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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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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许久,仍有几次在半夜被炅哭醒,气得差点“父子反目”。

这一早炅又开始啼哭,季涟在快发飙的时候,看着玦儿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解问道:“你往日耐性也不见得比我好,怎么现在这么耐得住性子?”

玦儿笑道:“你不是女人,没经过怀胎十月,当年不明白这些了。以前……我怀着宝宝的时候,就觉着以后会有个孩子,是从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知道是件多么神奇的事情。只可惜我没有这样的福气……这孩子虽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呀。”

季涟摊着手耸耸肩,表示虽然理解,却实在没有那样高的境界,玦儿抱着炅轻声低哄,炅才渐渐止住哭声,玦儿看着他睁的大大的眼睛,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了,以前我爹也是,出了门见了朋友,就会跟人夸耀,说我家女儿怎样怎样,我家儿子如何如何;等进了家门,看到弟弟一哭,哄两下哄不好,恨不得拔腿就跑。”

季涟一想,这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只要炅不哭不闹,他倒是觉着有个儿子,是一件颇为自豪的事情,不过看着玦儿这几个月下来也甚是憔悴的样子,不禁心疼,想了一想道:“照我看,长生殿还是太小了些,你……也是皇后了,住的这样寒酸,让人笑话呢,什么时候得空,把崇明殿那边和这里连起来修成一处,怎样?”

玦儿摇摇头道:“现在阿炅住在这里呢,怎么好做这种大兴土木的事情?”

季涟笑笑,伸出手指让炅抓着玩,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是常说宫里闷么,洛阳那边行宫已修好了,等打扫整理好,咱们过去那边玩玩,到时不就把这里空出来了么。”

玦儿闻言怔了半晌,轻言道:“古人常说洛阳乃是天子都,奇花繁锦到了洛阳,都被视作凡品,只有牡丹才能被称为花……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繁华景象。不过……你过去……不是又要大费周章么?”

季涟叹气道:“你呀,就是喜欢整天愁这个愁那个,从今往后,你只用想着怎么玩怎么乐就好了——这兴郗宫里,我总觉着不干净——洛阳,只有咱们俩,好不好?”

玦儿听他说兴郗宫“不干净”的话,微微一愣,安慰笑道:“你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我不过瞎操些闲心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季涟和玦儿带着炅上了御辇,朝夕晖殿而去。

从张太后移居广清宫开始,玦儿成为兴郗宫名副其实的女主人,立后大典尚未举行,不过众人皆知这不过是因为季涟要隆重其事的缘故,单是从肃仪门到太极门的一条宫道上两侧的盆栽一项,就遍寻了江南江北的名匠,精心培育在冬日盛开的花卉,以求能达到大典当日万花齐放的效果。

以前她尚是贵妃的时候,宫里还偶尔敢有人说些闲言碎语,六宫形同虚设,无人得以进御,纵是她再怎样的低姿态,这嫉妒蔽美的名声总是逃不掉的,流言蜚语,尤以她小产之后为甚;然而立后诏书一下,无人敢再非议一句,只说帝后伉俪情深、恩隆不渝,又有太子名归中宫,天下晏然、帝后和谐正如盛世繁花,相得益彰。

今日夕晖殿百日之宴,宫中人人皆下功夫备下厚礼,瑰奇金玉、珍丽服玩,无一不备。然而琳琅满目之下,难掩众人灰败心情,看着玦儿抱着炅,季涟欣欣然扶着她臂膀的样子,除了赵充仪和周佳雯外,众人心底俱是一沉——帝后二人恩爱不疑,先前无子之时,才稍稍分出些雨露之恩,如今太子名分已定,又有谁人能希冀再得御幸?赵充仪和周昭媛如今有孕在身,不论男女,都算对皇室有生养之功,以后也有子女可以倚靠,其他无孕之人,却只有老死宫中或是殉葬一途了。

待季涟和玦儿入座之后,众人才依次行礼入座,赵充仪和周佳雯行动已十分不便,季涟见了问道:“身子要紧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看着……快生了吧?太医可有说何时生产?”

