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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彼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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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地方也住着人。”他俯身轻轻地吻她的额,又继续道:“很小的时候,当我第一次看到海时,就想到大海的尽头去,看看那里的人是否也和我们一样。”
  “那,海究竟有多大呢?”这个名词她只在书里看过,却从未亲见。
  “从你站的地方开始,无边无际。”
  “那会很漂亮吗?”
  “嗯。很漂亮。”
  “那我们出关办完事情以后,便住到海边吧!”她甜笑着往他怀里靠,“我想和你一起,住在最美的地方。”
  他紧紧地搂住她,“好。我们一起住在海边。盖一座宅子,生很多的孩子,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诺言,像梦一般的美丽,但它是否也会如梦一样地船过水无痕呢?
  如果命运是操纵在自己手里的话。
  李汐轻轻地黯下了眼神。此时,谁也没有勇气戳破这梦境般的一刻。时间,在静止。
  清晨,洞外的雨已歇止,一片馨宁的芬芳扑鼻而来,冲淡了一些沉闷的气息。
  李汐在秦仲尧怀中悠悠转醒,张开眼便看见了他泛着笑意的脸庞。忽如一股温暖涌人心底,令她舒心地轻吟一声,又缩入了他的怀里。
  他叹息,宠溺地拥紧她,低声道:“怎么?”
  “你好暖。”她呢喃着。
  “冷?”他轻问,搂得更紧了。
  她摇头,仰头在他脸颊烙下一吻,没有再说。有一种温暖,不在皮肤上的触感,而是舒畅到连心也悸动疼痛。他的身上,就有这种感觉。她不想放走这种感觉,所以她不会让他离开。人是这样,当不懂得时,并不会去渴望,而一旦食髓知味,又会欲罢不能了。
  想得到他,她便得更加小心地迈出脚下的每一步。只有天朝的曙光,才能彰示他们的明天!
  她强迫自己不再留恋他怀中的温暖,起身着衣,“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关。”
  他点头,动作利落地收拾一切,将洞内恢复原状,以免被人发现行踪。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看他,“你的剑呢?”
  “忘了。”他淡淡地道。来寻她时过于惊惶,什么也记不了便急奔而来了。
  “忘了?”嗜剑如命的他居然会连追风剑也没带?是为了她吗?李汐心内一阵复杂的心绪翻动。他对她的在乎到底深到什么程度?可以为她舍弃一切,包括……生命?
  忽然害怕起面对以后的路了,她只是怕见他为了自己而遭到任何的不幸。一语到底,他既非皇族亦非权臣,他是她的子民啊!于公于私,她都应该以他的安危为第一优先。她只怕会害了他!
  “没什么大不了,剑术并不是我所学最精的。”他以为她是担心他没了剑就一无是处了,于是安抚道。
  “那你最精的是什么?”她皱眉问:以剑术闻名于世的人除了剑还能有什么是最厉害的?
  他忽而一笑,从身后亲昵地搂住她,口吻竞有几分赖皮,“保护你呀!”以他的功底,只要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只是明枪易躲,暗剑难防,他恨自己涉世未深,才会使她遭遇卢家那种事情。但是,后悔无用,他发誓不再重蹈覆辙,一定要护好怀中的这个小女人。否则枉他背着个“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连心爱之人也无法守护又算个什么?!
  “贫嘴。”她往后人他怀中,问:“仲尧,你多大了?”想来自己对他知之甚少,不禁惭愧。
  “十九。”
  她心一惊,回头惊道:“才大我两岁?!”
  “我感觉很老?”他不自觉地摸上脸颊,模样有几分稚气。
  “才不呢。”她只觉得她已经很老了,因为她竟认为他小得可怕!十九岁,十九岁便名闻天下,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你不喜欢年纪轻些的人?”他问得有些小心。
  “不,是爱死了!”她转身狠狠地吻住他的唇,几乎术让两人有喘息的空档。天!她忽熊发现他有些变了,变得生嫩,也变得孩子气,可爱得都令她按捺不住了。她的整个身心都为这男人狂烧不止,即便是付出一切也不愿与他分开片刻!
