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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倾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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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起得晚,不知道早上……”
“苏少爷、方少爷和古少爷都没有来过。”
褚晨立刻打断他的话,这句话,他每天都要问上几遍,就包括半夜醒来,也会突然敲她的房门:“我刚刚睡得沉,不知道苏少爷有没有来过,方少爷呢?还有古少爷来过了吗?”
若不是因为信任苏梓峮,她真要以为他是想借机偷窥女子闺房的恶人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时时在他身边照顾,听着他梦呓里时不时出现的一个名字……语琴,压下了她心中的疑虑。
也是个重情之人,再加上他来时的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缘故,却也猜出了一二。
韦烽凌这个人的外貌邪魅不易接近,可是每每在梦中唤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荡出的温情仿若春雪于绽蕾的杏花上悄然消融。
她有时很是羡慕这位叫语琴的女子,竟可以如此让人牵肠挂肚。而自己……会有谁如此的记挂自己呢?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苏梓峮,可是,还没等她的唇角溢上一丝笑意,“洛丁香”这三个字就将这未成形的笑意扫做一声低叹。
她见过洛丁香,在去年夏天。
连日大雨,她都有点怀疑扬州是不是要发大水了。正看着窗外扯天扯地的大雨发愁,一抹淡紫顶着一点绿穿过灰蒙蒙的雨帘出现在院中。
那抹淡紫是那么柔弱,仿佛一个雨点就会将她打散,可又是那么坚韧,飘飘摇摇的穿过雨幕走了过来……如此的恬淡娴雅,漫天肆虐的风雨对她而言仿佛只不过是一个无力的背景。
她很美,美得让人神往,也让人失落。
对苏梓峮那么一层不明晰却又伤感的感觉因为她的出现化为释然与无奈。虽则如此,却仍旧希望能够经常看到他,即便仅仅是看到也是好的。所幸现在有韦烽凌天天念着,倒也不用因为偶尔的失神被爷爷看到嘲笑了,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怎么还不来呢?
是因为伤重?可是爷爷说没有伤及要害,况且有冰昙玉lou,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仅是他,连能带来有关他的消息的方三少爷和古少爷都没有来……
“唉……”
想不到心里的这声叹息竟就这样拖口而出。
抬眼对上韦烽凌探究又了然的目光,不禁耳根发热。
“喜欢他?”
“我才没有!”
话一出口,立即发现自己是不打自招,顿时羞红了脸,一跺脚就向屋里冲去。
小女儿情态尽落入韦烽凌眼中,他不禁莞尔一笑。
不用费心,飘摇的心绪便载着古语琴来到眼前,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般娇羞……
还是在八年前,还是在家族没有没落之时,他与她时常相聚,或切磋琴棋书画,或吟诗作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习惯而已。
当时两家都有结亲的意思,他也没有感到特别的高兴。古语琴无论是从模样还是才学都是极出众的,早在半年前就有人上古家提亲了,只是他心里很笃定,妻子嘛,总归是要娶的,世上有那么多的女子,除了模样性格家境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古语琴,也只不过稍稍好那么一点,而这唯一的一点只要看到她那唯利是图看什么都像金元宝的爹也变得微不足道了。说实话,要是两家真的结亲,他还有点不甘心呢。
日子如平静的湖水,虽然偶然会在微风吹拂下泛起涟漪也总会平静,但若是落进一枚石子可就不同了。
事情在那年秋日的黄昏时突然发生了改变。
第二天是古语琴的生日,而他事先和表哥约好外出打猎,马上就要走了。于是便提前送去贺礼。
那是一只上好的翠玉如意簪,是娘为他准备的。
他把装着簪子的漆木盒交到她手里就打算离开。她突然叫住他,脸红红的,好像是天边的彩霞被她撕了来贴在脸上。他看看天边,晚霞正艳。
“什么事?”
他已经不耐烦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来说,打猎远远比天天对着书本好玩,况且他的玩伴还经常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你……能帮我戴上吗?”她的眼仿佛是点了夕阳的碎金盈盈闪动,眼圈上的两条黑更显得碎金闪亮。
他皱眉:“你自己不会戴吗?”
她似乎被吓到,抿紧了嘴,眼中的碎金似倒进了水里,纷乱游沉。
他最看不惯她这样,总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斜眸又瞥见她的贴身丫鬟冬儿愤愤不平,担心会向娘告状,于是冷脸的抓过簪子:“戴哪里?”