玦儿忙让跟着赵充仪的婢女扶着赵充仪入座,赵充仪挺着肚子答道:“谢陛下、娘娘,太医说大致就在月末。”

周佳雯在一旁,玦儿只是略笑了笑,让波儿扶着她坐到自己身旁的座位,向季涟笑道:“周昭媛比赵充仪要略晚一些,这些日子都有让太医看着,奶娘这些臣妾也找人请下了,陛下放心就是。”

季涟点点头,要不是今日看见,他倒忘了还有两个人要生产,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又向二人道:“缺什么的只管同皇后说就是了,你二人都住在一块,要送些什么东西也方便。”

余下一众人等心皆黯然,不指望有皇后那样的福分,便是像赵充仪、周昭媛这样也好,如今怕也是不能够了。

只有几位太妃心里没这么多想法,云太妃和祁太妃只是挂念在封地的儿子,钟太嫔的女儿淑已嫁了,才刚有了身孕,钟太嫔心里正是欢欣,崔太嫔带着女儿泠一起,几个人一面夸赞皇太子英气扑面,一面给玦儿讲这三四个月大的孩子要吃些什么之类。

独少了张太后,季涟瞧了瞧两位太妃,又看看另一侧的赵充仪,想起她先前曾说若生有皇子,盼能和儿子一起到封地,便向两位太妃道:“漳和湐这两年在封地精进颇多,两位弟弟的国相都曾来信夸奖他们呢。”

云太妃和祁太妃忙称了谢,只言是季涟爱护皇弟,派的先生教的好云云。季涟本来心里略有松动,想着让两位太妃随着儿子去封地似乎也未为不可,当年宁贵妃在永昌帝崩后,就被永宣帝特许随析就藩。可话到了嘴边,他就想起分离骨肉母子不得相见虽有些残忍,却是为了制衡亲王不得不为之的法子,漳和湐现在年幼,在封地安安分分,也没有什么能耐,但若开了此先河,自己的子孙以后就不好办了,于是虚应了两声,闭口不言。

季涟看着崔太嫔带着泠,估算了一下,道:“泠也快到及笈的年纪了吧,太嫔心中……可有什么看中了的人?”

崔太嫔笑道:“明年二月就十四了,一切但凭陛下、娘娘做主就是。”

立在她一旁的泠却皱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玦儿瞧在眼里,想着她和淑虽同为庶出的公主,淑因早年钟太嫔承宠时不见容于张太后,故而性子也沉静温顺许多;泠出生时张太后已生了齐王涵,倒没多少心思去管她们母女,性子散漫活泼许多,便猜着泠这样子必是有什么心上人了。

玦儿脑中回转片刻,平日里宫中妃嫔们三五一堆的闲话家常,她也略听过几回,似乎听烟儿说过几次,宫中的婢女们口中提起最多的,莫过于云麾将军符二郎,泠常年在深宫之中,不曾见过外人,听说对符葵心也是倾慕的紧。

想到这里她略皱了眉,旋即笑道:“陛下着什么急呢,这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崔太嫔慢慢物色了。”

季涟嗯了一声,开始招呼大家不必顾忌,好好享用这百日宴。

宴毕之后众人便移至夕晖殿的正殿,季涟和玦儿登了正中的宝座,一众人等也纷纷入座,接着有司礼监安排好的一些礼乐,同时进上的也有太常寺辖下的内教坊宫伎吹奏的新制曲子,一边听着这些吹吹打打的,一边就有各宫的妃嫔们敬上备好的贺礼,翠衿殿的四位美人一起制了一床百子被,回风殿里的几位才人合力采办了一柄晶莹通透的玉如意……

