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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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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用手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下八个字:河黍张家,密谋造反。

汐瑶再问他,“你可信我?”

只这几个字,陈月泽才恢复少许的脸色登时一沉,挥手便将面前的茶打翻,将那字淹没了去。

转而,他再蹙眉看向汐瑶,深眸中费解,怀疑,焦虑,复杂流转,不得其解。

汐瑶知道,事关重大,光是区区字,饶是她与陈月泽青梅竹马,也不足以让他信服。

“是我爹爹对我说的。”

“武安侯?”

“没错。”汐瑶点头,抬首远望,似在回想般,说,“我也不知爹爹缘何会怀疑,可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加之这些日子我都住在慕府中,对那位新进门的姨娘试探诸多,所以我才会如此肯定。”

说起武安侯,那曾是陈月泽心目中憧憬的大英雄!

凛的话一言九鼎,在大祁威名远播,他自不会去怀疑。

那张氏家在河黍势力极大,这次他去从军,都要在其麾下听其军令历练。

再想自从武安侯战死,汐瑶便开始忙着打压张氏,做出连串与她从前性情完全不同的事。

若真如此,那么她所有的变化就都说得通了。

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加能让人为之惊觉震撼!

况且,他的青梅也不可能拿这么大的事来说笑戏弄他。

沉默了许久,这院中宁静致远,连谁的气息都被风吹散了,只剩成荫的树叶沙沙作响,人心,汹涌起伏,久久难平。

“汐瑶,我信你。”

闻声,女子红唇浅浅上提,勾出安然的弧度。

……

虽幽若寺乃慕家私庙,但隔墙有耳,汐瑶也不便与陈月泽说太多,只那寥寥数语,他也该明白到了河黍,要做些什么。

两人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各自沉淀着心事,消磨到巳时才起身打算离开。

到了寺庙正院,才见到一个穿戴不俗的小厮正站在树下阴凉处,急急的来回踱步。

他见汐瑶与陈月泽一齐走出,面上一喜,忙上前作着礼,急说道,“给陈公子、慕小姐请安!小的乃长公主府上家丁,我家公主今日特让小的前往慕府接小姐到鸳墨阁一叙,后又得知小姐已来幽若寺进香,小的急忙上山来寻,可那位玄林大师却不给通传,只容小的在此等候,小姐可算出来了,请快快随小的下山吧!”

直接打发一个小厮去慕府接人,的确是祁若翾才会有的行事风格。

不过才将解决了两件大事,这天晌午都没过,汐瑶忽觉自己也算个忙人了。

即便不得二叔母体谅,至少这世上,还有她祁若翾与她做个伴。

而陈月泽就没那么轻松了。

刚得知了个天大的秘密,他放心不下,便执意要陪汐瑶一同前往。

一路下了山,来到沁湖边,直到老远见祁若翾就站在那阁楼顶层的窗边盼望,才消除心中戒备,和车中的人儿招呼了声,策马离去。

收拾了袁洛星,又得陈月泽答应相助,汐瑶心情甚美。

回想之前那小厮的话,说自己是早就赶来了,只因玄林大师阻拦,才没有进那院中去叨扰。

这又不得不让汐瑶多加揣测,总觉着这位叔公是知道些什么的。

可他已是个出家人,不问世事多年,有些关系拿出来用罢一次,就再不能用第二次。

所以她只能在心中有个数,不能点得太透,否则丢了这相助也罢,兴许还会让有心人牵累了她慕家这位叔公。

想着这些时,便听陈月泽在外恍若寻常的道了句‘我回了,你与长公主聚吧’,便是一阵远去的马蹄声。

她掀起车帘往外看去,便得见一片湖光美景,伊人藏于不远处的阁中,亦是瞧着她了,便巧笑嫣然的冲她挥手。

……

鸳墨阁乃京城一雅地,就座落在杨柳摇曳风光秀丽的沁湖边上。

因那小阁乃已故太后下令修建,长公主会约汐瑶在那里见,倒也不稀奇。

盛夏时节,坐在阁中纳凉饮酒,嗅风中清爽,自是件妙极的事。

已是五月间的天,翠绿的沁湖中,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龙船,从船中又依稀飘来琴声歌声,还有那阵阵笑语声。

万丈金芒,映照在涟漪不断的湖面上,大祁的太平盛世,无需描绘,便呈现于人眼前。

只,若不得张家图谋不轨,不得人心做鬼,不得你争我夺。

这天下在汐瑶的心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太平吧!

