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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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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到车门处,望清外面,她又僵愣住!
眼前已然如换了个相处之境!
仿佛有万马千军,他们被包围于其中,身着黑甲的神策营侍卫各个都威武不凡,骏马因为之前的捕猎显得异常兴奋。
烟尘四起,混淆着漫天飘落的白雪,呼啸的风助涨着他们的声势。
这是真正来自祁国的军队!是祁皇身边的精锐!
前一刻还妄想取汐瑶性命的那行人,早被踏成了肉泥。
朱雀部的死士和魅部的女子们站在离马车最近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不甘愿,更无法不甘愿!
哪个都不想被踩得连骨头都碎成渣渣。
轸宿猫在一边小声对鬼宿道,“老大,你看他们这扬威耀武的,都到咱家门口来了,好过分!”
鬼宿斜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话,你可以去同他们打。”
神策营铁骑的威力,他们这些在祁国生活多年的人怎会不晓得?
没瞧见刚从马车里钻出个头来的小姐都傻眼了。
纷乱的蹄声渐渐平息,一骑从当中怡然自得的行出,坐骑之上的男子身着银甲,以此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
他手中握一柄造型特别的银枪,锋利的枪刃间暗暗闪着寒光,上面鲜血未凝,都不知是哪个的。
他眉目俊朗,英姿洒脱,一身霸道之气。
直径来到马车前,与车上的人儿面对面,他笑,“汐瑶,莫不是认不得我了?还是说太久不见,忽然觉得我比你家汗更要顺眼许多?”
这天下间,敢将自己和图亚大汗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胆大妄为的冷家世子冷绯玉一人了!
得他一语调侃,汐瑶回了神。
她晓得自己这模样狼狈得很,索性靠在车框边上,叹息,“真是要命,怎的就让你见到我这落魄样,在自家门外差点中了计,你说是要我感激你来得及时好呢?还是要我先恼你没将该斩的斩了干净,放了漏网之鱼来迫丨害我小命?”
慕汐瑶就是慕汐瑶,嘴上是从来都不饶人的。
再笨也好,她极快理顺才将发生的事。
心里一派了然。
尤为见到伴在冷绯玉身旁的方世林,刚才那假货定用了易容术。
天下间还想打她注意的人是哪个,并不难猜。
冷绯玉拿她没辙的一笑,昂首道,“得!此行来访蒙国,本世子有要务在身,不同未来的汗妃娘娘争执,你赢!”
他干脆极了。
摆明了大丈夫不和小女子计较。
汐瑶扫眼望满地面目全非的死尸,她再冲他笑道,“虽说如此,我还是会好好尽地主之谊的,你家皇上呢?”
冷绯玉回首向身后望了眼,又转对她问,“现在就要见?”
意思是人被护在后面了。
这一路上祁若翾每日都要同他念叨两句汐瑶,仿佛她们才是两姐妹,他这表亲关系都不作数一般。
又见她的马车结实牢靠,他当即就要下令命人去请皇上了。
汐瑶忙制止,“不必了,祁皇一路辛苦,回城稍作休息再续不迟。”
言毕不容哪个再多言,转身钻进车里,还神神秘秘的将车门也关上。
冷绯玉觉着自己吃了闭门羹,不晓得她玩的是哪出,放眼看到沈家的人马,他眼色里滑过几许清明之色。
继而向大军下令,“进城!”
祁国女皇的龙驾刚至呼奇图正门外,祁云澈闻讯,领着十大部族的族长亲自来迎。
两国君主相见,城外百姓潮涌,军队开出宽阔的道路,场面十分震撼。
因着血缘相近的身份,穿着金袍的祁若翾被祁云澈扶出车撵时,竟先毫无国君风范的对他叹道,“老七啊,我怎觉得这一趟更像是我在省亲?”
她这一句话,差点让素来表情甚少的汗皇陛下当众喷笑。
将她周身打扮望了一望,祁云澈亦不与她客气,道,“假使皇姐真想当做省亲,那我真不知该给你挑个怎样的夫婿了,不过……我定不负你所望便是。”
她在暗示想要个蒙国的王夫么?
