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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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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亲爱的……没事了。”他在她身边守了几个钟头,她四点半左右醒来,看看他又看看四周,一脸困惑。他靠她近一些告诉她宝宝的事。威廉至今尚未看过新生儿,只从护士口中得知孩子很可爱。他重达九磅十四盎司,几乎和菲利一样大,威廉从她的气色即知生产又是极端辛苦。
  “他在哪里?”她环顾着周围问。
  “在育婴室,待会儿他们会送他进来。他们要你先睡一觉。”他吻着她。“是不是又很痛苦?”
  “好奇怪的感觉……”她握着他的手,仿佛还在梦中,无法集中注意力。“他们一直让我麻醉,弄得我好恶心,头晕目眩,好象一切都离我很遥远似的。我还是痛,可是却说不出来。”
  “也许他们正希望这样子。”至少这次母子都平安,没有发生任何可怕的异状。
  “我还是喜欢你接生。”她说,这种住院生产的滋味太古怪、陌生,而且他们连婴儿都还没有让她看过。
  “谢谢你,但是我不想再当蒙古大夫了。”
  他们把婴儿抱进来,所有的痛苦顿时被抛在脑后。他漂亮浑圆,黑发蓝眼,和威廉长得一模一样。莎拉抱住他时潸然泪下。他好完美,一个无瑕的小男孩。她本来希望是女儿,但是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了。最重要的是孩子生下来了,而且安然无恙。他们已经决定给他取名为裘恩,纪念威廉的一位远房表亲。护士抱走裘恩时莎拉又哭了。她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她有自己专用的护士和病房,甚至附有浴室和客厅,但是院方表示把孩子留在外面不卫生。他应该住在消毒过的育婴室里。莎拉在孩子离开后擤擤鼻子,哀怨的看着丈夫,威廉骤然间觉得不该带莎拉来这里,他答应她会尽快带她出院。
  第二天威廉带菲利来看母亲,艾梅从育婴室的窗口看见裘恩时,声称他很漂亮。医院不准外人接触婴儿,莎拉因而更加痛恨这个地方。菲利瞪着玻璃看了一会儿便耸耸肩离去,分明毫不感兴趣,莎拉看在眼里失望极了。他对弟弟似乎充满怨气,对母亲也不太客气。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莎拉满怀希望地问。
  “还可以啦,他好小。”菲利冷漠地说,逗笑了威廉,知道莎拉这次又吃了不少苦头。
  “对我们可不小,孩子。九磅十四盎司算得个怪物啦!”不过当莎拉喂裘恩时一点也不觉得他是怪物。他吃饱以后躺在她的怀里,而护士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立刻就出现把他抱走。
  到了第八天,威廉带着鲜花来探望莎拉时,她站在客厅,双眼都在喷火。
  “如果你不马上弄我出去,我就带着裘恩穿着睡衣出去。我觉得很好,也没生病。他们一直不让我接近宝宝。”
  “好吧,亲爱的,那就明天,我答应你。”第二天他把他们母子接回寓所,两天后大伙一齐返回莫斯堡,莎拉抱着裘恩,孩子满足的躺在母亲温暖的怀中。
  到了八月莎拉生日时,她已经完全复原,瘦削、结实,被新生儿迷得神魂颠倒。他们将珠宝店关闭一个月,艾梅在法国南部搭游艇度假,莎拉也不再为生意烦心。菲利于九月回学校后,他们都到巴黎去住了几天。裘恩现在随时和母亲在一起,有时候就睡在办公室的摇篮中。
  “他真是个乖宝宝。”每个人都这么称赞裘恩,他整天笑个不停,耶诞节之前他坐了起来,全世界也臣服在他的脚下。除了菲利。他每次看见裘恩时都气呼呼的,而且总有话批评弟弟。莎拉十分痛心,她本来希望菲利会喜欢宝宝。然而她所期待的兄弟手足之情始终不会出现,菲利的态度一迳遥不可及、冷淡怀恨。