下了马车,汐瑶迅速将那几许惆怅挥散得一干二净。

既然长公主邀她来此处赏玩,岂能愁眉苦脸的扫兴?

让她万般没想到的是,当她随着阁中女眷行入第五层,绕过竹屏,见到的人除了祁若翾之外,还有另外三位来头大得吓人的!

格内布置得闲雅舒适,长形的通间,中间用竹屏隔开,里间是没有座椅的,用最坚硬的竹,垫出高约两尺的平台,台上再放长长的矮桌一张,上面美酒佳肴,摆得不见空隙。

而来到此处的人,需脱了鞋子,坐在平台上,方才能围着矮桌,一边欣赏旁边窗外的湖光景致,一边享用。

盛夏酷热难耐,可阁内竹台丝丝沁风,自能使人凉爽。

若只有祁若翾的话,汐瑶定想也不想就脱了鞋子往那竹台上坐了,让她躺着打滚都行!

可今日这一番是在闹个什么啊?

祁璟轩在也就罢了,他和长公主乃一母同胞,一道跟来不稀奇,况且他性情开朗,也好相处,和他同处一室,汐瑶也不会觉得窘迫拘束。

但……那浑身散发阴冷之气的煜王,还有坐在他对面自若饮茶的明王呢?

这水火不容、斗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两兄弟,竟然同处一室?

还一起来这里小聚闲饮?

她慕汐瑶还有幸能够参与其中?!

只看了那么几眼,当真把她给惊得立在原地,半步都挪不动了……

她今生最不愿意和皇亲国戚扯上关系,尤其这些个皇子们。

老天似有心同她玩耍般,非让她与之纠缠不清……

祁若翾坐在方才与她打招呼的那道对角的窗边,懒洋洋的倚在一只孔雀蓝的金丝大枕上,眯笑着玩味汐瑶脸上的震惊。

刚封了亲王的祁璟轩热情的和汐瑶招呼,“可把你等来了!快来坐,今儿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能一品鸳墨阁的好酒呢!”

沾了她的光?

她何德何能啊……

汐瑶连傻笑的力气都没了,真想晕死过去作罢!

“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跟着说话的是祁明夏,他话语不温不淡,但不难听出个以礼相待的意思来。

往日不管在宫里宫外,他虽和祁煜风斗得狠,不过名声可要好多了。

‘谦和有礼’、‘温文尔雅’,都是人前常用来形容这位非皇后亲生,却又由纳兰皇后一派鼎力支持的明亲王。

更有大臣将他和太宗皇帝的胞弟贤王相提并论,为其博个‘贤德’的美名。

汐瑶是被祁明夏威胁过的,才不会被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假象迷惑!

她还没在心里腹诽够,忽然感到周身一冷,双眸不自觉往那方向移去,就见祁煜风面色寡沉的盯着自己……

煜王是出了名的阴损毒辣,被他看一眼怕是要折阳寿的!

这会儿他似乎也从汐瑶脸上看出些什么,转而冷森阴邪的瞥出一笑,揶她道,“不敢?”

汐瑶怔怔然,顿时觉得武安侯府的脸都被她在这几个眨眼间丢得一干二净!

来都来了,她有什么不敢的?

有祁若翾在这里,还能容她这两个逞凶斗狠的兄弟把她吃了?

再说她最不愿意见的那个又不在,她何惧?!

刚想罢,再听身后有脚步行近,继而停在她身后,接着脑袋顶再响起祁云澈无澜的沉沉话音,“来了?”

汐瑶彻彻底底后悔之前没在幽若寺上一炷香!

