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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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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赤发天神的身手果然不凡,情势危急万分之下,仍能临危不乱,仓促间施展“铁板桥”功夫。

两脚以“千斤坠”拿稳马桩,整个身躯从膝盖处急向后仰倒,以为逃过了一劫。

不料这条麻绳贯注十足真力,挺直得有如钢条,猛往下一沉,重重击打在他腹部。

只听一声沉哼,他这座“桥”已倒塌下去,直挺挺地平躺在地上,口中鲜血直射似喷泉。

曹亮比他更惨,仅避开四枚铜镖,另三枚却以“品”字形射中了胸前。

“哇!……”惨叫声中,曹亮转身就逃,但他只逃出一丈,人已不支,狭然倒地不起。

彭政宗力毙两大魔头,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似乎未费吹灰之力。

正在挥众围攻四龙三凤的卢老儿,几乎未及看清是怎么回事,曹亮和万森已命赴黄泉。

他心知肚明,凭自己一人之力,决难独撑大局。

纵然人多势众,仍可背水一战,但结果必是伤亡惨重,甚至连他本身也难逃公道。

眼看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老瘟神不但善于使毒,尚有一样本事,就是脚底抹油,溜得快。

他可不愿追随两位老友共赴黄泉,突然拖着鸭舌枪转身狂奔,一掠数丈,奇快绝伦,一溜烟逃进了山寨。

这一来,众劫匪顿成群龙无首,那还敢恋战,立时各自四散逃命。

变生肘腋。

黄三姑根本无暇运功调息。

她竟不顾身负重伤,沙哑着嗓门大叫:“三彪和血魔还在山寨内养伤,我们干脆冲杀进去,杀他个鸡犬不留。”

彭政宗已收起麻绳,神情肃然说:

“老婆子,我可不是帮你杀人的。”

黄三姑意外地怔了怔:“你刚才不是杀了这两个魔头?”

彭政宗置之一笑:“我杀他们并非为你,而是因为他们想杀我。如果一个人不愿被杀,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想杀你的人上

黄三姑别有居心地说:

“三彪和血魔就想杀你。”

彭政宗耸耸肩,淡然说:“他们现在没有杀我的能力,以后也永远杀不了我。如果你们有兴趣大开杀戒,不妨冲杀进山寨,我只要能为中州镖局将失镖起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黄三姑一听,不禁面露诧色:“什么?你要把这四辆镖车送还中州镖局?”

彭政宗微微点了下头:“不错。”

黄三姑已亲眼见识到彭政宗的身手。

她自己身负重伤,凭四龙三凤是绝对阻止不了眼前这个人的。

她只有采取低姿态,强自一笑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中州镖局这趟镖的红货究竟是什么?”

“没有这个必要。”

彭政宗说:“即使这批红货价值连城,我既不想据为已有,又何必管它是什么呢?”

“哼!”

黄三姑冷冷一笑:“你要不是打它的主意,为何这两三天一直为他们开道,今天又故意落后,悄然在中州镖局的一行后面尾随着?”

彭政宗坦荡说:“我早料到卢老儿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为中州镖局一行开道、尾随,为的就是防你们劫镖。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没想到你棋高一着,居然计诱我被困在辇车内。”

黄三姑苦涩地笑笑:

“我要真想置你于死地,只需放把火,或是把你连人带车推落山崖。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难活命吧?”

这是事实,彭政宗不得不承认。

他尚未及开口,黄三姑接着又说:“小伙子,你只有一个人,如果没有我们的协助,你能独自把四辆镖车护送回开封,交还给中州镖局吗?”

彭政宗一时倒未想到这问题,不由地一怔:“这个嘛……”

“小伙子。”

黄三姑正色说:“老实对你说吧,我跟你一样,对身外之物毫无贪念,尤其是这种非份之财。我之所以答应卢老儿,助他们一臂之力,实是受人之托,要查明他们暗中正在进行的一大阴谋。”

彭政宗以不信的口吻问:“真的?”