她眸子一亮,似把刚刚的不悦都忘掉了,急忙坐在椅上,搬过桌上的菱花镜,左右瞧了瞧,指着头上的斜斜的髻:“这……”
他拿着簪子对着她如云青丝比划了一阵,心里直对这种小儿女情调鄙夷着。
没好气的cha上去:“行了吧?”
她喜滋滋的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还问他:“好看吗?”
他暗自仰天长叹:“好看。”
“你都没看。”她自然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你那么着急走吗?就那么……”
他一边翻着白眼吐气,一边俯下身来,心想若你将来真嫁了我我非好好管教你不可!
当眼睛对向镜子时,他突然怔了下。
镜中是一张熟悉的脸,可是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却是说不出来,好像……好像更美了些,那对似喜非喜,似嗔非嗔的眸子晶莹闪亮,欲诉还休,甫一对上,心里仿佛蓦地爆出一团烟花,洒了一心一脸的热珠子,而那烟花仍旧在胸口噼里啪啦的燃着,竟一时堵住了呼吸。
他急忙站直身子。
她觉出异样,回眸对他:“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脸却红得要命,又摸了摸他的额:“病了?”
她的手凉滑细软,如一条水灵的小鱼在额上轻游而过。
他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忘情的抓住那条小鱼,一用力,就把她拉到身边。
她冷不防的撞向他,另一只手不自觉的一挡,正按在他的胸口。
心跳砰然,烟花更烈。
四目相对,她的娇羞惊喜尽入眼帘。一时间,仿佛一切凭空消失,眼前只有这个人,怀中只有这个人。一时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错了位,从缝隙处冒出一股甜辣之味,缓缓在胸口爬动,又痒又痛。
“咳咳……”
几声轻咳打破隆隆静寂,俩人慌忙分开,却见冬儿脸红如苹果,眼睛似乎没地方放似的一个劲乱转。
今日的怪异让他不安,血液在体内奔腾的狂啸让他恐惧:“呃,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等等……”
她的声音小如蚊蚋,一丝风就将它吹得没了痕迹,却偏偏被他听到了。
于是立住,转身……
冬儿离开,转而又捧着个包裹进来。
她取来放在他手上。
“这是什么?”
他好奇的打开暗花锦面,展开包里之物,竟是一套暗青色骑装。
“听说你要去打猎,这是我们小姐熬了两夜做出来的,手指都被戳成蜂窝了……”
“冬儿,”古语琴嗔怪的喝住她,又不好意思的抖开那衣物:“没事胡做的,你试试看合身吗?”
她拿着衣服要给他穿上,他却捞过她的手。
白皙的指尖布着数点红星,一如梅花落于清雪之上赫然醒目,刺痛了他的眼。
她不好意思的抽回手:“我太笨了,这衣服……好像有些小了。”
她抬眼看他,眼中的失落如水中浮月。
她很快垂下眸子:“本是想……唉,下回吧……”
他一把扯回她要收起的衣服夹在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后他便随表哥打猎去了。
衣服的确小,他没有穿,却带在了身边。
表哥奇怪:“你不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打猎能证明你的英雄气概吗?怎么现在却一副心不在焉英雄气短的架势?难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他不语,那个黄昏过后,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现在,总像有样看不见的东西填满了整颗心,沉甸甸的,颤巍巍的,凝神之际,她如海棠带lou的羞涩便一点点,一丝丝的绽放在眼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静之时,当初的一幕就如水波般一层层荡开,荡进心里,漾在唇角……
【第181章 过门】
“韦烽凌,你是在等着晒月亮吗?”