这件好办得很。
祁若翾似有一诧,对他转转眼珠子,“真是近墨者黑,当初朕觉着你太不苟言笑,而今随着汐瑶丫头久了,竟学得油腔滑调。”
祁云澈不予否认,“那也要皇姐给孤这个机会。”
“罢了。”她扬眉笑笑,向身后的人示意,小虎子公公双手捧着一物向前行来,恭恭敬敬的呈到汗皇面前。
托盘被锦帕盖住,只能大概断出里面是一圆物,且有寻常人头大小。
祁云澈不明微愣,没说话,也没接。
面对素来自小到大就爱使损招整人的皇姐,他预感不太秒。
“不接?”看着他神情中细微的变化,祁若翾乐在其中,“老七,你胆子怎么变小了?就算是哪个的项上人头,也定能称你的心意,你不相信皇姐么?”
祁云澈不给面子道,“自然是不信。”
祁若翾佯作恼火的骂了句‘没趣’,拂手揭开盖在那物上的锦帕,当中放着一盅矮矮胖胖的青花瓷瓶。
小虎子公公用他圆滑清润的嗓音甜甜的说道,“这是吾皇为大汗准备的小小见面礼,用以芡实、金樱子、阳起石、莲子肉等珍贵药材浸泡逾百日,每日小饮一杯,保证大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夜战不停!”
他说完,大汗的脸阴沉沉的黑得如同暴雨前的乌云。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送他壮阳的补药!
祁若翾差点要笑倒在地上打滚。
冷绯玉扶着她,对祁云澈无奈,“我拦过。”
奈何没拦住。
谁叫现下这个女人是祁国权利最大之人,谁能奈何她?
汗皇陛下先是回首用眼神警告那些在偷笑的族长,随后才面不改色的鬼宿收下这份‘大礼’!
这厢相互寒暄着,汐瑶和魅玥在马车里给沈瑾瑜粗粗将伤料理,又找水净了手,才姗姗迟来。
她人一出现,便将祁若翾的视线引了去。
女皇向她伸出手,笑言,“瞧这可人儿是从哪里来的?怎生眼熟?还不快来同你家陛下说说,方才在城外发生了何事?唉……还好朕来得及时啊。”
祁若翾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挫挫老七的锐气。
如今大家都是一国之君,没道理她这当姐姐的逊他一筹去。
汐瑶来时正巧听到她用补药奚落祁云澈,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小手握住她指尖,甜笑,“说来惭愧,我二哥哥因此受了伤,正要送去医治,皇上来得当真及时,赛菡在此先谢过祁皇了。”
祁若翾闻言僵面,倒是让她忘记这一出,结果反被倒打一耙。
寒风呼啸凌厉,冷绯玉在旁扶额,“冤冤相报何时了,能不能坐下来喝杯暖酒慢慢叙?”
女皇犀利无边
正午时分,外面暴雪突降,风霜漫天。爱睍莼璩
王宫最大的万兽殿内,宫宴如火如荼。
汗皇和祁皇比肩而坐,高阶下是两国的要臣和权贵。
祁国人多风雅俊秀,眉目生得精致风流,而蒙国的族长和勇士们则粗狂不羁,对比亦十分鲜明。
乐舞声不断,众人举杯畅谈,其乐融融,一派安泰之相榛。
大殿正中凹槽里的炭火烧得通红,专用的铁架上架着整只烤羊,架子两端由人不停的转动着,随着恰到好处的火候,香味慢慢向四周弥散开。
比人还高的酒坛是四个身形壮硕的勇士一齐扛进来的。
想要品尝到里面的美酒,需先在酒坛边缘搭一木梯,由手脚灵活的人攀爬上去,再用竹筒乘出益。
看了取酒的过程,祁若翾对赛菡郡主打趣道,如她这般这样个头矮小的,掂了脚,伸长了手都碰不到坛口。
之后,又说大汗委实太小气,那坛子瞧着是大得了不得,可是这么多人,哪里够喝?
