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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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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澈继续道,“你若要杀她,就尽快下手,黄泉路上且等上一等,还能让你伺候你主子最后一程。”

“乳娘!!!!”张恩慈惊了,放开抓住慕坚的手,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跌撞靠来,连声的劝,“回头吧乳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终究也是怕死的啊,况且给苏氏下毒已经败露,若因此牵连了到张家去,莫要说只是有惊无险,就算她还能得以苟活,也不如从前痛快了!

她这声嘶力竭的哭喊,分明就是在暗示宋嬷嬷放过慕汐瑶。

多年主仆,宋嬷嬷怎会不晓得她的意思?

见小姐拖着虚弱的身子爬来,她心里疼痛难当,即便多恨慕汐瑶,多想她死,却也不得不顾全大局!

她先望向祁云澈,“王爷莫要忘记刚才说过的话!”

罢了再高声道,“陷害大姑娘还有苏氏多年不孕全是我我一人所为,与我家小姐和张家断然全无关系!老奴这便去了!”

话尽,她猛的推开怀中挟持的人,将那剪子狠狠插进自己的心口,登时血溅三尺,惊红了众人的眼!

汐瑶冷不防被她重重推了出去,踉跄几步,也不知撞到了谁,只听到身后正上演惊心动魄的自尽,等再定过神,抬眼一望,竟看到祁云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那么近……连个错愕不及的缝隙都没有。

转瞬,他冷冷一笑,淡声讥诮道,“你倒是会知人善用。”

汐瑶心里那一丝惊愕因此消失,转而回以理所应当的笑,不甘示弱的回敬,“那也多得王爷肯纡尊降贵,配合小女子。”

言毕她想凭一己之力站稳,却又不禁刚才那一闹,她自己都未察觉,早就绷紧了全身,近乎耗尽所有力气。

周身忍不住晃了一晃,被祁云澈紧捏的双臂感到那两只手将她抓得更紧,她双眉一锁,深蹙望他,便又得他讽刺,“本王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他也总算察觉,仿似这女子对谁都客客气气,却就是不愿意给他一张好脸色!

“汐瑶,你没事吧??”祁璟轩靠了过来,见她浑身是血,有些不知所措,闹着要喊太医。

身后,那宋嬷嬷已经咽了气,张恩慈抱着她尸首哭得呼天抢地。

苏月荷同四婢顾不上两位王爷在此,全将汐瑶围在当中,止血的止血,关心的关心,一场劫数,吓出了多少眼泪。

而慕坚也总算定了神,吩咐管家先做打理,自己则暂请祁云澈和祁璟轩移步偏厅。

剩下个沈瑾瑜,又坐回他原先那位置,拿起早就冷掉的茶闲闲饮来。

虽又惊,但无险。

依着他瞧,表妹哪还需要他来帮衬,她自个儿早就在这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了。

……

正午,慕府终于恢复往昔的安宁。

祁云澈和祁璟轩没坐多久就先行离开了,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加之慕汐瑶已经安然无恙,他们也不好再扰。

倒是在走前,真让庆安拉来一位今日没有在宫里当值的太医过来,慕坚自然是谢了又谢,连他都小看了侄女的人脉,偏生凑巧,在她小命受胁时,来了两位王爷替她保命。

看来他们慕家,真少不得这位‘无依无靠’的嫡小姐了。

苏月荷亲自审了葛青。

自那女子口中所知,原来当年她去城外的寺庙为早去的娘上香时,曾遇上一群恶霸差点将她清白夺去,幸而遇到宋嬷嬷搭救,便生了报答之情。

现如今想来,她所遇之险,多半也是设计。

掺了水银的红枣,苏月荷已经服用了十二载!

沈瑾瑜身边那位塞外名医与她把了脉,倒说自己有法子替她清除体内淤毒,至于今后还能不能再有身孕,就看造化了。

经过此番好歹,苏月荷心里又是几回起落。

汐瑶所做之事无不是全为了她,在张恩慈小产时,她已然在心里认定那就是她所为。

如今再想,就算是汐瑶做的又如何?