连成排的房子东边的窗子开了,褚晨正气鼓鼓的立在窗前。
看来这小丫头还在为刚才的事羞愤不已,竟然大呼其名了。
再次看向天边,连最后的一线白都被逐渐加深的青色天幕盖了去,而半弦弯月已悄然停在树梢,垂柳枝叶轻摆,似一袭静谧的长裙。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语琴,你还好吗?不知道苏梓峮他们有没有救你出来,应该是……没有吧,否则你也不会这样久了还不来看我,只恨我这条腿迟迟不好……
他心情黯然,一步步往屋里挪。
被救出来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个血葫芦,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多处伤口发生溃烂,胳膊上还被缝了几处。不过褚先生似有灵丹妙药,只是短短几日,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唯有这腿……
若不是因为这腿,他早就冲。去救语琴了,现在只能巴巴的等着别人来送消息。
唉,明天,应该会好消息吧……
========
四月初六,方浩仁大婚。
因为是孔方庄的三少爷,因为三。少爷曾经拒绝了无数家门当户对的亲事,因为三少爷娶的是苏世清苑的莫愁小姐,因为莫愁小姐和常人不大一样,因为苏苑刚刚娶进门的儿媳妇突然“旧病复发”死了……
因为这诸多的缘由,所以这场。婚事引起了空前的轰动,而轰动的背后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以苏方两家的关系结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好端端的方三少爷为什么会娶一个不大正常的苏莫言呢?方三少爷推了那么多的亲事最终选了这么一个人物,是不是脑子也有些不大正常?如果生了孩子,孩子会正常吗?莫非是被苏苑胁迫?苏苑因为有了魏韶釜做kao山现在什么都能干出来了,把一个包袱堂堂正正的塞给了方家,方家还得好生伺候着。不过方家也一向不是好惹的,如此的委曲求全是不是等待有朝一日的反戈一击?那么苏方两家可是有笑话看了。
于是众人抱着探秘和看笑话的心理蜂拥到了孔。方庄。
孔方庄张灯结彩一派热闹,如此的大造声势远远。超过了前两个少爷的婚事。
方家上下齐齐出动,招呼安置前来贺喜的宾朋。
方三少爷一身皂色长衫,胸配红花立于台阶之。上,长身玉立,英俊非凡,引得好几个小姑娘红着脸,对着他看了又看,秋波频飞。
不多时,门外鞭。炮炸响,唢呐锣鼓欢天喜地的吹打起来。
轻烟彩雾中,洒金嵌花的大红花轿进了门。
众人便不错眼珠的盯着那花轿。
缓缓进门,稳稳落地,桥帘xian开,喜娘从里面搀出一个身材极曼妙的人来。
一身大红嫁衣,遍绣着吉祥如意,盖头四角缀着金灿灿的流苏,随着行动,串串生辉。
方三少爷似是有些激动,喜娘刚扶着新娘下了轿,他就迫不及待的牵过手,小心翼翼的引着向喜堂走去,引得周围起哄声一片,咬牙声一片,心碎声一片。
看热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这位苏家小姐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正常,你看,还会走路呢。
凡是能挤进去的都进了喜堂,其余的则堆在了门口,一眼望去,门似乎被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脑袋给塞满了。
“一拜天地——”
司仪高声唱和。
突然,你推我攘的热闹声仿佛燃着的火堆挨了瓢冷水“滋啦”一下熄灭了,可是紧接着,又冒出了几缕嘤嘤嗡嗡的烟。
“新娘子怎么不拜啊?”
“腿坏了吧?”
“她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
“不对,好像是脑子有问题,你没听说……”
声音愈发乱起来,坐在红木椅子上的方聚源的脸上阴云密布。
方浩仁飞快的向围观者扫了一眼,目光冷厉。
众人顿时噤声,却不甘心的使劲交换眼色。
“一拜天地——”
司仪脑门有点冒汗,却又不好动手去擦,只能硬着头皮又喊了一遍。
突然,四周传来嘘声。
只见方三少爷竟然拦腰抱起了新娘,跪在地上,重重一拜。
“二拜高堂——”
再是一拜。
不知是谁喊了声“好”,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夫妻对拜——”
放下新娘,转身站好。
喜娘见机行事的轻拽新娘的胳膊,新娘的身子向前微倾了下……
灿红的盖头在这一倾之下翩然滑落,lou出新娘如玉娇颜。罥烟的眉,细长藏星的眼,小巧如脂的鼻,花蕾般嫩的唇……
一时间,满场寂然,有些人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方三少爷舍了那么多的好亲事却要娶这样一个不足之人,只见她端端的立在那,仿佛画中侍女,目光虽痴,却也别有一番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味。
“送入洞房——”
在司仪简直是如释重负的最后一声唱和中,方浩仁长臂一伸拾起地上的盖头,轻轻遮住新娘的脸。他唇角含笑,而那笑就像晨阳穿过林梢摇曳在地面上的光斑样温柔。
他细心整理了下盖头边翻卷的流苏,拾了新娘裹在喜服中的手,举步轻缓,向后堂走去。
在偏僻处观礼的苏梓峮不觉动容。早上送莫言出嫁时他还有些担心,因为这桩婚事事出有因,又办得如此仓促,而浩仁又是那样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他不是不知道浩仁心有所念,否则也不会在月下提起洛丁香。是的,浩仁心中喜欢的女子就是洛丁香,虽然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可是谁又能像自己一般了解浩仁呢?莫言不过是歪打正着成了替代品,而且自那夜后,莫言就变得呆呆的,即便今天一群人忙着为她上妆梳头,她的眼睛也只是毫无落点的看着前方,似乎这场婚礼与她无关。
方家虽然和苏家是世交,可是应该也不会愿意娶一个不足之人吧。刚刚看他们拜堂,他真是捏了一把汗,好在方浩仁急中生智,可是莫言的痴并不会仅仅停留在这一时这一刻,浩仁能永远陪在她身边,永远这么有耐心的照顾她,体贴她吗?
