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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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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他么?

再看小姐的样子又很和气啊,丁点儿没个怒色。

他知道她是绝不会拿四婢里的哪个来开刀的,最多把刀子对着他使,所以他才说下回把鬼头头叫来,多个人,多个分担。

汐瑶笑意不减,道,“粉乔是我的人,自小跟着我一道长大,我待她如亲妹,当然会照顾好她,不过你嘛——”

说到此,她面露不满,蹙起眉头。

轸宿觉出她在打量审度自己,忙把胸口挺起来,尽量做出英武的模样,只遗憾他始终是蹲在墙头上的,表现受其所限,怎么看怎么贼!

汐瑶眼色一冷,连语气都倏的冰凉,“你乃死士出身,论杀人手腕定是了不得,可是哪里会疼人?单说你那做人皮灯笼的手艺,我是很欣赏,却也着实可怖,太血腥了,我不会允你和粉乔在一起的。”

她话说得干脆,不怒不恼,一听就是心里做了打算,且是难改变了。

罢了,汐瑶回首对心蓝道,“你也是,阿鬼那个人没表情就算了,人如其名鬼气森森,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你胆子又小,怎会看上了他?”

心蓝也不知道啊……

虽然阿鬼成日板着脸,但他板着脸的木讷样子还挺讨她的欢喜。

自然,心蓝没敢说话,闷闷的低了头,违心道,“我没看上他!”

轸宿帮同党据理力争,“小姐,鬼头怎会不懂善解人意了?!小姐没同七爷识得前,鬼头头最是懂七爷的心思了,要不下次我喊他来,小姐亲自问问他。”

“不用喊了。”汐瑶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粉乔你自不用担心,我会认她当义妹,收她腹中的孩儿做义子,还会为她说门好亲事,天下间憨厚老实,还不油嘴滑舌的男子多的是,若那人真心爱粉乔,定会善待她的孩儿,实在不行,我就将孩子先养在身边,照样一辈子衣食无忧,你且放了大心去打打杀杀,这里就不要再来了,我不喜,你知我为何不喜。”

“……”轸宿笑不出来了。

“作孽啊……”沈瑾瑜在旁叹了一声又一声,“你家主子惹我三妹妹不高兴,你还来与她添堵?”

话似风凉,实则为提醒。

轸宿一点就透,连忙自打两个嘴巴,又改口道,“小的下次带七爷来!爷就在城里呐!”

提起祁云澈,他底气特别足,望着汐瑶两眼放光,权当自己说中了谁的软处一样。

汐瑶呵声轻笑,“你以为把祁云澈叫来本姑娘就要看在从前与他那点旧情的份上买他的帐?他是他,你是你,哪个来了我都是那句话,不送。”

说完,她转身,亲自去和心蓝一起扶了粉乔,这就要回自个儿的院子。

这下轸宿才是懵了!

他原想小姐既然都来了塔丹,人在北境,那不论早晚定是要和七爷重修旧好的,主子们好了,他和粉乔自然就更好了。

谁曾想慕汐瑶的态度决绝得不留半分余地,瞧着根本没把七爷当回事!

念头再一转,恍然想起先他出门时就问过鬼头头要不要一起来,鬼头头是怎么同他讲的?

“爷还没把小姐哄回来之前,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说时,鬼宿面无表情的脸有一丝阴寒狡诈晃过。

“不过——”他慢吞吞的又道,“你去回来后,跟我讲讲来龙去脉就行了。”

轸宿以为他惦记心蓝才这么说,也是到了此时,他才觉着鬼老大不仅善解人意,还很阴险啊!

明知道他来撞南墙还随意打发他两句,让他来白白送死,试这龙王潭到底有多深,小姐到底有多气七爷!

他是试探出来了,可媳妇没了,兴许孩子都要喊别个做‘阿爹’,他亏大发了啊!

眼巴巴看着粉乔被带走,院子里看热闹的说风凉话的都打算散去,小姐喊他以后别再来,他今日一走,怕是真的难再见到粉乔一面。

一不做二不休,轸宿心一横!

“哎哟!!!”