张恩慈毒成这般,丧子之痛亦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苏月荷心里又愤又亏,在府中绕了好几圈,午膳都没心思吃,不觉还是走到了梨香苑,却见四婢忙里忙外的拾缀,一问才知,汐瑶已经吩咐了她们,不时就要回武安侯府!

走进屋里,见那女子正侧倚在榻上,已经重新换了身衣裳,发饰也换了一个,长长的发丝,斜搭在肩头,挡住颈项上那被纱布所缠的伤口。

得她一侧身之影,瞧着清瘦又惹人心疼,苏月荷鼻子一酸,快步行上前去道,“汐瑶,是二叔母错怪你了!你莫要走,留下来让叔母好好照顾你!”

这会儿子汐瑶好不容易得了清静,撑着脑袋小憩,心里盘算今日得失。

她本就没奢想要除掉张恩慈,况且要了她的命,不但会得罪张家,这条既有的线索也断了,宋嬷嬷出来顶罪,倒是她意料之中。

少了这老奸巨猾的奴才,等同于斩了张恩慈的一只手臂,那么她随驾南行,也要放心些。

本她这些时日,天天苦练武功,虽在真正的练家子眼里还是花拳绣腿,实则她也清楚,要挣脱宋嬷嬷得以逃生,并不难。

只她还没将她激到死角,祁璟轩和祁云澈却来得突然至极。

好在她反映机敏,晓得随机应变,最后结果如她预计,也就不做多想了。

正想好好放松片刻,便听苏月荷那怜悯的声音响在耳边。

睁开眼,她连思索都无需多做,只与来人笑得疏离,“二叔母无需自责,汐瑶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自己,况且无需二叔母多言,汐瑶也觉得自己是个心狠之人,如今该做的事我都做完了,自不会在慕府多做停留,待汐瑶伴驾归来,便请大长公主来为我慕氏一族——主持分家吧!”

闻言,苏月荷已是怔然!

孤女难为,哭出来图个痛快

听到‘分家’两个字,苏月荷被震得半响不能言,突兀的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与女儿一般大的人儿。爱虺璩丣

对汐瑶,苏月荷起初是怜惜。

想她年纪尚小就没了爹娘,身为她的二叔母,自然要对她多加照顾。

更何况亦是得她相助,压低了张氏的身份,苏月荷发自内心的感激,岂料之后接二连三的生变,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二叔母的心思,汐瑶明白的。”女子坐起身来,信手将三千发丝扶到身后,露出颈项上所缠的白纱,上面渗出些许血迹,瞧着都触目惊心嫦。

她却恍不在意,又如故意要让苏月荷看到一般,自顾的继续道,“爹爹在世前,曾告知汐瑶张氏非善类,未等我告知叔母,就闻得她将被抬平入府一事,故而不管旁人说三道四,几番同她过不去,也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数月间她来我往,明争暗斗,即便汐瑶不说,如今叔母也看出她是个如何的人。自然了,我亦不是个好的,不若这般,也不可能与她平分秋色,将她次次逼得狗急跳墙。”

对张恩慈,汐瑶半点愧疚都没有。

刚获得新生那会儿,她还曾经犹豫过,倘若张氏只是张家的一颗棋子,本性善良,那么她定不会为难她诸多图。

但偏张恩慈不但凶狠,更毒辣!

汐瑶只压低了她的辈分,她竟然一鼓作气就想毁人名节将人置于死地!

这样的人,留在慕府只会成为一颗毒瘤!

“叔母想退一步息事宁人,只因看在三妹妹的份上,加之她又有孕在身,说到底……”汐瑶垂眸恍如不经意的一笑,万千愁绪不知想了什么,眉间透出抹苦涩来,“汐瑶是不及她们母女与叔母亲厚的,所以也少了那层顾虑。”

她说时,语气清淡得叫人品不出滋味,若不是心冷了,哪里能心平气和的将这些话笑着道来?

