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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恩浩荡(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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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提及十多年前那场宫中大火,因为起火点是冷宫,照理先皇应该不会太在意,但谁知先皇竟大惊失色,急忙前往冷宫,进了一个小房间后让那太监守在门外,他刚好在外听到先皇说了一句『幸好,宝藏没事』。”想起当年,他思绪飘远。
  不过当时的场景有点火药味,那个太监因为帮了曹惮承好些年,想多要点报酬,因此跟曹惮承起了争执,才会提到他对曹惮承的贡献,要不,他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没这么简单,又或许……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注定要让他知道,注定曹惮承要失败。
  宝藏?这好像不对……“宝藏就在皇宫?这藏宝图是骗人的?”
  “不是这意思。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因为我对曹惮承不放心,所以隔天我表面上做出回来朱雀城的样子,其实是暗中盯着他,想知道他要干么。”
  眉毛一挑,她取笑的意味很明显,“大少爷,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沉,不过是一点不放心,就让你紧咬曹国丈。”
  “什么心机深沉,我是做事小心。”他立即敲了她额头一记,“不过我也算是有私心,所以在找曹惮承的把柄。”
  抚了抚额头,她声音里透着不满,嘴上还是问着,“怎么?难不成他得罪过你?”
  “不是我,是先皇的御史大夫、我爹的挚友、视我为己出的干爹孟钦。”一想起教导他许多的孟钦,他眼里浮现淡淡的哀伤跟不平。
  风紫衣揪起眉,她听过这个人,“是那个……当年参了曹国丈一本,后来因叛国罪入狱的孟钦?”
  这件事在乡里间流传好些年,一直还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以孟钦的为人不可能叛国,一定是因为他参了曹惮承一本,才会被陷害问斩,也因此更多人不敢得罪曹惮承。
  “没错,但我相信我干爹是被曹惮承陷害的,所以当年看他偷偷摸摸的跟宫中太监接头,除了怀疑他的目的之外,主要我也是想趁机找出扳倒曹惮承的把柄。”他不想干爹一世清名毁在一个奸臣手里。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么执着于这件事,他心里是很为孟钦不平的吧!“对了,你刚刚说宝藏在宫中是什么意思?”
  “就跟你说不是这意思,你这丫头话都听到哪儿去了!”真是不管长了多少年纪,就是没长稳重,“当年曹惮承知道宝藏之事后,一直跟太监里应外合,想要找办法弄到先皇的宝藏,连我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是过了几年,当时他们正好在交换信件,我才知道所谓的『宝藏』就是一些信件。”
  “信件?你把我弄胡涂了。”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
  “我也是,所以我当年偷了曹惮承重誊的信件,才知道原来歌谣所说的藏宝图是真的,但不是真的失传,而是由古老的两大家族分别持有地图跟钥匙,每隔一段固定时间,便会回传家族所在位置,以确保安全,同时谨守非灭国之难不得动用宝藏的祖宗遗训。”说到这儿,他不得不佩服当年创建红月皇朝的祖先,这么做的确是避开有心人觊觎宝藏的好方法,也可避免贪婪的昏君浪费宝藏。只是没想到,会败在一个贪心的太监手上。“古老家族,像朱雀城的祁家、玄武城的传家?”
  “嗯,有点像,但跟守护国土的四大家族不一样,这两大家族是见不得光的,且得时常移居各地,说来还挺可怜的。”
  她懂了,“所以,这些年你时常外出,根本不是为了巡视店铺、拓展事业版图,而是为了弄清楚曹国丈存什么心?”
  如果是这样,她心里多少能释怀一点,毕竟那个姓曹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人,难保他找到宝藏后想干么。
  “你说对一半。”瞧了她的黑发一眼,突地,他起身走到桌前,拉开小抽屉翻找着什么,只是嘴上没停,“其实这十年来我还是没弄清楚曹惮承想做什么,他这人很狡猾,我只看得出这些年他累积不少人脉,但又没有大动作,就是想禀报皇上也没证据,所以,我只能取巧一点。”
  她斜睨一眼,又问:“取巧什么?”