一声惨叫,外加重物落地的声音,仿佛还有什么断了。

汐瑶等人齐齐回头向那方看去,轸宿已从几丈高的墙头落下地来,抱着一边小腿在地上打滚。

看似……不小心失足摔断了腿?

见状,魅妆忍不住了,打趣道,“唷,阿轸,马有失蹄就算了,你还失足啊。”

他的苦肉计也太蹩脚了!

这些暗人死士过往都交过手,虽各为其主,可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哪些是真正要防的,互相调笑几句不得什么。

只轸宿顾不上那么多了,盼得汐瑶留步回头,他没脸没皮的喊着疼道,“小姐,小的不小心伤了腿脚,行动不便,能不能先借府上歇一晚?”

汐瑶不近人情,“这是沈府,又不是慕府,你问我,我哪儿做得了主?”

轸宿只好看向沈瑾瑜。

一晚就好,有了第一晚就有第二晚,他坚信小姐不会真的冷酷无情!

奈何沈二公子不再胳膊肘往外弯了,把空了的酒壶和杯子递给下人,人是站起来,大手一挥,“取顶轿子送这位轸宿回金堡,莫让汗皇以为我们沈府对星宿死士有非分之想,这个墙脚我们沈府万万撬不得。”

汐瑶再吩咐一旁的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轸宿行动不便,你们去扶他一把,送他上轿子,务必要安安稳稳的将人送还给汗皇。”

言毕,早就聚在此处的家丁一齐涌了上去,拎了轸宿的手脚,环住他的腰,呼哧呼哧的就往外抬。

沈家养在塔丹的下人可不比在大祁那些,都是实打实从奴市里买来的,各个五大三粗,力大如牛。

轸宿今日才晓得粉乔有了他的孩子,他反抗无果,委实不想走,最后只得卖主求荣,扯着嗓子真正求起来——

“小姐,七爷回蒙国后没有一天不想你!小的也天天想粉乔!”

“七爷来塔丹就是为了带你回王都!没有你在身边七爷饭都少食两碗。”

“小姐!!宝音真的不算回事儿,你莫往心里去啊……”

“小的是无辜的!!!”

“小的以后再也不做人皮灯笼了!!!”

哀嚎声逐渐飘远,汐瑶快绷不下那张黑面脸了。

身旁的心蓝一个没憋住,扑哧的笑个不停。

随后,汐瑶和她一道笑,边笑边又要瞪她,问,“只是你二人?那嫣絨和雪桂呢?”

她哪里舍得轻易对这四个丫头多怨半句。

这点心蓝亦是再清楚不过,汐瑶问她的语气里,已经有在为她们打算,更有成全的心思。

方才那样对轸宿,一则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更紧要的,也是为了粉乔将来着想。

这主子为下人端架子的事情要花几辈子才修得来?

心蓝笑着笑着鼻子眼眶都红了,道,“嫣絨和雪桂不得我们两个混,姑娘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和粉乔定不会——”

她都没表完忠心,汐瑶就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姑娘我还真要棒打鸳鸯不成?”

心蓝一愣,汐瑶再正色问她,“那你和阿鬼有没有……”

“没有没有!!”心蓝把头猛摇不停,脸都红了,“奴婢才不会做那等……那等于理不合的事!”

她话一出口,倒把还没走的沈瑾瑜给惹笑,说,“再多于理不合的事你家姑娘也早做过了,粉乔这叫做上行下效。”

汐瑶横了他一眼,“二哥哥现在要回祁国去争个王夫还来得及,就是不知舅父舅母可想得开。”

“罢了,为兄先想开了。”沈瑾瑜到底是男子,喜欢不一定要得到,更何况那还是未来祁国的女皇。

真让他去做王夫,哪怕是如颜朝那样的‘第一’,也要被女子驾驭。

他打心底其实是不愿意的。

听他如此痛快,汐瑶一时词穷,只听沈瑾瑜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问她,“为兄甚感好奇,假若今夜来的是汗皇,可否会换得三妹一顾?”

正说完,嫣絨与雪桂闻讯赶来,扶过粉乔回去照顾。

另一边崔氏也差了人来,唤汐瑶过去一道食晚饭。

她顾不上和沈瑾瑜口舌之争,便是气鼓鼓的走了!

