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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药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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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摇头道:“不好。原本已康复,不想我与银娘去杭州,她不知何处听得那刘寄奴消息,竟又复发,只比前次还重。整日里只会一句‘刘寄奴负我’,如今银娘寸步不敢离开。”

甘草摇头道:“孽缘,孽缘。”

云娘心里也不自在,望见甘遂娘子正将孩儿抱出来,忙上前逗弄道:“师父可与孙儿取了名字?”

甘草笑道:“唤做甘露。”

云娘笑道:“好甜的名字。”

甘草便与李路道:“如今银娘已满服,是否预备成婚?”

李路便道:“便想秋后,正欲请师父主持。”

甘草点头道:“你等众师兄弟已皆要成家,莫谷如何?”

李路道:“莫谷事多,不但进货运筹,那日打退来烧店的歹贼,如今还兼守店,过于劳累,身体却不大好。”

云娘抱弄那婴儿走将来,笑道:“如此劳作,正需有个娘子照应。”

李路嘿嘿笑道:“他来信中却提及一位女子。”

云娘淡淡道:“是么?”

李路道:“他道与那女子是兄弟论交,这男女之间哪有甚么兄弟情分。”

云娘不悦道:“何种道理?我和你等不是师兄弟同门情谊么。”

李路笑道:“那姑苏女子可不是同门。”

云娘低头自去逗那婴儿。
三十一、游船

    西湖游船上,沙仁宴请几位百草门刚出师的师弟。

这几名少年方出天台山,自然对杭州风貌又奇又爱。

沙仁道:“莫师兄事务繁忙,往常又从不肯出来应酬,便只能由我做东了,粗茶淡饭,诸位师弟莫嫌弃。”

那几名少年已是感激不尽。

沙仁道:“陆六阮风两位师弟来我镇痛堂帮忙,我多少还能有些照应,只是店小委屈二位了。”两人忙站起来谢过。

沙仁道:“封师弟是云娘师姐亲自挑选进众安堂的,自然是优等的。成师弟去的广和堂也要比我这店大,前程皆不错。”

一条花船相交而过,船上姑娘花枝招展招呼沙仁:“遮莫不是小沙老板,今日游湖怎不来照顾奴家生意,莫非忘了奴家。”

沙仁笑道:“晚间便去,莫教坏了几位少年。”

那姑娘喜道:“如此奴家便等你了。”

四名少年看着花船过去,眼睛发直。

沙仁道:“苏杭天堂,只要你等努力,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几名师弟羡慕道:“我等尚不知苦修多少年,才能做到师兄今日这一步。”

沙仁道:“我这算甚么,刘师兄中得武举人,又有泰山撑腰,眼看便能得着官职,那才是风光八面。”

那成师弟摇头道:“刘师兄翩翩俊男,又得师父偏爱,传了他长生不老的仙方。你看我等尊容,哪里能有小姐看得上?还不如师姐妹,能嫁个好人家。”

沙仁笑道:“女子更要容貌了,云娘师姐不单才高,生得又美,众安堂老板才会聘她做媳妇。若长的丑,有才也无用。”

几名师弟笑道:“师兄讲的是,好歹我等男子还可以不靠脸面。不过话说回来,天台的女儿家哪有长得差的,若是能穿着杭州女子的衣裳,只怕比她们更美些。”