来了?

你等我???

我和你不熟!!!

————————————————亲妈若鸢碎碎念。

在这里重新交代更正下更新时间。因为若鸢是个上班族,所以文文平时每天保持6000字更新,不会断更,通常每天晚上12点半更。如果要遇到加更,像这两天每天万字,就会晚一些发出来,亲们可以第二天起来再看。最近系统抽风,大家送的各种道具不能及时显现,不过请大家放心,若鸢在后台都能看见,谢谢你们-3-。

你的心意,我受了

祁若翾与祁煜风同岁,都为天烨五年生。爱虺璩丣

在整个平辈的皇族中,没有太大的利益牵扯,又能让他给几分薄面的,除了大皇子之外,也只有长公主一人。

今日鸳墨阁中聚集了那么多皇亲国戚,显然祁若翾别有一番用意。

汐瑶心里虽惊,面上也僵得不好看,可还是硬着头皮往那竹台上团坐了下去。

想来她着实不该是这里最不自在的人嬗。

两位时时刻刻恨不得对方死的王爷都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她还有何拘谨可言?

再者幽若寺是她慕家私庙,被祁明夏借来设计祁煜风,她倒霉碰上,还被威胁,那是她时运不济。

才子宴上,袁皇贵妃将她当靶子使,经书也抄了,差点嫁给宋成远,那都是后话恋。

归根结底,在这二位面前,她不过路人恰巧经过,挨了乱箭。

捡回一条小命,是她够激灵,反映够快!

她是长公主请来的客人,他们断没道理扫了长姐的面,再为难她一个小女子。

至于今后皇位到底由谁来坐,就看王爷们如何各显神通了。

慕汐瑶是半点关系都不想沾的。

她被夹在祁璟轩和祁若翾姐弟两人中间,祁煜风和祁云澈则并排坐在她对面,而祁明夏一人坐在矮桌的左侧那端。

可惜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气氛说不出的……僵!

“来,今日且不去管你们那些个争来斗去,我从雁城回来这般久,还没与你们坐下来一道喝过酒,这里只有自家兄弟姐妹,还有与我一见如故的汐瑶妹妹,我们共饮一杯!”祁若翾把身边几个环视了一遍,先将手中的玉杯举起,爽快说完,她仰头先干为敬。

祁璟轩立刻随之笑着举杯,喝完了才道,“我与汐瑶也一见如故,我也才回来,哥哥们可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他话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撒娇。

说时那眼眸还不停在祁煜风和祁明夏之间扫来荡去,暗示的意思只差没明说了!

祁煜风是个说一不二的阴冷性子,他认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按照他说他想来做,故而因此常在早朝的时候触怒圣颜。

祁尹政当着朝臣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他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可这也是他最最欣赏自己二儿子的一点。

有才干,又果敢,不动则以,动了必定血雨腥风,大局在握。

寻常阴损的招数,祁煜风根本屑使,若真出了手,那必定精准,既能干脆置祁明夏于死地,又能全身而退。

幽若寺一事,那到底是谁的布局,谁又得益最多,他比谁都清楚。

得慕汐瑶与他同在一席上,他也知道祁璟轩话里维护的意思,还有今日祁若翾特地攒局的真正用意了。

举杯,嘴角扯出抹天生自来的不羁,他道,“皇弟和皇姐的面子,我自是要给的。”

接着他冷眸再扫向规矩端坐的慕汐瑶,周身气息又在瞬息间与祁若翾说话的神色表情不同。

那是天生的贵气,他是皇子,是大祁尊贵的王爷,更或许是将来这天下的帝王。

他对自己的野心从不隐藏,于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慕汐瑶对他而言,放过她又如何?他根本没将她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单将慕汐瑶忽略一道,就能卖祁若翾还有她身后冷家的情面,他何乐而不为?

“前日本王的母妃在才子宴上刁难你,让你受了委屈,本王向你保证,今后无论你在宫里还是宫外,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话罢,他也毫不犹豫的将杯中酒喝尽,倒不失为个痛快利落之人。

这下可将汐瑶吓到了!