堵在心里的话憋闷得很!

祁云澈来了又如何?两只腿摔断她都不顾!!

……

戌时刚过。

金堡里的酒宴还在继续。

塔丹城主炎碧在十日后大婚,这次宴请八方贵客,除了东华海的贵客,连汗皇与侉萁女王一同前来,他实在高兴。

对从前那颜家失踪久已的少小姐,便也释然了许多。

炎碧的父亲乃侉萁人,母亲是祁国人,说起来他同阿茹娜还有些许血缘相干,他娶的,便正是不日前对彼此一见倾心的白蕊。

夜渐渐深了,金堡里歌舞不绝,酒香不散,和此时动荡难安的大祁相比,胜似人间乐土。

在金堡为汗皇准备的寝房中,祁云澈姿态闲适的坐在露台边,身侧一端,可将半面塔丹的风景尽收眼底。

而他所望的,正是沈府的方向。

风浅浅的吹着,将他少许发丝轻轻拂动,柔和了他俊削的脸容,夜色永远是他最好的陪衬,然,只有在想着那一人时,他眼底的寒冰才会融化。

在他的另一侧,刚从沈府狼狈而归的轸宿直挺挺的跪在最宽敞,亦是灯盏照得最明亮那处。

人是双眼含泪,满腹委屈,攥紧了他的大拳头,将自己的惨痛遭遇由头至尾点滴不漏的说了一遍。

罢了不忘求七爷做主,为他把粉乔讨过来做媳妇。

祁云澈不语,连个眼色都没给,看似正出神,心里正在是哪个,明眼人看了都不会去扰。

随后,只有两人的阔绰寝房中,先是响起一声落井下石的嘲讽,“阿轸,你个没出息的,去一趟沈府腿都搞折了,真给我们朱雀部的丢脸。”

轸宿黑着脸看向角落一暗处,“滚!是老子自己弄折的,沈家的魅部你可有交过手?七八个打老子一个,你以为那群女人占了好?”

“不就是个女的?明天井哥哥带你到城里的花楼去耍耍,包她们个个都愿同你生娃儿。”

轸宿抬起头对着房梁,“滚!那些货色不配和粉乔比。”

接着是翼宿笑话他,“你以为折了腿就能博个垂怜?”

和翼宿一起并肩蹲在外面房檐上的张宿接道,“就是,你当你是哪个,还跟小姐使苦肉计?”

许是今夜太过风平浪静,而祁云澈又未表态,一不小心,他就说了实话,说,“小姐的心肠比普通女子硬了一滴滴,不然咱爷早就先你一步去……啊!!!”

他还没说完,轸宿也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个‘滚’字,冷不防,祁云澈沉稳的双肩都未动,那手已不知将什么掷了出去,张宿蹲站的那处蓦然垮塌,他整个人也跟着滚落下去了。

……那下面是陡峭的崖壁。

众朱雀部死士默默的汗,唯有轸宿乐了,马屁道,“爷,内力好浑厚!”

祁云澈总算转头来,半眯着星眸睨视他,他遂立刻扮出可怜样,恨不得七爷当即就领了他们去把沈府掀了。

七爷掳回小姐,他抢回自个儿的媳妇和孩儿……

皆大欢喜!

“你说你被赶出来了?”祁云澈淡声问,觉不出话音意味。

轸宿可怜巴巴的点头,“是啊,爷,小姐说要给粉乔找个夫君,还不允她肚子里的孩儿认小的。”

慕汐瑶对他多有狠,对祁云澈只会更狠。

这点,有人深谙于心。

“如此的话……”长久沉吟,祁云澈神色沉吟,好像在为他的部下绸缪。

‘如此’了半响,他却道,“你明日再去。”

轸宿登时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寝房里响起其他死士的低笑声。

轸宿不明,“可是小的去了也会被拒在门外啊……”

他腿都折了一边了。

祁云澈冷冷瞥他,“你可知何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轸宿很想说他不晓得,可他不敢顶嘴,更不敢喊七爷‘滚’,便只能装哑巴了。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罢,他脚好痛……

默了默,祁云澈忽然道,“阿鬼,你和他一起去。”

“爷……”鬼长随从一根柱子后面闪了出来,侧立在他身旁,低着头,满脸愁苦。

慕汐瑶的脸色,他真的是……不想看!