沙仁便想起德福堂掌柜的侄女,生死不肯来杭州,只每日看着孩儿,素衣粗裳,象老妈子似的,活活糟蹋那身段容貌。

又该回去看儿子了,沙仁便想,随便也给她买两匹丝绸做衣裳。

前来与沙仁提亲的人家可不少,她若是再执拗,可就要娶别人了,莫怪我狠心。

沙仁生意顺利,便此事让他心中终是耿耿于怀。他生来便不曾见过负心的父亲,母亲无法养育,便将他送与国清寺。

如今若娶旁人,虽说负心人不是自己,然而自己儿子不是无父便是无母,儿子又遭受自己的命运。

沙仁苦楚只能留在自己心里。

赵五退出杭州,那些从江北来的郎中也散了。

沙仁乘机派得郎中,进驻各店,专卖镇痛散丸。不想生意却一般,品种不多,支付郎中的薪水便不上算,幸而他机智,与孙先生商议,代卖平安堂成药,从中抽利,这方持平。

好在沙仁主要经营地产药材。

如今小张老板去了,前来杭州做地产药材的山农药商却多了,只是人虽多,却皆是小本生意,价格下不来,大宗买卖还是沙仁的。

平安堂蒸蒸日上,据称孙先生运筹有术,在苏州扬州江宁一带也日渐扎根。沙仁也看好成药前景,便招两名师弟前来制药,逐步可替代平安堂的成药。平安堂名气响亮,沙仁自然比不过,但名称相似,功效相同,卖的价低些当有人买。

那当年在德福堂的老郎中便从绍兴来到杭州,自然不便称杭州名医了,便改称绍兴名医,专门指点诸位郎中。

这一般郎中读医书,诊脉看病还算在行,做生意可就不会了。

老郎中便指点如何观察病家家境,购药心理,病症缓急,何种人当选细贵药物,何种人便用粗贱药材,何种人当推平安堂成药,何种人可做将来自制成药的主顾,如此种种。

众郎中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果然生意便有起色。

如今泛舟清波,听着四位师弟敬仰,沙仁心情大好。

沙仁饮一杯酒,笑道:“外人只道运筹之术如何神奇,更将孙先生称做奇人,其实运筹人人皆会。”

那成师弟忙道:“这么讲我亦能会?”

沙仁笑道:“倘若此间船沉,诸位又不通水性,一人只得一块木板,岸上人虽多,四周无船,怎生才能到岸?”

封师弟道:“我抱块木头,随水流飘去,总会到岸。”

成师弟道:“这湖中水流缓慢,不知何时方能飘得到岸。我初学泳时,长者教我一术,将衣裤两头扎紧,中间吹气,便成一筏子,可划向岸。”

陆六阮风笑道:“那不成光腚,着岸上人看笑。不若呼救。”

沙仁笑道:“你便呼救,只怕无船,难得有人来救。”

成师弟便道:“师兄如何到岸?”

沙仁笑道:“只需拿块银子,迎着日光晃动,怕不有人纷纷下水来。蛾趋光,人趋利,只需投其所好,使其见利忘害,这便是运筹之术。”
三十二、暗查

平安堂如今好不红火,不单柜台主顾不绝,便从周边州县乡下来的药店采办一日也有五六起。虽只一家店,这生意却比众安堂十数家店相加还大。

前来希望供货的药商自然更多,莫谷一视同仁,看质论价。

这日一位药商拉住莫谷悄悄道:“我行今年所进元胡血参生地量大,老板特许在他人底价之外,提出一成由我自主,情愿与主事共享。”

莫谷道:“甚么话,我岂能私吞。既然便宜,便降一成价。”

那药商道:“不是这般讲。你平安堂所需量大,又是现银付账,所以我情愿让利。但帐上价格却不好变的,不然其他药房便也要我照此价供给。”

莫谷道:“此事容我秉明孙先生。”便入内与孙先生商议。

孙先生踌躇道:“此也有道理,既然人家情愿让你,你拿去便是。”

莫谷道:“我主管药库,便须清廉严明,不然此后如何做事?这让利我个人是坚不取的。”

孙先生道:“平安堂能至今日局面,大家辛苦,不若便作为与大家的奖赏。”

莫谷道:“如此我无异议,只我个人断不要一文。此事我还是避嫌的好。”

孙先生便道:“如此便使金三去。”

金三便去与那药商商议,共三十两银,药商自留十两,所余二十两怎生分派莫谷便不得而知了。

孙四与张十八却心中不满,原本北药皆从他二人手中采购,如今与莫谷交易的不下七八家。二人便在金三面前诋毁莫谷,讲莫谷压价索贿,金三便将情形讲与孙先生。

孙先生笑道:“怎会如此,莫谷若想中饱私囊,甚是方便,他上次不是主动避嫌么?”

金三道:“是不是他故意做作谁又晓得?孙四讲他的红花价便低过某某。”

孙先生道:“四弟果真如此讲?”