她小小亡臣孤女,断没有让大祁王爷代他做皇贵妃的母亲向自己赔不是的道理!

急急忙忙的双手举杯,恭敬回道,“王爷说笑了,汐瑶能与几位王爷一齐于鸳墨阁饮酒,已是三生有幸,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她才说完,就听到祁煜风疑似理所应当的冷笑了声,极其飘忽,却又清晰。

仿若他本就觉得她不该在此地,没有祁若翾,让慕汐瑶为他提鞋都不够资格!

汐瑶自然听出那意思,额角跟着轻轻抽搐了下,心骂这煜王实在太不给面子了,碍着她没他矜贵,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的僵笑,把杯中的酒喝完!

忍一时,再饮一杯酒,从今往后煜王一党再看得起她,也不会算到她头上,值!

“这才乖。”祁若翾面上露出抹甜笑,满意的望了祁煜风一眼,再看向祁明夏。

说到明王,他与祁煜风是截然相反的个性。

祁煜风没有的,他全有!

内敛稳沉,藏而不露,犹如一个下棋高手,无论执的是黑子还是白子,只要到了他的手里,必定能被他运用发挥到极致。

哪怕是那天突然上山来的慕汐瑶,难道他就真的没做预料吗?

回想起来,当日祁明夏布了让自己‘遇刺’的局,主要目的是为了试探冷绯玉,那么其次呢?

自然是借此在朝堂上打压祁煜风一党!

汐瑶赶巧在那天上山,正正落了他的下怀,做了他的证人。

其后张恩慈拿这借口发难陷害她,又在暗地里助了明王一把,试想那天汐瑶真的被辱,甚至是一死了之,皇上正眷顾着慕家,对此事必定要严查!

到那时,祁明夏与其谋臣再借题发挥,将祸水源头引向祁煜风,煜王一党,包括袁家都必受重创!

由此可见,才子宴上袁皇贵妃护子心切,明知道可能会触怒圣颜,还是要在那天教训慕汐瑶一番,实则是在警告她,还有背地里再想拿此事做文章的人。

而那个人,便是祁明夏!

汐瑶是自己撞进他手里的棋子,于他来说正巧走那一步得益最大,他当然会落子。

得了祁若翾的眼色,明王表现得就比煜王要豁达得多了。

他举杯正对汐瑶,诚然道,“朝野争斗自来凶险,本王不该将慕小姐卷入其中,这杯酒本王自罚。”

他看似做得妥贴,苦了汐瑶,别说推拒了,连与他陪饮一杯的份都没有,生生受了他的‘道歉’。

杯子举在半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喝,喝了,又会引起什么后果……身旁的祁若翾好似看出她私下的纠结,干脆道,“让他自己喝!他二人最是讨厌了,整天玩弄那些权谋把戏,弄得我每次进宫都要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话都不敢大声说了。”

祁煜风扫她一眼,好笑道,“你还有不敢大声说话的时候?半响功夫,我和老三都要自矮一截与人赔礼道歉,下一个是谁?今儿个谁也别想逃过了!”

他说罢,众人齐齐看向祁云澈,唯独汐瑶把头埋得低低的,局促到了极点……

又是一声冷笑,祁煜风再道,“我不是听说老七救了慕小姐一命么?要赔哪门子的礼?”

煜王是从不轻易吃亏的人。

他向慕汐瑶赔礼,多是看在背后大于弊的利上,况且有祁明夏和他一道,他自不觉得屈。

可不管怎么样,在座大祁四个王爷,要是都在这女子面前弯了腰,传出去脸面就没了,他和祁云澈又没仇,犯不着跟他过不去。

所以依着他看来,这会儿也该到慕汐瑶自罚一杯了吧?

