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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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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红叶小筑里她是最没有份量的小妹,连管家阿牛都对她爱理不理的,好像她这片小竹子可有可无,人人都可以忽视她。
  好不容易借着盗技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号,人人得知四君子中的竹盗君子盗艺不凡,结果在自家人眼中她还是不成材的一个。
  不服气,相当不服气,她只是有有点比较麻烦的小毛病而已,干么视她如粪土般要她修身养性,形同囚禁不许她出千枫林。
  偷儿宝典里有一句——路不是只有一条,屋梁一跃八方都是路。
  大姐不在,那她干么死守着不走?她就不信她会一路迷路到西夏,没个三、五年走不回家。可是……
  她以翦翦水眸偷睨眼前冷肆的男子,心里是有那么一些不安,他看起来不太好商量的样子,而且一掌劈下的力道肯定会出人命。
  想到皮肉上的痛楚和苦得难以入口的汤药,添了困脂嫌粉重的娇颜为之一颤,粉腮失色地想象苦汁在舌问绕的滋味。
  “我还没拔了你的舌,用不着装聋作哑。”还没人敢在他面前漠视他,她是第一人。
  “啊!什么?”装聋作哑?,这位大哥……不不不,大侠,我是在想你的云丝为何斑白,是受了什么打击不成……“
  吓!他怎么突然靠这么近,脸色阴沉似要一口吞了她,心如跳豆的罗竹衣冷抽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真的活腻了。”他一手向前欲掐住她的脖子,将之一把折断。
  “哎呀!别恼火啦!我的好大爷,交情攀不成也好聚好散,千万不要捉我塞牙缝,我人小个小不长肉,口感差得乞丐都嫌弃,我怕污了你一双贵手。”
  贼是最滑溜的,一见苗头不对当然要赶紧闪,拜自幼习轻功所赐,要闪人她最拿手,身一弯、腰一旋,脚踩凌波七步御风行,以虚乱实避开致命的一击。
  逃命的本事也是贼家的必修伎俩,偷不成自然要跑咯,难道要傻傻地遭活逮,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吗?
  “你会武功?”手脚相当利落,宛如风中的柳絮般飘忽不定。
  但是,还不够快。
  “不是啦!不是,我不会武功,这是不入流的躲猫功,蹩脚得很,根本不入大爷你的眼,你一根小指轻轻一点我就跑不动了。”不过在这之前她会先跑得无影无踪,免得真被逮着。
  尤其他此刻的神情称下上和颜悦色,和二姐那种死气沉沉不尽相同,一看就知是不好惹的人物,而他眉宇间的杀气更胜大姐。
  说不怕是自欺欺人,光是露一手的气势就够吓人了,她哪敢不跑,她又不是出身武林世家,身怀绝技可以以命相搏,当贼的本来就是要跑给人家追的嘛!
  “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嘴边的血渍犹未干,拓拔刚以指轻沾弹向雾中的林木。
  树一动,半截粗干应声而裂。
  “活……活命的机会……”听起来很严重,好像天要塌了。
  吞咽困难的罗竹衣抚抚心窝看心还在不在,怕吓得缩成米粒大小,要跳不跳的苟延残喘。
  “我数到十让你逃出林子,只要你能顺利地逃脱我就不杀你。”他想他会热中鹰扑兔的兴致。
  此时一阵浓雾飘来,遮住两人的视线。
  “嗄,数到十喔?不能再添一点吗?我是毛没长齐的小丫头跑不快,你应该多给我些时间才不致辱没你英明神武的气魄……”
  “啊!不算、不算,你赖皮,以大凌小不害臊,哪有人使诈不先通知一声,亏小女子我还当你是大侠尊敬,重情重义、义薄云天,堪为武林典范……”
  “我不是大侠。”他是人人畏惧的杀人狂,滥杀无辜、食血维生。
  哎呀!怎么老是不让人把话讲完,他和先前那位大叔不会是同一挂的人马吧?“待人处世”的态度简直如三岁稚童,完全不把人当人看。
  诡异的雾让彼此无法瞧清对方的长相,隐约可见轮廓和身形,以及身上所著衣物的大略颜色。
  罗竹衣不是初出江湖的小姑娘,在一家都是贼的熏陶下,她对危险的敏锐度较常人高,一嗅到不对劲的时候已做好逃命的动作,哪会等人由一开始数起。