金三道:“先生明察秋毫,金三哪能哄你。”

孙先生心中便有些疑虑。又想莫谷负责药库,难免得罪些药商,金三与孙四同门,帮孙四讲话也是自然之事。那沙仁却是莫谷的师弟,倒看看他怎样讲。

地产药材莫谷同样择优而进,沙仁也不能没怨言。但他当年从国情寺逃难,是莫谷恳求掌门人和几位师叔才冒险收留了他,后又介绍他进德福堂。

沙仁却记得恩,便道:“师兄对我一向照顾。”

孙先生心中疑虑更大,唤来徐先生。

徐先生道:“帐务上自然是看不出甚么。其实莫谷人十分勤劳,身兼数职,皆是重要职责,孙先生不在时,他也帮得我许多,不过年轻,有时运筹难免自以为是,霸道些。”

孙先生道:“你是掌柜,怎能让他?”

徐先生委屈道:“我虽是掌柜,但他负责运筹,只受你约束,我管不得。”

孙先生心中便不安宁,安排宋九暗里调查莫谷。

各药店皆来进平安堂的成药,便新买一辆车马送货巡城,宋九便专为孙先生驾车往来徐州,如今只有宋九的话最可靠了。

过得数日,宋九得间便与莫谷闲谈,吹捧几句,请莫谷品评诸人如何。莫谷无心,便品评一番。

宋九来回孙先生的话道:“行里人背地里唤莫谷阴二阳四,唤徐先生阳二阴四,讲莫谷事事插手,才是真正的二当家。”

孙先生道:“这话乱讲了,敢是大家不晓得运筹的事,这运筹自然涉及方方面面。”

宋九道:“我今日与莫谷谈话,他将店众诸人点评一番。讲金三精明有余,才学不足,只是武将之材。”

孙先生点点头。宋九道:“莫谷讲徐先生不通生意,性格懦些。”

孙先生蹙眉道:“话虽不错,徐先生究竟是他上司。”

宋九道:“那莫谷觉得自己又有才学,又通药行生意,是文武全才。”

孙先生冷笑道:“他便无毛病?”

宋九道:“莫谷讲自己毛病在于不会逢迎上司,只认理不认人,不会使手段,自己身兼三职只得一份薪俸,也不会为自己争利益。你听这是讲自己毛病还是夸自己呢。”

孙先生不满:“不是一月加了他三钱银子吗,当面不讲,背后不满,这阳奉阴违便是大毛病。他如何讲你。”

宋九道:“他对着我自然照好的讲,讲我善与人交际,眼界要高,又关心朋友。”

孙先生道:“这却是他有眼光处,你虽说只有一辆车,大小也是做过老板的。”

宋九道:“那莫谷竟然还点评你。”

孙先生不悦:“太狂了,他有甚么资格敢点评我。”

宋九道:“他讲先生有才学,懂生意,只是终究文人脾气,想法总是单纯些,不是商人性情,对药行不熟,耳根又软,他想做什么先生一定照办。”

孙先生大怒:“小子狂妄。今后不许他再谈甚么运筹。”

宋九犹道:“莫谷还道同住店中,晚间值夜,两位先生的那点癖好清楚得很。”
三十三、讨帐

    徐先生此刻坐在一家商号里饮茶,一旁是莫谷,那商号掌柜主事皆在座。

莫谷道:“请掌柜便唤陈五出来。”

那掌柜道:“陈五外出苏州,暂不回来。”

莫谷道:“掌柜既然在,便请掌柜付账。”

掌柜道:“区区二十来两帐,值得平安堂掌柜主事来讨。只今日手头不大便当。”

莫谷道:“掌柜休要推三阻四,莫不成有心病?”