汐瑶当即起身,亲自爬上木梯,为女皇取来一杯名为‘三步倒’美酒。
祁若翾接过手便仰头干尽,洒脱随性,不但天子气度非常,更多出一股女子独有的卓尔不群的风韵。
只果真三步就倒,才是两杯下去,女皇就不胜酒力,败下阵来。
随后,汐瑶陪她到安排好的寝殿去休息。
……
琅沁阁是半个月前才完工的,就建在汗皇寝宫旁侧的花园里。
阁中里外均依照汐瑶在祁国所居的珍华苑摆设归置,虽不十成十的一样,虽祁若翾从未去过汐瑶的闺房,只刚跨进院子里,就已经让她倍感亲切。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装饰了视线。
站在宽敞的前院中,心下有那么几分感慨。
人非,物还在。
哪怕不是燕华城武安侯府里的,这份心意却是难能可贵。
再看身旁做蒙族女子打扮的汐瑶,她会心一笑,“从前还担心老七性子太冷,生在帝王家,又是连母妃身份都不明的皇子,待成年后,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不想后来遇着你了,那表情才渐渐多起来,你看,而今多有趣,不枉我来时煞费苦心为他准备的那坛补药。”
汐瑶扑哧了声,点头道,“皇上在祁国日理万机,还不忘亲自为大汗准备一份见面礼,赛菡在此先替大汗谢过了。”
她福身就要作礼,膝盖还没弯下去,祁若翾一把将她托住,“唷,我都不跟你自称‘朕’了,你还同我来这套,真的要分那么清楚?”
“我说着玩呢,瞧你还认真了。”
汐瑶笑呵呵的反手拉住她往屋里走,“外面风大雪大,先进屋吧。”
顿了下,她古怪的看了祁若翾一眼,又故意说,“都怨我不好,方才不该拿酒给你饮,忘了你有孕在身。”
“慕汐瑶,你是当真要朕把架子端出来才作数啊……”
祁若翾站得直挺挺的,不摇不晃,眼眸明亮,面目清醒,哪里是醉酒的样子?
她身高在女子中都算高挑的,要睥睨汐瑶,简直轻而易举。
“别同我说你没猜到,那种酒宴我是最厌烦的了,装个醉躲一躲而已,再言,你以为我不晓得么?老七那酒坛子,一个个的抬上来,不把所有来客喝倒,便是叫做没有尽礼数。”
故而,女皇先识趣的倒了。
反正有眼前这个陪她就好,至于万兽殿里,怕是喝到天黑都还没完!
汐瑶听她一本正色的说完,道,“既然你晓得,何以还先酒少?”
祁若翾‘啧’了声,“这你还不懂?他们都喝醉了,咱姐两才得空闲叙旧,你是不知,登基之后光每日的早朝都能要我的命。”
她实在是起不来啊……
“那……”汐瑶边笑边看向她平坦的肚子。
女皇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瘦瘦高高的清贵,哪里有孕态?
被她旁敲侧击的追问,祁若翾顶不住了,往院外瞄了一瞄,确定下人们都守在远处,才贴了汐瑶耳边小声道,“这数月祁国乱成什么样子了,我哪里得那个闲情逸致,不都是为了不上早朝编出来诓那几个老匹夫的!”
汐瑶先有一愣,接着忍不住笑得弯起腰。
天……
用怀孕躲早朝的事,怕是也只有永泰女皇做得出来了。
见她笑得肚子疼,祁若翾一副‘早有所料’的认命模样,随性摆摆手,兀自往她屋里走,嘴上是酸楚得没完没了。
“你怎会知我的苦楚,早就知道这皇位不好坐,也没想过要去坐,哪想偏偏还让我摊上了,多大一便宜,老二、老八他们几个争得命都没了,没准阴曹地府里正眼巴巴的望着我呐,我还不知好歹得很,真想让位给老三啊……”
念叨个不停,那一抹被飘雪混染了的金色背影钻进屋中。
汐瑶笑够了才跟进去,祁若翾已寻了软塌,懒洋洋的侧躺在上面。
茶和点心都是热的,暖炉也在她们来前备好。
这会儿,女皇正品着茶,吃着点心,何其悠闲。
龙靴早被她踢到榻边,头上束发的金冠也被取下,一头柔顺的青丝垂在脑后,映衬着她因酒意而绯红的面颊,千娇百媚,极美!