  所以她在拓拔刚还没喊出一之前就已经拔腿狂奔了,边跑还边回头抗议他的不仁不义,让一名小女子疲于奔命,而且还得自找出路。
  她要知晓出林的路子早就出去了,怎么会倒霉的遇上黑……白煞星,还亲眼目睹他将一位霓裳姑娘随手一甩,一道血花就这么飞过眼前。
  活的死人她常见,但那名看似重伤的女子连吭都不吭一声的倒地不起,她猜想对方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自保都来不及的她就不用多管闲事伸出援手,说不定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
  自视轻功过人的罗竹衣一点也不担心躲不过追杀,她只怕出不了林原地兜圈子,平白给人看了笑话辱了贼盗世家的威名。
  也许她天生运气比别人好一点吧!当十刚落下,微微偏斜的日光映入眼中,她心底大喜地追着顶上太阳,足不停顿地穿梭于雾气之中。
  蓦地,一片黄沙掺着几点翠绿就在眼前,雾也渐渐消褪像晨间的岚影,豁然开朗的一条黄土路干燥不已,一头老山羊在路的一侧啃食所剩不多的干草。
  西夏王国不算是一个物产丰饶的国家,君王的野心大连年征战,民不潦生还大肆动兵,牛、羊等畜牲几乎快无法生存。
  昭简皇帝生性温和恭顺,有心消弭战事却力不从心,不为其母所爱又受制宗室大臣,任其政事腐败而难以力挽狂澜,国土的颓圮可见一斑。
  “哇!出林了、出林了,谁说我是路痴,人在危急之际自有天助,神仙娘娘对我特别厚待……”咦,什么东西咻咻地在耳边响起?
  像是长鞭又似银索,紧逼着身后而来。
  照理来说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回头一瞧,偏偏心性不定的罗竹衣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冷不防的偏过头往后一瞧。
  可这么一瞧真吓掉她半条命,外公独步武林的轻功居然还有人追得上,一道如蛇的银光正朝她逼近,近得她心口紧缩。
  使劲呀!就差一步了,她只要鹞身一翻就能脱离险境,找西夏的呼伦师傅为她制造最精巧的烟火,做为她满十六的生辰之礼。
  这一步要跨出了……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拓拔刚怀袖一挥。
  声一落,形同银蛇的软剑脱手而出,幻化成万点白光破空而至,软如细绳不见重量,攀缠上莲足轻跃的细踝贴服着。
  看似无力掌控却力道十足,恍有灵性听从主人的命令,在手腕翻转问忽地下沉,重如千斤拖住鸟一般轻盈身子,嘤呢一声讶然落地。
  “不服、不服,你使小人伎俩不算数,我要求重来一遍,使用武器者淘汰出局,我们再来比过,我不信我的轻功会输人。”
  跌坐在地的罗竹衣抚着吃痛的足踝,一副吃不到糖的孩子样,菱嘴微掀满是抱怨,不相信自己贼不过一个红眼男子,还被他逮个正着。
  以容貌而论,她不及大姐的妩媚和二姐的清艳,与菊衣的娇俏相比多了一丝慧性,古灵精怪像一朵水中芙蕖,清丽却不失顽性。
  她有着江南女子纤弱如柳的体态,眉似弯月唇若樱桃,鼻梁微翘十分讨喜,一双黑玉似的瞳眸晶亮有神,叫人忍不住瞧了又瞧,舍不得少看一眼。
  曾是楼兰第一美女的滴血至亲不可能丑到哪里去,甚至可以以江南美女称之,她的美在于出尘清雅,流露出不沾俗的清灵。
  莺簧娇啭坐生春,惯把机锋巧刺人,琥珀杯浓濡竹叶,樱桃萼绽剥瓜仁,弯腰戏续轻黏唾,风笛频吹略润舌,犹爱夜来灯下事,翻书故故印芳津。
  她是旖旎中带着顽色,似花舞弄春风,还是个爱玩的小姑娘,纵有天仙姿色也稍嫌放荡,轻巧玲珑不若一般闺阁千金。
  “有任何不服且向阎王说去,我拓拔刚不是君子。”死,是对她的慈悲。
  抽回软剑欲一剑刺向她胸口,然阳光灿灿,猛一入眼的明亮娇颜让他为之失神,在日光的照射下他看见落尘仙子,眼一玻Х至诵亩讼辍
  就在这分心的一瞬间,犹在地上装无赖的罗竹衣忽然朝他丢掷一把暗绿色粉末,接着志得意满的一跃而起,嘴角还噙着一抹满意的笑。
  “大哥,小妹在此得罪了,虽然我无伤人之意,但总要自保,你回去以阴阳水浸泡竹叶三时辰再净目,毒就可解了。”瞧,她很慧黠灵心吧!懂得使下流手段。
  “想走。”他一手扣住她柔若无骨的细腕,几乎要卸了她整只臂膀。
  啊!疼。“你没中毒?”