十数日前,青山商行到平安堂来进一批交泰丸,采办陈五道一时急需,货送到付账。原本是宋九所辖之事,宋九精明,熟悉杭州路道,晓得那里蹊跷,便不肯送。

自那日孙先生听了宋九言语,寻来莫谷责备一番。那宋九传话虚中有实、断章取义,却教莫谷本一番好意,却无处申辩。自此孙先生便不再信任莫谷。

扬州平安堂分店开张,孙先生使金三去任掌柜,便着宋九在杭州作柜台主事。

那陈五便冷嘲热讽:“偌大的平安堂,居然连区区二十两的生意也不敢做。”

宋九嘿嘿笑道:“我这里柜台货少,你若要货去寻药库莫主事。”

莫谷道:“生意终究要做。”孙先生去了扬州,徐先生不置可否。

陈五道:“此处有我一张当票,可作抵押。”

徐先生看那当票,注明玉瓶一只,原价五十两,当银十两,十日内日息三分,十日后按三十两计当,过得二十日便是死当。徐先生便收下当票。

不想三日陈五未曾来换当票。莫谷心道不好,便到当铺来寻问,这当铺虽认下当票,却要陈五亲自来取,讲此乃与陈五定好的规矩,立字为据。

徐先生便与莫谷寻到这青山商行,看所租的门面尚可,货物往来南北,便放下些心来。

那掌柜便道:“徐掌柜若不放心,不妨将我货物拿去相抵。我此处有上好的绍兴美酒,一瓶便值一两银子。一坛三十斤,足抵货款。”

莫谷道:“甚么酒,居然这等价,便新丰兰陵杜康葡萄也无此价。”

掌柜拿一瓶开了封泥的酒,倒得一杯与徐先生。

徐先生品尝一口道:“果然好酒。”便与掌柜论起酒经。

莫谷依然要帐,道:“我药房要酒何用?再道这价格着实不敢领受。”

掌柜不悦道:“主事居然如此轻看我青山商行。”取来纸笔,立下字据,十日内付账,过的十日,加付五两。

莫谷皱眉道:“难道偌大生意便无现银?”

掌柜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道:“既然主事一再相催,这五两便先拿去。象我这等掌柜,出门身上还少得几两银子?忒看人轻些。”

莫谷心道:“这交泰丸不过黄连与肉桂心所制,成本尚不足五两。是我主张售货与此,总需先讨些银子回去。”便伸手接来。

徐先生笑道:“莫主事多心了。掌柜一时手头不便,怎好拿人家的零用钱。”从莫谷手中取回交与掌柜,笑道:“男人出门怎可没点银子,何况是掌柜身份。”

掌柜笑道:“徐先生却晓得男人需用。”

徐先生便将当票交还,取了借据。

莫谷从座上长身站起,一旁青山商行的几位主事不自觉一抖。

莫谷好生奇怪,看那几人皆不肯拿眼光对视来,便告辞时,几人也是含含糊糊。

不想过得十日,再去讨债,却是人去屋空。

莫谷觉得蹊跷,仔细想来,那几人的身形却与烧店的歹徒有几份相似。

徐先生这也晓得上了当,便责备莫谷主张售货,这二十两银子便要莫谷归还。

莫谷心道:“当票是你收下,我欲要五两银子是你不要,不然本钱便回来了。”心等孙先生回来解决。

不想孙先生事忙,只听了徐先生之言,回信便要莫谷偿还。

莫谷哪里有银子还。他一向清廉,不曾贪的一文,只每月八钱银子薪俸,留不下多少。

徐先生便扣下莫谷当月的薪俸。

莫谷本来便白日辛苦,夜间守店,身体早已劳乏,如今更遭一气。当夜愁闷无可排遣,心力交瘁,只觉胸口一涌,便咳出一大碗鲜血来。次日挣扎起来,依旧咯血,几名伙计望见,寻郎中相看,竟道是肺痨之疾。

徐先生与宋九更加容不得,莫谷只得辞了工,空手出得平安堂。

行到钱塘江边,望着江水东去,无限感慨。心潮一动,便是咯血不休,莫谷便任鲜血随江水东流而去。
三十四、送别

钱塘江边钱塘郡亭,秋雨如丝,似下似停,云娘雇的一辆马车。

此刻莫谷血气翻涌,不敢直对云娘。

云娘叹道:“我晓得你心中委屈,只现下万事莫想,安心养病,何苦来糟蹋身子。”

莫谷点点头。

云娘道:“人生一世,多少事由得自己。何须如此要强?”

