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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凡间的包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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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砚自小研习诗书,对于歌舞倒无甚喜好。”云砚讪讪道,求助似地望向柳老爷,“不知……”
“宜儿!”显然是对柳宜这副标准的纨绔模样很是不满,看了看儿子,又往旁边的傅尚瞪了一眼。
傅尚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柳宜啊,若是你想看歌舞就早些回去,这里还有槿嫣陪着。”摸了摸脑袋,笑得很憨厚。
“阿尚果然了解我。”再不多说,柳宜优雅地起身,朝云砚作了个揖,“云砚妹妹对不住,我先行告退。”
“宜儿!”柳老爷微怒道,平日里见着儿子乱来也算了,这云砚身份特殊,好友让女儿随他回府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难道要在餐宴之上让人家冷场么?
“……”云砚紧紧咬唇,目光在菱兮身上游移。
柳槿嫣暗自偷乐,装模作样地站起来:“爹,我也吃饱了,不如让我带云姐姐府外走走,倚墨轩又进了不少诗册,云姐姐定会喜欢呢。”
见女儿来打圆场,柳老爷只得叹了口气:“砚儿,你意下如何?”
“……劳烦三小姐,我正愁带出来的书册不够多,能出府走走自然是极好的。”云砚勉强笑道,上前挽了柳槿嫣,又望向正欲离开的柳宜与菱兮,放重了步子,径直错开他们从中间大步走出。
“我们也走。”柳宜拉着菱兮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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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菱兮都抿着*不说话。
“小菱兮?”
“……”没听见。
“小菱兮?”
“……”不理你。
“小菱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菱兮气鼓鼓道,面前这家伙的笑容真是欠揍,用力往他肩上锤了一拳,“听说你要娶亲?”说得闷闷的。
“娶亲?”柳宜英挺的双眉微微上挑,“和谁?”
“那个云砚小姐啊。”她瞅着池塘边绽开的几朵莲花,“柳府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么?”
“……原来如此。”联想到爹今日的举动,他心中明白了大概。
——其实,早在几年前,爹带着他去云府拜访时,两位长辈就有意无意地将他和云砚凑在一起。那时的云砚还没有这般成熟,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进出间前呼后拥的,玉一般的面上溢着毫不掩饰的骄纵神色。她对他倒是不错,左一句右一句“宜哥哥”,还在别的小姐与他说话时霍地*来,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走,好似他是她的专属物品。
如今他已过弱冠之年,云砚也早到了适婚年龄,爹此次特意带云砚回府,估计就是让他们二人培养感情。
见柳宜沉吟不语,菱兮心中又是一阵不快。
“舞月她们怎么办?”她看着他,“总要事先替她们安排好出路吧?还是你想把二十个丫鬟全部纳为侍妾?”
“你认为怎样为好?”他反问。
“纳妾……”她眸中一转,随即黯然下去,“你还是让她们各自离开吧,若她们成了你的侍妾,往后的命运说不定就会如孟姨一般,冷冷清清,无人问津……还有轻尘,一辈子得不到重视,实在太痛苦了。”
月光越过云层,映照着她秀丽的面容,柳宜叹了口气,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的面颊。“小菱兮,你当真什么都不明白?”
“明白什么?”
“或许……我们见过?”
“不可能。”摇头,她不明白他为何一次次地提及这个,“我的故乡很远。”
“是么……”他笑笑,别过头,已经听不见灯火明亮处传来的喧嚣,他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我不会娶云砚。”
“嗯?”