  “他只是在吃醋。”威廉比较认命,和莎拉不同。“这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不公平。裘恩这么可爱,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人人都爱他,只有菲利才这样。”
  “假如这辈子只有一个人不喜欢裘恩,那么他就太走运啦。”威廉换个角度说。
  “但是这个人不应该是他的亲哥哥。”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没有人规定兄弟非要是好朋友,圣经上的该隐和亚伯就是例子。”
  “我真不懂。他对依兰热爱到极点。”她喟叹着。“珍妮和我小时候感情也很好。她们现在仍然很亲密,只不过不再见面。珍妮在战后再嫁,先搬到芝加哥,又搬往洛杉矶,他们从来不到欧洲来,莎拉也没有回过美国,更不用说去加州了。很难相信珍妮再嫁了,而且嫁给莎拉素未谋面的人。这正是人生。她们姐妹固然感情融洽,却还是逐渐疏远。不过她们还在经常通信,莎拉也一直鼓励姐姐来欧洲一趟。
  而不论双亲费了多少心思,菲利对弟弟的感情始终热络不起来。莎拉每回和他谈起此事,他都不愿多说,如果她逼得太紧,他就会勃然大怒。“听着,我不需要再添一个宝宝。我已经有过一个了。”他似乎无法再试一次,不敢再敞开心扉冒险去爱另一个人。他爱过依兰,或许付出了太多,结果又失去她。于是他决心绝不再爱裘恩。这对两个孩子都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威廉和莎拉带着新生的裘恩回英国去见他的祖母,现在他们又欢聚庆祝耶诞节。老公爵夫人对宝宝着迷万分,说她从未见过更开心的宝宝。他似乎能辐射出阳光,周围的大人见到他也都会忍不住发笑。
  这一年在韦特菲堡的耶诞节气氛特别温馨,他们全家都到齐了,威廉的母亲已经九十六岁,坐在轮椅上,精神矍烁,对威廉仍旧宠爱有加。这一年威廉送给母亲一只钻石手镯,她说她太老了,不该再戴这么美丽的东西。不过她显然很喜欢它,在他们离开前不曾取下过。当他们过完年离开前,老太太抱着威廉对他说他是个好孩子,一直让她好安慰。
  “你想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威廉离开后问妻子,眼中含着泪光。“她对我太好了。”他扭开头,被母亲感动得说不出话。老太太也吻了裘恩的小胖脸,再向莎拉道谢。谢谢他们从巴黎带来这么多礼物。两星期后,老公爵夫人在睡梦中安详辞世,在经过一生幸福的生活之后,终于去和她的丈夫会合了。
  威廉对母亲的去世震撼不已,不过他承认她的确够长寿了。这一年她就要满九十七岁了,一辈子都相当硬朗。他们站在韦特菲墓园追悼她时都深怀感激。乔治国王、伊莉莎白女皇、她的亲朋好友都围在她的坟前。
  菲利似乎对她的去世最悲恸。“这是不是代表我不能再来这里了?”他泪汪汪的问。
  “暂时吧。”威廉悲伤地说。“它永远会在这里等着你,将来它会属于你。我们每年夏天会来住一阵子。但是你不能再像奶奶在世时每个周末假期都来住了,你单独和仆人住在这里不好。你可以来莫斯堡、巴黎,或者和表亲们一起住。”
  “我才不要。”他暴躁地说。“我要住在这里。”而威廉则觉得他一个人怎能住在这里。等他念剑桥大学时当然可以自己过来住,可是那还要等上七年,目前他唯有安于夏季来这里小住。
  不过到了春季,威廉明白他不可能长期不在韦特菲堡。没有一个家人在堡中,许多管理的问题和重大决定都无法执行。他诧异地发现他母亲做的事情非常多,少了她几乎难以管理这偌大的庄园。