莫谷黯然道:“我只今痨病缠身,还不知能拖的三年两载,还能要强甚么。”

云娘道:“山中最宜养生,安心养得一年半载也便好了,至于将来,还怕没得前程?大不过众安堂还少得你位置。你便肯三年不来见我!”眼泪盈盈,“究竟我何处得罪你也?”

莫谷道:“我并非有意不去望你,只无事不登三宝殿。”

云娘道:“便不谈曾共患难,只同门多年情份,也值不得你大驾光临?”

莫谷又要咳嗽,强忍住了,嘴角渗血。

云娘忙道:“你看我,怎生又惹你,再不谈也。”取手帕来为莫谷拭血。

莫谷轻轻推开:“男女有别,不敢劳动。”自行拭去。

云娘气苦,将泪水止了,打发马车上路。小坐片刻,正要回城,有一少年书生匆匆而来作个揖道:“敢问此处可是郡亭?”

云娘心道:“莫非你书生不识字?无事搭讪。”

一旁女婢道:“正是。”

那书生四下张望:“怎不见人?敢问姐姐可见有人离去。”

女婢道:“书生问得甚么人?”

云娘嫌女婢多口,扫她一眼,却见那书生身形清瘦,声音又细,便是个女子,笑道:“姑娘请坐。”

那书生吃惊道:“夫人何以识得在下身份。”

云娘笑道:“一望便知。”那姑娘便红了脸。

云娘听她苏州口音,心中一动,笑道:“姑娘莫非来送莫谷?”

那姑娘便是杜君娘,望着云娘,心中怦怦乱跳,颤声道:“姐姐是莫兄的……”

云娘抿嘴笑道:“我是他同门。”

君娘也轻轻一笑,道:“莫兄尚未到来?”

云娘道:“已离去了。”

君娘一下子站起来,此刻秋雨渐浓,甚么也望不见了。回头急问云娘道:“夫人,莫兄状况如何?”

云娘黯然摇头。

君娘颤声道:“果然是肺痨?”

云娘道:“大约便是。他动了怒气,肝火乘肺,再加虚火上炎,病征与肺痨无异。”

君娘流泪道:“才道将莫兄接去苏州,央唐掌柜请名医相治。如今怎生是好?”

云娘道:“此病唯需静养。天台清静,最是宜人,便让他安心静养,莫去相扰吧。”

君娘叹口气:“如此便音讯亦不通也。”

云娘道:“我这里常有采办进山,姑娘若需消息,便往众安堂寻我云娘便是。”

君娘叹口气点头道:“原来你便是云娘姐姐。在下杜宇,小名君娘。”

云娘微笑道:“莫谷还曾提及我?”

君娘道:“君娘一向自认男儿,莫兄曾道同门中便姐姐不让须眉。君娘便心道姐姐却和君娘一般喜作男儿状,哪知却是位风姿绰约的美人。”

云娘笑道:“甚么美人,左右不过平凡女子。”对君娘道,“姑娘果然便名杜宇?莫不是杜鹃。”

君娘脸红道:“姐姐果真好生厉害。杜宇是我读书交友之大名,杜宇便是杜鹃。往常内外走动,双名各用,多少人以为是龙凤双胞,便只姐姐与莫兄慧眼。”

男女骨格大异,云娘习得针灸之术,自然看得清晰。云娘便问道:“姑娘何时得的音讯,赶来杭州?”

君娘道:“久未得莫兄书信。苏州亦有平安堂分号,得知变故,宝通行唐掌柜着伙计与我来请莫兄。到得平安堂,问不得消息,只好与伙计分头寻各药店问讯,还是众安堂一小伙计晓得,忙忙赶来,不想还是迟了。”

云娘道:“也只封师弟晓得,难为你找得着。不过到得苏州,只怕还要劳心,却不如回天台。”

君娘悠然向往:“想来那天台山也是神仙之地,不然何以出得莫兄和姐姐这等人物。”

云娘笑道:“这话却也不错,天台果然便是地灵人杰。只我便是杭州城人,进山学艺,所以只是个平凡女子。”