她可是顶着慕家嫡长女身份的人啊……

“汐瑶,是二叔母对不住你,你莫往心里去!”苏月荷愧疚难当,上前了两步,又不知要如何表以心情。

之前在梅园时故意与汐瑶疏远的动作,定伤了这人儿的心!

抓住她总是常年冰凉的小手,苏月荷含着泪道,“府上闹成这般,是谁在作恶,谁真心真意,大家看得清楚仔细,且不说传出去让人笑话,如今叔母只想好好照顾你,就是大老爷在天之灵,也定不愿意见到慕府分家啊!”

汐瑶避开她复杂的神情和目光,“分家不是上上之策,却是择优之选,若汐瑶告诉叔母,今日张氏小产,乃汐瑶一手安排,叔母还愿与我这样的同住一屋,同食一桌吗?”

言毕,她立刻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双柔软温暖的手颤了一颤。

她笑,无所顾忌,这世上已经没什么是她害怕失去的,“汐瑶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我来前问过大厨房,是巧儿昨日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张氏那罐红枣,为避责罚,才想到取我那罐代替,因此张氏才……”

“若不得粉乔撞了巧儿一下,那装食材的罐子就不会被摔碎,巧儿胆小怕事,平日又是个好吃懒做得过且过的,她不想被责罚,自然懂得偷梁换柱,叔母还有什么疑惑吗?”

听汐瑶说完,苏月荷眼眶里几欲涌出的眼泪瞬息间全都讶异得消退了去。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母,你可觉得汐瑶心毒?”侧首对上苏氏颤动的眸,她问,静淡的语气,冷静的神情,让人不觉心寒,惧怕……

汐瑶却将她的变化视而不见,“我认定了张恩慈不是好的,即便她怀的是我们慕家的血脉,也下得了这狠手。可想三妹妹小小年纪,初次入宫都敢兴风作浪,当日若非我机敏,慕家一门还不知要受到怎样的牵连,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不定是第二个宋成远,虽今日她小产乃咎由自取,但说到底,确是我有心陷害,二叔母,你可还愿同这样的汐瑶做一家人?”

“那……那可是你二叔的亲生骨肉!”苏月荷诧异的半响才挤出话来,全身不知何故,颤抖得无法抑制。

太可怕了……

她从不曾想,大老爷的生生女儿会厉害绝情到这般!

说到这里,外堂忽的响起个脚步声,慕坚缓步行了进来,看看惊恐不已的苏月荷,再望向神色自若,静如止水的汐瑶,道,“待你伴驾南巡而归,就照你的意思分家吧。”

“谢二叔成全。”

……

午时的耀阳晒的人发奄儿,梅园里的气氛自不用多说,除了张恩慈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侍婢,其他人连正屋都不让进,喝口水都先要用银针试探干净,着实提心吊胆。

喜来悄悄去外面打听了一转,回来禀告道,慕汐瑶身边那四个丫头已经收拾好东西,正一件件的往候在府外的马车上抬,据闻待她伴驾南巡回来,就要分家。

闻言张恩慈紧绷煎熬的心宽松了几分,如此说来,慕坚应当不会再来问她的罪过了。

不久前,为了阻止女儿嫁给宋家那不成器的宋成远,张恩慈连给河黍的父亲写了五封信,信中字句恳求,声泪俱下,甚至还咬破手指,送去血书,总算求得他保全灵儿。

她知道,父亲并非因书信动容,只因她是他京中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才暂且顺了她的心意。

而后成日忧心,盘算该如何表现,才能重新博得父亲的信赖。

慕汐瑶自是要对付,碍着她不多时要随圣驾南巡,又与几位皇族在鸳墨阁畅饮,风头正劲,张恩慈实在无缝可钻,于是只好盼着她快些走,转而先对付苏氏,她有信心,等慕汐瑶随驾回京,她已经在府中做大自个儿,任凭那丫头三头六臂,也不能奈她何了。

到那时,她再慢慢收拾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由是这般想通,便暂且将过往的仇抛之脑后,安心养胎。