闻言祁璟轩也抓头费解,“是啊,算起来七哥应该是汐瑶的救命恩人才对。”

汐瑶自知逃不过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给自己斟了杯酒,举杯对祁云澈道,“当日多得云王相救,汐瑶却有眼不识泰山,在才子宴上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莫要与汐瑶这等没见过世面的计较。”

说完她便欲仰头干杯,岂料祁若翾一手挡住她杯子,眼色横过去凝着对面的男子道,“老七,把我们大祁皇族的风范拿出来,谁让你那天吓唬人家的?我倒觉着在才子宴上汐瑶为自己讨个公道没什么不对。”

宫里就那么大,光是奴才都有几千,捕风捉影的大有人在。

那慕家姐妹如何争执,事后慕汐瑶又怎样冲撞了祁云澈,早就隐隐的传开了。

祁若翾当然知道对皇族不敬是个什么罪名,只她对汐瑶好感,便护着她多一些。

再说了,老七嘴毒,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汐瑶也不是个好欺的,不识他身份,他偷听她和慕汐灵说话,还出言讽刺,她不还击才奇怪了!

“我吓唬她?”面若止水的云亲王俊眉轻扬,深眸中笑意若有似无,“可我好像记得,是皇姐授意我在先。”

“皇姐,你……你……你不会……”祁璟轩单是听他们兄弟几个对话,都为汐瑶紧张了一道。

祁若翾见胞弟正对自己欲言又止,那双无邪的眸直盯得她愧疚感爬满全身!

她也知道那天亏了那人儿,做得有些过分,于是只得无言的眨眼,任凭她伶牙俐齿,也说不出话来了。

祁璟轩自小跟在国师身边,但对宫里的险恶,也是心知肚明的。

二哥和三哥针锋相对,并非鲜闻,可饶是他来这里坐到现在,听他们一来二去的敬酒给汐瑶赔不是,再联想这些日子京城里与之相关的传闻,总算彻底恍悟,原是汐瑶被无端卷入哥哥们的争斗中。

那她可实在委屈了!

还有在凌翠楼那件事,要不是他玩心太重,非要拉她搭把手,也许她就不会遭人算计,至少不会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被算计!

这一想,祁璟轩登时起了愧疚之心,连忙斟了杯酒,举向汐瑶正色道,“那天在凌翠楼是本王犯了混,你放心,本王以后会对你好的!”

那杯酒在自己跟前一晃,再见祁璟轩忙不迭的喝了,容人反映的功夫都没有,汐瑶满脸诧色,瞬息间反映过来,愣是死死抿了唇,才没喷笑出来!

本她还在心里沉淀着该说如何的话,把几位王爷的脸面挽了回来,至少不能让祁煜风和祁明夏把自己记得太牢。

不想祁璟轩横插了进来,当真意外又有趣!

横竖是她先去招惹张恩慈,那天不管她去哪里,稍露出空隙,都会遭殃,与璟王有何关系?

或者应当说,正是因为在那里遇上了这几个皇族,才让她得以借来依附,保全了自己。

可祁璟轩却先纡尊降贵的跟她道歉,纯挚的脸容是汐瑶从未见过的真诚,还有他说的话就更加有趣了。

他会对她好的?

怎让人听了那般别扭,就像是……

“哈哈哈哈!”祁煜风嚯的拍桌大笑起来,“老十二,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素以‘阴险’著称的煜王竟都忍不住爆发出真性情来,其他几个岂有不笑的道理?

祁云澈和祁明夏各自把脸撇向一侧,面上含着不同程度的笑意,摇着头,对这个弟弟,无奈得紧。

祁若翾更是干脆笑倒,抓着汐瑶不放,还要抽出空来揶揄,“十二啊十二,瞧着你平时是个老实的,原来心里早就有那般主意了,哈哈哈!那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一辈子都要对汐瑶好啊……哈哈……”

“怎么你们都在笑?我说错什么了吗?”

祁璟轩一脸不知,再看汐瑶,她脸为何那么红?

