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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倾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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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轻轻划过她的腮边,仿佛在品摩一块沁凉的美玉。很想再多留一会,又不忍心让她多言,虽然她已经好转,可是每每多说了话仍旧会气喘许久。

“我走了,明天过来陪你。”

她含笑点头。

他能感到她的目光一直跟在身后。她最近总是趁他不注意这样长时间的看他,就好像人在长久离别之前的深深凝望。而他若是回头了,只能捕捉到她未来得及收回的哀伤,然后便见她换上清浅的笑颜。

心中的不祥的预感便分外强烈了些,却又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

如此,短短几步路竟变得分外漫长,倒像是此番一别永无相会之日了。

这些日子梦似乎多起来,却只是不停的重复一个画面,香儿变得轻飘飘的,无数的白色小花围着她旋转,而她却愈发的透明起来,终于……不见了……

醒来便是满头冷汗。

眼前突然大亮,随后便看到李妈出现在门口,他知道,一定又是在梦里呼唤香儿的名字了。

这个梦实在是诡异,李妈曾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因为自己最近过于精神紧张了吗?

忍了好久,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到的仍旧她的微微一怔,紧接着笑了,那笑容很凄美,就好像是知道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便要凋落却仍旧努力坚持的夕颜之花。

【第194章 天火】

天依旧是热,太阳似乎要将地面的一切点燃起来。

人们多窝在家中避免被晒化。可是就在这时传来的一个消息令大家顿时精神振作奋不顾身的冲出家门……

出大事了,苏苑的云锦坊被太阳烤着了……

这可是奇事,老辈人不是没挨过酷暑,比这热的时候还有呢,却从未见过太阳竟能将房子烤着的。

于是,刚刚平息的关于苏苑的传说再次跟着云锦坊的大火蓬蓬勃勃的烧起来。

据说事情的确奇怪,大白天的,也没有什么预兆,然后一个路过云锦坊的被晒得蔫头耷脑的人似乎觉得自己眼花了,迷迷糊糊的冒出一句:“云锦坊的屋顶铺了金色的琉璃瓦吗?”

然后就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声音从坊里传出来:“着火啦——”

紧接着,从里面射出一人来,站在大街上,扯开嗓门拼命叫唤:“着火啦——着火啦——”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只是喊却不去救火。

没一会工夫,云锦坊里又先后跑出三个人来,统一站在道上喊。

围观的更纳闷了。

有好心的已经拎着水冲过来,还没等近前,就听到“轰”的一声,云锦坊突然整个变作了一个火球,喷薄的热浪将周围的人拱得跌倒在地。

人们哭爹喊娘的逃命,眼见得云锦坊火势熊熊的变成了在地上燃烧的太阳。

更奇的是,有人似乎听见里面传来唱戏的声音。只是听不甚清楚,而且没几句就消失了。其余的人则说没听到,那不过是他的幻觉。

惊魂未定的云锦坊的人彼此清点了下人数,发现包括在库房点货的伙计都逃出来了。而云锦坊火势熊熊,即便是救也来不及了,于是一面派人赶紧给苏继恒报信去,一面安排人尽量控制火势不要蔓延到旁边的房屋。

等到苏家的马车赶到时,云锦坊只剩下一个冒着白烟的房架子,间或有几点火苗在那摇曳。

众人看到苏继恒下了车,脸上却没有他们所预料或者说期待的紧张、愤怒、悲伤……他相当平静,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就让人进去检查都烧坏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这苏老爷一定是急火攻心了,房架子在这摆着呢怎么还问烧坏了什么。

云锦坊的管事战战兢兢的跑了进去,不一会里面就传出不是人声的喊叫。

伙计们急忙跑进去,结果也乱喊起来。

外面人急得什么似的,一个个翘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看,只是云锦坊虽然烧成了个房架子,怎么打探点情况还是这么费劲?