汐瑶走过去将她那绣着龙纹的靴子拾起,放在一边,这才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这茶不错,点心也好。”
祁若翾有滋有味,还不忘感慨,“别瞧我上哪儿都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私下里连绯玉都敢教训我,说我成日只顾着玩乐,陈月泽更气人,竟劝我想开些,将国事当作乐事,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本觉得不太痛苦,听你说之后就……”
汐瑶对她投以同情之色,忽而话锋一转,“知晓你有孕后,就真的没再上朝了?”
祁若翾在做长公主时,府中后院就有一干养眼的男宠,这在大祁的贵妇人中早已成风。
加之她尊贵的身份,那些守旧的朝臣也不敢拿她如何,最多在私下议论几句作罢。
如今她贵为一国之君,没有大肆充盈后宫,已是给了满朝文武臣子莫大的面子。
只不过事关天下,单是用‘有孕在身’,也只能最多让她躲过一年啊。汐瑶百思不得其解。
那厢,祁若翾一拍大腿,愁眉苦脸道,“这帮男人,比女子还要话痨,好比那陈尚书,我记得父皇在世时,他一个月最多上三两张折子了不得了,怎到了我这里,他是日日上奏,日日都要来烦我,真想摘了他的乌纱帽,赶他回老家去!”
她苦大仇深,满腹委屈,不知憋了多久,一说就停不下来。
汐瑶坐在旁偷个小乐,这些终归是和她不得关系的。
“你莫笑。”瞥她一眼,祁若翾道,“我这假装你可学不来,你以为我想一见老七就送他壮阳补药?”
女皇十分忧愁,“都过了两个月了,如何没个动静,我可不想白白少个知己。”
回想城门外那一幕,当真是一绝!
汐瑶只有服气,“皇上就是皇上,事事想得周全,此一举不单损了我大汗的面子,更表关切之意,连拒绝都没法儿。”
祁若翾坏笑起来,一面回味,一面赞赏自个儿,“我也觉得妙极了!”
说了一会儿的话,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便奇怪问汐瑶,“你怎不问我沈瑾瑜了?”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笑道,“上回在藏秀山庄不是问过了吗?”
既已问过,她对她坦诚相待,喜与不喜,立竿见影的事。
“我觉着你不讨厌我二哥哥,但也不十分喜欢。”
伸出手,她用小指头比划,“你能给他的只有那么一点点,许还不如这点,他要的却是你的全部,怎可能?”
故此她便是最明白,二哥哥那一句听似刁钻无比的‘我喜他们叫我睡过女皇的男人’,只是他为自己找的说辞而已。
“只有这么一点点?”
祁若翾也学着汐瑶的样子比了两下。
她也觉得好像少了些,想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又发现委实无话可说。
确实……只有那么点!
汐瑶字里行间已然将此事翻页不提,索性就将她撒的谎当真,断了沈瑾瑜的念想也好。
想了想,她又问,“他的伤如何了?”
汐瑶照实答道,“虽说刺穿了身子,但只伤了皮肉,要害却不得事。”
闻言,祁若翾看似无所谓的面皮松络了些,“说来这是我的疏忽了。到底没从老二口中将轩辕曜的下落探出来,留下这个祸害潜入北境殃及了你,而与他相干的那些,死的死,逃的逃……”
说到此,难得露出几许真正的愁色。
打从在王城外与老七见面,到方才在万兽殿饮酒,他没有说起此事只能算给她这祁皇留了脸面。
不提,可不表示不在意。
祁若翾好似庆幸的叹了一句,“幸好你安然无恙,如若不然,我这一趟大老远的来,恐是有去无回。”
“我不是好好的与你说话吗?”汐瑶轻松笑了笑,全不以为然。
祁云澈在听闻城外发生的事后,已命人去查。
那假的方世林虽带着面皮,却不是轩辕曜本人。
其余十三名刺客,被冷绯玉带来的兵马踩成肉泥,依稀可辨是道家中人,都是从祁国来的。
汐瑶道,“算起来轩辕曜最恨的应该是我,他来找我的麻烦理所应当,只我估摸祁煜风不一定知道他的行踪,既然他已出手,只管等他现身便是。”
祁若翾赞同的点头,“你说得不错,待此行回了大祁,也该好好将那些以宗教为名生事的孽障好好清理一番了。”
她说此话时不觉间露出极威严的气势,汐瑶看得不由假装击掌,“吾皇万岁。”
罢了,她唤来菱花湛露,悄悄去取些酒来。
万兽殿那方饮酒作乐,她们这里怎能少得了?