  “其一,既然不知道他想干么,不如我早一步找到宝藏移走,让他扑空不就得了;其二,我如果动用人脉也学着他找那两大家族,以他耳目之广,必会察觉有异,所以我跟准之每回都等他有动作了,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手又打开另一个小抽屉,东摸西摸。
  “我还是不懂,你刚刚不是说两大家族会定期寄信给皇上,这不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还要找这么多年?”她盯着他的动作,翻箱倒柜的……在干么啊?
  “不,他们跟先皇之间似有暗号,每封信看似平常,这信件所代表的意涵亦是我后来推敲得知的,可惜这早被曹惮承看出来了,所以十年来,我们一前一后在找持有地图跟钥匙的人,直到两年多前,终于有地图的下落。”右手一摸到东西,祁天昊勾起唇角,握紧,又缓步走回她身边,只是停在她身后。
  “两年多前……所以,你当年离开是因为……”
  “没错,是因为准之通知我曹惮承那边有大动作,为了抢得先机,我当时不得不离开。”他当时也犹豫很久,但若宝藏地图让曹惮承拿到实在太危险了,他只好先舍下她。
  “那么你就是在当时拿到藏宝图的?”他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要干么,风紫衣疑惑的回头看他,不料他也直勾勾的看着她,她脸一红,头又转回来。“没错,只是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他手指滑过她的发丝,帮她顺起头发来。
  风紫衣举起手要阻止,却被他轻轻拍开,想起往事,脸颊更热烫,也就由着他,继续问:“风声怎么走漏的你知道吗?”
  “这么说好了,地图虽说是由一个家族守护,但族人中只会有一家真正持有,我找上那个持有人时,听说他已经让曹家找了不少次麻烦,听过我的身分跟用意后,便将地图给我,虽然他自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杀了,但难保不会有其它族人看过他跟我接触,也不晓得我被追杀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身分……”
  她一惊,想要转头,却被他的大掌按住。
  “别乱动。我当年答应你月余便回是认真的……只是没想到会跟持图人周旋了一段时日,知道赶不回,便让准之送了信给你,你收到了吗?”
  点点头,感觉轻轻扯到头发,她知道他在干么了,他在帮她结发辫,顿时耳后一热。“我收到了,但你第二年也不回来,却连只字词组都没有。”所以她当时生气,气他贪玩。
  “我被追杀了……别乱动……丫头,你就不能乖乖坐好吗?你毁了我的发辫。”这么些年她毛毛躁躁的个性还是一样。
  风紫衣回头瞪他一眼,“错,是我的发辫。发辫乱就乱了,你还有心情管这个?你说被追杀是怎么回事?快说啊!”
  “好,你别急。”他动作还是慢悠悠的重新帮她梳理头发,像是一直做同样的工作也不烦。“当年我拿走图后,曹家也发现有了程咬金,随后跟上我,准之送信未回,我以寡敌众,渐落下风,加上我怕身分被发现,连累祁家,只能四处躲避,后来在荒漠遇难,死里逃生后,才联络了准之一起回来。”
  有些话他简单带过,不想她为过去的事担忧。
  他当年被追进北方荒漠,除了环境艰困,充满不少毒虫野兽之外,水源亦极少,他好不容易找到绿洲小村,却因沙漠中季节性的大风沙而受困半年,直到商团经过才顺道带他离开,其实他当时能活下来,自己都觉得是上天眷顾。不过他猜想,大概是因为跟着商团,所以他的行踪才又慢慢被曹惮承追踪而至,毕竟走过的地方要不留下痕迹太难。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还气他气了好些年,原来他曾经面临生死关头,而不是乐不思蜀的忘了回来。
  他利落的替发辫绑上坠有红色珠子的发带,嘴角有了笑意,“傻丫头,对不起什么,我又不怪你。”
  “那现在……曹国丈知道地图在你这儿,岂不是很麻烦?”她咬了咬唇,有些气自己。
  她这嘴就是说不出想说的,本来是想问他怎么想她的,结果却又问了地图的事。
  “是很糟糕。”这是他最不想遇到的情况,才会在外逗留这么久,没想到……“我还没搞清楚曹惮承的目的,又让他知晓我的身分,再说……我怕连累了天乐,所以才会叫你看紧她身边的人,不晓得曹惮承会不会利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不过,我已让准之去追那个袭击我的黑衣人,兴许能听到他们之后的打算……”
  “原来如此……对了,那把钥匙呢?如果赶快找到钥匙,先移走宝藏,事情就不用这样拖着了。”
  “丫头,你好聪明啊。”害他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逗逗她,“是这样没错,但怪就怪在这里,我知道宝藏之事后,曹惮承只专注于找地图,我怀疑,也许钥匙早就被曹惮承找到,毕竟宫中大火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别闹。”她揪了眉,挥开他的手,“嗯……这很奇怪,如果钥匙和地图被找到,皇上会不知道吗?这件事,先皇应该跟皇上提过吧?”