也没忍心让他们多着急,里面的人就乱乱的跑了出来,好像还抬着个什么东西。待他们将那东西放在地上,这群人耐不住的你拥我攘的挤上去……又很快惊叫着散开,有几个人干脆腿软坐到地上吐起来。

地上横着个焦黑的东西,有些卷曲,乍眼看去好像是烧焦的木头,可是凑近了一瞧……天啊,那不是个人吗?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人,通体的漆黑。胳膊、腿都蜷曲着,手脚几乎烧没了,只有三两根黑细的东西佝偻着。最可怕的是那个头,光秃秃的,眼睛部分是两个大窟窿,鼻子亦是个黑洞,牙齿或白或黑的森然支着……

不知是感慨还是害怕,有人哭起来,仿佛看到自己死了的样子。

的确,无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最终……都会如此。

他生前或许是显赫之人吧,也或许只是平民百姓,却如此明晃晃的曝lou于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心里泛酸。

有人走上前,拿起件东西盖在尸体身上。

那是张毯子样的东西,一般用来铺在车厢底,而将毯子盖上尸体的人,是苏继恒。

周围莫名静下来,只能听到太阳之火炙烤着大地吱吱作响。

一些人立刻飞转着脑子猜测此人和苏继恒是什么关系,不过即便是有关系烧成这模样也辨不出来了吧。

突然,一个声音尖叫道:“小文,你在哪里?”

一个右脸蹭上几条黑印子的小个子男子钻出人群。俩人像不认识对视片刻,随即抱头痛哭。

于是,云锦坊的人再次火速清点了人数……一个不少……那么,地上的尸体是哪个?

人群嗡嗡的,大多数人猜测是未来得及跑出来的顾客。

可是刘管事说他一直站在前台,这些日子天热,云锦坊客人很少,尤其是这大中午的,根本就没人上门。

“哎呀,该不是这人放的火吧?”人群里爆出一声惊叫。

短暂的沉寂后议论更烈。

可是有心放火怎么会把自己烧死呢?

人们七嘴八舌的似乎终于过程理清了。

先是屋顶着了火,不过坊里的人还没有察觉,直到库房里的张海突然听到一声怪叫:“着火了——”

他吓了一跳,放下东西就往外跑,临到门口时还撞倒了放丝绸的架子。

他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也来不及看是否真的着了火,就扯着嗓门叫唤:“着火了——”

听到喊声的都抱着脑袋疯跑出来,也不知是谁边跑边喊了句:“火在哪呢?”

众人虽怀疑,脚下却不敢停,一路疯跑出去。

他们前脚还未等站稳,后脚就“轰”的一下……

“对,的确是‘轰’的一下……”小文赶紧站出来肯定。

于是一团火就像是从火龙嘴里喷出来般顷刻就将房子燃成一个巨型火球……

“我好像还听见里面有人唱戏……”人群里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

声音虽小,却被站在不远处的苏继恒听到了。

他的身子似是微震了一下,侧脸叫过刘管事:“好生安葬。”

嘱咐完这一句,他就拄着拐杖慢慢回到了马车里。

众人虽有些不解,但是很快又热情的投入到讨论火灾起源的问题上,最终归总成为“天灾”,当然,其后自然跟着苏家多行不义必……等话。

十日后,空旷的西岗多了一座新坟。

西岗一向是无主孤坟的集中地。因为无主,所以少有人来拜祭,坟头也不过是一摊堆着的土,于是这座新坟便显得有些突出。

新坟很是整洁,坟头虽然也是个土包,却砌得圆整抹得光滑,坟前亦竖着别的孤坟没有的墓碑,还是上好的青石,只是碑上没有任何字,如同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怪异而又凄清,再加上时而划过的清风,虽是炎夏却也让人觉得冷意森森。

碑前立着个人,身材瘦削,穿淡灰长衫,衬着一张原本冷峻的脸多了几许落寞与哀伤,他的目光微垂,只搭在无字的墓碑上,似是沉思。

耀眼的日光下,远远的走来一个人,一个素衣女人。

虽是素衣,却仍不甘心似的在领口袖口衣襟蜿蜒的绣上藤蔓样的绿色花边,头上也cha了一对同色的绢花。她体态婀娜。行走间腰肢如风摆杨柳。这身打扮虽素,却令她别有一种出尘之姿。

她款款走来,手不时的拂拂已经很平整的鬓角,好像这荒郊野外有什么人在欣赏她一般。

白锻绣花软鞋踏在厚密的杂草上,如一对白蝴蝶瞬间隐没了踪迹,待几隐几现之后,蝴蝶终于停在了那个灰色长衫的后面。

长衫没有回头,沉默许久,方吐了句:“来了……”