两个女子谈天说地,好生痛快。
祁若翾虽贵为国君,还是不能做到严谨有君威。
尤为提及国家大事,只道偶时坐在太极殿的龙椅上,听下面百官喋喋不休,真想脱鞋砸去……
做皇帝之余她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以大欺小。
她同汐瑶说,自打祁煜风饮毒自尽后,袁家势力被削去大半,袁正觉仿佛很想表现一番,有事没事都要进宫来觐见。
她也烦呐,皇帝也得有个喘气的时候不是?
得一日祁若翾实在烦了,拂了他的折子,喊他立刻滚出皇宫,除了早朝,其他时候不准来烦她。
偏那袁正觉极不会看脸色,跪下就倚老卖老,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祁若翾脸色一沉,直接赏他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听得汐瑶莫说多欢喜了。
实难想象一身傲骨的左相被祁若翾如此一语,那到底是死还是不死,真真为难啊……
再提起袁洛星,那一胎死胎没赖给慕汐婵,名声败尽,太公主当中放言,不允如此歹毒之女嫁入陈府。
事到那般,陈月泽也不得说什么了。
来蒙国之前,听闻左相将袁洛星许给了广禹州从五品安抚使,那人已年近三十。
袁正觉对其有提拔之恩,娶了相爷家的千金,听似风光,京城里那些口舌都说,就当是报恩了。
而那慕汐婵,人似有些疯癫,自然是没做成四方侯夫人。
祁若翾将她交给祁明夏,命他将人妥善安置,看的是哪个的脸面,不问心中也知晓了。
至于后来,女皇成日忙于躲避国事,哪里还想到要关切那么多。
汐瑶问起慕汐灵,祁若翾想了会儿子,只道还没死,和老十慢慢耗着,若她想念这三妹妹,大可与她通信。
两人的酒一杯接着一杯,闲扯都是开怀。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渐暗,风雪却越来越大了。
待到祁云澈来时,暖烘烘的屋子里小酒坛子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各处,祁若翾醉倒在榻上,睡得深熟。
汐瑶就不如她安逸了,人是缩在摆在地上那块雪白的绒毯上,一手坐枕,口中还振振有词。
两只豹儿不知从哪儿钻了来,老实巴交的正对她趴着。
貌似没见过娘亲的醉态,稀奇得很。
飞墨伸了脑袋靠近,想如往常那般去添她的脸颊,不想汐瑶冷不防打了个酒嗝,冲得它连连后退,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祁云澈忍俊不禁,走过去一把将人抱起。吩咐下人照顾好女皇,他带着汐瑶回寝殿歇去了。
……
走出琅沁阁,虽身上裹着厚厚的袍子,那刺人的冷风迎面吹来,汐瑶登时就醒了几分。
她睁开醉意朦胧的眼,先是望见一片熟悉的胸膛,只觉自己是被抱着。
什么也没问,脑袋在那胸口上拱了拱,小手伸出来,勾着他的颈项。
“许久不见,你家长姐的酒量不见涨啊……”
这语气是有些得意的。
祁云澈笑了笑,道,“不是她酒量未涨,是你变厉害了。”
“是么?”汐瑶眯着眼,享受他抱着行路,一颠一颠的,舒服极了。
风雪凌冽,却与她几分清爽。
祁云澈应了她一个‘是’字,说,“醉了就别再说话了,好好睡。”
依稀可见天色黯然,想来应不早了,北境的冬月将将才来,竟已那么冷。
偏她不老实,含糊不轻的问道,“她送你的补药,你可有试过啊……”
祁云澈步子一顿,低眉向她扫去威胁的目光,却见她睁开眼,眸子里盈着亮堂堂的光,是醉还是醒,有些难辨。
“莫恼。”她被风吹得冷冰冰的手拍拍他的脸皮,语态宽慰,“我是想同你说,此事怨不得你,勿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闭上眼,手也缩回去了,抓扯着他的衣襟,像是很快就睡着的模样。
祁云澈不明所以,愣了半响才是有所意识。
祁若翾拿不知所谓的壮阳补药奚落他‘不行’,无法让汐瑶受孕,虽只是她惯用作恶的手法……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先当成一回事,放到心里去了。
已进冬月,离母皇与她下毒的期限越来越近,怎叫他不放在心上着急?