“就是这样。”柳宜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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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将印章交给柳轻尘后,这几天他便忽然变得很忙。
偶然而府中碰见了,他也只是笑着向菱兮打个招呼,行事匆匆的,说几句话都来不及。孟姨反倒是经常喊了菱兮去聊天,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妇人的面上一直溢着和蔼的笑容,握着她的手,说你日后定能找到个好人家。
“孟姨,老爷没有挽留你么?”那一日她偶然问道。
一愣,很快地摇摇头,孟姨的笑容平静如初,“我和老爷聊过,搬离柳府一直是轻尘的心愿,他大了,是该有机会独自闯闯,宜儿又是个多病的,让轻尘先出府创出一番天地,也未尝不可。而我这个做娘的对儿子自然是放心不下,所以陪着他。”
孟姨的笑容很舒心,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地转动着腕上那枚碧透的玉镯子,眼睛望着窗外随风摇晃的树。菱兮也抿唇笑笑,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事情是无需说出来的,如果真相被掩盖对每个人都好,那么,就这么自欺欺人也不错。
“对了,菱兮姑娘,我有个东西就送你吧。”孟姨笑道,说着起身去内室取,菱兮随她往里走,经过薰炉的时候,忽然望见炉中有半张还未燃尽的纸,简单一瞥,仿佛记载着一些商铺的名字。
——是柳轻尘的字迹。
“喏,这是我当年跟着夫人时得的,”孟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掀开一只银质的小盒子,取了对桃花模样的翡翠耳环搁在她手中,“本想着给轻尘娶亲时送媳妇的,现在想来还不知要等到哪天。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你这孩子我又喜欢得紧,这耳环,就留给你当个念想吧。”边说着边替菱兮戴在耳朵上,“啧啧,果然好看!”
“谢谢您……”叹了口气,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顷刻涌上心间,忽然又想到这几日柳轻尘的反常举动,菱兮忍不住道,“这几日……轻尘在忙什么?”
“他?应该是忙着找宅子吧。”
“宅子……和柳家执掌的商铺可有关系?”
“商铺?”孟姨一愣,“商铺素来是老爷管着,轻尘只不过偶尔去帮忙。”
“哦……”蹙眉,若这样看来,柳轻尘抄写那些商铺的名字是要做什么呢?“孟姨,我先回去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自从借出印章开始已经过了五天,可是却不见柳轻尘归还,若被柳宜发现,她实在不好解释。
“嗯。”妇人点头,淡淡环顾着屋子里的摆设,仿佛依然沉浸在离愁别绪之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鹊桥仙
二公子与孟姨娘离开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八,七夕佳节的前一日。
对于柳老爷来说,这份节日的气氛已经太过遥远,因此无意筹备晚宴,只吩咐柳宜好生带着云砚出府游玩,自己独自去了南园,坐在当年柳夫人的屋子里静静回忆往事。丫鬟与众小厮却是欢呼雀跃的,既然老爷无要事吩咐,下人们便可以忙里偷闲地跑出府玩。
一整日,偌大的府邸中进进出出,所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早早结束了手边事,均等着夜幕降临后往夜市摊点与秦淮河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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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的秦淮河畔花灯如锦。
一江河水被五光十色的彩灯映照,不时可见装饰得精致华美的画舫在河中来回,两岸乐声不停,街市摊点热闹非凡,一眼望去以喜庆的朱红色为多,同心结、环佩、香囊……各类定情饰物再无顾及,纷纷趁着这大好佳节倾摊出售。才子佳人或相约或相遇,画扇掩面,明眸微挑,短暂的擦身而过,却已落下几世不能褪去的浅香。
夜风吹拂着船窗的薄帘,柳宜从窗口往外看去,仿佛能望见另一艘画舫上拨琴唱曲的女子。
“人去也,人去凤城西。细雨湿将红袖意,新芜深与翠眉低,蝴蝶最迷离。人去也,人去画楼中。不是尾涎人散漫,何须红粉玉玲珑。端有夜来风。人去也,人去碧梧阴。未信赚人肠断曲,却疑误我字同心。幽怨不须寻……”
手指轻轻打着拍子,那女声轻柔婉转,夹杂一丝风尘之人特有的哀怨,在这七夕佳节听来有些格格不入。
“靡靡之音。”云砚瞥了一眼,很是不屑。
画舫中坐着柳宜与云砚二人——应柳老爷的意思,刚用了晚膳他便带着云砚出来,两人在岸边租了艘画舫,准备在河上泛舟游玩。
清风拂面,两岸又是应时应景的彩灯,云砚显然心情很好。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身正红色水仙群,腰际系着白玉穗流苏,略施粉黛,行走时颇有一顾倾城之意。捏着那白玉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在容器中轻晃,云砚偷偷抬眸望了面前的男子一眼,有些气闷。
——所有人为她都惊羡,唯独他,不理不睬。说话也是淡淡的,只觉说不出地疏离。
“柳宜,你在想什么?”