“绝对不假!”

黄三姑郑重其事地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保证只看看红货究竟是什么,然后原封不动,无条件协助你使它物归原主。”

其实彭政宗充满好奇心,很想一窥究竟,沉吟一下。

终于当机立断:“好!”

于是,他们想偕走向了四辆镖车。

每辆镖车上,载运着一个五尺见方的大木箱,由四龙三凤合力抬下一个,用剑挠开寸许厚的木板盖,发现木箱内是个大瓦缸,缸口尚加了泥封。

彭政宗上前以掌拍开泥封。

只见缸内盛装的是满满一缸深褐色粉末。

他看不出是什么,闻了闻,再用手指沾了少许,用舌尖舔了舔,皱起眉头说:“怪事!好像是茶叶加甘草碾成的粉末……”

黄三姑一脸诧异:

“你不会弄错吗?”

彭政宗颇为自负:“我在京师的外号叫千金一帖,任何药物只要一尝就知道是什么,决非吹牛。”

黄三姑仍不相信,亲自上前动手,伸进粉末里一阵翻搅,似乎怀疑宝物藏在其中。

但她判断错了,整缸全是粉末。

这老婆子很固执,仍不死心,吩咐四龙将其他三个大木箱抬下,一一打开瓦缸查看,结果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深褐色粉末,别无他物。

“这是怎么回事?”

黄三站感到莫名其妙:“这四缸茶叶加甘草碾成的粉末,根本毫无价值,货主为什么不惜代价,以重金委托中州镖局,劳师动众地护送?”

彭政宗沉吟一下说:“或许是货主知道这条路上风险很大,存心让劫匪得手,好向中州镖局索赔吧!”

“不,绝对不是这么回事。”

黄三姑说:“据委托我的人说,这趟镖关系到一个极大阴谋,只是无法获悉详情,所以才要找藉相助之名一探究竟啊。嗯……卢老儿一定知道,可惜被他跑了。小伙子,我们干脆联手,冲杀进山寨去,如何?”

彭政宗摇摇头。

断然拒绝:“抱歉,红货之谜已揭开,既然毫无价值,我也大可不必把它护送回开封了。”

黄三姑末及挽留。

彭政宗已转身飘然而去。

他此刻归心似箭,不愿过问什么天大的阴谋。

那些江湖是非与他风马牛不相干,一心只想尽快回到故里悬壶济世救人,完成亡父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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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 《武林情仇》 



    

裕州,南阳北面的大城。

州衙西面的福德坊,有一座本城大大有名的开元寺。

寺西街是一处相当繁荣的地方,店铺林立百货杂陈。

街尾有条横街与北大街贯连。

寺庙本来就是人们聚集的地方,寺西街的夜市是颇为有名的。

横街建有五六家客栈,从北门进城的旅客,通常就在这些客店投宿,晚间来逛逛夜市。

不想进城的旅客,就在北门外的歇官店歇息,歇官店是北门外的最大市集。

彭政宗在横街的昆阳客栈投宿,当晚便出现在寺西街的夜市。

他仍然穿了一身短打扮:两截衫裤贫民服,仅将头面修饰了一番,剪齐那相当美观的浓黑八字胡,洗掉了脸上的风尘,显得精神奕奕,精力充沛。

一脚踏入福星小店的店堂,酒香扑鼻,入声嘈杂。

他在走道旁的座头落坐,交代小二送来一壶酒四色小菜,趁酒菜未上前,举目打量食厅中的食客。

十二副座头,有一半有酒客,都是些小有闲暇并不怎么富裕的人。

有身分地位的豪客,皆在对面的隆中酒楼开怀畅饮。

这里的旅店与食店,用昆阳、隆中、南阳等地名作招牌的,为数不少,虽则裕州只是昆阳南阳的近邻。

从店堂往外看,对街的隆中酒楼门前灯光辉煌,进出的客人皆衣着华丽,携童带仆神气高贵,与这家小食店的食客相较,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酒楼的左邻,是一间店堂占了两家门面的书坊,贩卖一些经书、佛典、纸笔……店堂幽暗,门可罗雀,与隔邻隆中酒楼相较,形成强烈的对照。