  “李恶,把人带回阴风堡。”拓拔刚以一指封穴,将她丢给身后的手下。
  一道疾风身影倏地接住他抛来的身影,赫然是先前她口中的大叔。
  “是的,堡主。”
  阴风堡是个比阴风林寒冽百倍的灰土城墩,三面环山一面环林,危石林立、岩壁陡峭,长年阴风不断难生花草,唯有耐寒的树木才屹立不摇。
  堡中不见富丽堂皇的建筑,甚至稍具可观性的楼阁也没有,灰蒙蒙的一片像是绝壁断崖,丝毫看不出其中隐藏一座堡垒。
  相传阴风堡建堡至今已逾百年,早先是以军事为主暗训精兵,意图攻宋灭金,吞辽占蒙古的一统霸业,让西夏能千秋万世独揽霸权。
  但是其中一名将领叛变占堡为主,诛杀不从他的士兵自成一方领袖,傲视群雄以武力征服他人,使其为家臣与仆众。
  不过因为第一任阴风堡堡主杀孽太深祸延子孙,导致子嗣日益稀少,不是死于非命便是无疾而终,很快地由一名武功路数怪异的塞外人取而代之,也就是已逝的前一任堡主。
  而他妻妾无数却无生育一子半女,偷窃他人的子女加以抚育,谎称是路拾的孤儿弃子,传以阴毒的武功好确保自己的地位坚不可摧。
  拓拔刚便是其中之一,一个七岁以后被收养的义子,七岁以前的记忆全然不知,直到他遇见另一个“他”。
  “堡主,你还好吧?”
  以阴阳水浸泡竹叶三时辰后再加以洗净,眼前的黑雾尽散还以光明,微微的刺痛仍留在眼皮上,酸刺辣麻得几乎睁不开眼。
  知道解毒的方式,拓拔刚不强行以内力逼毒,宁可忍受半日的不便,目不视物,似盲人一般的处理堡务,丝毫看不出半丝异样。
  在统领李恶取来浸泡过的阴阳水一洗面上毒素,猛然的剧痛来得急促,像要撑破他的脑壳化成千万条飞虫,令他痛得击碎一张百年古桌。
  但对痛习以为常的他早就不当一回事,在痛过以后马上恢复寻常神色,不让旁人瞧出他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杀人者,人恒杀之,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满手的血腥洗也洗不净,他背上的罪孽只会越积越多,不可能有减少的一日。
  “那个女人没再兴风作浪吧?”一个小小的教训应该让她知道分寸了。
  “堡主指的是?”他不敢妄加猜测。
  “还能有谁,咱们那自以为能呼风唤雨的堡主夫人。”拓拔刚冷嗤的哼道。
  “卫夫人目前安份的待在她的居所,没敢跨出庭院一步。”但这只是表象。
  “人是不敢轻举妄动,但她的心思是否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呢?”死了丈夫的寡妇就该心如止水,不该妄想不属于她的位置。
  抚养他十多年的义父他都能手刃无讳,何况是年轻貌美的前任堡主夫人,她还不够资格爬上他的床,为他留下传承血脉。
  真想算计他起码要挑个处子之身,他从不碰别人用过的女人,残花败柳只会让他觉得脏,坏了他一向挑剔的眼光。
  “堡主,你的眼睛能视物了吗?”四周强敌环伺,不可有一刻怠忽。
  李恶的忠心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实属难得,他是用命换得主子的信任,背上一条深入肋骨的刀疤正是他十年前付出的代价。