给炅的百日礼一样一样的奉上,这其中最别出心裁的是苗充媛的一副卧莲抱子观音图。

观音有三十三化身,卧莲观音的来历,是慈云寺的多宝观音法像遭窃,宝像的十八只手上的珍珠璎珞被取下之后,贼人将观音像抛入江中,一位有善缘的商人得观音托梦,到江边把观音法像打捞起来,又将江边的荷叶石雕成莲花宝座,重塑观音金身,那观音法像在被窃时底部被损,因此侧卧在莲花宝座之上,被称为“卧莲观音”;而那位商人回家之后,妻子便有了身孕,于是将托梦的观音画下,又在怀中加了一个小孩,称为“送子观音”。

而苗充媛的这一幅卧莲抱子观音图中,将观音的两种法身结合,那观音面貌画的神似玦儿,抱着的那个孩儿又与炅面目相类。观音神态庄严中透出和蔼,侧卧在莲花座上,众人见了这画,心中尽皆佩服苗充媛,既贺了太子炅的百日,又将皇后和她钟爱的荷花一起入画,再加上这一年多来帝后二人礼佛甚恭,这观音像真是送的面面俱到了。

果然季涟看了之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一时瞧着那画上的观音和婴儿,一时瞧着抱着炅的玦儿,左右打量,看了半天觉着这画笔法精细,神态动人,只是太过庄严肃穆了一些,不及玦儿平日里娇俏可爱。

这时坐在下首的周佳雯正向苗充媛道:“苗姐姐的笔法越发精进了,刚才看了,只觉着那观音卧莲的体态神情极是动人。”

季涟正抿了一口茶细细的品画——本来他看着画,寻思着自己画来定然不比苗充媛画的差,听到周佳雯的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忍着咽下茶,又咳了两声,神情怪异的瞟了苗充媛和周佳雯一眼,二人都茫然的望着他,不知他为何突然反应这样大。

玦儿在一旁看着季涟的神情,就猜到他脑中就没想什么好事,偷偷白了他一眼,果然季涟将画放到一旁,表情严肃的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听见没,观音卧莲的体态神情极是动人,我可好久没见过了呢……不如就今晚如何……”

玦儿忍着尴尬,只是不理他,季涟却毫不理会,装作凝神欣赏太乐署所制新曲的模样,在她耳边低声道:“照我看,那本《楚宫遗照》的画工太过粗糙了些,等有空我要一幅一幅的重绘了来,好不好?”

是夜,季涟便用尽千般手段,诱得玦儿用观音卧莲之式与他共赴云雨之会,只是第二日醒来后玦儿痛悔不已,跪在佛堂里念经忏悔,让季涟极是羞愧。

一连数日,季涟得空和玦儿一起在佛堂念了念经,一为师太,二为杜蕙玉。季涟每日里赔着小心,看着玦儿心情渐渐平复,这才稍放了心,只是不敢再造次。

傍晚过后,玦儿把玩着头几日从街上买回来的两个泥人,向季涟道:“嗯……我前两日让许公公送了些上好的药材补品给符二公子”季涟嗯了一声,玦儿继续道,“符家那两个兄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也不会开口来向你要什么东西的,反正我这里多得是药,就送过去一些。”

季涟瞟了她一眼,笑道:“我本来也想着这事,准备让你打点一下,他家现在倒是不缺钱买药,不过……你这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你不心疼就行。”

玦儿一手拿着一个泥人互相逗玩,一边道:“那……符夫人和二公子都说什么无以为报啦,那天符大公子听到我偷偷跟你说我家也有葵花园子的事,就说……我要是想看葵花了,可以去他们府上看呢。”

季涟从她手里取过一个泥人和她一块做泥人戏的样子,笑道:“你什么时候想看,咱们一块去看不就行了么。”

玦儿瞅着自己手上狐狸样的泥人,又瞅了一下季涟的眼色,巧笑道:“可是……我想十五那一天去看……好不好?”

季涟偏头瞅着她,笑道:“想干什么就直说吧,还拐弯抹角的作甚么?”

玦儿抿着嘴,一手扯着他的袖子挠痒痒,撒娇道:“就十五那天去……好不好?”