当初母皇为将她绑在自己身边才下了那毒药,却不曾想过,若这世间没有慕汐瑶,无论他是图亚,还是祁云澈,都没有意义。
“怎么还不走啊……”
顿步少许,汐瑶蹙眉酒气熏天的哼哼起来,“冷死了,快些走……”
祁云澈没辙的失笑,但见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老天怎敢轻易收她,让她到别处去祸害。
……
次日,汐瑶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头痛欲裂,因着昨日晚膳前就醉倒了,肚子还饿得不停打鼓。
唤来守在外面的嫣絨,只道,天刚亮,祁云澈便带着部族里的勇士和显贵,邀冷世子四方侯他们外出往狼峰狩猎去了。
算算时辰,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
雪已停,万籁俱寂的安宁。
再问及祁若翾,连素来沉稳的嫣絨都笑了起来,说,女皇仿佛刚醒,半刻前之前心蓝从殿外来时,望见宫婢们把吃的送去,那醒酒汤的味道,浓得都要飘进这方寝殿来。
汐瑶听后软绵绵的往床上栽倒,真是四海升平安乐无边,每日醒来都能听到如此消息,实在舒服得很。
遂,她挥着手喊嫣絨把吃的先拿来,她饿得没力气。
将将说完这句话,得一人从外面走进来,伴着忍无可忍的数落声,“你怎能懒到如此地步!竟不梳洗就在大汗的床榻上进食,你真是……”
汐瑶卷着蓬蓬的被窝,用小眼神把宝音迎进来,认命的求饶,“阿妹,阿姐晓得今日要试嫁衣,先待我吃饱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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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神台,我和你互不相欠
许是外面落了大雪的缘故,宝音穿得比往日厚重些,靴子的边缘还沾了正在融化的雪沫。爱睍莼璩
她一路走进来,踩了连串湿湿的脚印,成群的宫婢跟在她身后把贵重的地砖擦干净,整个寝殿霎时变得热闹起来。
在王城呼奇图这些时日,汐瑶与她相处越发亲近。
起先众人都以为这位看似柔柔弱弱,还不知打哪儿来的赛菡郡主会被草原上的混世女魔王欺负得很惨。
哪个不晓得宝音对大汗一往情深,那汗妃之位简直是她囊中之物榛!
谁知道……
连日来瞬息万变,这个面目如何看都似极了祁国人的赛菡郡主十分得汗皇宠爱,与宝音的关系愈发的好,连嫁衣都由宝音领着部族里的姊妹做。
换别人,不被她那根新到手的九节鞭抽花脸才奇怪溢!
对于汐瑶将宝音治得服帖一事,祁云澈觉得在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或许女子间的往来相交,他们这些男人是不会真正懂的罢。
这会儿子正是隅中,汐瑶缩在被窝里不愿动,见宝音风风火火的来到床榻前,用她那双明亮有神的漂亮大眼怒视自己……
以眼色相逼。
默得片刻。
汐瑶不情愿的挪了挪身子,一手撑起脑袋,仰头把她从上到下扫视罢了,眯着惺忪睡眸夸赞,“阿妹穿红衣裳真好看,且是还能把那么多不同样式的红衣裳都穿出各种风采,阿姐真是……”
宝音恨死她一副懒到极致的骨头,咬牙道,“你若再不起,我便连你的嫁衣也一道穿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图亚怎会喜欢这样邋遢懒散又不知收敛的女人!