  “你说呢?”他冷然的说道,眸中冷芒锐利如箭。
  “属下不知才有此一问,卫夫人的野心实难抑制,属下怕她有不利于你的举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意外往往来得突然,叫人措手不及,多防几分才能万无一失。
  “堡里有谁知道我中毒一事。”他说得轻松,但话意颇含深意。
  “除了属下无人知晓。”李恶恭敬的回道,脸上无一丝表情。
  “那么她如何不利于我呢?难道是你去通风报信的?”若有泄密当找何人,他不会不清楚。
  “属下惶恐,属下绝不会出卖堡主。”双膝落地,他坦然地下跪示诚。
  满头冷汗的拓拔刚斜睨一眼,示意要他起身。“连你都怕我,世上还有谁不怕我?”
  他跟了他最久,从他挑中他为贴身侍卫起,两人相识的时间已有十七年,他该是最了解他的人,深知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仍然怕他,在有过命的交情后,他仍怕他狂性大发失了理智,见人就杀不分亲疏。
  这是他想要的吗?若不是那一掌冰透了他的心、乱了他的神智,他怎会生饮处子血克制体内的阴寒,为活下去而变了心性。
  魔性难除,这是他们给他的评价,即使有人的模样却已是一方恶鬼。
  “是敬畏不是怕,否则属下哪敢跟在堡主身边多年。”他已死过一次,不畏惧死亡,
  “呵……李恶呀李恶,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像个人,你的敬畏取悦了我。”他低沉地笑着,表情一样的冷酷。
  “不论外界的评论为何,堡主永远是李恶效忠的王子,绝无二心。”他所能做的只是跟随他,跟着他一起沉沦黑暗之中。
  唇一掀,拓拔刚扳动指上的玉戒。“别对我太死心塌地,也许哪一天扭断你颈椎的人就是我。”
  他心底的魔越来越难控制了,由原先一月吸食一名女子的血渐增成一月数次,日益频繁到他已经不相信自己是个人。
  以前到了月圆之夜他还能保持清醒,不致错杀亲信造成难以弥补的遗憾,他一直以为他是个强者,没什么能将他击倒,毕竟他熬过一段相当艰辛的岁月。
  可是最近他发病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即使每夜有着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女子供他宣泄,那股恶寒仍由心底涌向四肢,无法使其温身。
  血,是唯一能使身体不冰冷的方法,后山的那些“食物”已经满足不了他对血的需求,寒意入心驱不走刺骨的冻霜。
  寒冰掌,弒师弒父的报偿,他由一场炼狱解脱,反而坠落更深的黑暗,终究摆脱不了倒错的宿命。
  “属下愿为堡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不怕死,只求死得值得。
  “嗤,我要你的肝脑何用,你给我好好的活着,别让我的手沾上你的血。”他需要忠心的手下为他办事。
  “是,堡主。”李恶声坚的一应,随即想起先前未解的事。“堡主,你要任由卫夫人坐大而不加以约束吗?”