这年头读书人似乎愈来愈少。

朝庭庙堂中,东林党的事件愈演愈烈,真到了烈火焚天,血腥触鼻地步;读书人也丢下书本亲近血腥了。

卅余岁的店伙将酒菜送上,用职业性的口吻说:“小店的酒菜,在本城是颇有名气的,希望客官满意,请问还有何吩咐吗?”

他接过店伙斟满了的酒碗;这里喝酒是用碗的。

“小二哥。”

他喝了一口,用手往对面书坊一指:“那间崇文书坊,生意好像差得很。早些年在下曾经到过贵地,好像那儿不是书坊。”

“哦!不错,客官大概是三年前经过此地的。”店伙的脸也转向门外:“书坊开了三年,以前是开赌场的。”

“赌场以前……”

“是开木器店的,再以前好像是草药店。”

“对,草药店,店主是彭老先生。”

“咦!你怎知道?”

店伙颇表惊讶:“听人说,是彭郎中彭浩然,那已经是廿年前的事,我已经记不起来了。那时我还小,住在东门外云虹桥旁。”

“浩然公是家父……”

邻桌是三位中年食客,其中一位长了一个糟鼻的人扭头注视。

“咦!你……你就是彭郎中的儿子?”那人一脸惊讶:“彭郎中卖掉家当迁至外地谋生,转眼就是二十年。你一定是魁小哥了。”

“哦!大叔是……”

“东街左家的大牛……”

“哎呀!原来是大牛叔。”

彭政宗离座含笑招呼:“大牛叔,何不过来坐?很抱歉,小侄离开时年方七岁,能记起的人和事都模糊得很,不提起真无法唤起记忆呢!”

左大牛向两位同伴打过告罪的招呼,过来和彭政宗共桌。

彭政宗招手请伙计加碗筷。

“小魁,廿年才还乡,大概走了不少地方吧?”

左大牛问:“令尊呢?”

“家父十年前逝世了。”

他黯然地说:“小侄自幼失恃,家父廿余年精研医道,父子俩相依为命。他老人家生前救人无数,没料到自己天不假年,遽归天府上

“咦!令尊医道精深,十年前,令尊不过五十盛年……”

“一言难尽,那是一次意外。”

他深深叹息:“他老人家用自己试药,不幸……哦!大牛叔,小侄返回故乡,想买一处店面开药肆兼悬壶行医,人地生疏,昔年的乡亲小侄都不认识,办起事来真不容易,这附近能买得到店面吗?小侄有京师太医院所设专科受业凭证,专攻六科,五年三试取得医士凭证,且在京师行医十余年,希望能为故乡的乡亲们,尽一些心力。”

左大牛的脸沉下来了,举碗喝干了一大碗酒。

“牛大叔,怎么啦?”

他眉心紧锁追问:“有什么事烦心吗?”

“贤侄,你想在家乡开业行医?”左大牛问。

“是的。”

“你爹在这里的事,你都记得吗?”

“是的。”

“包括区大爷的事?”

“是的。”他的答覆十分肯定。

“区大爷仍然是本地的最有权势人物。”

“我知道。”

“他没忘了你爹不替他的儿子治病的事情。”

“这不能怪我爹呀!”