他心事重重,而最后浩仁唇边那抹笑却给了他点安慰,想来浩仁也是有点喜欢莫言的吧,只是这种喜欢会不会成为他的负累?会维持多久?莫言能有所感如此的回应他的感情吗?
莫言,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都是他心中卸不掉的牵挂,此刻,竟然连一句合适的祝福之语都无法送给她。
不知不觉踱到院中的他终于被人发现,结果在一群不认识的人的簇拥下坐到了喜宴桌前。
身边那个留胡子的人开口便道:“苏二少爷,我侄女年方十七,那是端庄秀丽落落大方,说句不客气的话,毫不逊于二少奶奶。呃,我知道二少奶奶刚刚病逝,唉,可惜了。虽然不宜不适合立刻就娶填房,不过没关系,先见一面再说。我那侄女仰慕二少爷许久了……”
夜深了,孔方庄却仍有些客人迟迟不肯离开,在席上猜拳拼酒,此情景竟和一月前苏苑的婚宴别无二样,只不过物非人非,斯人已去。
方浩仁对空一声叹息,暮春时节花草的细香掺着酒菜之味郁郁萦于四周。
绕过前堂,南院的窗子正团着红晕晕的光,那光透过雕花窗棂铺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喜洋洋的“西鹊踏枝”。
一切突然变得静静的,暖暖的。
他的目光便再也无法从那团红上移开,脚步急切却又迟缓的不自觉移去,心似乎突然生出几分紧张,手心也渗出层薄汗。
“浩仁……”
他循声望去。
是父亲,站在桂树下,似乎已等他许久了。
坐在偏厅,眼看着案几上的雨前龙井的热气渐渐变淡,终于沉寂在一盅碧水里,父亲却仍没有开口。
一向粗枝大叶有什么说什么的父亲突然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让方浩仁不免奇怪,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心里却想了无数个因由……魏韶釜今天又来了,送了重礼,而这重礼却是需方家超过十倍的返还回去的……
座钟上的分针时针重合着笔直指向最上方,紧接着敲出一串颤颤的嘶哑。
“爹,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
莫言不知道有没有睡,她今天嫁过来,只跟了个陪嫁丫头晚玉。那丫头是苏家新买的,仗着模样不错心思也跟着活泛起来,却是不肯往伺候主子上用,只不停的瞄着年轻的少爷。他不放心,又指了两个丫头过去伺候,可是她们也不知道莫言的习惯,搞不好会出什么乱子。况且莫言木头人似的没有想法也不会说话,别再被这些眼皮子低的下人给欺负了去……
心里着急,只想立刻赶回去。
“浩仁,很急吗?”方聚源终于开了口。
“嗯,爹,我怕莫言……”
“你先坐下,爹有两句话想和你说。”方聚源皱起了眉头。
“爹,你说吧。”方浩仁语气急急的。
方聚源皱眉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莫言今天过门了,你是应该早点过去陪她,爹把你留在这……唉……”
“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爹知道你委屈,不过你是个重义的,爹也是,所以不会让莫言受这份委屈,这不仅是看在方苏两家多年的交情上,任是谁家的姑娘遭了这事咱们方家都不会让她委屈,只是这莫言……”方聚源努力措着辞:“若不是有那么一点不足,还真是个好姑娘,模样家世也相当……”
“爹,你到底要说什么?”方浩仁突然生出一种不安。
“爹要说的是,当然,你苏伯父也是这个意思,莫言已经嫁进了方家,咱们不能亏待她,不过为了你,也为了方家的子嗣……爹会再给你选几个好姑娘的……”
【第182章 婚夜】
“爹,你在说什么?”方浩仁急了,腾的站起,“我既然娶了莫言,就绝对不会再娶别人!”