  第七章
  耳鬓厮磨了一会,两人才收起玩兴,迅速出发。
  大雨过后的路面不很好走,但秦仲尧抱着李汐施展了一段轻功,进程也便快了许多。到了晌午,已见人烟,相信不多时就可进城出关。走到这里,李汐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觉得追兵大概是赶不上来了。
  因为两人出门都十分匆忙,所以一点干粮也不曾带出,至此,已是近十几个时辰粒米未进了。秦仲尧担心她的身体会受不住,便接受了一户农家老太的热心邀请,到这独居地老人家借食一顿。
  “哇!好香哦!”李汐盯着一桌子异常丰盛的农家菜肴,肚子早已不听使唤地咕咕叫个不停了。
  “姑娘别客气,老太我多年未见你们这般登对的娃儿了,巴不得你们不嫌气乡下人这点手艺。”老人笑眯眯地道。
  “嗯!”李汐动作虽快,但举止之间仍不失大家风范,只是下咽时偶有几次因过急而不甚顺畅。
  “慢点儿,别噎着了。”秦仲尧一边为李汐夹菜,一边轻轻地为她拍背顺气。
  “人家饿嘛!”她含糊不清地撒娇。
  “就是饿久了才要你慢些吃,省得你待会儿闹腹疼。”他轻揉她的头。
  “哦。”她照吃不误地点着头。
  他们这亲昵地一来一往间,老太的眸光有了一瞬的变化,她不禁问道:“你们……不常出门吧?”“老太好眼力,汐儿是首次出门,我虽惯于云游四海,却还是首次叨扰人家。”秦仲尧回答道。
  “嗯。”老太点了点头,又道:“怎不见你动筷?莫非菜色不合味口?”
  “不是。”他敛了敛眉,端起碗筷,朝老太恭敬道:“在下秦仲尧,今日之恩,来日必定相报!”不欠人恩是他的一贯原则。
  闻言,老太闪了闪神,眉头紧蹙。她发觉自己对“秦仲尧”这三个字并不陌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你呀,说了老太太也不定知道你是谁呀!还不如直接把名号一抬,还更吓人呢!”李汐戏谑地瞅他,后者则是淡淡一笑,继续吃他的饭。
  “啊!我记起来了!”老太忽而往桌上一拍,使两人受惊不小,“你是冱的师弟秦仲尧!”她指着他喊道。
  “冱……你是说二哥江冱?您是……”秦仲尧放下了碗。他没听过二哥还有什么亲人呀!
  “他是我亲孙儿。”老人叹息,“这孩子性烈,始终不肯原谅我相公抛下他爹的事,十数年来亦不认我这阿婆,我还是托江湖上人左打听右打听才知他的现状是否安好,唉!”
  秦仲尧这才想起儿时二哥一说到爹亲被扔的事就横眉竖目的,骂着什么‘再奸劣的人也不会为了省几口饭而扔自己孩子’之类的话。原来,他还是有亲人的。
  思及此,秦仲尧起身欲跪。二哥的亲人便是他的亲人,岂有不敬长辈之礼?可他才一屈膝,立刻感到内力虚软,几乎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江老太刹时一脸惨白,“天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害了孙儿的师弟!”
  “你在菜里……下了毒?”他一脸森冷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嘴唇苍白。内力如洪水开闸般的向外狂泻而出,几乎令他无法站立,他迅速锁住自己周身大穴,这才控制了一些流势,但底气已大不如前。
  “仲尧!”李汐在先前的一愣后,忙起身扶住他,小脸上满是焦急,“你怎么了?”
  他没有答她,径自瞪着江老太,咬牙道:“为什么?”
  “他、他们说,你们男……男盗女娼,要我协助抓捕,重、重有赏。”江老太忽地呜咽,“若不是为了有钱可以去看看冱……呜……他非怨我一世了……”
  “男盗女娼?”他一时气急,冷不防呕出一口血来,吓得李汐差点哭了出来。
  “你到底下的什么毒?快帮他解毒呀,”李汐恨不能一刀把这愚昧的老太婆斩了,钱钱钱!她知不知道她能给她多少钱?!竟为了这种东西而伤害她心爱的人!
  “是软功散。”他喘息着回答,“有内力者服用后两个时辰内内力尽失,五脏受损,无药可解。”
  “那……”
  “乖,你不会有事的。”是他的疏忽!竟忘了追兵可能正由前面的城中布下陷阱。
  “我不怕有事!我担心的是你!”他的眷顾逼出了她的泪水,小小的身子不住地蛔抖着,“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你忘了带剑!是我害你停下进食!是我!是我!都是我害你的!”
  “傻丫头!”他动情地抱住她,“你不明白我的心吗?!好了,不哭,我们快走吧。”此地绝对不可久留,局既已布,追兵定至,届时恐怕难以脱身。
  “想逃?没那么容易!”一记闷踢,门扉已飞,百名天朝精兵在一个统领的率领下蜂涌而入,门外依稀可见数名排列整齐的弓箭手严阵以待。
  “杨统领?!”李汐双眼圆睁,他不是父皇的爱将之一吗?怎会站在宁王一边?