这天早上听闻沈家二公子到了,张恩慈立刻来了精神。

沈家在江南的大名她早就有所耳闻,富甲一方,就算不能拉拢,多有结交也是好的。

当日沈修文入京是多大的阵仗和场面?白白让张恩慈防备了多时,生怕他会帮着慕汐瑶来对付自己。

岂料他是个不管事的,来京中多日,只前些天过府拜访了慕坚,小坐片刻,就随永王前往两百里外的牡丹城赴花宴,没准皇上的圣驾都离京了,他还没回来。

可这沈瑾瑜就不同了。

沈家虽为商家,在家风门第上甚为苛严,沈禄早有言:入沈家,非正室不得育子。

沈海川小妾无数,却都要每月按时饮那绝育的汤药,膝下两个儿子,都为正室所出。

沈修文是无需消想了的,将来沈家必定由沈瑾瑜打理。

如此良机,张恩慈不想放过,忙不迭的要往花厅钻,哪里知道,竟就在这时着了道!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最信任的宋嬷嬷为保全她们母女也去了,屡屡在慕汐瑶的手里栽了跟头,抽筋拔骨饮其血都不够解恨!

张恩慈被恨意冲昏了头,如摊烂泥般,天旋地转的任由自己倒在榻上轻声哀嚎,口中还要有气无力的咒骂,“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慕汐瑶这个小贱蹄子,莫要让我得了机会,否则我一定——”

“姨娘刚小产,切记要放宽心,勿要动了肝火。”

汐瑶走进厅室里就听见她在咬牙切齿的咒骂自己,不禁好笑,忍不住便扬声插了她的话。

得她蓦地睁开眼,惊恐而狠厉的瞪视自己,汐瑶更觉痛快极了!

往张恩慈对面的茶案前坐下,她再舒心的笑着宽慰道,“眼下姨娘的身子要紧,若不好好修养,只怕将来再想为慕家诞下一儿半女,唉……”

摇头,汐瑶叹息了声。

张恩慈惨白的脸再一紧,她视若无睹,侧眸看向用惧怕眼神盯着自己,话都吓得说不出来的凝香,淡声质问道,“梅园的下人连个奉茶的规矩都不懂吗?”

凝香得了她的话,忙要转身去奉茶,却又听张恩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准去!”

一时,凝香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姑娘到底是慕家嫡长女,得那个‘嫡’字,身份尊贵,连老爷和夫人对她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加之连日来发生的所有,姨娘已经失势,再蠢的人都晓得在心头掂量,谁的话不能不听。

汐瑶交叠了双手放在腿上,懒洋洋的瞅着榻上苟延残喘的女人,“眼瞧就要到三伏天了,外面燥热得紧,姨娘连口茶都不让喝,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大姑娘存着心来找我的不痛快,喝了我的茶,不怕中毒么?!”

张恩慈恨不得立刻弹起来将她活活掐死!

不但语气十成十的凶恶,就连那胸口都起起伏伏,激动难平。

“人的命只有一条,折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怕死,却不怕你,这早在姨娘入府的第一天就同你明说过,难道你忘了?”汐瑶淡声提醒她,眸子里光华四溢,犹如一只正舒展翎羽的火凤凰。

她从不知原来做恶人是如此痛快的一件事。

从前的她真是傻,守着虚假的善良欺着自己活,从今往后她就算骗全天下的人,也不会再骗自己!

张恩慈怒目瞪着笑颜如花的汐瑶,自知输了便是输了,没得宋嬷嬷在身边,她若再不谨言慎行,不小心又被抓了把斌,这次就真没人为她顶罪了!

“我知道姨娘不想见我,你园子里的茶,我也是不屑喝的。”

汐瑶慢条斯理的说道,话音柔得似最真切的关怀,“我呢,在回武安侯府前特意来此,也并非示威,我也早就说过,你不过是慕家一个小小的姨娘,做我对手远不够资格,你孩儿不保,乃是你咎由自取,亦是我给你的教训。”

站起来,走到榻前去,得张恩慈仰头向自己投来怒火狂烧的目光,她脸上晃过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颗棋子,不若仔细掂量清楚,如何做才对自己最为有益,我可以要了你腹中孩子的命,更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汐瑶几乎是用气息来说。

却因那阴寒至极的口吻,让张恩慈登时僵硬成石人!