  “我真不愿意这么做。”一天晚上他对莎拉说,一面翻阅地产经理们长篇大论的怨言。“可是我非得多花点时间在那里才行。你会不会介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笑着说。“我现在可以带裘恩去任何地方。”他八个月大,依然便于带着他到处跑。“艾梅把店务管理得很好。”她又雇了两名女店员,所以现在有四个人在店里帮忙,生意兴旺。“我不在意到英国住住。”她本来就喜欢韦特菲堡,菲利如此一来就可以去度周末了,她知道他闻讯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整个四月份都在韦特菲堡,其间只在复活节到安提贝度假,和温莎公爵夫妇在一次晚宴中巧遇,温莎夫人立刻提起在莎拉店里买了一些美丽的饰品。她对珠宝店的新设计格外感兴趣,现在整个伦敦都对韦特菲家的珠宝店津津乐道。
  “你为什么不干脆在这里也开一家?”威廉一天晚上和莎拉离开一个宴会时问她,席间三名妇人围着莎拉不放,对她的店有无尽的问题。
  “在伦敦?这么快?”他们巴黎的店才开快两年,她不敢扩充得太迅速。她不愿被迫长期待在伦敦。她和丈夫在这里小住是一回事,要她单独匆匆往返于英吉利海峡可就不同了。她希望用最多的时间陪伴婴儿,以免他像菲利一样,长大后弃她而去。她现在太清楚珍贵的时刻是稍纵即逝的。
  “你得找一个精于经营的人。事实上,”威廉陷入沉思,试着唤回记忆。“佳洛德公司有一个这方面知识渊博、做事很谨慎的人,他年纪不老,作风却很保守,正是英国人喜欢的那一套,礼貌周到,注意传统。”
  “他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公司?佳洛德是这里最有名望的老字号珠宝店。韦特菲这种新店可能会吓坏他。”
  “我总觉得他在那儿是大材小用,有点被遗忘的味道。下星期我可以过去找他。如果你愿意,我们先和他吃顿午饭。”
  莎拉无法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不禁笑了起来。“你总是想让我惹上更多麻烦,是不是?不过她深爱他给她的鼓舞,协助她做她想做的事。没有他,她什么都办不到。
  第二天下午威廉果然去了佳洛德公司,为莎拉买回一枚骨董钻戒,同时也看见了他的对象——郝奈杰。他们约定下周二中午共进午餐。
  当韦特菲夫妇走入餐馆时,莎拉从威廉先前的描述一眼就认出了郝奈杰。他高瘦苍白,金发红灰,蓄着一小撮胡子。他穿着精工剪裁的细条纹西服,活像银行家或律师,散发出高尚、稳重的气质。当威廉和莎拉告诉他他们的打算时,他的态度非常保守。他说他在佳洛德待了十七年,从二十二岁至今,离开那儿很不容易,不过他也承认韦特菲夫妇的主意打动了他。“尤其是,”他说。“你们在巴黎已经享有盛名。我看过你的设计,夫人。”他对莎拉说。“的确很精致,我相当意外。法国货有时候——”他顿了顿决定直说出来。“很粗制滥造。”他的偏见使她失笑。但是他的见解并不完全错误。
  “我们希望能长期做这一行,也希望好好做下去,郝先生。”郝奈杰是一名英国将军的次子,生长于印度和中国,出生于新加坡,从小就为印度的珠宝着迷。年轻时期他曾在南非短期从事过钻石业,对这一行了若指掌。莎拉和威廉的意见完全一致,他正是他们在伦敦开店的关键人物。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她体会得出他们必须走更高级的路线,减少虚浮的华丽,而郝奈杰正好可以提供他们所需的风格。他们请他考虑过后再通知他们,过了一星期他还没有来电话,莎拉开始着慌。
  “给他时间,他说不定过一个月才来电话。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绝对会考虑的。”他们提出的条件极为优厚,就算他再忠于佳洛德,也不会不受诱惑,否则威廉只好相信他是个忠于现任雇主的人。因为他知道他不大可能赚到韦特菲夫妇给他的高薪。
  结果奈杰在他们离开韦特菲堡的前一晚来了电话。莎拉不耐烦的等威廉讲电话,他挂断时满脸笑容。“他答应了。”他宣布。“他要给佳洛德两个月缓冲时间,然后就是你的人啦。你预备何时开始?”