君娘笑道:“莫兄曾道总是讲不过姐姐,今日领教了。”

云娘淡淡道:“原以为莫谷最讲求男女之别,想不到却对你讲这等话,可见心中格外看重。”

君娘道:“莫兄将君娘视为兄弟,没甚么男女之别。”

云娘笑道:“是妹妹吧。”

君娘皱眉道:“这又有甚么不同?”起身站立,便觉脚底生疼,走了半城路,此刻方觉得。
三十五、索债

钱塘酒楼,赵五又坐在当初的位置,冷笑道:“我赵五又回来了。”

两侧原先药商会的药店掌柜们,有的毕恭毕敬,有的低头不语,看面目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却是或青或白。

赵五道:“落井下石嘛,人之常情,哈哈。”

有的掌柜便道:“赵捕头,小人也实在是无奈啊。主顾们在店前闹事,小人店小利薄,实在经不起,哪晓得是平安堂运筹的计策啊。”

多人附和道:“正是。”

赵五拿手指敲着桌子,心下盘算:“商场如战场,原本便是尔虞我诈,各尽手段。这些人与我赵五非亲非故,顾着自家利害,自然是顺风草,今后还是我赵五的跟屁虫。唯有孙四张十八金三不念同门之谊,最是可恶,同做北药,这才是敌人。”他赵五面子折在平安堂手里,平安堂自然不会放过。

众掌柜心随着他手指上下蓬蓬得跳。

良久,赵五道声好。众掌柜忙看向他。

赵五道:“算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你等不是有心害我,我赵五不是个没心胸的人,我便放你等一马。”

众人道:“赵捕头宽宏大量。”

赵五便道:“小沙掌柜来也未来?”这小子背后插刀,不能放过。

站起来的却是镇痛堂的阮风,道:“沙掌柜不巧去拜会刘大人了,便派在下来。”

赵五怒道:“他居然敢不来?究竟是甚么刘大人,倒要领教。”

阮风得意道:“便是沙掌柜与在下的师兄,新任钱塘县尉刘寄奴大人。”

赵五登时语塞,心道:“这小子真正滑溜,我却忘记他与刘寄奴这层关系,如今拿他却难办了。”

赵五便道:“我如今已退出商界,为国效力,便不能记着从前的恩怨,挟私害公。”话锋一转,“不过,听闻平安堂欺行霸市,所作所为有违国法处,你等可知晓?”

众掌柜明知他要找平安堂的麻烦,却不敢乱附和,这万一弄不好,诬陷之罪可吃不消。

赵五自然明白,便道:“平安堂车马巡城,喧哗市集,有不轨之意。经本捕头查实,孙四张十八与武宁乱军往来过密,其与平安堂往来货物许多便是为武宁叛军筹集银两。不知诸位可有与他二人往来的?”

武宁军镇所便在徐州,这年军乱,赶走了节度使,刚刚平复了。

众掌柜打一寒战,这顶帽子太大了,哪个敢戴,异口同声道:“没有。”

赵五道:“如此便好。”又道:“这平安堂难免有销赃嫌疑。诸位好自为之。”狂笑中去了。

众掌柜低声议论道:“赵五分明便是回来寻事的。如何是好?”

有人道:“他不过一名捕头,真敢这样罗织罪名,铲了平安堂?”

另一人摇头道:“平安堂根基在徐州,赵五难不成还能动得了。”

其他人道:“他便动不得平安堂,总动得你我,何必这样不识相,暂时与平安堂断了生意便是了。”

便有人道:“平安堂若倒了招牌,对我等又无坏处。”

众掌柜抱了观望之心。

果然赵五带人截扣了平安堂的车马,依据便是“喧哗市集,煽动人心,图谋不轨。”又借口搜查平安堂柜台库房,一连数日,虽然早知最终是查无实证,但已赶跑了大半的病家,也再无药房进平安堂的成药了。

