亲,也是一样的道理。”

纳兰家和袁家斗得水生火热,这便给了冷家韬光养晦的机会。

等他们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自然是听从皇上密令,做了渔翁的冷家。

自来大祁皇族中人,太蠢的都没资格活下来,天生便会使计谋手段,否则这近千年的皇权,哪儿能握得如此之稳!

祁若翾是牺牲品,她慕汐瑶也是。

说罢,便听祁云澈反问,“既你看得这般通透,何以还要问我?难道你不愿?”

“不愿。”

她答得果决,让祁云澈毫无征兆的怔了一怔。

侧目,汐瑶用余光窥了他一眼。

亭外有金芒斜入少许,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使得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容神情,可只那静坐其中的随意姿态,都让人觉得不可靠近。

这样的人,天生便是让人顶礼膜拜的。

她与他,离得太远。

“不愿的理由?”

听了她方才那番话,祁云澈也相信她并非是贪恋权势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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