那一瞬,仿佛她的秘密全为她所知。

何时被发现的,何时被察觉的?

张恩慈心惊得难以自拔……

……

走出慕府,当阳正烈,刺得她双眼昏花,一时晕眩得视野里的所有都模糊不清。

恍恍然,汐瑶忽而想起前世在御书房外苦苦跪求的一幕来。

这天的阳光可真相似啊……

呆呆的伫立许久,不知怎的,那些记忆莫名在心间涌动,亦真亦假,似梦非梦。

让张氏小产,让二叔同意分家,让所有前世她害怕的人都统统惧怕了自己,却为何……她丝毫未觉得轻松呢?

“汐瑶。”马车那处,车帘被掀起一角,沈瑾瑜露出半身来唤他,见她向自己看来,他便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侧,继而她便看见了坐在车中的另一人!

她的才子大表哥,沈修文!

就这一刹,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豁然开朗,蓦然醒悟。

这还远不够……这只是个开始……

……

车轮滚滚,前往如今只剩下空壳的武安侯府。

车中,无暇顾及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风姿卓越的男子,汐瑶心生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掉,半会儿功夫连那丝绢都湿了个透!

沈瑾瑜与沈修文茫然的对望了眼,又齐齐看向自家妹妹。

若说从前的慕汐瑶哭个不停,他二人都不会觉得稀奇,可现如今就真真叫人意外无措了。

禁不住她的眼泪珠子,沈瑾瑜尴尬笑道,“我的妹妹,这天一早可是你对别人穷追猛打,十面威风,你哭得连个缘由都没有,为兄们就算想为你出头,都不知从何说起啊?”

“是啊,你受了什么委屈,大可说来便是。”沈修文也道。

他才随永王从牡丹城回来,路上凑巧预见祁璟轩与祁云澈,得知慕府发生的事,总算晓得来关切,否则这会儿,人定是又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汐瑶抬眸来,一双泪眼直盯着两个表兄瞧,末了心冷的一笑,鼻音嗡嗡的道,“话说得好听,你们姓‘沈’,我姓‘慕’,我那信去了将近一个月,二哥哥才游山玩水般的来了京城,大哥哥就更不屑说了,自你入京后,我才见了你几面?母亲去得早,爹爹如今也不在了,沈家远在江南烟雨城,与慕家自是不相干,树倒猢狲散,我能不哭么……”

本该她扬眉吐气的日子,那心头非但不舒坦,反而一桩桩,一件件的交叠,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眼前两位表兄,一个为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个从文,尽得天下才名。

可说到底和她慕汐瑶有什么相干?

她不过武安侯府一小小的孤女!

听了她的话,沈瑾瑜尤是哭笑不得,“汐瑶妹妹,你这么说的话,我可该去衙门击鼓喊冤了!远在收到你信之前,你舅舅便嘱咐我多加留心京城的近况,担心你一人在武安侯府被有心人利用,后来得知你随苏氏回慕府小住,又与张氏姨娘几番斗法,我瞧着你没吃亏,便索性只让人暗中护你周全,至于你大表哥……”

斜眸睨了沈修文一眼,他狡黠笑道,“我们沈家的钱财,皇上他老人家惦记得紧,你又得皇上指婚,若与你走得太近,龙心难测,眼下王储之争激烈成这般,不避个嫌,不止将来你会被利用,就是沈家都逃不过,你如今大了,自己心头有个掂量,你说,二哥哥这番话说得对么?”

沈瑾瑜这袭话着实说到汐瑶心坎里去!