“爹也是为你考虑……”
“既然是为我考虑就让我自己决定吧,不管我今天娶的是莫言还是别家的姑娘,只要娶了,我的妻子就只会是她一个……”
“爹也没有说要给你再娶个妻子,不过妾总是要有的。你也不用多想,就算莫言不是苏家的人,咱们也一样不会亏待她……”
“我是不会弄来一群女人让莫言伤心的……
“你,你……”方聚源抖着手指指着儿子:“你看莫言那个样子……你觉得她会‘伤心’吗?”
“我只是尽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胡闹!”方聚源气得一拍桌子:“娶妻纳妾,天经地义,女人是用来伺候男人的,可是你……你要照顾她一辈子吗?”
方浩仁坚定的看着父亲:“当。我说出要娶她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这一辈子,我只会爱护她一个人。既然是夫妻,又何必去想谁照顾谁?爹,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着吧。”
方聚源看着儿子倔强离去,气得。手发抖,一把抓过茶盅摔在地上出气。
“老爷,这是何苦来呢?”一直躲在。屏风后听壁角的五姨太扭了出来,扶住方聚源,细嫩的手蝶似的抚着他的胸口:“快坐下歇歇。”
方聚源喘着粗气,指着门口:“好赖不知!”
“哎呀,浩仁年轻气盛,又刚刚结了婚,少不得要发一。番宏愿。老爷您也是太急了,等过一阵,他那新鲜劲过去了,再给他说亲也不迟……”
“我是怕……唉,”方聚源拍着桌子:“方家再出来个小莫言……”
五姨太眨眨眼,明白了方聚源的意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老爷,哪就能那么快,再说,我听说那个苏莫言,哦,不,是三少奶奶小时也是满好的……”
“我看未必,”方聚源余怒未歇:“你看那小子,我怀疑。他脑袋就是坏掉了,一点也不像我……”
“是啊是啊,谁能。和老爷比呢?”五姨太飞了个媚眼,拍着老爷胸口的手渐缓渐柔:“人家三少爷已经洞房花烛夜了,老爷却怎么还……”
脸上的红晕如浮着落花的流水奇异的抚平了方聚源心中的怒火。
“你是想……也来个洞房花烛夜?”方聚源伸指抬起她的下巴。
“老爷,你怎么……”
五姨太一扭身子跑开了,走到屏风跟前时又停下步子回眸一瞥。
方聚源心领神会。
========
“三少爷回来了。”
方浩仁刚踏进洞房,晚玉就迎上来,眼睛映着跳动的烛火格外闪亮。
方浩仁阻止了她要为他宽衣的手。
“少爷,还是我来吧,少奶奶她……”晚玉为难的咬着嘴唇斜了床边一眼。
锦床喜帐,一身嫁衣的苏莫言顶着盖头默坐在那,像一朵悄然开放在墙角的蝴蝶兰。
“少奶奶本来就不需要做什么。”
方浩仁横了晚玉一眼,声色微厉。
晚玉脸一红,束手立在一边。
“你出去吧。”
方浩仁挥挥手。
“是。”
晚玉虽是不情愿,却只得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他和她了。
他突然又紧张起来,刚刚的严厉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打压晚玉的小心思,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
屋子很静,静得能听到烛光摇曳之声,“啪……啪……”
放轻脚步,怕惊了床上那人,她……也在紧张吗?
盖头滑落,lou出一张娇美的脸,这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妩媚,仿佛一块美玉熠熠生辉。
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不远处的地面,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沉醉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烛光摇了摇,他的心跟着动了动。
挨着她坐下,拿过她老实交叠在腿上的纤手。
她的手细细滑滑,像涂了上好的珍珠粉,在烛光下泛着荧光。
他爱惜的抚着这只柔如素帕的手,轻轻将它握在掌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莫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更不知道你会不会懂,我只能告诉你,既然我娶了你,就绝不会辜负你,更不会让你伤心,不管以前如何,不管我们是如何走到了一起,从今天起,我心中,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只会对你一个人好。这样,你听懂了吗?”
烛光微微一晃,恍惚中,莫言的长睫好像眨了眨,可是定睛一看,她仍盯着莫须有的远方。
轻叹了口气,却仍笑了,抬起手,指背轻划着她的眉,如山远黛……她的眼,如星璀璨……她的腮,如丝绒柔润,她的唇,如珠娇嫩……
“那天喝醉了,竟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美……”
指停在她小小的下巴上,温柔的,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他看见她漆黑的眼眸中映着两个小人儿。
“你在看我吗?”他轻问。
莫言眼睛里的小人如同落在静水上的影子。
“我就当你是看我了,不管以前怎样,从今以后,你也只能看我一个了……”
探手取下她头上的发簪。
浓密的长发如打翻了的黑绸翻滚而下,瞬间在锦被上铺开一朵傲放的墨菊,清凉如诗。
“娘子不必动手,就由夫君为你我宽衣解带吧。”
他似是自言自语,眼中的柔情却点点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长发拨至身后,手轻柔的解开她衣裳的盘扣……
帘钩滑落,锦帐铺展如蝶翅。
烛光静香,淡月含笑。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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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莫言吗?”