  “没错,所以曹惮承才需要一个里应外合的人,除了偷信件让他重誊之外,也打算找到东西之后,假冒笔迹继续送信,这倒便宜我了,我让准之暗中查过,皇上到现在都还有收到地图跟钥匙的位置回信,但这些信是假冒的,所以曹惮承不动作,我也没法子找到钥匙。”原来他是想,也许先知道宝藏的位置,没有钥匙也能有别的方法入藏宝地。
  “哪那么刚好啊,那个太监也伺候两朝皇帝?”她又伸手拨开自己的辫子,因为他一直拿辫子搔她痒,顿时,她有一种当年幼稚的祁天昊又回来的错觉。
  “这次你猜错了,你再猜猜看曹惮承找了谁当内应?这事也多亏了准之在宫里高来高去的查探。”毕竟他身为金雀城城主,很多事不方便亲自出面,幸好有准之这个浪荡子可以帮他掩护,加上准之的武功造诣也高,查探事情更是方便多了。
  “啊——曹贵妃?!难怪……”如果是曹贵妃,说不定还比太监更好办事。
  “丫头,你可比准之聪明多了。”这前后因果,他跟准之也是推敲好久才弄清来龙去脉的。
  “那当然……”等等,提到金准之,倒是提醒风紫衣一件事,她语气一沉,“说也奇怪,不让我知道这事是对我好,怎么你们这么讨厌金灵灵,就什么事都让她知道、让她跟着?”
  突地,他笑出了声音,低低沉沉的在书房迥荡,但他不回答,只问:“丫头,你这是吃醋吗?”然后又拿发辫搔她痒,等她什么时候发现这辫子的奥妙。
  “哼。”她甩头,把脸避开,却避不开他捉弄的手,眉眼染上恼意。
  “真倔,算了,谁叫你的嚣张是我宠出来的。”见她还是不理他,他终于愿意解释,“灵灵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地图的事,准之很宠灵灵,怎么可能会让她冒险?她随我们游山玩水,只当我们在找些珍奇稀物而已,准之报消息给我时,就是靠她联络,其余她知道的可比你还少。现在,你还要生气吗?”
  他失笑。真没想到她会吃灵灵的醋,幸好,灵灵见过天乐之后,就说有事要先回玄武城,不愿留下来陪她没用的哥哥诱拐未来嫂子。
  “哼。”她嘴嘟着,其实心软了,放在心上多年的石头,像是放下了,“你怕我生气干么?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果然是个倔姑娘,“没关系?丫头,你看不出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闻言,风紫衣心跳加速,但想起他瞒了她这么多年,嘴上还是不承认,头又多侧了几分,“我看不出来。”
  “不,你看得出来。”他取笑,“不过你不应该侧头看,而是低头看。”
  低头看?风紫衣直觉低头,正好看到自己的发辫,绑着辫子的发带使她一愣,“这是……”
  “看出来啦?”轻笑出声的祁天昊拨开她遮额的落发,“这是你几岁的东饮西?”