“只是在听曲。”柳宜半支着肘,一缕额发垂在耳畔,唇边略有笑意,“那歌女的声音真是好听。”
“嗯……”云砚正欲说话,却忽然觉得画舫微微一停,船家进舱道有另一位公子想上船来,只见帘子掀起,柳轻尘探出头来,望着相对而坐的两人暧昧地眨眨眼,笑道:“打扰二位了。”
“轻尘?”柳宜抬头,“你怎会来此?”
“大哥,我来找你。”烛光映照着柳轻尘的脸庞,他入了舱,向云砚歉意一笑,“云砚,真对不住,我想与大哥单独聊聊,不知你可否暂时回避。”
“嗯。”略觉不快,她还是起身往外面去。
待到船舱中完全无人,柳轻尘一撩衣摆在兄长身边坐下,极为自然地替自己斟了酒,“大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与你共饮了呢。”
“我自然有闲情,只是你平日太过忙碌罢了。”他笑道。
“呵呵,大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柳轻尘也不反驳,只笑了数声,“明日我与娘亲便要离开金陵了,临行之前想到还未与大哥叙旧,这便急急赶来,若突兀了云砚姑娘,还请大哥替我向她赔个不是。”
“叙旧?”
“是啊,大哥,想来这二十年中,我们兄弟还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时候,此时若不一聚,日后怕再也没机会了。”柳轻尘啜一口酒,香醇的味道沿唇齿溢开,“说实话,大哥,我一直很羡慕你。”
“……我知道。”
“呵,或许你知道吧。”柳轻尘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不对,你知道得并不透彻,甚为嫡子的你如何会了解我心中愤懑……虽同为柳家少爷,你与我,却是玉石与草芥的区别。”
难得听柳轻尘提及往事,虽是说笑性质,却依旧夹杂太多无奈。“何必再提,若要离开,便把烦恼尽数忘了吧。”柳宜叹了口气。
“大哥说的是,若诸事皆那么容易放下,人世间便再没有什么能够绊住步伐了。”柳轻尘启齿笑道,“只是有时候,放下,谈何容易。”
“那你放下了么?”
“嗯……放下的,没放下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远离了柳府,很多事情便会不知不觉地褪淡吧……”柳轻尘再斟一盏,一饮而尽,“只是,与其什么都不做就徒劳放手,还不如在尘埃落定之前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尚有转机。”
“哦?”柳宜停杯看着他,“你的转机便是离开柳府?”
淡淡一笑,柳轻尘不置可否。将盏中最后一点儿酒饮下,他起身笑道:“我也该离开了,让云砚在舱外等太久终归不妥。”说着掀帘而出,不一会儿便重新换了云砚进来。
远处画舫上的女子还在吟唱,柳宜沉默地饮酒,忽地起身走出舱外。
秦淮河畔歌舞升平,一江碧水被熏染成各种华丽的色泽,宛若一道坠入人间的虹。柳宜左右环顾,水面之上众多画舫交错穿行,却无哪一艘与柳轻尘乘坐的画舫相似。若不是耳畔还回荡着方才他留下的话语,他真以为柳轻尘的到来之时他的幻觉。
“今夜是七夕啊……”
夜空深邃,点点繁星璀璨绚烂。只不知在那遥远的上空,是否有一道鹊桥已经无声架起,让分隔两端的人们相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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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人步履飞快,菱兮被拽着往前,好几次差点儿摔倒。
“快点!快点啊!”柳槿嫣恨铁不成钢地回过头,“早叫你换一身男装出来了,这么长的裙子,行走真是不便!”