她不说话,只是抽出襟上的帕子,上前擦拭一尘不染的青石墓碑。

“我以为你不会来。”长衫的声音低沉微哑。

“不管怎样。也相处这么些年了。”即便是在说话,她的声音也像唱戏般婉转。

收回帕子,她也盯着无字的墓碑看了半晌:“其实,她也满可怜的。”

长衫不语。

“你难过吗?”她扬起脸看他。

她的长相本就妖娆,挑眉回眸之际总会不经意的带出些许风情,而此刻,她的表情却透着几分认真,眸子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错过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语,面色也看不出一丝改变。

“虽然你一直觉得她在利用你,不过她对你也算不错了,”她似是深有感慨,目光望向远方:“那一夜,她突然和我说了许多,说起她是如何的遇到你……或许人世间真的有冥冥注定,情人的儿子死了的第三天,她曾经的姐妹就把你托付给她便死了。如果当时你真的只有四岁,怕是也不会对她有如今这样多的反感。你很听她的话,因为要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可是当她要你替她复仇时你却不肯。的确,你没有义务这样做,可是……你是真的善良还是因为……她?”

长衫的身子震了震,表情有一瞬间的纠结,随后又恢复平静。

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冷笑:“果真如此,可是她的丈夫已经回来了,你还有机会吗?”

他的神情终于有了巨大波动,对她怒目而视。

她无所谓:“平蝶……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做出什么来的,没有想到竟这样快……”

眼中现出点点泪光,却瞬间被笑意取代:“现在你自由了。你早就打算要走的,两年前就置办了宅院……”她站起身,柔若无骨的身子贴近了他,眼睛更认真的看着他:“会带我走吗?”

他皱起眉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脸上浮出一抹悲哀,却转而又笑了:“想带她走?”她的声音更清亮起来,像是无比快活:“她会跟你走吗?”

他面色愈发阴沉得如雷雨即将骤降,却仍旧一言不发。只盯了她一眼就拂袖而去。

她看着他的长衫下摆在草间翻飞,笑意渐渐隐去。

“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肯为你心甘情愿的做一切事了!苏梓柯,你这个混蛋——”

声音在空旷的原野就这么飘散了,泪却不争气的涌出来,模糊了那个愈走愈远的灰色背影。

【第195章 托付】

“找我来有什么事?”

流云阁内。苏梓峮端坐在花梨木古色方桌的一旁,已经为自己斟上了第三杯雨前龙井。他的对面是苏梓柯。是他叫自己来这茶楼的,可是坐了这半天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他很着急,每日他都会按时去商宅,而今天竟然拖了这样久……

苏梓柯又喝了一杯茶,随后拎起银质的小壶,却发现已经没了水,刚要喊人,手被苏梓峮按住:“举杯消愁指的不会是使劲喝茶水吧?”

苏梓柯攥着茶杯,神色凝重,看向他,突然笑了:“我知道你在急什么。”

“知道我急什么就有话快说,”苏梓峮忍笑给了他一拳:“要是还没想好说什么我就先走了……”

自从和苏梓柯联手搭救韦烽凌后,两人之间明显亲厚了许多。

苏梓柯又收起了笑,沉吟片刻,站起身……

他突然跪了下去。

…奇…苏梓峮吃惊不小。

…书…“梓柯,你这是……”

…网…无论他怎么拽,苏梓柯就是不起身。

“梓峮,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苏梓柯正色道。

“你先起来,究竟是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忘记了。我们曾经有过一次交换,况且就算没有那个约定,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定责无旁贷!”

“假如……我欺骗了你呢?”苏梓柯看着他,目光坚定坦荡。

========

“我不是苏家的人……”

苏梓柯第一句话就镇住了苏梓峮。虽然大家在苏梓柯的身份方面一直存在着颇多的猜忌,可自己却是从来不怀疑的。不说别的,就他那精明的头脑,冷酷的手腕,不是苏家的后人,还会是谁?可是现在……

他再次打量苏梓柯,相处这么久,还真未仔细看过他。

棱角分明的面庞,剑眉陡峭,目光噙冰,鼻峰峻挺,薄唇凌厉……有时他甚至觉得苏梓柯更像父亲多一些。

“我原本叫马骏峥。本来,我应该是个孤儿的,如果一直继续下去的话,我可能……”苏梓柯摇头苦笑:“却有幸被人收养,可是这又是何其的不幸?我活着,却只是为别人而活,直到我遇见……”

杯中碧水微动,盈盈的晃出一张脸……

他眉心微皱,唇角划过一抹无奈的笑。

“不过,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你来到苏苑目的就是……”苏梓峮神思回转。

苏梓柯轻笑:“我挪用过苏苑的钱财,彤云坊的火灾也是……”

见苏梓峮只是怔怔的听着,他有些奇怪:“你不生气吗?”