祁云澈起了身来,随手委以重任的拍拍他的肩,“你不是看中了心蓝么?”

轻飘飘的说完,人已行远。

心里是在思绪,看来今夜去不得沈府了。

坐拥整个北境的汗皇陛下真的是……好惆怅!

良久,轸宿才从地上爬起来,对阿鬼道,“怎办?”摆明了七爷要送他们两个去做出气筒。

阿鬼瞪他,面目大义凛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哈哈哈哈,这章写得阿若笑shi了,乃们说当了汗皇的祁云澈是不是机智啊……下一章儿子和闺女就有对手戏了哇,不要在桑感了,乃们在留言区桑感,阿若看得肉疼T。T】

魂牵梦萦,大漠重遇

第二天打早,轸宿按照鬼宿的吩咐,将自己一身行头换上,背了他保养得极亮堂锋利的武器,一瘸一拐的跟在鬼宿身后,二人整整齐齐的堵了沈府的门——求见!

之后顺理成章的被拒之门外。爱睍莼璩

他两个是硬骨头,不见就不走,直挺挺的立在正门外,面色诚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加之汗皇有命,那句话如何说的来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整个塔丹都是集市,天亮后,在沈府门前不乏做生意的小贩经过,加上路人,也能算得上一个热闹轹。

蒙国的汗皇刚登基不久,他的一言一行包括身边的人,都被人时时望着。

所以很快,有人眼尖的认出了沈府门外站的两个人是图亚大汗的近身侍卫。

这可了不得了…艟…

天下间哪个不晓得图亚大汗是祁国的七皇子,蒙国女皇与祁皇所生,血统高贵无比,而在祁国时,和慕家嫡小姐那段姻缘街知巷闻。

只奈何天不遂人愿,最后两人天各一方,一个成为北境的霸主,一个嫁了十二皇子祁璟轩,缘分就此散尽。

听说近来祁国动丨乱不已,皇宫里忽然传出瘟疾,慕汐瑶不能幸免,香消玉殒了。

但又有个说法流传出来。

只道冷家那位太后十分介怀亲儿子王妃的身份,索性借故赐了毒酒,眼不见心不烦,了去此心结。

如今十二皇子在严法寺出家,对皇权之争不闻不问,恐是一心斩断凡尘,不知与慕汐瑶的死有没有关系。

至于沈家,也因此受了波及,举家连日出了长城,赶到北境来。

塔丹的百姓们眼都不眨的盯着呢。

沈家的人昨日才悉数到整齐,还差着一个老太爷呢,今日图亚大汗的两个侍卫堵了他家门。

炎炎骄阳下,侍卫装着整齐,站姿笔挺,面无表情,身上的武器杀光惹眼,令人望而生畏。

但,他们堵的是沈家的门,丝毫不影响周围来人旁观。

未过正午,此事就在整个塔丹传开了……

传闻这些侍卫个个都精于杀人,单看这两人身上背负的武器造型都不同,尤是那刃口十分薄削锋利,是杀于无形的真家伙!

他们身上的墨紫色劲装,能御严寒,能抵酷暑,映着烈日的光,当中隐隐泛出暗金色。

有识货的人一眼认出,道,那是刀枪不入的金刚纱!

两人从天亮站到此时,连眼皮都没多眨半下,实在是——厉害啊!!!

就是不知此举为何……

旁边看了许久的人耐不住寂寞与好奇心,纷纷猜测起来。

有说大汗在怨怪沈家不力保慕汐瑶,做出此举只为告诫沈家。

又有说,若真如此,而今整个北境都是汗皇的,干脆灭了沈家,再发兵大祁,一统天下岂不更痛快?