他大声说:“他儿子的身子都冷了,气已经接不上……”

“贤侄,他只怪你爹见死不救。”

左大牛摇头苦笑:“你爹的离开……”

“我知道。”

他点头:“区大爷放出话,要和我爹没完没了,所以我爹才卖了家业远走他乡,为的就是避着他。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他应该知道我爹并非见死不救,而是我爹已无能为力:::”

“他如果会知道,就不配做咱们裕州的大爷。”

左大牛拍拍他的肩膀:“大爷们的想法和做法,都与常人不同的。贤侄,回来看看无妨,其他,最好别提,听我的劝告,看了之后赶快离开。”

“这……不。”

他坚决地说:“小侄仍然打算开业,明天就找店面。”

“你……如果区大爷……”

“我会应付的。”

他淡淡一笑:“目下最重要的是,顶下或者买下一间店面,三五百两银子应该够了,大牛叔,我愿委托你经手,我会奉上最高的中人钱。”

“这……好吧。”

左大牛一口喝了半碗酒:“我替你打听。你现在……”

“小侄目前暂时在昆阳客栈落脚。”

他从腰囊中取出两锭十两重的金元宝:“大牛叔,这是定金,你可以全权作主,最好是在寺西街找到店面。”

“你先不要给我。”

左大牛拒绝接受:“百十文钱都会出毛病,你这两锭金子放在我身上,什么古怪的事都可能发生,谈妥了我再去找你。这里金子市价是一比七,宝泉局的官价还是一比四,你都用金子交易?”

“是的,金叶子与元宝,银子不好带,京师宝泉局的银票仅限在开封兑现。”

“看样子,你是发了财回乡了。”

左大牛苦笑:“如果我是你,一定到府城开业,以免……”

“月是故乡圆,大牛叔。”

他替大牛叔斟酒:“要发财,我在京都就可以发。回乡,也是我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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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酒肆,是传播消息的好地方。

彭政宗与左大牛在福星小店高谈阔论,亮出了黄澄澄的金元宝,这消息当晚便在街坊传扬开来。

一早,寺东街的左大牛正在梳洗。

他是本地颇有名气的木匠,在一家木器店上工。今天为了彭政宗的事,准备歇一天工替彭政宗找店面。

这种安贫乐道相信宿命的人,做事踏实极守信用,早年曾经受到彭政宗的父亲彭郎中的照顾,现在替彭政宗办些小事理所当然。

“大牛,外面有人找你。”他的妻子在堂屋大声向里叫唤。

他匆匆洗漱毕,匆匆出到堂屋,看清踏入大门的两个人,不由心中一凉。

两名壮实的大汉,大马金刀地往条凳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有狞恶的邪笑。

“大牛哥,早。”一名大汉狞笑着举手打招呼。

“六爷七爷早。”他欠身发笑着答。

裕州的武林领袖人物,以住在西门的区大爷稳坐第一把交椅。

不仅是在本地、在外地也大大的有名。

江湖朋友提起宇内三奇,可说无人不晓。

摩云手区振伟,排名宇内三奇的第二位。

在本地,连高高在上的官绅,也尊称他一声区大爷。

这两个大汉六爷七爷,正是区大爷手下的两个得力跑腿,陈六吴七。

至于他们的真名,恐怕只有区大爷才知道底细。

没有人敢当面叫他们陈六吴七,称他们为六爷七爷便不会有麻烦。

“大牛哥,我知道今天你不上工,有别的事要办。”

吴七皮小扳不笑盯着他,像狼盯着羊:

“近来很好吧?妻子儿女大概都没病没痛的。大牛哥,要想保持一家大小平平安安,凭良心说,真不容易。”

“是啊!真不容易互”

陈六接上腔,有板有眼:“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避得了意外呢?譬喻说,锯子一不小心锯断了手指头,凿子掉下来戳破脚背等等,运气好,过三两天就会好起来:运气不好,天知道会不会又溃又烂把命送掉?”

“所以,一切都得小心在意。”

吴七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显得十分关切:“最好什么意外都不要发生,更不要发生你那儿子小牛跌破头,或掉进阴沟什么的,是不是?”