  “尊贵的公主殿下,许久不见,您似乎消瘦不少。”他恭敬地向她行礼后掏出一包银子扔给早已吓傻的江老太,“拿了你的赏金快滚!”
  “为什么叛变?为什么跟着宁王那种暴虐不仁的人?!”李汐失控地大吼,“将盛世搅乱的游戏很好玩吗?!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不是父皇最器重的年轻将领吗?!天朝何曾亏待于你,使你如此恩将仇报!”
  “为了您。”他单膝点地,双眸中炙烧着狂热的激情与坚定,“皇上赐予臣的一切皆可放弃,而臣惟一想要的,他却不肯赐予。公主,您可知,梁启可以为了爱您而死,而微臣可以为了爱您而生。”他直视她,激狂代替了卑躬,“只要能得到你,我不惜颠覆一切!即使为万人唾骂!即使死后永不超生!我也绝不言悔!”
  “你混账!”李汐红了眼眶,“先有国,而后有家,生存大义也无,你连女辈也不如!”
  他涩涩地笑了,“无所谓。除了你,我什么也不在乎。”他的眼神在触到秦仲尧紧搂住她的手时倏地阴狠,“放开你的脏手!公主是你可以碰的吗?!”
  “他当然可以。”她鄙夷一笑,“你的手才脏!只为一己私利,而不惜苍生受苦的人我最看不起!还妄想我嫁你?梁启都比你强数百倍!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公主,”他无奈地笑了,“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爱你的心。而现在,我只想先拥有你。”他右手握剑,左手缓缓抬高,发令道:“不许伤公主一根寒毛,但一定要抓住她!至于这个男人,”他冷岭地瞥向秦仲尧,“杀无赦!”
  话音刚落,兵士们正蠢蠢欲动时,秦仲尧已搂着李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施展轻功从屋顶冲出,瞬间消失无踪。
  “快!快给我追!一定要带回公主!”杨统领气急地在原地大喊。
  “对不起……”匆匆赶了数里路后,秦仲尧终因体力不支而虚靠在树上。
  “傻瓜!还说什么对不起,连累你的人是我!”她红着眼,心疼地轻抚他苍白的脸。
  “说好要保护你的。”他以微颤的指尖抚开她额前的细发,眼中充满懊悔,“为什么会这么无能为力?为什么还会让你这么狼狈?汐儿,我们是相遇得太早,才会让缺乏江湖经验的我无法守护你……”这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哪!他怎会在她面前如此的无能?!满胸的沉郁层层聚集,只感到喉中一腥,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前襟。
  “仲尧?!你怎么了?哪儿痛?你要不要紧引”李汐蓦地哭了出来,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你别吓我!仲尧,求你,不要有事!我爱你,别离开我!”这个死鸭子硬嘴的男人会这样,表示他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内伤。
  “乖,”他抬手抚摸她的长发,轻声道:“汐儿,我没事,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别担心。”
  “骗儿你不要安抚我了!”
  “听我说……”
  “不听不听!仲尧,你别再说了,休息一下,我们再一起走!”
  “汐儿,听我说!”他费力地扳正她的脸,目光如炬地直视她,“不许任性,仔细听好我的话,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
  “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她静了下来,只是豆大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听着。”他没有答她,径自继续道:“我们走到这里,有两条岔道。”
  她环顾四周,而后摇头,“明明只有一条路啊。”
  “扶我到那边。”他就着她的身子,走到一颗巨石前坐下,“这岩后有一条隐道,因长年渺无人际,以至杂草丛生,才掩盖了它。”
  她探身一看,却只见一片疯长的灌木。
  “记住,这是条捷径,一直往北走,千万不要回头。这儿离内城已经很近,最多半日便可走到……李镇远的军队出了关便可找到,那时若有拦阻便可出示金牌,宁王也鞭长莫及了。”
  “那,你呢?”她是有预感的,只是未经他口,怎么也不愿肯定。一起走到今日,他们之间,谁又能潇洒地舍得下谁呢?