随后人群里还有人道,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汗都要娶格尔敦王爷家的女儿了,对这旧情怎能太张扬?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将周围的无稽之谈听入耳,轸宿纹丝不动,连嘴皮都没颤,道,“鬼头,照他们这扯下去,明儿个会不会传咱爷怕格尔敦那老东西?”

阿鬼正在担心此事,轸宿实在说到他的心坎上。

斜目看了他一眼,轸宿尽量维持着他冷酷的样子,继续道,“这些都是小事,别传乱了,变成咱爷惧了宝音,你我岂不是更遭殃?”

言毕,身后窃窃声不断,冷不防——

鬼宿猛地侧身,左手已经扶在腰间那柄狭长的剑上,霎时周围的人心肝儿一颤,整齐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酷热中,沈府外的气氛冷如严寒突临。

鬼宿眯起的眼绽出腾腾杀气,逐一扫过将他们和沈府大门一齐围住的人。

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是回以惊恐惧怕的眼神。

就此对峙半响……

“滚!”

一声不高亦不算太低的驱赶,被惊吓的塔丹百姓如鸟兽散,连路过的小贩都吓了一跳,拖着摊子跑得贼快。

人群散去,轸宿怪笑着道了句‘鬼头好气魄’,接着再骂道,“他娘的,谁说这衣服水火不侵,热死老子了。”

旁边,鬼宿吓完了人,又端正笔挺的站好,风雨不可动摇的石头模样。

轸宿百无聊赖,抬眼看天色,约莫不过巳时。

他在朱雀部里排行最小,亦是最没耐烦心,再者昨夜才得知粉乔有了身孕,一宿都没睡好。

在这里站着,站到那时才能守到门开?

遂,他眼珠子一转,煽动鬼宿,“要不直接杀进去,抢了小姐送到爷面前!多省事啊……”

话音才是落下,面前的大门竟被人打开了。

轸宿大喜,眼睛里都写着‘机会’两个字,但喊他真的去掳慕汐瑶,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大门完全打开,雪桂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是四婢中最不近人情的,外面二人见是她出来,之前脸上那点期许也就散了。

想想都知道她同他们没好话说,人便也懒得凑上去找不痛快。

雪桂站在门槛后,并未跨出,冰冷的面容不为任何所动,眸光无澜的盯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抬出来。”

她身后两个家丁各扛了两把椅子放到轸宿和鬼宿面前,外加上一壶消暑的凉茶。

“我家姑娘说了,二位是汗皇的贴身侍卫,不能怠慢,既然你们执意不走,椅子和茶水是姑娘吩咐的,午时会有人将膳食送来,二位请便吧。”

说完她就转了身,顺带喊家丁把门关上。

轸宿一看这还得了啊,他又不是专诚来堵门蹭饭蹭茶水的,这架势,十天半个月怕是嫌站少了。

他想上前去问个清楚,阿鬼却伸手一拦,冲他摇摇头。

哪想就在此时,雪桂忽然又抬手让关门的家丁停下,她没转身,只道,“你们见是我出来,就连求都不求,问也都不问半句了?”

认定了她什么都不会说么?

闻言,轸宿连忙机灵道,“雪桂姐姐,您人美心肠好,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啊?”

雪桂好似笑了笑,又说“不能。”

轸宿不依不饶,“那……”

他还没说完,雪桂再厉声道,“虽然我家姑娘天还没亮就出府去接老太爷,但沈府也不是你们想闯就闯的,劝你们早些回去,不要在此多做纠缠,招人非议!”

慕汐瑶出城接沈老太爷去了?!

大门被紧关上,被拒在外的两人心领神会。

轸宿捏着下巴笑,“雪桂姐姐真是善解人意,不要便宜外人了,我觉得和阿星就很配!”

鬼宿向他斜去眼色,促狭道,“因为昨日只有他没有笑话你?”

轸宿默。

天下间鬼长随才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个……

……

出塔丹五十里,大漠风光一览无遗。

一行二十余人策马狂奔,沿着赫塞河疾驰,看似去势十分紧迫,又像在找什么人。

马蹄声急促交织,引得在河岸边放牧的游民连连相望。

在那当先领头的是个生得俊俏的年轻公子,他面相斯文隽秀,神情清冷高贵,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岁!

