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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凡间的包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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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我知道你很想帮助那个柳公子,可是有些事情并非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阿胖语重心长,“人各有命,硬要扭转轨迹,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人各有命?
她终于挪回视线,朝阿胖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去。”重新变回一只不能言语的包子。
“菱兮?”卉卉大惊失色。
“菱兮?”是江弦的声音。
然后两人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各自把头别过去。
“不过,在走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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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狼藉。
两个小丫鬟噤若寒蝉,怯生生地望着正在屋子里拼命摔东西的云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些碎瓷片儿击中。
——已经砸了一整天,那云大小姐也不觉得累么?
就在刚在,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已经砸得差不多了,云砚一双气得喷火的美目正转向床榻,颇有撕被子的意思,两个丫鬟正吓得够呛,忽然见柳轻尘捧着一盒子的瓷器送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云砚当机立断摔开那盒子抱了一只青花瓷瓶就往地上砸,柳轻尘微微一笑后离开。
现在,那一箱子的瓷器也砸得差不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捧着被人拒婚这种事,是谁都会觉得不大痛快。
虽说柳公子是因为突发身体不适,云大小姐勉强地撑了个场面后回来,还是不可避免地大发雷霆。
“小姐,您别气了,婚事推迟也算情有可原,老爷对你的愧疚之意谁都能看得出来,等过几日重新办婚事,一定风风光光的。”
“你懂什么?”云砚怒道,俗话说夜长梦多,她偷拿了忘忧草给柳宜服用的事情若是让人知晓,那可是大大不妙。
眼波流转,忽然就瞥见云端阁通明的灯火,心中顿生一念。
——现在她是柳家准少奶奶的身份,自然也是有资格处理云端阁的事情。为了避免柳宜日后还会因为那些小妖精弃她于不顾,她得早做打算。
趾高气昂地推门而入,云砚径直指着那正在擦桌子的小丫鬟道:“去把云端阁的丫鬟都叫出来。”
小丫鬟连忙去了,不一会儿只见云端阁桃红柳绿莺莺燕燕都来了,云砚斜着眼睛打量了几个美貌的丫鬟,又慢悠悠地瞥向如花似玉庞大的身躯(W//RS//HU),抬起食指点了点:“你们两个,站到一边来。”
如花似玉不解地望着她。
“这些年,你们在云端阁将公子服侍得不错,而我素来是赏罚分明,等会儿你们收拾了行李去找帐房,按照在云端阁服侍年年头去领银子,我那里还有一些珠宝首饰,稍后也会派人纷发给你们。”云砚高高地昂着下巴,眼中满是不屑,既然本小姐要嫁到柳家来,自然也会带一些陪嫁丫头,你们不必担心公子没人照顾,所有闲杂人等,本小姐也要尽快处理。”
众人愕然。
“那……我们呢?”如花似玉忐忑不安道。
“你们留下。”云砚笑得很大度,“毕竟,像你们这样能干力气活的丫鬟不多。”
十几个丫鬟心中愤怒难平,望着云砚却又不敢说话,忽然间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拨开人群,一袭烟水色留仙裙的舞月施施然走上前来。
“云小姐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命令我们呢?”舞月冷笑。
没想到会忽然走出个丫鬟与她对话,云砚先是一愣,随后发现那花容月貌的女子正是云端阁众丫鬟的老大。“我的身份,你不知么?”云砚笑吟吟道。
“既然是还未过门,就要安守自己的本分。”
云砚登时作恼:“此话何意?”
舞月一声冷笑:“就算你真的做了柳家少奶奶,说到底我们还是公子身边的人,不管你是妒火旺盛还是心胸狭窄,想赶出我们之前都需征求公子的意思。若我们日后做了公子的侍妾,按照入门的前后计算,你还得唤我们一声姐姐。”
“你说什么?!”云砚气得面色铁青。
“没什么,姐就是告诉你,今日就算你不假惺惺地跑来说一席话,姐也会自己收拾包袱大步走人!”舞月将肩头的包袱甩得“啪啪”响,荡起一阵灰尘呛得云砚连连咳嗽。“至于你那些珠宝首饰,姐看不上,你以为姐这些年月留在公子身边会没有一些家底?柳家的东西,就算只是一只戒指,也比你头上那金光灿灿的烂簪子清雅得多!”