  “十三……原来你还留着这东西,当初干么不还我?”这是她从小用到大的丝带,后来跟着她进来祁府,不料,十三岁那年跟他有些争执,东西被他抢走,说什么都不还她,为此,她还跟他冷战了好些天。
  不过她这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什么大事她不会记在心上,没几天就忘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伸手想取下丝带看清楚,却被一只大掌阻止。
  “不许取下。”他按住她柔黄,大掌一包握在手心。
  “大少爷……”她微挣地想将手抽回,他反而握得更紧。
  “天乐说我对你藏有私心,不肯放你走,这些年来,你看不出我的心意吗?紫衣,我喜欢你,早在两年多前,你失踪落水那次我就发现了,你有发现我当初离开前的犹豫吗?”
  “我……以为你只当我是妹妹,在我生病的时候还要跟金灵灵出去玩。”
  “现在知道误会我了吧。”他一笑,以未受伤的臂膀轻拥她。“紫衣,那你喜欢我多久了?”
  “你……谁喜欢你呀!”她言不由衷的轻斥,泛红的小脸透露着女孩家的娇羞,她才不让他知道她也许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
  “紫衣,我把你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你是我在绝望中非回来不可的理由。”
  为了见她,他独自撑过烈日和狂沙。
  “大少爷……”她双眼迷蒙。
  “叫天昊,还是你要我继续叫你丫头?”他俯身低诉。“我真喜爱你,恨不得占有你的身和心,让你只属于我一人所有,此生此世不离我左右……”
  “天昊……”
  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中,风紫衣第一次卸下重重的包袱,如释重负地忘了依赖着她的众人,此时她不是众所托负的风紫衣,只是单纯被他所爱的小姑娘。
  第九章
  好动的祁天乐根本待不住屋里,休息不到两天便偷偷溜出府玩,一点也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更忘了自己现在是贵妃身分,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所幸有随身侍卫前后跟着,倒也没事,但宫里待久了,体力不如以往,不过是一个晚上贪看月景、吹了冷风,便染了风寒,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加上她怀有身孕,太医不敢下猛药,仅能依她体质调配温补药方,以驱寒解热的方式加以调理。
  然而病体未愈的她偏偏这时候才开始害喜,恶心反胃的吐个不停,越是吐就越吃不下,吐到无物可吐时,就直呕酸水,这样折腾下来,原先丰腴的脸蛋因而消瘦了不少。
  看到伺候的娘娘瘦到面色苍白,孕吐不断而神色憔悴,随行的太监、宫女个个焦急不已,深恐自己人头落地。尤其是任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哎哟!紫衣丫头,你快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娘娘的气色越来越差了,吃什么吐什么,你快想想办法,要是娘娘的身子一直这样下去,皇上怪罪下来,大伙儿都别想活命。”
  “公公别心急,女人怀孕都是这么过的,太医开了补药,先吃几帖再看看。”
  风紫衣嘴上说的轻松,但心里着实忧心又心疼,时时刻刻盯着因妊娠而苦的贵妃娘娘。
  其实伺候天乐这事不该落在她头上,但她跟祁天昊都担心会有人想害天乐,所以当初就跟任公公坚持,天乐住在祁府时,伺候天乐的贴身丫鬟得是祁家的下人,刚开始时任公公是反对的,后来因为较为欣赏她,才答应由她亲自伺候。
  “你叫我别急,你还有没有良心呀!我们娘娘可是金枝玉叶,怀的又是身分尊贵的龙子,若有个闪失,这可怎么办呀!”高昂的声音再起,片刻不肯休息。
  任公公捏起莲花指,扭臀跺脚,喳喳呼呼地摆手摇首,坐立难安的来回走动,上至御医,下至宫女,他全给骂遍了,无一遗漏。可他还是不满意,凡是祁府的仆从婢女,他见一个骂一个,没人能逃过他的毒舌攻击,个个被骂得体无完肤、羞于见人。
  “任公公,吃口我们朱雀城才有的桂花酿,静静心、平平气,瞧您急得眼角都生出细纹了。”风紫衣以他最在意的容貌转移他的注意力。
  “娘娘她……”哎哟!真有细纹吗?抹些玉露膏不知道能不能挽救。
  任公公急忙轻按眼睛四周,就怕长皱纹,神经质的动作宛如爱美女子。
  “娘娘凤体是否安康,我和您一样忧心,可您若不先心平气和地照顾自己,又哪来的余力伺候娘娘?”