睡到这般时候还不起也就罢,竟还要在床榻上……
心里还没腹诽完,汐瑶勉强坐起身,问她,“食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就一道食吧,嫣絨做的小菜可好……”
那‘好’字还没出口,宝音蓦地从宫婢手里取过拧干的热巾,不耐的给汐瑶擦脸。
她力气自小就大,才不顾哪个哇哇大叫,拎小鸡似的再将人提起,雷厉风行的对身旁的侍婢道,“给赛菡郡主穿衣。”
凌歌飞墨站在旁边对她舞动爪子,得她一记凶光,竟是被瞪得缺了几分豹子胆,不敢向从前那样上前与之较高下。
整个寝殿里只有宝音无情厉声,“晚起贪懒的人是没资格食早饭!”
被宫婢围绕着穿戴的汐瑶呜呼哀哉,她这个阿姐做得真是没有威严……
这厢热闹非常,祁若翾身边的小虎子公公从琅沁阁行了来,说是皇上将将起身,请赛菡郡主过去一道用早饭。
宝音一听,不仅没有放人,更凶神恶煞的冲大祁皇宫里的总管太监吼了一通。
她知道祁若翾没当女皇之前与汐瑶私交甚好,可从前她也是皇太女,再者这里是蒙国,不兴她们大祁那一套。
还要小虎子转告女皇,身为一国之君,更当有国君的风范!
字里行间倒与那干让祁若翾头痛的大臣没差。
小虎子虽自小到大只认祁若翾一人,可在宫里的时候,亦是在不少妃嫔宫里当差,论泼辣,那袁雪飞也未曾这样厉害过。
他被训得灰头土脸,便向汐瑶投去求救之色,却见她自身难保,只好猫着腰,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汐瑶大叹阿妹在人前不给自己面子,心里记挂祁若翾初来蒙国,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使了嫣絨和雪桂过去伺候,只道她午时再去琅沁阁。
……
穿了衣,梳洗方毕,又匆匆果了腹,汐瑶带着心蓝,和宝音一道前往跪神台试嫁衣。
建在王宫东面画星湖上的跪神台,乃呼奇图王城的最高处。
初时此台共十层,每层有不同的用处,再往上,只有功绩显赫的汗皇在死后,会以九丈为准向上堆建,每层的浮雕纹案各不相同,记载着那代帝王生平大事,故而说它是帝王的丰碑亦不未过。
如今,跪神台已有上百丈,据说不管站在王城的何处,只要向那方看去,都能望见它高耸矗立,风雪无撼。
站在高塔上,自能俯览整个国都。
然,也只有每代汗皇与汗妃能去到最顶端,欣赏这浩瀚天地的旷阔。
汐瑶初来呼奇图时,祁云澈曾经邀请她一道上去。
奈何她粗粗望得一眼,就被那高高的架势吓到,要靠两腿走上去,爬到顶非断了不可!
遂,人是委婉拒绝了。
汐瑶相信,祁云澈也会在蒙国建立丰功伟业,死后以九丈筑台,流芳百世。
跪神台不似禁地,除却第十层专为汗皇登基所用,不允哪个随意上去,以下的每层都有别的用处。
祭祀,宫宴,内侍官的训练,还有重大的活动等……统统在此举行,偶时还会在节日里打开王宫大门,放百姓们进来一起享乐。
大婚行礼在第九层,之后的酒宴在第五层,近来各个等级不同的宫婢们上上下下的忙碌,十分的热闹。
幸好这天不过是试嫁衣,汐瑶只用和宝音去到第七层便可。
醉酒外加早起,对她那一身懒骨头来说,自是少爬一层是一层。
本昨日她邀了祁若翾同来,可宝音却阻挠了。
她道祁若翾毕竟是祁国的国君,今时不同往日,汐瑶是要成为汗妃的,祁云澈还没看到她着嫁衣的模样,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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