季涟捏着手中穿着泥人的木签,斜睨着她,哂道:“你啊,真是上次带你出去玩了一次,你就把心玩野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十月十五是下元节,街上有好吃的还是好玩的,就把你的魂勾去了……”

玦儿一听他这样说,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季涟看她这样子,又瞥见她衣裳里面藏着的孝服,想着既然出去转转能分分她的心,那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笑道:“算我怕了你了,好不好?那天我早点下朝,再回来陪你出去。”

玦儿想了一想,皱眉道:“你哪次中朝不是说上几个时辰,等你下了朝,好吃好玩的都已没了。”

季涟蹙了眉,一句话又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你是想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第九十章 呕血今朝谱新章

果然玦儿一听这句话又恼了,气道:“老说这些不正经的……”

她心里急了,又不好说季涟什么,季涟知说错了话,忙不迭的让步哄她:“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玦儿攒着眉老半天才道:“不如……我早上先出去,在路上吃点好吃的,买点好玩的,然后咱们再在符府会合?反正我是要上街,你是要看符二公子,这样也不会耽搁你的正事,好不好?”

只听得季涟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道:“你都想的这样周全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多带些人跟着,别玩忘了形就好。”他看着玦儿望着那泥人的神色,知道这宫里毕竟是憋闷,玦儿在宫里人前一贯是规行矩步的,难得能出去透透气放松心情也好。

“说起去看葵心,我倒想起了一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季涟将手中的泥人插到一旁的小花瓶中,正色道。

“嗯,什么事?”

“前两天……我看着泠也大了,她的婚事……崔太嫔可有找你择定什么人家?”

玦儿闻言一惊,疑道:“你的意思……是想让符二公子尚主么?”

季涟笑道:“我也只是前两天见到泠,才起了这个念头。我看到葵心也这样的年纪了,却迟迟没有婚配,所以想不如等两年把泠许给他算了。不过后来一想,又有许多不合适之处。”

玦儿心中稍定,问道:“哪些地方不合适?”

季涟笑道:“一则……尚主的都是都不是像葵心这样身份的人”玦儿微一点头,自高祖以来,尚主的都是那种忠正淳良的老臣家中纯直而不显达的子弟,既有身份地位与公主相配,又不会有因裙带关系而晋升的烦忧。

“二则……葵心现在处境尴尬,看起来他此番所受摧残甚重,若身体复原、他仍有往日的雄心,则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可若他经不住此番的风雨,那又没有资格来尚主了……哎,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确有许多不妥之处,你要是也觉着不好,那就算了吧。”

玦儿听他说完,笑道:“崔太嫔那里一直也有留意京中的纯良子弟,我也帮着参详过一些。符二公子那里……我倒是想起去年的事来,听说符夫人严令家仆禁止冰人上门的,想来二公子的婚配方面,有自己的主张。你虽然和二公子交好,可这些事情……咱们毕竟是外人,只怕弄巧成拙。”

季涟听她这样一说,想起自己和玦儿当年便是磨难重重,连连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符夫人和葵心每每提起此事,诸多推诿,这事我也不好打听,你要是得空就留心一下,若是他们有什么难处的,咱们也能尽点心意。”

玦儿点点头,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第二日早早的通知各宫的妃嫔,说是十月十五下元节那一日正是结冬日,她要在佛堂里念经祈福,免了那一日各宫妃嫔的觐见。

农历中的三元节日,正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天官大帝的生日;七月十五的中元节,地官大帝的生日和十月十五下元节,水官大帝的生日。三元节时均有庆祝活动,下元节相比上元节和中元节来说,并不算热闹,也没有焰火、水灯这些庆祝活动,只是有些祈缘、消灾、去秽的一些法事。不过在长安这样的大都市,但凡有个节日,大小商铺总要借个名目来庆祝一番,百姓也算多个由头上街玩耍,于是这下元节时街上也比平时热闹许多。