被她那一堆“姐”气得七窍生烟,云砚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原本满堂子怯生生的人忽然都精神振奋,一阵风似的收拾了包袱就走,还一个个扔给她充满不屑的眼神。
最后走出去的是如花似玉,步履若雷,震得云砚心惊肉跳。
“反、反、反了……”用力拍着胸口舒气,云砚惨白着脸碎碎念道。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在你身边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安静无比。
柳宜从床榻上坐起来,轻呼几声无人回应,连忙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边,左右环顾,整个云端阁静悄悄的,不见任何熟悉的人影走动。他跑到东边窗户轻扣了几声,不一会儿有人轻咳回应。
“李姨,李姨。”柳宜半弯着身子呼道,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闪进屋来,他再原样把门关好。
“干得不错啊,孩子。”李素心笑眯眯地道,“看来我给你的那药草真是有用,这装病还挺像。”
柳宜抿唇笑笑。那时候,李姨很敏锐地看出他不想成亲,又替他想了万全之策,他素来又是个做惯了假的,一唱一和,整个柳家无人发现。
“李姨,你说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想。”
“想?”他一愣,“如何想?”
“自然是努力想关于那姑娘的一切。”李素心道,“如果够深刻,那些回忆是刻进骨子里的,并非药物的作用就能抹杀。而我,也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柳宜点点头,忽然又笑道:“李姨,你对我真好。”
他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神情有了细微的震颤,“那是因为……我和你这孩子投缘。”
“孩子?”柳宜笑着重复道,“李姨,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这样称呼,心里感觉很温暖呢。”
他本是无意之语,哪知听者内心的震动。李素心深深舒了口气,转开话题道:“明日我还要出府。”
“您又要出去?”前几日她不是才出门过么?
“上一次的出行,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李素心皱眉,“我这次来到金陵,出来探望故人之外,更是要寻找一位脾气古怪的朋友。”
“哦?”
“所以这几日,你须得自己面对,把握时机,毕竟婚事并不能推迟太久,若没有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怕是难摆平老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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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佩服李素心的周到,为了让他有机会溜出府,还特地准备了一套小厮的衣服,又将云端阁西角的丫鬟调开。柳宜换了深蓝色粗布衣衫,趁着四下无人由柳府偏门溜出,甚是惬意地漫步在市井街头。
纵使他自认貌比潘安宋玉,换了一身粗布衣衫,走在街市之上时还是不会吸引多少目光。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柳宜忽然很享受这种隐于人海间的感觉,他沿着一排排店铺走着,忽然一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奇怪。他明明感觉到有谁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如同两道灼烈的阳光。
心中怅然若失,可是又说不出如何能够填补。
于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柳宜终于在街市的僻角望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舞月?”他上前道,“你在这里?”
已经换下妩媚的绸裙,但即使身着粗布衣衫,还是掩盖不了女子精致的容颜。舞月放下手中的木盆,细细擦去额角的汗,向柳宜笑道:“公子。”
“可好?”他听说云砚解散云端阁的事情,醒来之后立即找爹爹提,然而爹因为延迟婚礼的事觉得甚是对不起云家,要他诸事顺着云砚,今日他溜出门来,除了闲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来看看那些曾侍奉过他的女子。
舞月秀丽的眉毛微微一跳,随即很平和地舒缓下来。
“很好,公子。”她笑着说,“以前我总想着留在你身边,哪怕不能被你为妾侍,这样一辈子安安静静地服侍您也不错。可是这几日我想明白了,与其寄人篱下,倒不如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这些年多亏公子接济,我家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其他姐妹也是如此,大家还商量着,说要共同绣一些小饰品拿到街市上摆摊,赚些生计呢。”说着又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欢那个云砚,真真装模作样,讨厌。”
柳宜听她将“小姐”的称呼都省了,不由发笑。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柳宜忽然想起舞月可能是知情人。
“你说那个粉衣少女啊……”舞月皱眉,虽然很想将事实告诉他,可是菱兮说到底还是个背景未明的妖精,现在柳宜好不容易可以摆脱和一个妖精的牵扯,若将他们的事情全部说出,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但说无妨。”
“我……”她咬唇,“我不知道应不应该……”
“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叫菱兮,是几个月前你从兰桥上领回来的,自从她入府之后……啊!”正说到重点,忽然刮起一阵强风,蓦地吹翻了舞月摊点的棚子,她连忙回身收拾,柳宜象征性地帮了几把,发现自己对搭棚子一窍不通后干脆放弃。舞月要忙活生计,他不便打扰,笑了笑之后告辞离开。
一连看望了好几个离开的小丫鬟,每当她们犹豫着跟他说关于那个叫菱兮的少女的事情时,总是被莫名地打断。要么是骤然起风,要么就是碗罐翻倒一地狼藉,说故事的人当即没了心情,听故事的人也不好多纠缠。
柳宜甚是怀疑这是不是太过巧合。
闲逛了一整日,柳宜在酒楼用完晚膳,忽然看见窗子里那片碧蓝碧蓝的天竟悄悄地浓烈成了夺目的橙红。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他继续悠闲地迈着步子,抬头发现树上的叶子竟已落了这么多。
快入冬了,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当他暗自后悔没随身携带一件外套出门时,左臂忽然一暖,绣工精致的织锦软毛披风轻飘飘地搭在他的胳膊上,似是凭空冒出一般。柳宜两指一捏那披风,凑到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浅浅的桃花香。
——此时天还未完全黑。
难道他见鬼了!?