徐先生眼见那捕快中却有认识的两人,便是当初诈骗交泰丸的青山商行中的两名主事。

平安堂在杭州元气大伤,原本靠此地盈利,来贴补江宁扬州等处新开的店,如今只有撤掉江宁扬州的分店。

孙先生眼见回天无力,便收山罢手,去写传奇小说。

平安堂留在杭州的局面却由宋九负责,他送孙先生往来徐州,与平安堂老板的车夫处得火热。孙先生收山,亦推荐宋九,平安堂便命宋九为杭州掌柜,徐先生只得做帐房主事,反成了宋九的属下。

赵五恶气却未出净,过得数日便来平安堂滋扰。

宋九忙迎进去,陪着好话道:“赵大人,平安堂过去多有得罪您老处,可我宋九却不曾得罪。如今这平安堂便不同往日,不但不是您老的仇家,却是您老的家了。”

赵五冷笑道:“宋掌柜可是会讲好话。”

宋九道:“赵大人莫非忘了,此间尚有你的二成股,正要分取花红。”取来二十两银子,“近日生意不佳,还请老板见谅。”

赵五只愣得一下,便接来银子笑道:“生意运程总有起伏,宋掌柜无须着急。”
三十六、养病

天台山中柳泌炼丹的山洞。

莫谷盘膝练功,气运周天。

自回天台,莫谷便到这山洞来静养。李路鼓捣药方果然有效,一剂下去便止了血。山间空气清新,风景秀美,莫谷心情好很多,便觉心中有所依靠。

自此夜夜伴着虫鸣入睡,日间沿山路漫步采撷药草,每三日等李路上来送些饭菜,偶尔也有小师弟们来此采药,莫谷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不觉过得三个月,已然入冬,山间虽不寒冷,李路却催他下山。莫谷晓得李路与银娘成婚,这方下山到镇上一行,不过两日又回。

此时身体已然大好,除却不敢上下悬崖,跑步弹跳已与常人无异,静下来便练习内功,晓得伤了肺,手太阴肺经便练得更多些。

这日李路上得山来,看莫谷练功,叹口气默不作声。

莫谷收了功,笑道:“新婚燕尔,叹甚么气。”

李路笑道:“何曾叹气。”

莫谷道:“我如今功力大进,怎会听不见。”指一指洞壁的药方,“我如今已摸到最高处,再练一年,我便能写字到洞顶。”

李路笑道:“既如此你便好好练,正待你出山做侠客。”

莫谷道:“果然有事。”

李路道:“虽然有事,却也不急在此时。你此病需静养两年。”

莫谷道:“你看我如今还须两年么,再有三月我便生龙活虎,更胜往日。”

李路道:“如此我可告诉你事情,只不许动怒。”

莫谷笑道:“我这蘑菇性怎会轻易动怒?”

李路道:“正是轻易不怒,你这一怒,更加骇人。”

莫谷道:“我答应你不动气便是。”

李路便将刘寄奴做钱塘县尉,用赵五做捕头,将平安堂整垮的情形道来。

莫谷道:“我动甚么怒,早知刘寄奴和赵五沆瀣一气,整垮平安堂与我无干。却要设法整治赵五才是。”

李路道:“且不着急,山人自有妙计。如此如此,你且安心静养。”

莫谷道声好。

李路看莫谷气色颇佳,便道:“有两封书信与你,怕乱你心境,放置了数日。”

莫谷笑道:“甚么书信,乱我心境?”

李路便取一封书信,是云娘寄来,递与莫谷,嘿嘿发笑。

莫谷拆封,是云娘讲遇见君娘之事,便好笑道:“甚么乱我心境,凭空作怪。”

李路道:“此言可是云娘讲的。”

莫谷便道:“云娘也是这般无聊。”

李路嘿嘿笑道:“你与云娘的事,天晓得。”

莫谷道:“怎生你便认定我与云娘有甚么事。”

李路道:“不但我如此看,便银娘也如此看。你与云娘始终别扭,定有心病。”

莫谷笑道:“我若不以实相告,究不知你夫妻将我做何处想。”

李路、刘寄奴、银娘、云娘、莫谷同年入得百草门,先后相差数月。李路刘寄奴年岁大些,入门又早,便是师兄,银娘年岁小,是师叔之女,便是师妹,别无异议。

云娘与莫谷先后入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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