  听她说的有几分道理,稍微平静下来的任公公啾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挺有见识的,当个丫鬟着实可借。”
  “蒙公公和主子不弃,紫衣尽力而为,不敢有一丝懈怠。”她谦虚地说道,只想着多转移他的注意力,别再扰了府里的安宁。
  说来,这家伙可比天乐更难伺候。“以你的能力在宫里当差,一定深受重用,要不要我带你进宫……哎呀!我的好主儿,怎么又吐了?!快快快,快拿椰子水给娘娘漱口。”真是要命哟!这回去怎么跟皇上交差啊。
  祁天乐睡得不安稳,一阵反胃,翻身又是一吐,急得头发快白了的任公公赶紧上前要扶。
  “任公公,我来吧,娘娘未入宫前都是我在伺候她的。”怕这身子比女人娇贵的公公会越帮越忙,风紫衣快他一步抢先扶住好友。
  一闻令人作呕的酸气,任公公连忙点头,掩着鼻退开。“好生照料着,别摔着娘娘。”
  “是的,公公,您往后退一点。”她苦笑。这天乐呀,难得见她这般安静,叫人看了心里不舍。
  “你呀!紫衣丫头,我是看你手脚灵巧才让你伺候娘娘,你可得用心点,不要起坏心眼……”怕人家说他奴才不像奴才,尽在一旁享福,任公公特意扬声交代。
  宫里不用多想也知是太监宫女最多,正得势的他细皮嫩肉的,可见从未做过什么粗活,一张嘴吆喝一声,多得是代劳的人。所以说他是命好,面相生得好又能言善道,只要哄得主子们开心,丰厚赏赐随之而来,地位也水涨船高。
  既然在宫里就享福惯了,出了宫,他也没打算自己来。
  “小任子,你吵得我头都疼了,一边站着去,别再开口了。”整个屋子就他一人的声音。
  气虚的祁天乐靠着风紫衣,脸色偏白地扶着额,虽然声弱些,却不失贵妃威仪,以命令的口吻阻止太监的喋喋不休。
  “是,娘娘。”守着宫中规矩,任公公退到门边,等着主子召唤。
  此时有数名宫女端着早膳前来,其中一名名唤彩霞的带头宫女先以银针试毒,另一名带头宫女明月才命其它宫女将膳食一一摆放上桌。
  当彩霞在盛鲍鱼干贝粥时,明月刻意看了风紫衣一眼,瞧对方视线往粥上一落,赶紧垂目低头,怕与之目光相对。
  风紫衣心中留了底,准备晚点让祁天昊查查这宫女的背景,要不就把她调走,当然,在做这件事之前,先让天乐吃东西比较重要。
  “怎么又是这味道?拿走、拿走,本宫不吃!”祁天乐耍着脾气,连看也不看,就发着火要人将早膳端走。
  “娘娘,不吃点东西,身子骨怎么消受得了?多吃点,别让人看了心疼。”风紫衣轻声哄着。
  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说要吃药便耍赖装睡,没半丝长进。
  “人家就是不想吃嘛!我……嗯!好想吐……拿……拿开……”一说完,她又吐了一口酸水。
  连忙以盆子盛接的风紫衣轻抚她的背。“不吃不行,瞧你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再这么下去,心、肝、肺全呕了一地,装也装不回去。”
  知道她性格,她故意吓她。
  “紫衣……人家真的吃不下嘛!”祁天乐眨着盈满水气的眸子,恳求着。
  她硬起心说:“装可怜也没用,多少给我吃一点,不顾着大人,肚子里那个小的也要吃饭,你这个狠心的娘想饿坏孩子吗?”