“……”菱兮很无语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七夕佳节,柳槿嫣却刻意为了躲避傅尚早早出门,还换上男装,说是让菱兮陪着她在金陵城中好好游览一番。估计是这内外不一的小姐当烦了大家闺秀,偶尔也要原形毕露一次,而放眼柳府,知晓她真面目的也不过几人,菱兮便很倒霉地被她拽了出来。
柳槿嫣一路欢呼,朝着花灯明媚处一阵快步,终于在河畔挂着盏盏大红色灯笼的长桥停下了步子。“过来啊。”她朝菱兮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往石阶上坐。
背后有一棵粗壮的柳树,约莫长了好些年头,两人背靠在柳树上,一仰头,整片璀璨夜空尽收眼底。
“哈,这里看星星才正好!”柳槿嫣顿时来了兴致,仰头看了一会儿,只觉脖子有些酸。风从脖颈间吹过,送来阵阵凉意,而心头某处也仿佛被这风吹得柔软,一个不经意间,很多不曾想过的念头就这么生根发芽。
“菱兮,你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么?”柳槿嫣忽然道。
“听过啊。”她背书似的回想道,“织女本来自天宫,因为贪慕人间*而触犯天条,王母便用发簪化出一道银河将她与牛郎相隔两岸,唯有每年七夕才能相聚。”
看着菱兮满目的平静,柳槿嫣微觉讶异:“你不觉得惋惜?”
“惋惜什么?”
“当然是惋惜牛郎织女!”柳槿嫣抬手一指夜空,“我真不明白,为何王母娘娘不愿成全这一对有情人,纵使天条不可触犯,但这一份坚贞不渝的爱情更是难得可贵……天界又有几位神仙能与织女一般感受人间*?我想,若是情长,即使最终分别也应无憾吧!”
即使分别也应无憾?
菱兮蓦地一震,随即直觉性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柳槿嫣看她。
低下头,她的声音依然轻柔,只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份冷漠意味:“神仙与凡人,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不应该有何多余的牵扯。若羁绊深了,只是误己误人。若织女不曾下凡与牛郎相恋,牛郎便可以平平静静地娶亲生子,不用经受往后的相思之苦,也不用带着孩子与自己一同登上鹊桥,用一生的等待来换屈指可数的相聚。”
“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情意很动人么?”
“或许是吧,但是结果早就是注定的。既然明知最终要分离,为何还要不顾一切地任性而为呢?仙人永隔,不同类别的个体永远无法破开界限走在一起,这个道理亘古不变。”菱兮顿了顿,“所以,若换了我,绝不会如织女。”
——若换了她,绝不会如织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从未想过,或许有朝一日,她会因为某个人,将曾经的信念统统不算数。
菱兮的话字字铿锵,有种不容怀疑的意味,然而听在耳中,却分毫动摇不了柳槿嫣的心思。
“你说的很有道理,”柳槿嫣的笑容很轻松,“只是我与你相反。若换了我,不管我爱上的人是仙是人是妖,只要感情是真,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纵使最终的结果就是分离,我也不后悔曾任性一次。”
“……”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撇下这个话题,达成共识:再到夜市逛一逛。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落水
朱色灯笼映照着人们的脸,比肩接踵的,道旁的酒楼里不时传来热闹的吆喝声,若抬了头,还时不时能望见举止轻佻的烟花女子笑吟吟地开了窗户,一边送秋波一边向楼下男客招手。
柳槿嫣难得如此放松,步子不禁快了些,菱兮也是瞪大眼睛左看右看的,囊中还有点碎银子,便纷纷用来买小玩意儿,等会儿可以送给卉卉和干娘。
走着走着,只听柳槿嫣一声惊呼:“天杀的小贼!还我钱袋!”