“要不发生意外并不难。”

陈六拍拍胸膛:“听我陈六的话,错不了,我可以替你开保单。譬喻说:彭小魁买店的事,按我的方法办,就可以保证你不但有好处,而且坏运气,一定远离你老哥。天下间的神鬼都是势利眼,他们决定不帮助倒楣的人。”

“今天咱们谈到这里为止,你忙你的。”

吴七站起拍肚皮,表示十分写意满足:“如果你拿定主意,不妨去找我商量,我等你半天,午刻一过,你就不必去找我了。呵呵!再见。”

两人一走,左大牛站在堂屋里发楞。

近午时分,他进了吴七的家。

吴七并不住在区大爷家里帮闲,住在姘头洪寡妇家里。

买店面的事,进行得相当顺利。

次日一早。

彭政宗带了十锭金子,进入寺西街原来开设靴店的唐二虎家。

唐二虎、牙子李常、中人左大牛、买主彭政宗,该到人的人都到齐了,就在堂屋供奉孙膑的神案下坐下来商量(制靴业的行神是孙膑)。

连房带地计银四百五十两,屋是三连进,单门面。

立了书契画了押,一切手续皆由中人认定合法,彭政宗共付出八十两金子。

八七五十六,四十两算是牙子的佣金。

彭政宗大方,另给了左大牛十两金子作谢礼。

自始至终,左大牛一直就惶诚惶恐,一直就由牙子李一个人说话。

次日一早。

彭政宗带了契约,自己的迁籍文凭、路引,到州衙办理入籍定居列册手续。

签押房那位书吏,看过所有的证明文件,将一堆文凭向外一推,语音像打雷:“不行,你还有许多手续尚末办理。”

“公爷,难道有那些文凭不合法吗?”他沉着地问。

“当然。”

书吏说:“你的行医凭证所列的六科,都必须先到府城正科司备案待查。本州典科所只核发疮疡科、小方脉、接骨科和祝由科。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到典科所找赵医士。还有,房地买卖登记缺乏坊长书名画押,你迁不进这家房屋。”

“这……”

“我告诉你。”

书吏的语音阴森森地:“唐记靴店的物主非唐二虎,你这张契约不值半文钱。你应该先到衙门里查问清楚,以免无谓的损失。”

他楞住了,真有点不妙。

没有住处,他不能办理落籍定居;不能到府城正科司备案待查,他不能在此地悬壶行医。

真是见了鬼啦!

偌大的州城,十三科仅核发四科,简直岂有此理!

鬼才会相信。

他狼狈地去找左大牛。

左大牛的大门关得紧紧地。

到了唐记靴店,店掌柜一口咬定没有唐二虎这个人。

他去找牙子李常,邻居说李常搬到府城去了。

强龙不斗地头蛇。

他果然被蛇咬了一口。

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

他算是栽在赖汉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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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他在客栈的店堂独自小酌,一壶酒下肚,思路纷纭。

他这个在京都混,在天子脚下见过大场面的人,回到了故乡,简直任何事都办不成办不通。

当然,他知道问题所在。

斟酒的手被人按住了,两个青衣大汉打横落座。

“放聪明些,兄弟。”

阻止他斟酒的大汉淡淡一笑说:“趁现在能走,还是走的好。”

“哦!两位是……”

“三班六房里的。”

那人说:“六房中最令人害怕的一房。任何时候,我都会举出一百个借口和理由,把你弄进去快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他点头:“是区大爷授意两位,来提善意警告的?”

“你明白就好。”

另一人笑笑接口:“不必追究是谁授意的。身在公门好修行,咱们是身不由己,但冲早年令尊的情份,咱们特地指示你一条明路,就算是咱们一点点天良发现好了。”

“你如果欠缺盘缠,多少我会替你张罗一些。”

最先发话的人语气相当诚恳:“给你两天工夫,尽够了,届时如果你还在,那么……:”

“我们如果不来找你,会有别的人来。”

另一人说:“希望明天太阳下山之后,你已经离开本州城了。兄弟,好自为之,多保重。”