  她似乎猖狂到目中无人,以为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堂而皇之地鼓动堡主的女人争名夺利,让她们自相残杀好坐收渔翁之利。
  汝娃的得寸进尺便是出自她的杰作,否则今日也不会遭弃沦为“食物”,她至少还能伺候堡主一、两个月,最后成为某位管事的姬妾。
  并不是每一个女人在失去暖床功用后会下场凄凉,只要谨守本份不多做要求,温驯不多言的克尽女人的天职,通常在失宠后会有个妥善的安排。
  可惜不知足的女人太多了,总认为自己才是最出色的一个,理应受更多的怜宠,互争有无只为一晌贪欢,殊不知她们的价值都一样,比妓女还不如。
  “留着她不是挺有趣的,日子太过沉闷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不杀她是想看她还能使出何种手段,利用貌美的颜容作贱自己到什么程度。
  “可是留头狼在身边不危险吗?她的爪子随时会趁其不备地扑上你。”他不放心。
  眼神转冷的拓拔刚脸上浮起一抹阴笑。“那就要看她的爪子快还是我的剑快。”
  “堡主……”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别再说了,我自有主张,地牢那只小野猫醒了没?”中了他的独门点穴法,没睡个三天是醒不了。
  “堡主说的是施毒害你的小姑娘?”一提到她,他的表情既是杀之而后快的愤慨,还有一丝惋惜的无奈。
  “没错,就是她。饿她个几天应该变乖了吧!”她很有胆量,值得他留她不死。
  “呃,似乎……好像……可能……我想……这个……”乖吗?
  很难想象兔子不吃草的样子。
  “李恶,你在吊我胃口吗?”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他呼地吐了一口气直道:“堡主,我没见过比她更懂得随遇而安的姑娘了,虽然满口抱怨,但仍一脸惬意,彷佛正在接受贵宾似的招待。”
  “喔,是吗?”他倒小看她了。
  “而且……”李恶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出心中的疑惑。
  “而且什么?”笼中鸟还能搞出什么花样不成。
  “堡主,地牢可有地道或暗门之类?我去看过她三次,她三次都红光满面的说堡中的厨子厨艺很差,酒酿鸡不醇,红烧鸭片太老,生炒野羌火太大……”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违抗我的命令暗送食物给她?”是谁胆大包天,无视他的责罚?
  “不。”
  “不?”
  李恶小声的说道:“我明明记得每次离去都有上锁,可是每回见她的时候锁已经开了,像是嘲笑似的挂在半敞的牢门上。”
  “你是说她会自行开锁,走到厨房取食?”眼一沉,饱含着怒意。
  “似乎是如此,我问过厨子汪达,他说厨房的膳食老是缺鸭少鸡的,他以为是哪个小厮偷吃了。”正准备守着厨房好揪出那个贼。
  表情略微阴沉,目光阴惊的拓拔刚扬起一丝冷笑。“看来我们都看走眼了,把宝玉看成砾石。”
  “堡主……”
  “咱们就去瞧瞧她如何如鱼得水的吃香喝辣,视我的牢房为客栈。”他倒要瞧她怎么善待自己。
  “啊!堡主,你的眼睛能视物了吗?”健步如飞不像中过毒。
  “还不走,想等我用八人大轿抬你吗?”尽说废话。
  李恶讶然地看他走过面前,脚步一提尾随其后,跟着他走向地牢。
  一盆飘着竹叶的阴阳水冒着阴黑之色,森然地散发出竹子幽香。
  第三章
  “呿!这里的人对吃食的态度真是随便,一点也不讲究色香味俱全,玉米明明烤的比较好吃,怎么一粒粒剥下混面粉做什么玉米饼,硬得牙都咬疼了还没尝到滋味,干干涩涩的真想来壶酒泉酿的白干……”
  一手玉米饼,一手烤得金黄的半截玉米,嚼得正起劲的罗竹衣不忘来两句抱怨,嘴里塞得鼓胀还嫌弃人家不懂待客之道。
  之前她已经先啃了半只烤羊腿,还喝了碗奶酪汤,顺手挑了颗熟果当零嘴,还拿了小罐未开封的甜酿李往怀里放,等着嘴馋的时候润润舌根。