  “哎唷……我连想都还没开始想呢……我不知道……年底……耶诞节?你真的觉得我们要做下去吗?”
  “当然了。”他一向把功劳都推给她。“我几星期后反正还要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开始找地点,和装潢人员讨论。我认得一个很好的人选。”
  “我得开始添新的货了。”她利用巴黎总店的利润已添购了不少新首饰,但是现在她需要更多资金,她打算动用出售父母长岛别墅的所得。假如伦敦的情况类似于巴黎,她知道很快就会有回收。
  之后威廉说了一件她尚未思及之事。“看来菲利的店有着落啦。”他挂着微笑说,一面和她计划重返伦敦时该做的事。
  “可不是吗?你想他真的会接手吗?”
  “有可能。”
  “我有点不敢想象他和咱们一起做生意。他好独立……”而且好冷静、疏离……讨厌裘恩……
  “将来他说不定会让你吃惊,你永远料不准孩子会做什么的。谁会想到本公爵竟然现在是珠宝商?”他笑着和她拥吻,第二天两人便赶回法国。
  奈杰在此后的几个月曾数度飞到巴黎和他们见面,与艾梅开会,了解巴黎的作业情况。他们正在讨论搬迁新址,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可是莎拉不想太冒险,尤其是伦敦分店开幕在即。
  奈杰对巴黎的业务十分叹服,甚至很喜欢艾梅。不过艾梅准确的判定奈杰的兴趣不在女性身上,甚至可以说是他对女人毫无胃口。她猜中了,但是她欣赏奈杰精确的品味,一流的生意头脑,以及高尚的教养。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努力改善自己的气质,因此格外喜欢奈杰的冷静和风范。他每次来巴黎他们都一起吃饭,她将他介绍给她的朋友,包括一位有名的设计师,此人后来在奈杰生命中成为重要人物。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以生意为重。
  他们在新彭街找到一家店,威廉的设计师构思出一套完美的计划。这一次他们的主色调是海军蓝,配上白色大理石。
  伦敦的店定于十二月一日开幕,大伙忙得人仰马翻。艾梅从巴黎赶来帮忙。
  开幕前的一星期,他们每天忙到午夜,铺大理石、调整灯光、装高镜子……莎拉这一生从未如此疲劳边,但也从未如此快活过。
  她把裘恩带来伦敦,他们住在克莱瑞基大饭店,请了一位保姆。他们累得无力每晚开车回韦特菲堡。
  人人都想为他们举行派对,他们却压根抽不出空来。在正式开幕前,没有一刻休息。他们邀请了上百位客人,奈杰也邀来佳洛德的许多老主顾。开幕当天店内挤满各方政要贵族,使两年半前的巴黎开幕之夜相形见绌。莎拉选择的珠宝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她本来担心的不得了,认为挑出来展示的货色太昂贵。在巴黎的店里,她摆了一些用不着警卫看守的新潮饰品;而这次在伦敦,她却极尽奢华之能事,采取精锐尽出的作风,把长岛房屋售出后的款项全部花尽,她知道这么做是值得的。
  第二天奈杰一脸惨白的来见她,她立即想到八成出了可怕的意外。“怎么啦?”