两人拍拍他的肩膀,苦笑着摇摇头出店走了。

两天一夜,他并不焦急。

他招呼店伙准备坐骑。

不久,携了一只大马包,在店门将马包系妥。

他心中有数,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的严密监视下,自从吩咐店伙备坐骑开始,已经有不少人因他的举动而忙碌了。

坐骑缓缓出了朝日门,已经是辰牌将逝。

蹄声得得,越过潘河上的云虹桥,大道开始向东北延伸,似乎通向天尽头。

这是通向舞阳的大道,中间岔出一条小径,通向俗称小武当山的黄石山。

该山据说是葛仙翁修真和飞升的地方,距州城约五十里,是玄门弟子的圣地。

那儿是他真正的故乡,也是他祖茔的所在地。

坟园位于山南的火精岭下,他要将父亲的灵骨安葬在祖茔内。

距云虹桥约三里地,有区大爷位于城外的摩云别庄,地当大道北首,是往东行必经的地方。

他要赶路,来回一百里,光阴宝贵,他必须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返回。

过了桥,健马四蹄逐渐加快,三里地转瞬即至。

当通过庄门口时,他看到庄内的人正在集合、备马。

“你们最好不要*反我,天杀的。”他心中发出怨毒的咒骂。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守本份的好郎中,迄今为止,他还不希望在故乡父老的心中留下坏印象。

叶落归根,他的确有在故乡安份守己生活下去的打算,能忍则忍,忍不了再言其他。

他毕竟年轻,修养不够,野性仍在,忍不下去愤火上冲,将是可怕的灾祸。

午牌末。

他到达火精岭的墓园。

马包中带有骨匣,香烛、祭品、工具……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开始在乃母坟旁留下的墓地挖坑。

母亲仙逝时,他年仅三岁,在他的印象中,乃母的音容笑貌没留下多少可以让他怀念,太遥远了,模糊得像是天外的天,山外的山。

蹄声急骤,山下来了不少人马。

他已将乃父的灵骨匣安放好,上祭奠酒毕,跪下双手捧起泥土轻轻洒落在匣上,口中喃喃地祝告:

“孩儿已经遵爹的嘱咐,万里迢迢将爹迎返故土,与娘于仙界相聚。至于孩儿是否能在故乡造福桑梓,惟有希望爹娘在天之灵庇佑孩儿……”

蹄声已近,人马来势如潮。

他虎跳而起,手握铁锹虎目睁圆。

“谁敢纵马踏墓园,我要他后悔八辈子。”

他的吼声震耳欲聋。

惊心动魄:“决不宽恕!”

来了八人八骑,领先的人是陈六。

没有人听他的,陈六一马当先,冲到墓园口。

一声怒啸,他火杂杂地迎去,在墓园口上迎个正着。

陈大手中的马鞭特别长,本来就是用来揍人的长马鞭,缠皮手柄极为趁手,三不管先下手为强,健马冲入园口,马鞭呼啸着劈面猛抽。

“叭!”铁锹架住了马鞭,锹尖向前吐出,利刃似的刺入马颈侧,几乎把马头铲飞,健马向前猛栽。

陈六太过自信,以为这一马鞭内力如山,铁锹必定被抽跌,却没料到马鞭反而弹开,锹乘势追击毙了坐骑,骤不及防随马向前栽。

彭政宗怒火焚心,狂野地丢掉锹,伸猿臂接住了下栽的陈六,左手着肩五指疾收,陈六的右肩骨裂肉碎。

“呀……”彭政宗的怪叫声惊心动魄,在陈六的身躯倒地之前,右手已连劈了五掌之多。

“砰!”陈六摔倒在后到的另一匹坐骑前。

七匹后到的马已勒住了。

七骑士纷纷抢下。

陈六的双耳不见了。

他的右小臂断了,右脚的膝盖碎了,在彭政宗急速挥动的铁掌下,身上的零碎如被利刀所削一一掉落。

七骑士看到了陈六的惨状,大惊失色。

“呀……”怪吼声又起。

陈六的完好左脚被彭政宗抓住了,身形飞起,在怪吼声中,向涌来的七骑士飞砸。

人掷出,彭政宗重新拾起铁锹。

“我要杀光你们。”他怒吼着挺锹冲出。

陈六的残废身躯,压倒了两个走避不及的骑士。

吴七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大喝一声揉身迎上,身形一闪,想先诱出铁锹以便贴身攻击