  “可是我现在只想吐……”抚着孕育皇子的小腹,祁天乐脸上泛着为人母的慈光,剩下的抱怨因此吞回肚里。
  “娘娘,就吃几口,你就忍耐一下,记住紫衣的话,为母则强。”她必须为孩子保重,更必须为了这些关心她的人保重。
  “为母则强……”她小声的念着,虽然还是很难受,却不再拒绝,“好吧,那你喂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吃。”
  “嗯,这才乖。”她大概是当今圣上外,唯一敢摸贵妃头的丫鬟。
  风紫衣一使眼色,彩霞便端来八分满的鲍鱼干贝粥,体贴入微的风紫衣接过,一口一口吹凉,这才送入祁天乐微欧的檀口,慢慢地喂食。
  只是那几乎吃不出腥味的鲍鱼干贝粥一入口,祁天乐的表情立即一变,难受地捂喉欲吐。
  虽然在风紫衣严厉的目光下她勉强吃了半碗,但吐出的量也差不多有一半了,让人看了万分不舍,却又无法代她忍受孕吐的难过,只好看她边吃边吐,最后再安抚她多睡一会。
  “这可怎么办才好……”风紫衣喃喃念着。自走出房门,她的眉头就不曾舒展,忧心忡忡,绞尽脑汁就希望能减轻天乐的痛苦。
  可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姑娘,没法体会身怀六甲的感受,府内的大娘大婶都是苦命人,生孩子就像下蛋一样简单,哪有人娇贵如她家主子,怀个龙胎像要她的命似的。
  此时面对她走来一名雍容妇人,见她失神的样子,轻柔的摇了她的手臂一下。
  “紫衣丫头啊,什么事怎么办?瞧你念念有词、恍恍惚惚的连路都不看了。”
  “呃!夫人,紫衣给您请安了。”她福了-福身,态度恭敬。
  风紫衣的神态有别于对方涓心的态度,因为她对人向来是只看心性不看身分,方涓心不值得她的尊敬。
  迎面走来的妇人,是祁老爷的元配,祁天昊、祁天乐的亲娘,常年茹素礼佛的大夫人梅瑛嬿。
  “免了,不用多礼,自家人还客套什么,难得见你一脸愁容,是府里谁又给你找麻烦了?我替你说说他们。”虽说她平常不理事,但那是知道紫衣做得好,况且天昊那孩子也信任她,她便更一心向佛了。但若几个玩性太重的主子给丫鬟找麻烦,她这大夫人的面子还是用得上的。
  风紫衣微微苦笑。“不是主子又闯祸了,紫衣是担心天乐小姐的身子,她的状况不太好。”
  “又吐了?”一提到她的贵妃女儿,祁夫人也眉头深锁。
  “嗯。”螓首一点。
  “这孩子平时一向活泼,现在这样也真是难为她了……啊!我差点忘了,这儿有个方子,你让人去抓来熬给她喝,当年我怀她和昊儿时也折腾得半死,全靠这个方子,撑过那段严重害喜的时日。”
  “真的这么有效?”原来有这种东西。
  “那当然,别烦恼了,药方在我房里,你跟我去取。”
  风紫衣连忙点头,跟着梅瑛嬿拿到药方后,还谨慎的先问过太医方子是否妥当,而后才嘱咐下人买回药材,在屋前兴起药炉,依照梅瑛嬿交代的,熬煮三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就守着那汤药。直到天色趋暗,小火慢熬,烟气袅袅上升,浓而清甜的药香味不断散发,汤药滚动的沸腾声轻轻响起,药差不多快要煎好了。
  “紫衣,你在干什么,我来帮你好不好?”看起来好像很好玩。
  闲着没事做的祁天喜突然出现,一把抢过蒲扇,大力地朝药炉褊风。
  “慢!慢!慢!天喜,你要毁了我这炉药呀!”看星火纷飞,风紫衣吓了一跳,连忙制止。
  “人家想帮忙嘛!大姐……呃、娘娘整天病奄奄的,没有一丝元气,我想她快点好起来。”祁天喜天真的说着。