十五那一天,除了那些季涟指定的侍卫外,玦儿只带了烟儿一人一同出宫,要了马车出行,在朱雀大街上随意绕了一圈,买了两三样小吃,便直奔符府而去。

她早已先知会了符葵心,说自己会在十五中朝的这一天来探他,等她到符府门口时,门口的小厮直接引她到符葵心的房里,玦儿让侍卫们和烟儿都留在外面,自己带着在街上买的零食进去。

推开门,见符夫人坐在榻旁,正在给符葵心掖被子,见玦儿来了,行了礼。符葵心看了玦儿一眼,向符夫人道:“娘,去给皇后娘娘备茶来吧。”

符夫人很有几分不安的看了看玦儿,玦儿微笑颔首,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才带了门出去。

符葵心的目光落在玦儿面上许久,才道:“娘娘……准备怎样处置微臣呢?”

玦儿摇摇头,笑道:“二公子……乃国之栋梁,这半年来真是受苦了……本宫又有什么资格谈处置二公子呢?”

符葵心低了头,低声道:“娘娘……真是心思敏捷,这样快就……”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不过这一次比上一回来时,又多了薰香,想来是为了冲淡汤药的那股味子,玦儿看着符葵心脸上隐隐的疤痕,心中颇有不忍,叹了一声,道:“今日是下元节,本宫从宫里来时,街上有卖加了红豆沙的糍粑,二公子日日吃药想必舌苦,不如吃一点吧。”

玦儿又掏出在街上买的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泥人,插在榻旁的小瓶中,符葵心看了,笑了一笑,道:“娘娘有心了。”说着从牛皮纸包里拈了一小块红豆沙糍粑细细品尝。

二人这样静默了许久,玦儿才自嘲笑道:“本宫一直以为,这是戏文里才会有的故事。”

符葵心愣了一下,问道:“戏文?”

玦儿笑了笑,道:“去年年初,本宫曾在宫里听了一出戏,名叫《呕血记》,这戏文在江南江北都甚是流行,不过二公子常年在边塞苦寒之地,不知是否曾听闻。”

符葵心抿了嘴,笑道:“微臣去年回京时,听娘亲说过此戏……因娘亲喜欢,特地请了戏班子来唱过这出戏。”

玦儿点点头,问道:“二公子以为这出戏如何?”

符葵心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玦儿,道:“微臣当时看了那戏,觉得前五出只有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人才能写出,却在最后一出落入俗套。”

玦儿哦了一声,带着几丝讶异,探寻道:“本宫当时亦有此感……不知依二公子之见,这戏该怎么收尾法?”

符葵心咬咬唇,缓缓道:“微臣看过此戏之后,专门去结识了此戏班子的班主,想见一见到底是何人能写出此等精妙绝伦的戏文。”

“班主同微臣说,写这个本子的,乃是一对夫妇,那丈夫乃是永嘉人氏,本是世家公子,却沉溺戏曲诗文,为父母族人所不容,他的夫人,亦是一位奇女子。他们夫妇二人写的原本,并不是最后花好月圆的结局,而是夫妇二人,各写了一个结尾。”

玦儿心中惊叹,问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符葵心笑道:“那丈夫写的结局,乃是那女子看不上她的未婚夫,又不肯屈从于帝王,于是呕血三升,气竭而亡——所以这本子的名字叫《呕血记》;他的夫人觉着这结局过于凄惨,于是写了另外一个结尾,盼望那女子遇上一个英明开化的帝王,免了她的死罪,允她易钗而弁,继续为官。”

“不过这戏开演之后,官府的人觉着两个结本都有伤风化,尤其是后者,更是伤风败俗,违背伦常,于是戏班子的班主只好另找人添了后来那个花好月圆的结局,却没有改掉原本的戏名。”

玦儿头一次听说这些事,听得有些入神,半晌才道:“那……依二公子看,哪一个结本最好呢?”