  “我?”他像松了口气似的淡淡地笑了,“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还好好的,我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嗯?好好走以后的路,不要太相信人,我的汐儿会很幸福的。”
  “仲尧!你别敷衍我!”她紧紧地搂住他的颈项,哭喊道:“没有你的日子没有幸福!我不要离开你!不要你为我……”她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个“死”字,只能不断地哽咽,“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们到海边,盖一座宅子,生孩子,没有公主!没有天朝!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你……”
  “很抱歉我无法陪你到最后。如有来生,我一定要在更有担当时再遇见你,绝不再让你受苦,要好好地保护你。”他很温柔地搂住她,如同哄着一个哭闹不休的孩童。
  “没有来生!不要来生!我们今生就在一起!仲尧,我不会扔下你一人的,是生是死,我们都不分开!”
  “别闹,”他的口气倏地严厉起来,“你忘了自己的使命吗?‘先有国,而后有家’,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吗?我秦仲尧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希望自己爱上的是个懦弱的女人!走!快走!去做你该做的事!”
  “仲尧……”她的头脑现在才清醒了一些,是啊,她昏头了吗?父皇母后,乃至整个天朝的安危均系于她的一念之差,她怎能退却?
  “乖女孩……”他心痛不舍地将她又搂回怀里,哑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去找你时,可不要一脸狼狈。”
  不远处,他已听到了大批追兵前来的声音。
  她泪眼朦胧地点头,“我会等你,一辈子都会等你。这生,我李汐只嫁秦仲尧一个人。”
  “乖,”他好想再紧抱她一次,好想再深深地吻她,想再看清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可是他已没有时间。只有心一狠,抬手将她推往岩后那条布满荆棘的险路,殊不知他的心比她的身体更痛上百倍。
  本来,只差一步就可以看见幸福的……
  “仲尧!”
  “快走!”追兵将至,他已不能再让她暴于危险之中。
  直到看着她含泪地转过身,如一片坠地的白云消失在丛林深处,他才撑起自己形同废弃的身子,慢慢地向原来的路上移去。
  再往前,只有断崖。
  他想,他真是爱惨了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他的怀中一片虚空,久含的泪水一颗颗地下落,落在他的胸口,扎到酸疼。
  他还记得初见时她那如火的眼睛,美到令人炫目,那么骄傲,那么不屈,令他的自负如山颓倒。他也逃过,她也退却过,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本以为已跨过,却还是落了进去。
  身后,是云集的兵士。他听到那个同样深爱着她的男人在咆哮。
  他已经不想说话。他的话已对一个人说完,他不想再对任何人再投以任何的一瞥。
  山风四起,已至崖边。
  汐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说过的那些承诺,只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还有那个海边的梦想……
  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要为她争取时间,却又不甘死于人手,惟有这样。尽管生存的希望是那么渺茫。
  汐儿,原谅我……
  他看到杨统领手中的弓箭已蓄势待发,看到那些士兵们步步逼近。
  他没有笑,也没有惧怕,只是缓缓地放下身子,往后倒下。
  长箭如林破空而来,鸟兽尽绝。
  天空一片蔚蓝,蓝得像梅一样……
  不需半日,李汐已走出林子,来到城门口,污浊的脸上一片凛然。
  到了这里,她便安全了。毕竟此城距镇远军甚近,宁王的人还不敢大张旗鼓地对她动手,最多是暗地做些动作。这也是为什么杨统领要选在她人城以前没埋伏的原因。
  他大概以为她一定手到擒来,也带了城中大批的兵士去吧。可惜人没抓到,她现已站在城门口,而城内宁王的人不但不多,更是散兵无主,她自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往里走了。
  “出示入城证!”两名守城士兵挥矛拦于她身前,一脸凶恶状。
  是因为她现在狼狈得就像个乞丐吗?李汐冷冷地笑了,道:“这是何日何人颁布的规定?镇远将军可知?”
  “大胆婆娘!竟敢直呼将军名讳!此法自是由皇上颁布,以维关内外秩序!”那士兵在提及“将军”与“皇上”时表现出一脸崇敬的模样。
  看来,他们应该不是宁王的叛军,宁王至今仍是假借着父皇的名义来主控天下。换句话说,至少父皇仍平安,否则早朝不见君王,举国必将大乱,父皇只是受控于宁王而已。
  宁皇叔啊,于皇叔,你殊不知壮士之举应如雷霆之势吗?在自己权势不及时便蠢蠢欲动,却又不够迅速果断,不是留人反扑之机吗?如同他者,即使坐上王位,也必不持久。
  她轻叹一口声,诧异于心底那股疼痛与惆怅从何而来。为什么仍隐隐不乐呢?她的目的不是快达到了吗?身后的路,她要全部忘掉!否则,她又怎能逼迫自己活下去?