他每走几步就蓦地回头,每走几步就霍地转身,就在最后一次回头之时,他猛然调转的脸好像触及到什么暖暖的东西,带着体温的热度,好似从谁鼻尖呼出一般。然而他用力瞪大了双眼去看,灯火阑珊处无人伫立。
他更加坚信自己见鬼了,或者是得了幻想病。
可是肩头那柔软的披风又是那么真实。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竟闲逛到了金陵近郊的兰桥。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之前仅有的一点儿橘黄色光辉照得桥头一片温暖,过往行人从那片朦胧中来去,原本僵硬的面容忽然变得无比鲜活。柳宜走上兰桥,双手环住白石雕琢的柱子,身体微微前倾,恰好能望见河水中自己的倒影。
夜晚多风,他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被那风吹得粼粼折动。
然后他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在那片属于自己的倒影中,忽然多了一张少女的容颜,就站在他的身侧,静静地望着他。
是那个名为菱兮的粉衣少女。
他清楚地明白迈上桥头之时身边空无一人,因此只是怔怔地望着河水中的倒影,生怕一动便会惊扰了这片假象。
少女的脸庞就在距离他不到两寸的地方,脖颈间仿佛还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体,以及她身上夹带的那股桃花浅香。那少女似是叹了口气,缓缓地向他移来,柔软的唇试图触碰他的脸颊。
他知道此时自己的神情有多僵硬。
然而对方只是蜻蜓点水地一碰,很快放开,他朦朦胧胧地望着水中的景象,难辨真假。
然后耳畔忽然想起一道声音,极轻,也似做梦一般。
——那个声音说:“我走了。”
柳宜觉得惶恐,再不顾忌地转身回头,偌大的桥面上空空荡荡,唯有他一人伫立,匆匆而过的人群中全然没有那抹粉红色的影子。
最后的晚霞被驱赶,夜幕终于完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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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柳宜的不断探寻,柳槿嫣的日子显得平静了许多。
大病一场之后,好像有些记忆被抽空,若有所失,却又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段日子爹都是脸色沉重,似乎在挣扎思索什么,柳槿嫣独自在府中闲置了几日,然后得知自己再过不久就要嫁到傅家去。
她不想嫁给傅尚,这是早下定决心的了,可如今婚事迫在眉睫,她要用什么理由推掉呢?
正当柳槿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下人禀报,说傅公子从京城回来了。
傅尚进门的时候神色匆匆,还没坐稳就急着说这婚事他绝对没有催促过,不知道为什么就听说要提前将柳槿嫣娶进门。
看着傅尚好几个月不见却依然熟悉的胖脸,柳槿嫣不禁“噗哧”笑出声来:“我又没说是因为你,你急什么?”
“哦,哦……”傅尚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仔细地打量着柳槿嫣的脸色,半晌吞吞吐吐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
“对。”柳槿嫣毫不客气地点头。
“呵呵,你真直接……”傅尚讪讪地笑笑,“不过,我就是欣赏你这点……”
“省省吧你。”柳槿嫣白了他一眼,“我鸡皮疙瘩都要一地了!赶快帮我想想办法才是正经。”
傅尚的表情很受伤:“槿嫣,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柳槿嫣用力戳了戳他的额头,“笨!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对你除了朋友情谊之外,半点男女之情也无,这样毫无意义的婚事,结成了也是互相束缚啊。”她胳膊一伸搭拉在傅尚肩膀上,“再说了,把我娶进门,你就不怕以后没好日子过?”
“我不怕。”傅尚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被他那眼神看得不自在,柳槿嫣一推他的脑袋:“好了好了,别跟我鬼扯,快帮我想想,怎样才能让婚事推迟,当然,若是能取消就更好了……喂喂,说了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本小姐讨厌被人安排的命运。”
“那……”傅尚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我再去京城好了。”
“啊?”