  当然,她绝对不会是亏待自己的人,在红叶小筑里她也算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婢女伺候的千金小姐,因此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
  试问有哪个阶下囚能像她这般惬意逍遥,想上哪去就上哪去,无视门上那把重锁,一日进出好几回如身处她的竹园,不把牢房当牢房看待。
  堡中突然出现个镇日满嘴笑意的姑娘居然没人怀疑她的来历,在她左攀亲、右带戚的笑脸下,几乎是通行无阻的任她来去。
  罗竹衣惹人怜惜的地方就是嘴甜,喜好交朋友到处与人结拜,所谓知交满天下,处处都是她的亲、她的戚,随口念个名字便是某某人大姨娘的小儿子媳妇的妻舅,拐个路口是翁姑家的六婶刚迎进门新妇的表姑。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不亲土亲,一提起家乡事个个是乡亲,让不少人窝心的当她是自家人看待。
  “下回得跟汪达大叔聊一聊,西湖醋鱼肉质鲜嫩,味道甘甜靠的不是醋不得重,主要是鱼要鲜,现捞现煮才够味……”
  回想昨晚那锅酸鱼,她的胃还着实翻滚了一下,害她今天胃口不怎么开,少吃了几口涮羊肉和翠玉镶肉。
  罗竹衣盗宝无数,自然盗得不少希奇古怪的宝物,就连御医的药炉就不知光顾几回,一些顾体强身的丹药少说也吃了十几瓶,不补气起码也补身,她的体质硬是与常人不同。
  照理说她被拓拔刚的内力所制至少要三个日夜不得动弹,即使是内息修习不错的武林人士,也要费一番工夫冲破六道方能解穴,并非睡一觉鸡啼便能起身。
  而她呢?在地牢待了五天,其中有两天是出来观察地形,一天用于结交四方好汉,一天“布置”暂时居所,真正昏迷不醒的时间并不长。
  要不是她没本事爬上绝崖峭壁,这会儿她八成在西夏数人头放烟火,逛逛人家的皇宫内苑,哪有可能东偷西窃的充实小牢房。
  “什么阴雨堡来着,不见阴雨不见云的未下半滴水,根本是虚有其名嘛!到底是谁想出的怪名,没点风雅诗情。”不像千枫林、红叶小筑多顺口,既传诗,又传景,诗意漾然。
  “是阴风堡。”
  “喔,阴风堡呀!难怪整天阴风阵阵,让我衣单裙薄的向主人家借裘保暖,这件白狐裘衣还挺暖和的,你们堡主真会图利自己,没一人发一件御寒。”
  她不说还真无人察觉她身上披的狐裘有些似曾相识,像是堡主数月前才上长白山猎狐所制的白狐裘衣,他连穿都还没穿过地挂在房中的檀木柜内。
  “比不上你的识货,坐享其成。”
  “呵……呵……你这么说会让我羞愧,讨生活的小把戏难登大雅之堂,我这人没别旁地可取之处,就是不忍心暴殄天物,见别人有好东西不用会心痛。”
  抚抚柔软的白狐毛,罗竹衣笑得好似拾到宝,心情愉悦得嘴都阖不拢,浑然不觉近在耳边的声音深沉冰冷,彷佛刚从雪地里归来的旅人。
  不过阴风堡的人大多古板严肃,不苟言笑一脸冰霜的冷样,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冷言冷语,每个人都含着冰才开得了口。
  入境随俗是难了些,但适应不难,她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有些人天生外冷内热不擅表达,其实内心非常和善可亲,如同她整年不笑的二姐。
  “不告而取谓之偷,你怎知人家弃而不用?”朗朗云空皓日高挂,不到霜降。
  “偷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高如峻山、深似汪洋,我外公最喜欢爬人家的屋檐了,他说人生万物都是身外物用不着挂怀,当偷则偷不必在意外人的说长道短,有能力者得仍天经地义……”
  咦,这件白缎裁制的衣服质料上等,应该是出自江南知名绣庄,绣线细致、花纹独特,看来有几分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位大哥在堡里的地位一定相当崇高,有没有兴趣与小妹结拜,看要插香跪拜还是滴血结义,有好处不能少了小妹一份。”
  “是不低,区区一个堡主而已。”“好处”的确不少,他会好生的照应她。
  “原来你是堡主呀!失敬,失敬……”不对,他们堡主不是那个……