铁锹攻出了,身形捷逾电闪的吴七,竟然未能躲开铁锹一击,铮一声匕首被锹击飞,第二锹的雷霆打击接着光临,噗一声拍在右肩上。

“砰!”吴七飞抛两丈外,砰然堕地翻滚。

“呀……”彭政宗的怪吼震耳欲聋,一闪即至,铁锹猛劈而下,卡嗦一声,吴七的右小腿齐膝分家。

“这家伙疯了!先退!”有人大叫。

“啊……”吴七的惨叫动魄惊心。

陈六躺在园口外,成了个血人,有气出没气入,离死不远。

彭政宗丢掉铁锹,一把拖住死马,一手拖着只有半条命的吴七,拖至园口外往前走。

“我不杀你们。”

他放下伤的人死的马,向脸无人色的六骑士说:“我要卸下你们的狗爪子,弄掉你们的五官,杀你们污我之手。谁上来?来……”

“你的祸闯大了。”一个高瘦的打手心虚地说。

“不会比天大。”

他平静下来了:“回去告诉区大爷,有什么绝活,抖出来好了,再玩弄那些阴毒的手段,我保证今后裕州城将血流成河。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把这两个狗腿子弄走,先到仙翁观找老道们治伤,他们拖不了多久,早些医治死不了。”

他不再理会这些打手,扭头回到坟茔,开始覆土。

城门关闭的前片刻,他策马进了城。

那两位公门仁兄,在店里等着他。

“辛苦辛苦。”

为首的人阴笑着说:“看你的坐骑快崩溃了似的,跑了不少路。”

“来回一百里多一点。”

他取下扛在肩上的马包:“打折了一些狗爪子。在他们提出控告之前,两位请不要来打扰好不好?拜托拜托。在下离境的期限,还有一天一夜,没错吧?”

“在下……”

“我不是现行犯,你也没有拘签。”

他笑笑:“而且,现在你们没穿公服,万一出了事,恐怕会影响两位的前程呢,老兄。”

他做了个鬼脸,挟着马包向里走。

“怎样?”

另一人向同伴低声问:“区家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我看靠不住,不像。”

为首的人说:“陈六吴七两个家伙,练的是内家拳,气功火候精纯,不怕刀砍剑劈,怎会被这小郎中废了?不可能的,定是区家的人危言耸听,别具用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另一人悚然地说:“万一是真的,咱们俩动起手来,倒楣的决不会是他。”

“他敢?他……”

“他为何不敢?他孤家寡人一个,反正在这里已没有他容身之地,闯了大祸往天涯海角一走,或者进山当强盗做绿林大王,你奈他何?”

“这……”为首的人打一冷颤。

“所以,不能*得太紧。走吧!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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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

彭政宗出现在隆中酒楼的楼上雅座。

食厅相当广阔,中间设有十副座头。

两厢,是用屏风隔开的真正雅座,女眷也可以光临。

当然,大家闺秀,是不会到此地来的。

他在临街窗的一副座头落坐。

向店伙交代酒菜毕,这才留神打量四周的食客。

灯火明亮,每一桌皆有两盏高脚灯,壁灯共有八盏之多。

厢座里人声嘈杂,有粗亮的男人嗓门,也有娇俏的女人嗓音,到底有多少食客,无法看得见。

厅中十桌已有六桌食客,都是些衣着华丽的体面绅士,几乎每一桌都有三两个仆人在旁听候使唤和斟酒,不需店伙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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