他在马背上飞驰的姿态优美而洒脱,那一身淡紫色的袍子和高束的墨发在身后扬起,极为引人注目。

大漠上的女子全将他当作风景欣赏,有胆子大的甚至还跨上马与他追逐。

奈何他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得兴趣,搭话不理会,哪怕是多余的眼色都没有。

女子们悻悻而归,果真祁国的男子就是薄情,不如北方的豪爽!

马队在离河岸不远的地势略高处停下,抬手遮住强烈的阳光,汐瑶将四处寻望了一番。

金黄的沙连绵起伏,如月如钩层层叠叠,尽头处与碧蓝的天相连,形成奇异壮丽的色彩。

宽阔的赫塞河蜿蜒盘旋其中,向着东面流去,一些稀奇古怪的草木依附河边生长,还有成群的野骆驼悠闲的停驻饮水。

沿着河域,不时能望见蓝白相间的帐篷,那是大漠上最纯朴的游民。

只可惜,没有她想找寻的人的身影。

身后,魅妆见汐瑶满脸都是忧虑之色,取下水袋递与她,“姑娘放宽心,老太爷几年前还在这片大漠上往来行商,身边又不乏得力的人帮衬着,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汐瑶闻言对她笑笑,接过水袋喝了一口,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这大漠多险,沙丘容貌易变,阿公年纪大了,那的沙暴起得凶猛,我们从旁行过都险些迷途,不想阿公他们竟受其所困。”

魅妆听后不语,将唇抿了抿,不由担心起来。

昨日后半夜沈家收到消息,老太爷的车马过长城的第四日遇到了一场沙暴,百来号的人只有十几人先回到塔丹。

偏那沙暴汐瑶他们来时也遇到了,只沈瑾瑜先有警觉,一行人绕了些许远路避了过去。

当时他们还庆幸躲过一劫,不料老太爷中了招!

两日,沿着这河域还尚有一线生机,倘若迷失在茫茫沙漠中,白昼骄阳似火,入夜寒意彻骨,实难让人不敢再往下多想……

收到此消息,沈瑾瑜连夜带着人马往西面去找,沈海川顺来路向南,汐瑶则领着魅部还有熟悉这片沙漠的下人,沿着赫塞河向东寻去。

说起外祖父沈禄,汐瑶年幼时与他十分亲厚。

虽她这阿公极其财迷,又嗜酒如命,但对她却疼爱非常。

重活一世,汐瑶早已有所悟,这世间除了男女情爱,还有更多的可贵之情。

眼下,她只想将阿公找回来。

看向东北面连绵不绝的沙丘,汐瑶略作沉吟,抬手指道,“我想往那面去找看看。”

她话一出口,魅妆和魅玥立刻异口同声,“万万不可!”

魅妆道,“昨夜二公子出发前一再吩咐奴婢们,姑娘只能沿着河域来去,落日前就要回附近的小镇歇脚,若然出了差池,奴婢们实在担当不起。”

魅玥再道,“入夜后沙匪横行,天气诡变,要是姑娘急着找老太爷反将自己陷于险境,就算奴婢们追随姑娘一道涉险,可叫在城中等消息的夫人如何是好?”

汐瑶就知道她们会反对。

没得法子,她们在理,虽是跟着她出来找阿公,多更有保护她的意思。

可是……

汐瑶不愿放弃,盯着那方向道,“你们不是也说了吗,阿公常年在这片大漠往来,倘若能走出来的话,这四日早就脱险,故而我想阿公他们或许被困在深处。”

领路的管事也说过,出塔丹南城门,东西两边深处最为凶险,人烟罕至,沈瑾瑜去的就是东面那处。

汐瑶只能沿河找寻,这河两边每隔十几里就有游民栖息而居,都问遍了,无人看到。

再言,从了一辈子商的沈家老太爷怎么可能在这条偌大的河边迷得不知方向?