“怎么了?”菱兮只看得柳槿嫣猛地跺脚,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急急忙忙朝她点了个头,整个人如灵活的兔子般直蹿出去。“三小姐,等等……”她追了几步,视线忽然被一对相依的男女挡住,待到挪开步子,柳槿嫣那娇小的身影早跑得看不见了。
“三小姐……槿嫣!槿嫣!”菱兮也顾不得如何称呼,连忙高声呼唤着在人群中寻找,无奈她声音喊得大,周围人群的声音便更大,不知不觉地从街市这头走到那头,却就是找不到柳槿嫣的人影。
“咦?”目光触及那玉石也似的长桥之后蓦地停下。
——那不是兰桥么。
当初她坠落的地点。
每一次经过兰桥,菱兮总会下意识地放缓了步子,轻抚着冰凉的石桥,仿佛能从那粗糙却亲切的石头中寻到什么记忆。今夜的桥头挂了各式灯笼,有朴素如纸制的,有精巧如木制的,也有富贵人家花了大手笔做的琉璃灯,光华流溢,美不胜收。
“一桅白帆挂二片,三颗寒星映孤舟,打一字……”凑上前,她发现那灯笼上还有字,旁边是某个不知名人的落款。
“小姑娘,猜灯谜啊?对了即可将这灯笼拿走呢。”侧旁一位白胡须的老者笑呵呵道,“这些谜面儿都是我与我孙子写的,图个乐子,怎样,要不要试试?”
菱兮这才发现,在这长长的一连串儿灯笼中,有十多个都落着同样的名字,这些纸灯笼虽比不上别个奢华,却别有一番精致韵味。菱兮倒是很喜欢那灯笼,盯着那谜面儿徘徊不前:“字……究竟是什么字呢……”奇怪,不是明明是句诗么?怎地会变成字?
纸上的句子仿佛跳来跳去,扰得她头昏。
“谜底是‘悲’。”蓦然闯入一个熟悉的男声。
菱兮转过头去,只见柳宜与云砚站在身后。
“对,谜底是‘悲’。”老人笑道,伸手取下那灯笼递给柳宜,随即又皱眉头,“奇怪,今日怎会有这样的谜面儿混在里面?七夕佳节,弄个‘悲’来搅和作甚……定是我那迷糊的孙儿脑子昏了,这死小子,看我回去收拾他……”
柳宜接过灯笼,然后递给菱兮:“你不是和槿嫣在一起么?”
“我跟她走散了。”菱兮闷闷地道,尽力回避着云砚的目光,埋头*着那只桃红色的小纸灯笼,“你们也来猜谜?”
“我们……”柳宜正欲说话,云砚忽然出声:“我们只是顺路经过罢了,柳宜哥哥说等会儿沿岸会有船灯,比岸上的漂亮数倍,因此邀了我一同去看。”
云砚的声音很甜润,好似真的十分开心。
“不过这灯谜也很有意思。”柳宜笑道。
菱兮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柳宜打扮较往日更为用心些,一身浅墨色的绛纱宽袖长衫,腰系品白色玉璜,行走间宽袖迎风,很有翩翩公子的味道。而云砚妆扮华丽一如往常,那略显纤瘦的身段此时望去竟也挺好看的,亭亭立于柳宜身旁,很是登对。
“你们去好了,我想在这里猜灯谜。”
“这样啊……”柳宜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随手摘下一只灯笼,“暗香梅尚度,烟波终渺杳,猜一植物……嗯,是秋海棠。”再解下一只,“蚕到死丝方尽,打一词牌名……嗯,是‘春去也’;独留花下人,有情却无心,猜一字……大概是‘倩’吧。”
菱兮看着那老人家的脸色越来越白,颇有要挥手赶人的趋势,连忙上前拽了柳宜的袖子:“这灯谜太没意思,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柳宜笑得很舒心:“去看船灯如何?”