给自己押了一口茶,再清了下嗓,祁明夏附和着祁若翾道,“十二,依着你是这个心思,赶紧在父皇给慕小姐指婚前,央淑妃娘娘去请旨,我想父皇会允你的。”

“老三,你说得没错,这回我和你想法一致。”祁煜风闲懒的仰坐,用一只手撑着自己半身,难得赞同了祁明夏一回,再洒脱的与之干了一杯。

长久来,都是他们两个在斗,这种局面虽然对方都想打破,但也只能由他们其中一人来破。

倘若兄弟里有其他的起了心要来争帝位,首先就会被祁煜风和祁明夏联手除之而后快!

老七没自个儿的势力,母妃身份不明,常年在他们两个的眼皮底下留心着,有什么风吹草动,自是看得清楚。

十二就不同了。

他身后有三大家族之一的冷家支持,长姐心思细腻,亡夫家的兵权握在手里,厉害得很!

祁若翾要他们给慕汐瑶赔不是,心里再不乐意,这面子也是要给的。

那淑妃呢,看起来不喜争这些,对权利淡薄非常,可你怎知她真正在想什么?如果十二能娶慕汐瑶,那么这女子当真为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换个方面在想,慕家的功绩在那里,父皇定是要在自己的儿子们当中挑一个指婚。

祁煜风和祁明夏都不想娶对自己毫无帮助的女子。

慕家如今只剩空壳一副,祁璟轩娶了她,就等于和皇位绝缘了,那么他们就少一个竞争对手,消除了彼此的顾虑!

这怎能不让祁明夏和祁煜风齐齐赞成叫好?!

嚼出他两个的心思,祁若翾收了笑意,坐正来道,“平日你们怎么斗我都没所谓,就是把我和璟轩都拉了进去玩一道,我们两个身为皇族的儿女,那也是义不容辞的,可今儿在这里索性我把话说开了,武安侯府现在就得汐瑶一人,你们这些只晓得追权逐利的,只顾自个儿痛快的,还有不明事理的,你们不知道怎么疼人,我不怨你们,可她与我祁若翾有缘,我瞧着她就像瞧从前的自己,往后不许你们再欺她,利用她,对她坏,不然别怪我这个姐姐翻脸!”

看到祁若翾为自己出头,说出这番为她着想的话,汐瑶已是红了鼻子,感激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想她惨死御书房前,以为自己就要过忘川,饮那孟婆汤,忘却前生恩怨情仇,重新做人。

可再睁眼,老天却给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是祸是福,到如今都不得而知,只能凭着那点先觉,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绸缪计算,

仇人在暗,她在明。

张家势力大得可与朝廷叫板,要将其扳倒,谈何容易?

小叔不济,二叔不问世事,二叔母又对她不谅。

她步步行得艰难,委屈全往肚子里咽,偶时真怀疑这老天只当她是个玩笑来作弄,存着心要重新折磨她一道。

却不想得了祁若翾的眷顾,贴心至此!

“公主,我……”

祁若翾根本不给她道半句谢的机会,按着她的手肯定道,“我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

“既是皇姐在意的人,我们几个以后留心着便是。”

祁煜风也从旁应道,虽他看不出慕汐瑶有何过人之处,不过祁若翾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今后真得长个心眼,莫要不小心又动了慕汐瑶的丝毫,犯了冷家的不痛快。

得他如此说,祁明夏也微一颔首,算是默允。

而祁云澈本话就不多,是个淡漠的,方才祁若翾口中‘只顾自个儿快活’的人说的就是他了,此时他懒得表示,反正从来他都不是先招惹别人的那个。

“唉!怎得半会功夫就僵了!?”

见他们各自沉吟,祁璟轩最受不了安静,把杯子一举就道,“来来,难得的机会,今天要喝个痛快!”

随他一闹,祁家另外三人和汐瑶,也跟着一道放开了,畅饮起来。

人生难得几回醉。

汐瑶小心翼翼的躲着避着,不让自己和皇族有过多的关系。

却又因为这些皇家的人算计她,利用她,更护她!

如今日这般与几个王爷还有长公主一起喝酒,恐怕此生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生在皇家,又岂是他们所愿?

你不争,别人也会逼你争!