  “滚!滚!没入城证就别杵在这碍老子的眼!”那士兵见她失了神,便呵斥着赶她。
  “天朝的守城兵,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占据一片土地,先要笼络一方百姓。而百姓不懂什么社稷大局,他们爱戴或反抗的原因都很简单,于是兵士们的纪律和举止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去!你这婆子懂个屁!老子的天是将军皇上,百姓算个什么东西?!”
  是了。有为皇族而战的士兵,而又有几个是为天下百姓面战的兵士?这世上有一种是没有道理的道理。人们会为信仰而付出一切,有时却难以理解所谓的大局。这,便是皇族的权威!
  城门口风沙四起,人烟浩渺,而两人间一来一往的“谈话”声却惊醒了一名正蜷缩在城墙角浅睡的一名乞儿。只见她瞪着李汐瞧了半天,瞧到眼眶也红透了,便哽咽着冲过来跪下磕头。
  “公主!是公主吗?我是文秀啊!文秀!”
  “……文秀?”李汐看着比自己还憔悴脏污的侍女,半天才认出人来。
  她闻言猛点头,哭倒在李汐脚下,“公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受了什么苦啊!”
  “我没受苦。”她一直都被呵护得好好的,“倒是你……”
  “我被……救出来后,知道公主若遇天佑便必会来此,于是一路行乞……公主,文秀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与您相见了,彤欣她们都……”文秀已是泣不成声了。
  “我知道。”她单手扶了她起来,无奈地摇头,“逝者已矣。”
  “说什么呢?乞丐婆子!快滚快滚!小心被抓去以大逆不道之名斩了……”士兵的话蓦地消声,因为他看见了一枚亮澄澄的御赐金牌。
  “天珍公主要见镇远将军,带路!
  第八章
  一切,似乎已尘埃落定。
  李镇远班师回朝,宁王被抓,牵连二十七位大小将士,该杀的杀,该诛的诛。幸得皇上皇后及各皇族均平安无恙,只是落了些皮外伤。此一政变并未在民间广为相传,均是秘密完成了一切。
  很多的事,就如同没有发生过。
  天珍公主又舞起了羽外飞仙,升起了她长长的风筝线。纤指一动,回眸一笑,成云似雾的才子美男任之挑选。
  她出轨过,疯狂地爱过,之后便要遗忘。在母后的身子好起来前,在父皇的心定下来前,在他来找她前,不能忘,便无法活下去。
  人的生命中有很多的阶段,她怎能为了其中走过的一段路而放弃全部的人生。于是她逼自己笑,逼自己快乐。尽管她是真的决定过与他在一起。那个看起来冷冰冰,摸起来却很温暖的男子。是啊,他还不算是个男人,他年少得不可思议。
  眼睛,为什么还是酸酸的?她有千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忘了他,她有千百种方法让自己乐不可抑。但每到夜深人静,她好想哭,却已找不到那个能令她放声痛哭的怀抱。
  秦仲尧!
  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所有人的伤痛都已平复,她才终于发现,她想做回他怀中的那个小女人。
  不是公主,而是被他娇着宠着的宝贝。她那么留恋他身上的气息,他却还是没有回来。
  他曾说要陪姓到最后;他曾说他不会有事,让她等他!
  为什么总是骗她?她最恨被人骗!
  还有那个住在海边的梦想,也已慢慢沉淀。
  “公主!公主!我们去荡秋千吧!西宫的小公主们都在比赛谁荡得高呢!”文秀大声喳呼一阵后,忽又小声地凑近李汐耳语,“文尚书的大公子也在哦。”
  “后宫玩儿,他来凄什么热闹?”李汐漫不经心地拔下一只过于奢华的金步摇,轻道。
  “是惠兰公主请的,其用心不言而喻嘛!文公子才华横溢,又潇洒俊朗,哪个公主不是芳心暗许?难得有个集家世、相貌、风雅于一身的公子,招了当驸马多好?”文秀挤眉弄眼地道,“公主也快十八了,总不能耽搁太久不是?索性招了他,好带文秀四处游走去啊!”
  “妹妹们喜欢他便拿去吧,我没兴趣。”她淡道。心口却隐隐作痛起来。
  “公主,你别这样。”文秀见她如此,也不好受起来,“文秀知道政变之时您吃了苦,性子也不如往常快乐。但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惟有让一切都重新开始,这辈子才能真算有失有得呀!”
  重新开始……一切?