  “女王的私人秘书刚刚来过。”她猜想他们是否犯了滔天大错,不禁担心地转头望向丈夫,奈杰说下去。“女王想买一些她的侍女昨晚看上的东西。我们今早把它送进皇宫了,她很中意。”莎拉不敢置信的听着。他们成功了。“她想买那个羽毛型的钻石别针。”它酷似威尔斯王子的家族纹章,莎拉是在巴黎向一名中间商买来的。她在标价时连自己都有点难堪,但是她的进价也贵得吓人。
  “天哪!”莎拉说,对这笔交易深感震慑,而奈杰还有更惊人的宣布。
  “这表示在您开幕的第一天,我们就荣登皇室珠宝商之列了,夫人。”这代表他们的首饰卖给了女王。皇室珠宝商一向是非佳洛德莫属,它们专门替皇家打造首饰,并且有大批珍宝收藏在伦敦塔内。“假如女王高兴,三年后她会颁一份皇家保证书给我们。”他简直乐坏了,连威廉也抬起眉毛。
  女王的光顾为他们写下了一个灿烂的起点,而他们在那一个月出售的珠宝足够他们一年的开销。莎拉放心的决定回法国,把一切交给奈杰。他们在新年之后飞回巴黎时她还不大敢相信事情会如此顺利。艾梅已经先一步回到巴黎,她的耶诞销售业绩也很惊人。
  莎拉还发现两家店在友善的较劲,彼此都想胜过对方。不过这并非恶性竞争。在伦敦,主要的产品是华丽的古董珠宝,而在法国则着重于新奇、抢眼的新产品。
  “现在还要开拓哪一个新领域?”威廉在返回莫斯堡途中取笑道。“布宜诺斯艾利斯?纽约?安提贝?”他们有无穷的发展性,不过莎拉对于目前的状况已十分满足,而且它也在她的能力范围以内,让她有余力陪伴孩子们。裘恩现在十八个月,周围的人都为他忙碌,因为他会爬上桌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跌下楼梯,或是从门口溜出去,消失在花园里。莎拉随时得留意他,替他请来的保姆也得成天守着他。他们总是带着裘恩的保姆一同出远门。但是莎拉多半亲自照料他,他最喜欢坐在威廉的膝上,驾着轮椅到处乱窜。
  “噫!噫!”他尖叫着催促他爸爸加快速度。这是他最先学会的字,经常挂在嘴里。这对他们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他们的生活忙碌、充实而且幸福。
  此后的四年,裘恩与两家珠宝店使威廉和莎拉忙碌异常。两地的生意量逐渐扩增,莎拉最后同意把巴黎的店扩大,不过伦敦的店规模仍然不变,它高雅、隐密的作风深获英国人好评,艾梅与奈杰都经营得很出色。莎拉在吹熄她三十九岁的生日蜡烛时感到万事皆顺心。菲利也在莫斯堡给母亲庆生。今年他刚满十六岁,几乎和父亲一样高,急欲返回韦特菲堡。他要去探望朋友,留在莫斯堡则完全是应父亲的要求。莎拉要他留下来庆祝他自己的生日,他却完全没兴趣。他把裘恩七月份的五岁生日也忘得一千二净。家人对菲利的重要性似乎不大,而且他根本有意躲避。他简直好象是架设着一堵高墙,不准任何人穿过。当他离去后,莎拉终于转换为较冷静的态度。这些年来她慢慢从威廉口中探听到一些缘由。
  “我想他能回家就是我们的运气了。”她在菲利离开的那一天对威廉说。“他一心只想打马球,和朋友在一起,住在韦特菲堡。”他们后来同意让他去度周末和假期,也可以邀请朋友同去,只要其中包括一位老师就行了。这项安排让人人都满意,菲利尤其高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他好英国化,而裘恩又像法国人。”这个五岁小男孩喜欢说法文,住在莫斯堡,也喜欢巴黎。
  “英国人好可怕。”他总是用法文说这句话。莎拉告诉他这是句傻话,因为他爸爸是英国人,他当然也是英国人,虽然身为次子,他无法承袭爵位。不过人们永远必须尊称他韦特菲大人。英国的传统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莎拉认为裘恩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乐观、好脾气、没烦恼,连大哥对他冷淡都不介意。他从小就学会离哥哥远一点,不要去烦他,兄弟俩因此尚能和平相处。裘恩热爱周遭的每一个人、每件事、宠物,而每一个人也都热爱他。
  九月的一个午后,莎拉在依兰坟前整理花木,她总会定期来维护它,而且每次来都忍不住泪如雨下。已经过了十一年。她还是思念这孩子,她今年都该十五岁了……好可爱甜美的小东西……她有一点像裘恩,只是比他软弱。莎拉剪下一些花,拍松泥土,没听见威廉的轮椅也滑了过来。他最近的身体不大好,经常背痛难当,可是他从不抱怨,莎拉还知道他两腿的关节炎从去年冬天开始日益恶化。