一时,魅妆和魅玥面面相觑,不敢轻易答应汐瑶,但她们又知她的脾气。

正是这时,魅玉骑马从后面奔来,将手中一紫色的物件呈上,“这是奴婢从一个游民手里取来的,他说昨天傍晚时他在一处乱石堆处捡到,听他说仿佛无意中近了鬼城边缘,那时天将黑尽,便是没有进去看个仔细。”

汐瑶接过一看,大喜!

“这是阿公的胭紫玉烟斗!”

她又问,“鬼城在哪里?”

这下,魅部的女子全然不言语了,连魅玉都十分后悔,不该口快将那地方道出来。

旁侧领路的老管事眯着眼道,“鬼城随沙流动,位置飘忽,日日都在变,去不得啊,有去就无回啊……”

汐瑶岂会被他的话还有那骇人的名字吓到!

定了神,她语气坚决,“要么你们把我绑回去,还要时时将我关在房里,不与我跑出来的机会。要么,现在就去准备,半刻后出发。”

默得半响……

还是那老管事先开口,他话音缓缓,很是悠哉,“要去的话就得赶紧些,若然那游民昨日傍晚去到过鬼城外边,兴许此时出发,入夜前我们也能到。”

“你确定?”汐瑶眼眸闪烁,问道。

老管事捏着长在下巴的白须,颇像个不修边幅的老仙人,他道,“老朽一辈子在这里摸爬滚打,去过鬼城也有得几次,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汐瑶总算听出来了,这老头儿方才玩的是假谦虚。

“那若是天黑前到不了怎办?”她再问。

老管事顺风顺水的答来,“前日沙暴虽大,吹开了许多地方,老朽记得此去向东就有两处,到不了的话,捡一处歇一晚就好,只是不知小姐可否吃得住这苦头。”

汐瑶一口应道,“自然是吃得住的!”

魅玉等人拗不过她,只好去准备。

在老管事的指示下,众人拿随身并不急需的物件跟河岸边的游民换了足够四、五日的食物,将一半的马儿换成了骆驼,专门用两匹来驮水,还有其他御寒的,帐篷,全都制备齐全。

少一样都有小命不保的危险。

半刻之后,一行人向鬼城找去。

……

北方大漠最酷热的季节。

离开宽广的河域,火舞黄沙,阵阵热浪拂面而来,窒息的燥闷将人周身包围,吸进胸腔里的都是炙焰。

一座连着一座的沙丘,景色虽绮丽,看多了便觉哪里都相似,翻过这一座,总会让人渴望能看见绿洲。

老管事说这是初入沙漠的人都会有的念头,但那是奢念,要杜绝,想多了会出现幻觉,害了自己的性命。

由是走了小半日,莫说汐瑶这样头一回来的人,就是魅部的女眷们都有些吃不消。

身上裹着阻挡烈日的黑纱,汐瑶不敢多饮水,她眯着眼看着前路,直觉眼皮越发的沉,而随着身下骆驼每行一步,她就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全不知,她已中了暑气。

老管事讲述着他年轻时候在大漠上的所见所闻,两个侉萁族的家丁不时附和几句,有说有笑的。

汐瑶用心听了些,觉得不大感兴趣,又开始期盼快些找到鬼城。

恍恍惚惚间,身后传来一阵交叠纷沓的蹄声,那声响震荡,极为浩大,引得他们的坐骑都有些不安了。

汐瑶还因为生出幻觉,正暗骂自己太不济,听见不知哪个说了句‘莫不是遇到沙匪了罢’……

老管事嗔了那家丁一眼,很有经验的说,“这么热的天,你见过沙匪出来打杀掳劫?”

众人一齐停下,回首往去。

只见她们将将越过的那座沙丘上已是有一大队人马顺着斜坡策马本来,粗粗扫去,少说也有几十人,且是不断还有人从沙丘后翻过,形容阵势十分壮观。

他们骑的虽是马,但那马匹却比一般的要高大许多,驾驭它们的人更是身形魁梧,着装一致,一众靠近了来,气势实在不凡。

汐瑶被烈日晒得发晕,眯着眸望了半响还没瞧出个所以然,得魅玥惊了一声,道,“是图亚大汗来了!”

闻得那四个字,她如梦初觉,神思霎时恢复清明,再定眼看去,汹涌如潮的来人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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