符葵心的眼神越过玦儿,落在墙壁上,悠悠道:“如果……可以,那位夫人的结本才是那女子的真正心愿吧。”

玦儿顺着符葵心的目光,回头看到挂在墙上的一柄剑,玦儿仔细打量一下,依稀记得那正是季涟赐给玦儿的春雨剑。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微臣的心愿,正在于此。”玦儿心念一动,笑道:“葵心心志之高,本宫所不及……只是,陛下……”

“陛下恭临四极,驾驭八荒,正是人君之典范,微臣愿尽臣子本分——微臣此次得遇重生,已立下宏愿,此生此世,决不让突厥再起南望中原之心……”

玦儿有些犹疑,又有些不忍,低首泫然道:“那……又何必这么远?”

符葵心略略一笑:“娘娘……可曾见过丹顶鹤?人都说鹤立鸡群——鹤每日都昂着头,是不愿意别人看见它顶上的朱红;微臣……”他微叹一声,没有说下去。

玦儿明了他话中涵义,这才点头道:“本宫……答应二公子”她看着符葵心因听了这话而安心的面孔,心中有些恻然,幽幽道:“葵心……你失踪的这半年,陛下……心中很是挂念……葵心作此决断,心中真的没有半分懊悔或是不甘么?”

符葵心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命吧,微臣在大漠中日日煎熬,想起不少前尘往事,其中辛酸波折,非常人所能道也。微臣的兄长找到微臣时,并非未想过就此消失,可最后……微臣仍然觉得,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即便孤独终老,也是微臣自己的选择。”

玦儿心中一恸,低声道:“葵心……你真的习惯的了么,本宫记得……当年你武举之中,突然失利;还有在安东都护府时……都是因为……”

符葵心点点头,咬着唇道:“微臣当年,心智未坚,许多事情,尚无法决断……微臣这个月回来,听说了许多事情,娘娘……这一年多来的事情,微臣也有所耳闻。所以……微臣已遍寻良医,觅得秘方,永绝了后患。”

玦儿听了这样决绝的话,千般思绪涌起,最后竟无言以对。她看着符葵心挂着惨淡笑意的苍白面容,伸出手握住他,半晌才道:“葵心……好好养好身子,陛下同我……无时无刻不挂念葵心呢,往后——往后葵心便当我是至亲一般的,你说可好?”

符葵心忍住眼中的泪,握住玦儿的手点点头,玦儿觉着他的掌心似乎伤疤甚多,且粗糙不堪,想着他这些年来受的苦,自己便忍不住掉下泪来。符葵心抿着嘴挤出一丝笑容:“娘娘不必为微臣忧心,微臣——早已习惯了,如今只愿陛下和娘娘今后鸳鸯白首——”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玦儿尚不及放开符葵心的手,回头看到门口铁青着脸的季涟,还有提着药包面色尴尬的小王公公。

第九十一章 长生殿内驯夫记

季涟眼里跟冒着火一般,看着符葵心和玦儿仍未放开的双手。玦儿不露痕迹的抽出手,走过来将季涟拉进去,一面向符葵心笑道:“你看,本宫就说陛下记挂着葵心吧,这才下了内朝,就过来探你了。”

季涟面色稍缓,拽着玦儿的手似要将之捏碎,另一手拿过小王公公提着的药包,走到符葵心的榻旁放下,强笑道:“朕不知道葵心要用些什么补药好,就让太医把军中受过伤的人常用的一些补药都开了一些”转头向玦儿道:“顺道来接你回去的。”

符葵心看着季涟近似抽搐的脸,忽有一丝恶作剧的心思,向玦儿凝眸笑道:“恕微臣不能远送陛下和娘娘了。”

季涟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拽着玦儿回去。

上了宫车后,季涟沉着脸,看着玦儿仍笑意吟吟的样子,沉声拗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玦儿想了想,叹了口气,摇摇头。

季涟心中一阵气苦,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刚刚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玦儿关切的看着符葵心,而符葵心一副无法和心爱之人共赴白首的模样,两个人还拉着手,到自己看见仍不肯放开!