苏梓峮淡然道:“没有因。哪有果?”

他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心中莫名的觉得苏梓柯的所作所为似乎和父亲曾经说过的陶乐居有关。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这些。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信,这么多年来,我只觉得我是一个工具,一个有血有肉却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的工具,只有在她面前……”

若蘅,又是若蘅……他的心钝痛,或许此番离别真的是再无相见之日,才让她更加频繁更加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吧。

“我的任务很明确,只要完成了,也就自由了,而且还会有不菲的收入,可是我不愿意。呵呵,你别以为我是好心,我只是不愿意被人操控,我想按自己的意愿活着,我折中的去做每一件事,可是细想来,如此竟是谁都对不起。我很累,我想离开。而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轻松之外竟似有一些不舍。回眸间,见苏梓峮定定的看着自己,他故作轻松的一笑:“怎么,舍不得我吗?”

苏梓峮心中微动:“你今天……是专门和我告别吗?”

他知道,苏梓柯的走只能是偷偷的,而且,以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他这个人虽然不讨人喜欢,却也有颗真诚的心,只是被冷酷又玩世不恭的外表掩盖了,谁又能说这不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他的确是做了对苏苑不利的事,可若是换成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如他一样?现在他要走了,属于他的一切过往就如此坦诚的陈列在他面前,以后,世上应是再也没有苏梓柯这个人了。

苏梓柯眉心一跳,眼中竟少见的闪动着柔波:“不只如此。梓峮,我不得不说,虽然有时我觉得你不过是个文弱的小书生,做事冲动又不计后果,却也很佩服你。可能因为你自小离家,生活在学校那样一个单纯的环境,尚没有被世俗熏染,还可以做一些正直的事,所以,你是我在扬州最信任的人!”

他的目光透漏着坚定的信任,这种坚定是毫无虚假可言的,而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人信任更令人感动呢?

“虽然以后你可能也会变得世俗,变得唯利是图,但是现在,我相信你!”

苏梓峮拍拍他的肩:“梓柯,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尽管开口……”

“你会不会以为我是有求于你才说了这番话?”

“不会!”苏梓峮的目光亦是坚定的:“梓柯,我也相信你!”

苏梓柯大为感动,紧攥住梓峮的拳:“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苏梓峮一笑:“当然。”

“如果谈交换,未免冲淡了感情,虽然我知道即便没有这个约定,只要我说了你一定会帮我的,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现在重新提起,是希望你于情于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帮助我……照顾她……”

说到最后,苏梓柯的声音已经哽咽,他赶紧调过头,拼命平静内心的波澜。

苏梓峮已经明白他要托付的是什么事了,其实早在他三番两次的欲言又止就感觉到了。而此刻,竟感觉不到一丝愤怒或鄙夷。苏梓柯……他要用多么大的勇气去承认这件被世人所不容的情感?况且这其中还牵扯着另外一个人——梓箫。这个需要被照顾的人是他的大嫂,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梓箫的感情是如何深厚……可他就这么承认了,托付了,他对若蘅的真心又怎能不让人动容,又怎能让人忍心拒绝?

“我和她早就认识了,早在她嫁入苏苑之前。”苏梓柯幽然长叹:“可是那时我还是个穷小子。什么也给不了她,而最重要的,我不属于自己。上天总爱捉弄人,明明无法在一起却偏偏要你们相遇,而分离是必然的,却没想到又见面了,我能不能说这是上天的再一次捉弄呢?”