她这位二表哥向来诡诈,只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早就被舅舅洞悉在先。

闻他所言,她便闷声不吭气了。

沈瑾瑜再道,“实则约莫半个月前我就收到你的信,不过因为些私事耽搁了,今日特来瞧你一趟,呆会儿便要走的,等我办完了事,就回江南去,为皇上南巡做准备,倒时我们兄妹几个再好好小叙,如今你知道实情,切莫再胡思乱想,哥哥们都是向着你的。”

“你说得倒好听。”汐瑶嗔了他一眼,再把头撇开,“你们都顾着防范我了,怕我嫁给哪个皇子王爷,让沈家折去大笔嫁妆,可你也不瞧瞧眼下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公子是哪个?我早先就听到了消息,皇后娘娘欲招修文哥哥做驸马,娶了九公主,那可比我嫁了哪位王宫贵戚,更难得说清吧?”

她这赌气似的一说,沈瑾瑜和沈修文同时变了脸色。

“你说的可是当真?”

“你怎知道的?”

沈瑾瑜对此丝毫不知,而沈修文在牡丹城时,才听永王提过一次。

不管他二人谁娶了公主,沈家的财富便与皇族有了若干理不清的关系。

无论他几代富庶,几代操劳,赚的银子也是要往国库里填!

“别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汐瑶语气肯定,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这次皇上点了我与修文哥哥伴驾南巡,意思早就不言而明,要收回慕家的兵权,大祁尚在休养生息,少不得沈家的倾囊相助,哥哥们还是尽快想些对策吧,至于我的婚事,我自有想法,你们就无需操心了。”

话罢,车停,正到了武安侯府,汐瑶推开车门,还没等嫣絨上前来扶,就先跳了下去。

留那车中两人愁眉不展!

她以为能得一时清静,却不想抬眼先见自家门口早就先停了辆并不眼生的马车,车中帘子半开,里面的骄人儿正探头神情关切的向她这面瞧着。

见到汐瑶,她露出半愧半羞的笑意,似想主动下车来问好,又怕遭拒绝。

再见汐瑶颈项上的伤,那眉眼间登时又惊又在意,心思变化拿捏得精准到位,叫人看了都不得不叹服!

汐瑶心头冷哼了声,脸上憔悴的笑绽开来,对袁洛星道,“妹妹怎在我家门口,这是特意来的呢,还是刚好经过,这么巧与我遇上了?”

下下策,挑个顺眼的嫁?

武安侯府外,汐瑶站在赭色的马车边上,伊人消受,形单影只。爱殢殩獍

烈日将她小脸衬照得苍白,粉颈上的伤一目了然。

热风浅拂,青丝摇曳,纤柔得让人叹息。

加之她之前在车中对两个表哥掉泪埋怨,此时那对翦水瞳眸中还含着零星碎光,可是就在那光彩里,折射出无法扭转的倔强。

袁洛星从她所乘的马车里望了出来,就见到这样慕汐瑶嫦。

那日在幽若寺,陈月泽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袁洛星不敢亲自去问,只前些天在国子监里,他已不如从前那样对她,就是偶然相遇,他也会刻意避开视线,更别说两个人能好好说话了。

临近六月,他要到河黍投军,这两日已不去上学。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不愿放下身份去与他示好,这么冷着她又极其不甘心图!

再说到这天长公主风光出嫁,她也是在城楼上去送了一道的。

看到璟王等人在,便想上前与之说话,岂料竟被璟王的长随生生拦下,只道他们家王爷今日心情不好。

她袁洛星乃袁家嫡出之女,要不是看在那储君之位悬而未决的份上,才不屑去搭理谁!

眼瞧着祁璟轩随祁云澈下了城楼,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见二人策马离去的方向并非皇宫,就暗中派了小厮尾随打探,得到的回禀令她大吃一惊!

慕汐瑶……

没想到这个自己从来不屑的女子,竟能让大祁两位王爷主动去寻了她去!

其后她更得知慕家这一早发生的骇人听闻的事。

联系才子宴上慕汐瑶化险为夷的表现,幽若寺中她给自己使的绊子,还有近来京城里各种与她相关的流言蜚语,袁洛星这才醒悟,原是自己太小瞧她了!