  虽说她跟大姐同父异母,但比起不亲近的亲娘,大娘跟大姐对她还比较好,况且她娘总说她跟哥哥是不争气的孩子,生他们一点用都没有,她打小到大都是紫衣跟大房的人陪着的。
  “好好好,那你在旁边看着就好,若是火大了,你提醒我一声。”就像对天乐一样,风紫衣轻声安抚着。祁天喜还是孩子心性,当煎药是件有趣的事,即使手中的扇子被拿了回去,她还是用葱白小手轻褊,好像有了她的帮助,药会更快煎好。不一会,祁天喜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个……紫、紫衣……”
  “小姐是不是又想偷溜上街了?”她心里想些什么全写在脸上。
  被看穿了心事,祁天喜心虚地一吐粉舌。“哪……哪有,我最近都很乖,不信你问玲珑和妍儿。”
  一旁的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撇开脸,一个看着树上的鸟窝,一个低视落叶中的蚂蚁,没人肯挺身作证。
  “小姐,该收收玩心了,你这年纪都该嫁人了。”蓦地,风紫衣想到人品还算不错的金准之。
  其实有个人照顾天喜也不错,金准之这人是没定性了点,但看得出来他对天喜是真心的,要不,照他那个性哪会到现在还不肯离开祁府,即便是受她刁难也是暗吃闷亏,不敢多说什么。
  “我才不嫁,我要一辈子陪着紫衣……啊!好烫、好烫,我的手……呜……呜……好痛……”就在她嚷着不嫁之际,挥动的小手碰到高热的药炉,几根纤指当下烫得又红又肿,痛得呜咽不已。
  这一喊痛,风紫衣和玲珑、妍儿全围到她身边,又是检视伤势,又是轻哄,又是上药的,把这娇贵小姐伺候得无微不至。
  就在背着药炉的主仆几人专注在烫伤的部位时,没人注意到有只手悄然伸向炉火,在热得烫手的炉盖被掀开又覆上的时间里,一小撮白色粉末已融入药中。
  无声的脚步来了又走,这时风紫衣才想到药已经差不多好了,她拿了个空碗盛药。
  “好了,小姐,别哭了,都快当姨娘的人了,要给小外甥当个榜样。”忙完了天乐的事,她想,就替天喜的婚事做准备吧。
  不知汤药已经被动过手脚的她手捧热碗,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为小姐作嫁,一手推开房门,越过托腮打盹的任公公,走向祁贵妃……
  今年正当朱雀城多事之秋,才刚迎了正得宠的贵妃娘娘回娘家,不料,娘娘还来不及回宫,就在娘家小产了,除了皇子不保之外,娘娘更因此气虚体弱,半昏半醒。
  此事连夜传回京城,龙颜大怒,皇上命人速速带回宠妃,并立即下令严办此事,经由曹妃建言,为怕城主徇私,此案交由皇上亲自指派的尚书大人审理,再由曹国丈陪审。
  三天前,尚书大人李德勤、国丈曹惮承来到朱雀城,不顾祁天昊反对,立刻先关了祁府的丫鬟风紫衣。
  照伺候娘娘的太监任公公所言,因为祁府坚持且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他才答应将贴身照顾娘娘之事交由风紫衣负责,此后,伺候娘娘的汤药膳食皆由风紫衣接手,若说他有错,只能说是玩忽职守,并非害娘娘小产的凶手。
  所以任公公被判三十大板后,立即起程回宫照料贵妃娘娘,以弥补其失职。
  而一群太医坚持药材没问题,且不肯承认娘娘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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