  她感到他的手按在她肩上,于是转过身泪眼模糊的靠近他,他抹掉她的泪水吻吻她。“可怜的莎拉……可怜的小依兰……”他看着整齐的坟墓。他也很难过,只可惜莎拉没有再生女儿,当然裘恩对他们两人都是极大的安慰。但是他从没有见过他唯一的小女儿,他也好想念她。
  莎拉把坟墓整理好之后,来到威廉身边坐下,接他过烫过的手帕。
  我很抱欠……都隔了这么久,我不该……“但是她永远都感觉得到那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小手围住她的脖子,然后不再动弹,也停止了呼吸……
  “我也抱歉,”他对她笑着。“也许我们应该再生一个。”
  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菲利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对他也有好处,他太自我中心。”威廉这次被他惹恼了,他对母亲很没耐性,很不客气。
  “我不晓得他像谁,你就不同,我也不会这样……裘恩喜欢每一个人……你妈妈也好慈祥。我的父母和珍妮也很好。”
  “我们家过去可能有什么野蛮的祖先,我不知道。菲利可真是独一无二的。”他现在的生活中只有韦特菲堡、剑桥和伦敦的珠宝店。店里的一切都令他着迷,他每次有无数问题问奈杰,使奈杰相当愉快。奈杰教他认识宝石,分辨成色、镶工、切割技术。不过菲利在进入珠宝店工作之前还有太多年轻人的事要做。
  “今年我们可以去度假。”莎拉凝视威廉,他显得很疲倦。五十二岁的他已经饱受岁月的摧残。但是他无怨的追随妻子往返奔波于巴黎、伦敦之间。不过明年裘恩要入学了,他们会在莫斯堡停留较长的时间。今年将是他们旅行的最后机会。“我好想去缅甸和泰国找一些宝石。”她若有所思的说。
  “真的?”威廉吃了一惊。六年来的经营使莎拉对宝石培养出丰富的知识,选择货色时非常谨慎挑剔。“韦特菲”的名气因而如日中天。女王曾再度向他们买过珠宝,还有爱丁堡公爵,他们眼看着即将获颁皇家保证书了。
  “我很想离开一阵子,我们可以带裘恩同行。”
  “真浪漫,”威廉挖苦道。“那我去安排一下,我们可以再找个保姆一起去照顾裘恩。在耶诞节之前跑一趟东方。”这将会是一段漫长的行程,她知道他会疲惫不堪,不过也对他有好处。
  他们十一月出发,在耶诞夜回到英国,和菲利在韦特菲堡会合。他们玩了六周,急着对菲利叙述在印度猎虎、逛泰国海滩、香港、庙宇、红宝石、翡翠……还有精采的珠宝。莎拉买回大批贵重宝石。菲利对宝石和这些故事十分感兴趣。这一次他居然对裘恩也客气不少。
  第二周她带着新购的珍宝去找奈杰,令他大开眼界,盛赞她买到的全是极品。艾梅则欣喜若狂的将一些印度大君留下的首饰带回巴黎,令她的顾客也大饱眼福。
  这是一次完美而收获丰硕的旅行,不过他们都很高兴能够终于回到莫斯堡。与他们同行的保姆对她的家人有说不完的故事,裘恩也迫不及待的回家,回到朋友身边。莎拉当然也很高兴再踏进自己的家。这次的旅行改善了威廉的身体,反倒是莎拉在印度就开始不舒服,她竭力不抱怨,也很少对威廉提起。可是他们回家后她仍未痊愈,不禁担心起来。她不愿意威廉烦恼,因此尽量轻描淡写,而实际上她几乎连一口东西都吃不下。最后他们在一月底前往巴黎时,她去看了医生,做了几项化验,发现没什么毛病,医生要她隔一阵子再去找他。而第二次去检查的时候她已经舒服多了。
  “你看这是什么细菌?”她不悦的问,打从十一月起她没有一顿饭是吃得下的。
  “其实很简单,夫人。”医生镇定地说。
  “这倒是教人放心。”她很庆幸裘恩没有感染,她一直很注意他的饮食,不希望他在异乡染上怪病。不过对于她自己,可就没那么谨慎了。
  “你今年夏天有什么计划吗,夫人?”他含着笑问,莎拉顿时慌张起来。他是否在建议她得动手术?然而那还要过七个月,接着她有了另一个想法。这不可能的。不要再来一次。这次不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问。
  “我想你在八月要添一个宝宝了。”
  “真的?”以她这把年纪,她根本不相信,她八月就要满四十岁了,虽然还未过高峰期,外表也依然年轻,但是年龄是不可能骗人的。四十岁就是四十岁。“你肯定吗?”