天意弄人,苏梓峮也有太多感慨,他和香儿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不适合在苏苑,苏苑太复杂,而她……太柔弱。”苏梓柯的指无意识的轻划过桌面:“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苏苑。可是为了她……我曾有两个打算,要么永远的留下来,照顾她,护着她,要么……带她走……”

苏梓峮陡的眉峰一挑。

苏梓柯注意到了,唇角掠过一丝凄哀:“可是她……若是你了解她,就知道她是一定不肯的。而我,再也不能在苏苑待下去了,因为苏老爷——你父亲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苏梓峮大惊。

苏梓柯却安慰他:“伯父应该是早在许久之前就知道了,他还不动声色的提醒了我。我想他既然容忍了我这么久,还让我明白这个事实想必是不打算为难我吧,可是对我而言,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烈日炎炎,从天到地都是一片的白亮亮。

“苏家虽然现在仍是鼎盛时期,可是苏老爷毕竟年纪大了,若是他……苏家必定会有一番争斗。”他冷笑:“人总希望有越来越多的钱,却不知道这钱却是斩断亲情的罪魁祸首。苏苑有太多的人会争会抢,可是若蘅……”

声音再次哽咽。

“到时她要依kao谁呢?我知道你和梓箫感情深厚,可是梓箫却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万一……”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他们受人欺负的!”

茶盅被重重置在桌上,水卷着茶叶泼洒出来。

苏梓柯回转身,眼中尽是感激与释然。

苏梓峮对上他的目光,心中百味陈杂。突然,一个念头闪出,激得他就要拖口而出,却不知仍是为私心所限还是苏梓柯的话拦住了他的急迫。

“梓峮,能保护他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接管苏苑……”

苏梓峮刚要开口,又被他打断:“这种事由不得你的心思,也只能由你来做。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权力的确能够帮助我们实现许多心愿。到时还有谁会违背你的心愿阻止你想要做的事呢?”

苏梓峮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香儿。

“韦烽凌那边也要多注意,他现在看似安静,不过依他的个性不把魏韶釜碎尸万段是不会罢休的。魏韶釜的确该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要走了,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我眼前总是不停的晃动的那夜我们一起去救他的情景……”苏梓柯的唇边荡出一丝笑意。

苏梓峮何尝不是?如此的同仇敌忾,如此的同心协力,这一世,怕只有那一次了。

PS:目前心情有点糟,呵呵

【第196章 远离】

“浩仁是个好人。没想到莫言却是苏苑最有福气的……”他感慨道。

苏梓峮的眼睛有些潮湿,想不到平日难以接近的苏梓柯竟然一直把所有人都默默的放在心里。

“突然有点想知道莫言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可是……”

“梓柯,别走了。”苏梓峮站起身。

生命中总有些人是被忽略的,而等你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于是拼命的想去争取,可是……

“既然已经决定了……况且,离开这里,对我,对苏苑,对……若蘅,都是好的。毕竟一切都结束了,也该结束了,我只希望会有个新的开始。”

既然去意已决,挽留只能徒增伤感。

“你什么时候动身?”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三日后动身,这几日我就不回苏苑了……”

“我去送你……”

苏梓柯笑了:“我不大习惯送别的场面,我只是想……”

他的神色蓦地转为失落,看向窗外,似是叹息的淡淡吐了句:“算了。”

苏梓峮看着他。不觉抿紧了唇。

========

夏夜,燥热难眠。

素帐中的包若蘅翻了个身,长长的出了口气,复又坐起,将帐幔撩开挂在帘钩上,却还是闷。

这几日没来由的心烦气躁,总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凡梅也看出她的心神不宁,便焚了檀香,可也无济于事。

她侧头看了看躺在一旁的苏梓箫……自那夜苏梓柯离开后,苏梓箫便因“害怕”睡到了她房里。

他也不碰她,就躺在她身边,老实得像个孩子,而且脑袋一挨枕头人就睡着了。有时梦中会伸出条胳膊搂住她,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他的唇就在脸庞,他呼出的气息痒痒的拂在脸上。她很想把他想象成苏梓柯,可是心里却平静得无一丝波澜。她轻轻将他的胳膊拿开,他便翻个身,冲着墙继续睡。

他很安静,安静得像……不存在。

她轻轻下了床,走到窗边,向南院看去。

黑,只是黑。他已经七天没有回来了。

对,七天,她记得很清楚。

他从来不会消失这么久,只要他回来,她总是会第一时间知道。她一直弄不清这究竟是心有灵犀还是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让自己身影的一角落入她的视线,抑或是他托清风捎来了他的只言片语……只是最近。一切都成了幻觉,他,消失了……

若蘅,我要走了……

混乱离奇的梦境总是会被这句惊醒,继而清醒,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心顿时像被刀剐开了道口子,却没有血,因为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血也流尽了。