袁家乃京城望族,自小袁洛星受教善于变通,做不到长袖善舞,也定是八面玲珑。

既然慕汐瑶大有价值,更得大祁皇族的青睐,即便她们之间还有不快未解,她也能想尽一切办法与之重修旧好,加以利用。

所以,她才会适时应景的装出一副久候多时的愧疚模样,等在这武安侯府外。

慕汐瑶刚收拾了张恩慈,又在回府路上数落了自己的哥哥们一番,跳下马车,见到的是袁洛星,心中生出一诧。

今日她始终没放松警惕过,由是谁打上门来都能自若对待,见招拆招。

区区一个袁洛星,人家不屑她,她更没将其放在眼里。

既然来都来了,料想她能算准自己今日回府,分毫不差的等在这里,那也定是做了番准备的,汐瑶索性干脆问她来意。

袁洛星见她开口,忙整理了心绪,由下人扶着下了马车,快步来到她跟前,垂眸看看她的手,想如从前那般抓住,又不敢,犹豫片刻才惴惴说道,“汐瑶姐姐,我、我那日无端使性子给你脸色看,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她一脸自从那天之后,自己也过得煎熬的模样,眼泪已是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能落下,让瞧见的人怎好再多责怪?

“那日是哪日呢?”

汐瑶笑着问,全不与她计较了,主动去握她如玉的小手,柔声道,“瞧你,还跟我生分上了,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者那天也有我的不对,你莫要同我计较才是。”

闻言,袁洛星拧巴的小脸舒展了些,对汐瑶挤出憨羞一笑,再低眉看着那四只握在一起的柔荑,酸着鼻子道,“姐姐不知,这些天星儿一直想来寻你的,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今日长公主出嫁,我在城楼上看着那送嫁队伍越行越远,便想起了姐姐,不知怎的,回府路上无意中见马车到了武安侯府,便命车夫停了下来。”

说到此她眼中尽是惆怅,对前路无可奈何,对自己的命数更难预料。

由是醒悟,眼前的女子实为与她同命相连的。

“想到我们姐妹二人有一天也会各自觅得如意郎君,若似长公主那样嫁得远了,将来想见上一面都难,现如今不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还尽找彼此的不痛快,实则你我的婚事,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

“你快别说了。”汐瑶打住她,又重重捏了她的手一下,仿似再多听几句都要感慨流泪。

昔日的好姐妹,应该算是重归于好了吧?

袁洛星果真听她的话,含笑不语,脸上尽是消除了顾虑之后的宁然。

实则,也是不想多多浪费口舌。

再仔细打量汐瑶透着憔悴的脸容,还有她颈项上的伤,眸光微闪了下,她正欲开口关切,余光中忽见汐瑶身后的马车又先后行下两道卓尔不凡的身影来。

定睛瞧去,竟是沈家两位公子。

“我还担心表妹一个人在京城,除了婵儿妹妹之外就无人相伴了,看来不然,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瞧着便是秀外慧中,大家风范,表妹有此小姐做伴,我也放心多了。”

一番话,说完便让袁洛星羞得低下头,红了脸,那眼角眉梢却止不住的溢出笑意。

“见过沈大公子,沈二公子。”

她轻轻福了福身,却始终不抬眼来看。

那样的姿态,在男人们的眼中,也能当上‘含羞娇美’一词了。

汐瑶也同哥哥们道,“这位是袁家大小姐,袁洛星,与我自小便要好,想她多日未见我,怕是念得紧了,便来寻到府上来。”

闻言沈修文与沈瑾瑜又与之礼待了几句,全将她当作妹妹的交心挚友。

虽眼前的两位是大祁富甲一方的沈家公子,可袁洛星时刻在心中提点着自己,袁家乃开国三大家族之一,她身为嫡出之女,身份尊贵,商贾之家的儿子,受她一礼,已是她纡尊降贵。

既然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言,关心了汐瑶粉颈上的伤,再识大体的同她道,她刚回武安侯府,怕是有许多事要打理,自己改日再来扰。

临了,袁洛星又似不经意那般提起一件事。

原是她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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