  包括再找到另一个……他?
  不,她办不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地沉溺下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名公主。妹妹们还指望着她招了驸马后她们好嫁人,父皇母后对她是又爱又疼,生怕她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她不能消沉!否则,除了蔓延这种无意义的悲凉之外,她将什么也不能做!
  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就不再往后看!没有他,她是真的连伤心的权利也丧失了。
  “好!咱们荡秋千去!惠兰那点小把戏哪能追得上本公主?!”李汐精神一振,立即走马出发。
  “呦喝!公主好棒!”文秀笑花了一张脸喜滋滋地跟在了她身后。她可是别有用心呢!那么俊的人能当上她以后的主子,该是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情哪!何况,若是能同公主一块儿嫁过去,哇!人生真是快意哩!
  西厢后院,百花齐放,人比花娇。笑语盈盈,和着助兴的清琴之音,秀丽婢女如云浮动,各自侍候着自己的主子。
  惟有李汐,仅带着一名侍女,衣着简约,无丝毫艳抹之气,婷婷步人。
  很简单的行头,却引起了整个院落的关注。
  “妹妹们向姐姐问安。”十二名小公主一齐行礼。
  “天珍公主干岁,千岁,千千岁!”婢女们一齐跪下行礼。
  文志和手执纸扇,轻轻一揖,“公主金安。”
  “免礼。”一声淡意的吩咐,却饱含着高贵与傲慢。
  “天珍姐姐,今儿怎么来了?也不让妹妹迎你去?”惠兰巧笑着拉她的手。
  “耶?你们荡秋千也不算姐姐,不怕人难过呀?”李汐哪不知道惠兰这丫头是怕她抢她风头,才故意不知会她一声的。冲这点,她也要好生不着痕地糗这丫头一下,和她玩?哼!
  “这……我们是以为姐姐不想来嘛!那事之后,姐姐似乎一直不甚真正快活起来。”惠兰不太自在地嘟哝道。
  “是你一人以为姐姐不想来吧?我早想叫姐姐了,全是你不让!”三公主颜芳指责道。
  “不妨,姐妹之间没什么可争的,嗯?”李汐柔和一笑,“现在开始也不晚哪?”
  “姐姐说得是。”颜芳一边虚心应承,一边愧意地看了惠兰一眼,后者则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天珍公主好雅量。”文志和诚意道。
  只淡淡地瞟他一眼,李汐便甩也不甩他地径自踩上一架秋千。心想:儒雅有余,底敢不足。她实在兴趣不大。
  “我们看谁荡得高!”一声娇呵下,李汐的秋千最先起飞。
  如诗如画的后院中,顿时衣袂纷飞。谁也没有注意,文志和那双温良的眸子,却定在一个疯狂而质朴的绝美身影上,痴迷了起来。
  李汐只想荡得高,荡得更高,更接近蓝天。
  以为自己在昏眩中又听到了那个令她动容的声音——
  “海水是湛蓝的,就和天空的颜色一样……”
  灼烫的泪水终于在无人可见的高空滚落了下来,烧痛了她的脸颊。
  当一切的路都已走到尽头,是否还能看见执着与梦想?
  从今日起,她已可以预见自己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会躺在铺着貂皮毯的贵妃椅上,口中含着侍女们递上的珍果,优柔高雅。谁不以为这是最好的生活呢?包括她。她该满足吗?继续这种一如游魂的日子,活在别人的景仰与欣羡中,拥有的却不过只是一副华美的空壳。
  逼自己快乐,逼自己忘记,逼自己停止回忆。
  她受够了!
  一如死水的生命还不如死亡!她不能在盲目的虚荣与骄傲中过一辈子!
  渴望并得到,才是满足。只有满足感才会令人快乐充实,其他的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的心里,始终想着一个人。因为过于想念却又无法见面而疼痛着,一痛,便开始闪躲,一闪躲,就会想去遗忘。可是,越是想忘,伤口却是越深,疼痛也更深。
  她只是怕,怕他有事。于是便如乌龟缩入壳中,以为遗忘便可解决一切。但她失败了,败给了自己。
  有的时候,回避还不如直面。虽如此想,脑中却始终一片空白,找不准方向。
  顺其自然,又是怎么一个顺法?
  凭栏眺望,园景雅致。宫中虽好,却不比天下万物那般自然宏伟,令人心旷神怡。刚回宫时,那段日子的一切记忆都是她拒绝回想的对象。现在心情已慢慢平静,有些片段便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还想再出宫一次。这次不要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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