  “舌头被鸟啄了吗?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他洗耳恭听。
  双目瞠大的罗竹衣笑容一僵,寒心地往后一退。“你……你怎么有空来喝茶?有事请人招呼一声就好,怎敢劳你大驾,敝舍寒碜难以见人。”
  哎呀!真是见鬼了,他几时不来偏偏这时来,让人来不及做做样子讨他欢心,不失礼也失诚意,叫人气势硬是减了三分。
  早知道就别溜出去打打牙祭,顺便借两本书来打发时间,瞧她一身清爽哪有半丝狼狈样,让人瞧了恨痒痒,想咬上两口泄恨。
  “是呀!牢房里居然有茶,而且有桌有椅还有床,倒是令人不解得很。”音如剑芒般锐利伤人,怒意满怀的拓拔刚冷视眼前不知死活的小女子。
  “呃!这个……顺手嘛!反正搁着不用也挺碍眼,我怕挡了你的路、绊了你的脚,让你看了不顺心一把当柴烧,我拾了来省得你费心。”捉贼在赃,她还真难赖得掉。
  明媚的清眸布满安抚的笑意,莲步轻移又向外小跨一步,不甚明显的悄然移位,做贼不心虚地理直气壮,视为理所当然。
  贼做久了有个坏处,那就是不认为所做所为有何偏差,一家老少全是一个德行谁也不会说谁,积非成是全成了道理。
  人家的东西是东西,我“拿”过来就不是东西吗?不过换个主人鉴赏罢了,何足挂齿。
  罗竹衣吞了吞涎沬微缩玉颈,两手的赃物连忙往后藏,不让人有活逮的铁证。
  “不错的解释,听来像省了我一件麻烦事。”他身形一移,倏地立于她跟前。
  感觉一阵冷风拂过,她鼻头一痒地缩缩纤肩,“你……你会不会靠得太近了?我觉得昏天暗地。”
  是目瞪口呆,他的功夫未免好得叫人心惊胆跳,着实无声快如劲风,不必动手就能感受到那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自觉地矮了半截。
  这种不寒而栗的人物实属少数,多来几个恐怕会吃不消,她最拙于应付威仪重于表面之人。
  “嘴角有玉米屑。”伸手一拭,他指问的冷意令她微微一颤。
  “喔,我自己来不劳你……啊!我嘴上有残渣。”她后知后觉的大叫,灵巧地再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好慌呀!她的心口怎么卜通卜通跳得极快?眼羞面臊得像怀春姑娘,见了情郎羞答答地低视墙脚。
  不用多想定是受了惊吓,他的举止出人意料的反常,惊人又吓人地多有古怪,她没受惊才有鬼,胸口热呼呼的,心差点蹦跳出来。
  “偷吃记得要擦嘴,我以为我吩咐了手下要好好地款待你。”拓拔刚瞄了一眼毫无破损的锁头,目光如炬地落在她一双葱白柔荑上。
  奇怪,背怎么有点凉?“有呀!我吃得饱、穿得暖,过午才起不受打扰,早早入睡不用三催四请,夜里赏月、白昼观风沙……咦,各位大哥的脸色真差,是吃了什么不净之物吗?”
  几名守门的壮汉听见她不知分寸的言语是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满脸惶恐得只差没跪在地上求她别开口。
  可是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罗竹衣没注意到这一点,径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感谢人家的好客,让她不虞匮乏地度过牢狱之灾。
  桌子、椅子、床铺是一间屋子必备的摆设,她还摆上一张梳妆台,玉梳、发钗、编发的红绳一应俱全,只差没搬座屏风附庸风雅。
  说是牢房却像一间刻意布置的雅房,毫无杂乱,不见虫蚁,该有的腐朽味却蒙上一股清雅的暗香,怎么看都是来享福的,不论谁来睡上一觉都觉舒适安恬。
  “在操心别人之前先担心自己,等一下你的脸色绝对不会比他们好到哪去。”他正考虑让她染上惨白或是青绿色。
  “为什么……”啊!她好像问错了,这位堡主大哥的神色似乎不怎么和善。
  “你问我为什么?”拓拔刚冷笑的睨视一室多出的摆设,指挑柔细的发丝缠绕其中把玩。“你会不清楚吗?小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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