眼睛也干涩,只是难受,无法言喻的难受,浑身……每一处都似绽开了伤口,又撒上了细碎的沙子,然后将她放在磨上碾磨。

她想大喊,这样或许就能将心里的抑郁丢出去,可是她不能,于是数不清的情绪就在体内翻滚的折磨她。

她终于忍不住走门口,推开门的瞬间又看了看床上。

苏梓箫正睡着,很安静。

走出门,像是跨过一道难关,外面虽然也是热。却好像令压在身上的看不见的沉重飞走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眼睛不由得再次瞟向南院……

心突然紧了下……

灯,亮了……南院的灯亮了……

她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却又舍不得的直盯着,生怕眨眼之际那光就灭了。

心紧了又紧,直勒得她胸口发痛,喉咙发梗。

光幽幽的透过窗子,在地面投下更昏暗的淡影。

她痴痴的望着,只觉得那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其中晃动着个人影……

待神思回转之际,她发现自己竟站在了南院的窗前……

屋里那个忙碌的身影突然转过头……

她一惊……

“谁在外面?”

身后的脚步声远远快于她腿软脚软的逃避。

“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呃,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却发现只有这里的灯在亮着,就过来看看……”包若蘅语无伦次,根本不敢看苏梓峮的脸。

苏梓峮自然心下明了,却也不好点破,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苏梓柯的房里是因为……

“哦,我也是过来收拾收拾。”苏梓峮笑了笑:“梓柯要出远门……”

“他要去哪?”

话一出口,包若蘅立刻意识到失言,指尖瞬间冰凉。

苏梓峮装作没注意:“谁知道呢?现在彤云坊正在修整,他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事做。听说要走很久……”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很久……

凉意从指尖游遍全身,简直将她冻成了冰人。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她的身体飘忽的只剩下了这句话。

“嫂子……”

目光聚焦之际只看到苏梓峮焦急的脸。

“你刚刚差点晕倒,”他扶她站稳:“最近天热得很,小心身体啊。”

她虚弱的点头站好,冲他笑了笑:“小叔也要小心身体,早点休息。”

“呵呵。是梓柯急着走才托我过来替他收拾东西……”

“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已经雇了马车候在南林子那边。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那地方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算了,我得赶紧把东西给他送去。梓柯不让送行,说是离别的场面太过伤感了不好,这个梓柯……”

伤感?包若蘅想笑,可是唇边刚lou出那么一丝,就被风给衔了去。

“小叔忙着吧。”

她再次努力摆出得体的笑,便如踏梦般离开了。

苏梓峮看着她失了魂的背影,心中暗叹,梓柯,我也只能这样了,至于她如何决定,便要看天意和你们的缘分了。

========

转身离开,只觉四围的虫鸣交杂,吵得人心烦意乱。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包若蘅心里只念着这一句。

从南院到北院,短短几丈的距离,她好像走了好久,好久,等站到房前时,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清醒过来时。又想不起刚刚去了哪里。

“若蘅,跟我走吧……”

一个声音炸响在耳边,她条件反射的惊喊了句:“不!”

身子和心俱剧烈的颤抖着,好像寒冬腊月突然降临,眼前一片朦胧。

她抱紧胳膊,却仍止不住的哆嗦,眼泪串串抖落在地。喉咙干涩胀痛,连哭都发不出声音。手死死的攥住胸口,就想把心掏出来,狠狠攥在手里。或许这样,心就不会痛了。

似有一道电光瞬间划过……

对。死……如果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就会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不必去理会别人说什么……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开心,可是这笑意却在触及窗口的刹那凝住了……

一个人……站在窗里……正在看她……

她惊惶的眨眨眼,可是那个人又不见了。

她急忙冲进门……

房间同她走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黑,那么安静。

无声的走进卧房……

苏梓箫静静的睡在床上。【小说下载网﹕。。】

抬眼望向窗子……

刚刚就是在那……

走近床边,屏住呼吸。

他的确睡得很熟,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轻轻躺在他身边,认真的看这个男人。

面若刀削,浓眉如剑,长睫浓密如翅……若是睁开眼,那目光便是温和的,似乎总在对你笑。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在自家的客厅。

她早就知道父亲为她求了苏家的亲事,也知道去苏家为这个青年才俊提亲的人多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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