她已经在苏梓峮身后站了许久,可是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看着中天那弯淡月。
“如果莫言是个正常的女子就好了……”说到这,却惊觉失言,急忙转过身去:“香儿……”
洛丁香澹然一笑:“是你多心了……”
歉疚的走过去,将她拢在怀里,她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那弯淡月:“夜深了,快回去吧。”
“动不动就赶我走,是不是看我烦啊?”他刮了下她的鼻子。
她掉转目光:“不管怎么说,古小姐也是你的妻子……”
她没有说下去,他却已经了解了,沉默许久,方用力抱了抱她:“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听得大门发出一声闷响,洛丁香又在窗前站了片刻,看着弯月已偏西天,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似鱼尾游水般摆了摆。夜色清淡,冷月洒辉,衬得她的手真的如水晶宫里的一尾银鱼,游弋自在,妙不可言。
少顷,银鱼静止,她便凝眸其上,但见掌心似是突然冒出一星墨滴,渐渐变浅变大,最终形成一团稍深于夜的气体,游弋于手的上方,底部却尖尖的植在掌心中。
洛丁香抬眸看向虚无的上方,手轻轻一xian。那团东西“嗖”的飞了上去,转瞬不见了踪影,却只听得中空劈啪轻响,紧接着,商宅上方似交织着一层密集的银网,网线皆由细不可见的银丝构成,于夜幕中忽隐忽现。
忽的,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羽翼披拂而过,带起的阴风垂得银丝网线猎猎作响。而银丝虽细却韧,那双羽翼任是如何焦急狂怒却始终无法突破。
“他又来了……”
洛丁香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凡人所不能看到的电闪火花中试图进入商宅蝙蝠样的东西蹙起眉峰。
桑婆婆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嘶嘶低吼的飞翔之物。
素淡轻缈的窗幔倏的向上飘起,引得屋内帷幔轻扬,如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敲破,满湖的倒影皆惊慌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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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少爷……”
褚晨飞奔上前拦住的韦烽凌。
“让开!”
韦烽凌本就长相冷峻,此刻他长眉倒竖,眸噙碎冰,好像浑身都散发着寒戾之气。
褚晨有点害怕,却仍是站直了身子,双臂伸开挡在门上。
“你不能出去!”
她倔强的目光对着他的冷毅。
韦烽凌却一把拨开他,夺门而出,只可惜腿脚仍旧不利落,只奔了几步就被随后追来的褚晨拦挡在前。
“别逼我!”
韦烽凌攥紧了拳头,牙关紧咬。
褚晨看着他腮上青筋蠕动,不由气从衷来:“你也别逼我!”
不远处一个淡青色衣裙的女人已经将目光从天际收回转向这边,目光冷漠。
韦烽凌冷笑:“我终于明白,你们明里为我治伤,实际是把我软禁在这,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们安的是坏心、黑心、烂心行了吧?你满意了?”褚晨大眼圆睁,鼻翼微翕:“你这人真是好歹不识,一群人好心救你却被你反咬一口,早知道就把你丢到外面喂野狗去……”
“好啊,现在就丢我出去……”
韦烽凌说着推开她便走,褚晨趔趄几步又赶上来,口里对着那个穿淡青衣裙的女人喊道:“傅小姐,还不过来帮忙?”
岂料那位傅小姐听到这句却施施然的回房了。
韦烽凌疾步向前,褚晨灵活阻挡,二人竟你推我搡的好似耍起了太极。
这么折腾了一阵,褚晨突然噗哧一笑:“我知道你是要出去找古小姐,可是看你这腿脚连我都跑不过又怎么能跑过那些扛枪的兵?”
韦烽凌登时涨红了面皮,狠命推了她一把。
这一下却不偏不倚的推在了褚晨的胸脯上。
弹性十足的触感当时让韦烽凌手臂一麻,呆若木鸡。
褚晨又羞又痛,大眼顿时蓄满了泪:“你走吧,你去送死吧,那些兵正扛着枪守在你家门口,专等着你回去呢……”
说完,一跺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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