  “我相信是真的。不过我想再做一次检验。”他做完检验后证明果然是怀孕了,莎拉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
  “但是在我这种年纪……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她简直有点难堪。
  “才不荒唐,”威廉似乎乐坏了。“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比你还要老,我很正常,她也熬了过来。我早就说过我们要再生一个的。”这一次威廉也希望是个女儿。
  “你又要把我送进那家可怕的诊所吧?”莎拉瞪着他,逗得他大笑。有时候她还是像少女。
  “唔,我可不想再接生了……以你的年纪也不行!”他促狭地说。
  “你看嘛!连你都认为我太老了。人家会怎么想?”她对他提高嗓门。
  “他们会觉得我们很幸运……只是行为不大检点。”他的话终于使她忍俊不住。四十岁还要再生孩子的确有点愚蠢,可是她承认她仍旧很高兴。裘恩给了她许多乐趣,今年九月他就要入学了。
  艾梅在莎拉三月对她宣布喜讯时似乎有点意外,奈杰则略带尴尬的祝贺她。莎拉今年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莫斯堡,将店里的事情委托给奈杰与艾梅。菲利照例回法国和他们度完暑假。他对母亲怀孕之事极少置评,他觉得连提起这件事都恶心。
  这一次莎拉不准威廉再送她去巴黎住院,威廉只好在本地找了一家新的医院和一位不错的医生。
  他们庆祝了她的生日,菲利这一次总算心情还很愉快。他第二天就回韦特菲堡了,这是他进入剑桥之前最后一个假期。他离去的这一晚莎拉很不舒服,裘恩上床后,她以奇怪的眼光注视丈夫。“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怪怪的。”她想先给他一点警告。
  “也许我们应该通知医生。”
  “这么做有点傻。我又不痛,只是觉得……”她在他紧张兮兮的目光下试着对他解释。“我不知道……有点沉重……而且一直坐立不安。”她有种奇异的压迫感。
  “说不定是宝宝在压迫你。”这次的胎儿没有以前那么庞大,但是这几星期她还是很不舒服。“你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再躺下休息?”他不信任地盯着她,他太了解妻子。“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告诉我,我不希望拖到最后来不及上医院,你听见了吗,莎拉?”
  “遵命,大人。”她矜持地说。他笑着让她去洗澡。一小时后她躺上床时还是浑身不舒服,深信这只是不消化而不是要生产了。
  “你肯定吗?”威廉过来探视她时间。她的神色令他忐忑不安。
  “我保证。”她咧嘴一笑。
  “好吧。”他到另一个房间去核对珠宝店的帐目。艾梅从蒙地卡罗打电话来和莎拉聊天,询问她的情况。她和马吉亚的恋情在两年前告一段落,目前的这段关系更加充满危险,因为对方是财政部长。
  “亲爱的,小心一点。”莎拉责怪她,她却一笑置之。
  “瞧瞧是谁在教训人!”艾梅这次拿她的怀孕对她开过不少玩笑。
  “很幽默。”
  “你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肥胖、无聊。威廉有点紧张。你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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