“你说是便是吧……”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也寻不着三小姐……”
“柳宜哥哥对下人真是和善。”云砚被晾在一旁许久,显然是有些不快,轻飘飘地瞥过菱兮的脸,忽然褪去了不屑神色,笑道,“不过这菱兮丫头天真烂漫已是少有,本以为她不懂规矩,现在竟也越看越喜欢。”说着便笑着上前挽了菱兮的手,“你便陪我一同去看灯吧。”
那只细长*的手轻轻搭了上来,隐约能闻到一缕幽香。
被云砚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挽,菱兮只觉浑身上下骤然惊起一阵寒意。
而柳宜只是微微动了眼帘,什么都没说。
三人去得还早,岸边并没有聚集很多人,然而等了半炷香的功夫人群便渐渐拥挤了,约莫是放船灯的时间接近,方才还在街市闲逛的人们此时都到了河边。开始有一些专程筹备的小贩抱来特制的彩灯销售,另赠送放灯用的木船。云砚随手丢了几块银子,将好看的几只都买了来,一只只地在水面上排好。
“放灯了!”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欢呼,三人霍地抬头,只见那秦淮河边远远地漂来零星的灯光,竟是好些造型别致的船灯顺水而来,几只彩灯连接成鹊桥形状,两端各有纸扎的牛郎织女遥遥相望,七彩光影投映在河水之上,宛若一长段沉眠水底的琉璃。
凉风迎面,夹杂一丝河水特有的湿咸,又好像蕴含了秦淮河上浓郁的脂粉香。一时间,菱兮只觉眼眶被占满,再也移不开视线,跟着身后的人群一起欢呼雀跃。
“菱兮菱兮,你看那里!”云砚惊呼道,“那只白云状的灯笼真漂亮!”
“哪里?”满水面的灯,却没有一只是云朵形状的。
“那里啊!你过来点,再过来点!”云砚几乎要伸手拉她,菱兮看她说得急切,估计那云朵船灯真的很漂亮,然而身边人又挤得晃,她只得小心翼翼地稳住身子,试图从一处微微陡峭的河岸跃过去。
就在身子腾起的瞬间,背后蓦地袭来一股大力。
“啊!”人群爆出一阵惊呼,只见水花飞溅,那粉红色的人影登时没入水中。
“……菱兮,菱兮!”云砚或许是吓着了,一边轻声惊呼,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柳宜的身影。刚才云砚带着菱兮走得快,不知不觉就绕到了人群的另一头,而身旁也尽是些娇弱的小姑娘,只知跟着云砚一同惊慌失措。
“天哪,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推磋拥挤,人影攒动,岸边一时混乱不已,却无人及时下水救助。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如果我记得
冰凉的河水漫过身体,从最初的惊慌失措,逐渐演变为后来的莫名熟悉。
——这是菱兮第二次落水。
盛夏时节的水温并不高,弥漫周身竟是十分舒服,在一片澄碧的河水中,菱兮依稀看见远方有几个朦胧闪动的光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试图握住什么。
眼眸瞬间被大片大片的淡粉色包围,她用力地瞪大了双眼,原本碧色的河水中好似生出了一大片桃林,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仿佛被一股灵力充满,她动了动身体,水波在手指间清凉划过,有几串极小的光点顺着她划动的轨迹漂流而去。
——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脑中却霍地一震,许许多多细碎的片段在这一刻凝聚成体——蟠桃林、仙界、兰桥……
“菱兮!菱兮!”