不过见了几面的人,季涟心想,竟然让她这般关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季涟使劲的回想,最早是校场比武,然后是鹿鸣苑救驾……每一次符葵心都表现的那样耀眼,他打败了驰骋草原数十年不败的阿史那摄图,终结了草原上传颂的摄图不败神话,便是这一次,虽是五千军士全军覆没,却也让阿史那摄图丧失了最后一支精锐,最后还在被俘数月受尽折磨之后坚持回到京城……

再往深里想,玦儿每回分发妃嫔命妇的赏赐时,似乎都对符夫人那一份特别留心;符葵心从安东都护府回来的时候,她甚至挺着大肚子跑到庆云堂去看,他平时带着她四处玩,她都总怕招摇了让人说闲话,那一次却这样不管不顾的从兴郗宫跑到太极宫去;想来前几日说什么下元节要去逛街也是借口,不过是想趁着他不在去和符葵心会面,还想着法的让他消除让符葵心尚主的念头……

疑心的火苗一点着,瞬间如星火燎原般驰骋开来。季涟一面坚信他和玦儿情意深厚,二人如同一体,非寻常外人可比。可又想到符葵心从永昭元年到了长安来之后,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物,长安城的官媒私媒更是对他热切关注,简直是城中万千名门闺秀小家碧玉的梦中情人……

季涟想着,少女怀春都是爱英雄的,私下里柳心瓴和卜元深讲起的和符葵心有关的城中趣事霎那间全都涌现出来。别说符葵心第一次回长安城万人空巷的盛况,就是这次回来如斯低调,据称都有不少城中名媛沿途暗窥……他心底陡然沉重起来,玦儿向来对他体贴周到,却不曾有那些杂剧小说里形容的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情形——偶尔床第间难以自抑的热情,也多半是在他半诱哄半胁迫之下迸发的……

那符葵心呢……次次拒绝各种士族门阀的提亲,自己一跟他说起这事,他就神色尴尬眼神黯然的样子,莫不是对玦儿也存了这番心思?照理说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可是符葵心连年在外头打仗,又见过几个女人?何况玦儿不止面容姣好,形态娇俏,加之为人体贴,再想起她平日里的娇嗔百态,自带有几分柔媚动人,就是哭起来梨花带雨的都让人疼惜无比……霎时间头脑里轰隆隆的如同炸开了一样……

季涟在心里不断的列着玦儿的好处,一样一样的,似乎数不完一样,最后数到床第间的撩人模样到早午时的娇憨睡态,暗自顿了一下,想到这几样符葵心是绝无机会见识过的,于是定了定神,暗暗对自己道:你符葵心虽是岭南万人敌,可我也不差么,我说什么也是九五之尊,登基几年以来功绩直追高祖宁宗……就算你们有偶尔的惊鸿一瞥,可咱们有十几年同吃同住的情分、合形同躯犹如一人……

这样想来想去,内心天人交战,宫车已入了兴郗宫,季涟回头瞟了一眼渐远的宫门,紧攥起玦儿的手,心又安了下来。宫车拐了弯,绕过柳树池塘,连宫门也看不见了,季涟越发的心安了,想着自己偶尔见到几个绝色,还有心旌微荡的时候呢,玦儿便是一时被符葵心迷了眼,也绝对放不下自己——想起她刚才望着符葵心的神色,心中固然有千万个不爽,可马上他就想着:她不过看你一眼,稍微的握了你一小下手罢了;她平日看我千万眼、照顾我千万回、从头体贴到脚呢……

好好好,他捏着玦儿的手,长舒一口气,想:只要你说一句,不管什么话都好,说你没将他放在心中,说你只是替我去看顾他,我马上把刚才的画面咔嚓咔嚓嘎吱嘎吱的忘掉,以后再也不想起!

玦儿看着季涟的脸色变幻万端,猜测着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符府,听到了自己和符葵心多少谈话,见他瞪着眼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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