就是现在还看似无动于衷置身事外的冷家,也早就在暗中尊崇圣意,成为祁云澈背后最强大的支撑。

而过了今天,毫不知情的祁煜风和祁明夏,又要在处处明争暗斗,彼此消耗,为他人做嫁衣。

祁若翾在一年后,将会被送去与契丹族的族长和亲,皇上借此收回了她亡夫孙家的兵权。

前世的记忆里,似乎契丹族长对长公主疼爱有加,更育得自己的儿女,在汐瑶看来,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可对于祁若翾来说呢?她可是真的愿意?

这些,她都知道。

可她不能说……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好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改变她前生悲惨的命运。

我心里不舒坦,会让你好?

女子倚在透着丝丝沁凉的榻上,一只手支在耳鬓边,双眸闭合,闲适自若的打着盹儿,任凭暖风轻拂,熏笼中蔓延出沉香的味儿,淡淡的,依稀漂浮在她鼻息间。爱虺璩丣

她听见不远处有水声轻响,船舶从湖面上划过,看似割开了碧绿的伤痕,却又在转瞬间,连荡开的涟漪都不着痕迹。

她听见杨柳沙沙,便在脑海中勾勒出那摇曳曼妙的弧度,树下,是哪个伊人在渐行渐远……

她听见一个柔软温婉的声音在对自己说:汐瑶,对自己好些,勿要念我。

这是……长公主么嫦?

神思在这疑惑中逐渐恢复清明,汐瑶感觉有一阵温暖将她周身笼罩,睁开眼,便先望见那一片落日余晖,碧湖连天的宁然景象。

黄昏,天边被红霞染得艳丽非常。

风很柔,飘在湖中的舟如羽毛般轻盈,岸边那排纤长的柳树垂着腰身,似个个正发懒的年轻女子,便是那么随意一站,娇身媚骨,风情万种商。

远处那木栈道上,谁家的大老爷泛舟游湖归来,正带着他花枝招展的妻妾们逐一下船。

一个不小心,谁推搡了谁,谁又惊叫了一声,跌进那湖水里去……

汐瑶的酒意还未散尽,昏沉沉的趴于靠窗边的竹台上,双手撑着自己,眯着眼望那处,然后随心咯咯的笑了起来。

有趣极了!

就是……

“一个人赏着真没意思,若他在该多好啊……”

“他?”

继而,身旁有个声音随意问道。

那单音冷静极了,都不知这世上有什么能将其动摇,会出声,也不过顺口一问,那女子回不回答,并不紧要。

汐瑶根本没察觉这阁中还有其他人,却又得那人问罢,她真切的听入耳中,竟露出茫然表情,望着远处的静陷入思索中……

他是谁呢?

脑海里好似出现了那么个轮廓,可饶是她用力得拧秀眉都拧起,却还是忆不清晰。

末了她只得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自己在何处?”那声音又问。

汐瑶只觉着有些晕,还有些飘忽,唇齿间残留着酒香的滋味,那涣散的眸再定了定,总算想起几分。

早先她在幽若寺,被长公主的小厮接来沁湖边的鸳墨阁饮酒……和大祁风姿卓越的王爷们。

她何时醉去的,是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那么……与她说话的人是谁?

蓦地——

汐瑶惊醒!同时用手把自己推坐起来,拉开搁在旁侧的竹帘,便见到——祁明夏!!

这格内除了他与她,就再没有任何人了,她刚才全无防备的胡言乱语,他……

“放心,本王对你的事没兴趣知道。”看出她脸上眼里满满的防备,祁明夏转身正对她,缓声说道。

这个人和祁煜风给她的惧怕是相同的。

虽然他眉宇之间仍有似乎与他浑然天成的温和之色,而汐瑶知道,那都是假象。

在他们的面前,她只有任之宰割的命,更别说方才的失态,他刻意等在这里,是……为什么?

“皇姐既然为你攒这局,我和祁煜风就不会再动你半分,所以你无需顾虑,这是她托我交给你的信。”

祁明夏语气平淡的说着,果真将一封信封递到汐瑶面前。

她低眸望了眼,虽她不认得长公主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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