她正欲往前拥抱那大片的熟悉气息,却在这时候,有人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她很不耐烦地挥开,那人却甚是执着,再一次用力拽住她的衣衫,猛地用力,水珠迸溅的声音分外明显,她仿佛被人蓦地拉入另一个空间,周身冰凉的感觉不再,随即撞上一个温暖的怀中。
“你……”最后看清那人的脸,菱兮张了张口,终是迷迷糊糊地睡去。
——是柳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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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砚,去租一架轿子,我们尽快回府。”
柳宜浑身湿透,冰凉的水珠从他的下颚不断滴落,怀中抱着沉沉睡去的菱兮,冷静地从人群中疾步走过。
“轿子……这附近哪里有轿子?”云砚急道,面前男子衣衫单薄,这河水又是极为清凉的,他这么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人,怕是要感染风寒了吧?
“没有轿子……也可。”只见轻袍一甩,柳宜稳稳将菱兮抱在怀中,加急步子如一阵风般直朝柳府而去。
“嗯。”云砚咬唇,眸中掠过一丝不快。
——就在一片混乱的方才,她还未来及反应,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猛地跃入河中,连外衫都顾不得脱,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冲到河心救人。原先她只知柳宜中意菱兮,却不知他对她的重视竟到了这般地步,但又仍然不解:不过是个相识不过几月的丫鬟而已,也值得他这般费心?
两人匆匆回府,众人见到柳宜这般模样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请了大夫来,又催促柳宜去换衣服。
云端阁灯火长明,屏风之后是菱兮的床榻。
“大夫,可有大碍?”柳槿嫣才回来不久便听说菱兮落水,独自去抓那小贼又没抓着,心情真郁闷,此时望着大夫千年不变的表情只觉烦躁,“到底有没有大碍?”
“槿嫣。”柳宜示意她少安毋躁,“大夫,您只管说实话。”
“嗯嗯……”那老头子捋着山羊胡子,眉头揪成结,很是不解地摇头,“这姑娘明明没有没事啊,却一直这么睡着,我几根针扎下去也不见反应……”
“没事?”柳槿嫣不禁松了口气。
“大夫,您的意思是……”柳宜望着床上人安静的睡颜,“她并无不妥?”
“没有不妥,好着呢。但这姑娘的脉象好生奇怪,似是与我的针格格不入啊,怎么扎也没效果……”大夫颇觉挫败,“这样一来,她何时会醒我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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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个冗长的梦境中,她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
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忘记,然后又毫无防备地想起来。
一如之前天界御厨所说,她曾经居住的地方是天界的蟠桃园,仙气缭绕,梦幻如画。她与无数个生长完好的蟠桃一起,坐在碧翠的枝头,享受天界独有的清美阳光。
就像无数神怪小说记载的一样,天界的一草一木也有灵气,因此可以随心所欲地凝聚*。当蟠桃园仙女不在的时候,数十个蟠桃就会轻轻地从中溢出,灵力聚*形,一同在园子里玩耍。
而菱兮是其中最为活跃的一只。
记不得是哪一年了,看守蟠桃园的仙女因故不在,最为胆大的菱兮便招呼着蟠桃们一起溜出来玩,几人偷偷摸摸地幻*形,径直溜到了人间。
热闹的街市,到处吆喝的小贩,菱兮在金陵城中逛了三个多时辰,最终决定在一片桃林中歇歇脚。
那一日,她看见了柳宜。
娇软纷飞的桃花林中,清秀的少年倚树而眠,柔软的桃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有的落在他的肩头,停留不去。菱兮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好看,不禁停了步子,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个再平凡不过却又有些特殊的凡人。
——他的眉眼很精致,胜过蟠桃园修剪得最认真的那丛细枝,皮肤亦是白皙,比起仙女姐姐也不差什么。只是,这少年的身段微显纤瘦,薄唇凝着淡淡的粉色,仿佛一阵风吹来便没了。
菱兮怔怔地站着,脑中一片空白,直至那少年懒懒地张开了眼睛,探究似的盯着她的脸。
“你跟我长得好像。”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只是,不如我好看。”揪着自己圆嘟嘟的粉颊,她自鸣得意。
少年的目光很是不屑,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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