“爹爹本准备再找个朋友处理京城那边的生意,若我前去,倒也让他省心很多,而且……”他垂着胖乎乎的脸颊,似是下了决心,“而且这一去,少则半年才会回来,到时候你便可以以此为理由,责怪我对你不尊重,再找机会退婚。”
办法是很好,只不过,她看着傅尚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踏实。
“既然让你去可以省心,你爹为何还要专门请人?再说他身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定是舍不得吧?”
“嗯,没关系的。”傅尚揉了揉后脑勺,慢吞吞地道,“我没关系。”
她心中忽然就萌生一股浅浅的歉疚,恍然想起,从小到大,傅尚一直是对她言听计从,即使是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以她为中心考虑。而她,似乎也是习惯了有个人被自己欺负。
“好。”柳槿嫣不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而第二日,正当柳、傅两家继续筹备柳槿嫣婚事的时候,傅府忽然发现他们的公子留书一封,连夜赶往京城去了,看样子竟甚是像在逃婚。
柳家很是不解,素来只是槿嫣对婚事有异议,怎会到了此时却是傅尚跑得比谁都快?于是众人带了同情的眼光去看柳槿嫣,却见当事人只是慢悠悠地坐在闺房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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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冬天了。
年末的天气尚称不上最冷,甚至在人声鼎沸的街头还会觉得尤为暖和,纵然枝头的叶子凋零,却有人将五彩的织带*在树梢,远远望去五颜六色一片,很是好看。
这天,落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零零碎碎的雪花似是害羞,打着转儿由空中飘落,给这繁华的城市平添一分素丽感受,却并不会造成出行困难。
一袭黑斗篷缓缓绕过人群,走向金陵城郊的林子里。
怀雪抬头望着不断飘下雪花的树端,交错的枝叶恰好够造成一片小小的空间。他轻巧一跃在侧旁的树枝上坐下,深邃银眸中倒影着纷纷扬扬的雪,竟好似要与他的瞳仁融为一体。
林间有一条小道,此时,缓缓传来了踏雪声。
怀雪半藏了身形,然后发现那缓步走来的是个少妇装扮的女子,远远地看不清容貌。那女子似是在寻找什么,时不时地抬头,而他漫不经心瞥见她的眼神后,竟倏地愣住。
——乍一看平静如水的双眸,却狡黠地隐匿着无数横冲直撞的不羁意味。
感觉甚是熟悉。
他愣神间竟忘了继续藏匿,树下走来的女子一抬头,恰好捕捉到树上人,神情登时变得欣喜无比,有些急切地朝他招了招手。
“怀雪!”她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剑一般的眉毛微微皱起:“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来人眨了眨眼。
无数的往昔忽然潮涌而来,他跃下树,试探着开口:“素……”
“是我,李素心。”少妇明明陌生的面容上浮出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巨大的震惊之下,他的神情却是木然:“怎会是你?”
“我回来了,怀雪。”李素心眼中没有一丝阴霾,快乐地望着他,“虽然不是用我自己的身体。”
“你……”竭力压抑着狂喜情绪,他的声音清冷,“回来找我?”
李素心先是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又微微摇头:“是,但也不完全是。”
“哦?”
“我为我的儿子而来。”
潮水般的欢喜缓缓褪去,怀雪冷冷道:“那孩子活不久,你不是早知道了么?既然当初决定离开,又何必恋恋不舍?”
李素心神情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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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千年之后的女子,因为某次九死一生的机遇穿越到了古时。那时的李素心尚懵懂,本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倒也在古代生活得有声有色,但不管她如何风生水起,心中最惦念的还是返回本属于自己的时代。
因为经商,她结识柳家公子,两人一见钟情,并携手创造了许多辉煌。一次偶然,她遇见了六尾白狐怀雪,惊讶之余,却也和生性冷漠的怀雪成为朋友。怀雪知晓她的心事,告诉她可以寻找一些下凡而来的神仙,或许能得知返回千年后的方法也说不定。于是不知不觉间,她与怀雪分享起自己的秘密,而这些隐秘的东西恰是她不能与丈夫说的。事情很顺利,她成功寻到了下凡游玩的天界御厨,那胖乎乎的神仙很好心,一口答应送她返回,然而在这之前,她必须隔断与这个世界的牵扯。
——那时,她已经怀有柳家的骨肉。
纵使万般不舍,她还是决定离开。
离开这里,舍不下的只是一些人,然而若选择留下,她将永久失去的是另一片自小熟悉并热爱的世界。那里有她真正的家人、朋友,有她热爱的工作与梦想,还有她等待去完成的义务。她不能因为一份突如其来的爱情就舍弃理智,甘愿生活在这个看似鲜活,却已淹没在历史烟尘中的世界。
即使她知晓自己生下的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可能先天不足,却依然要走。
生下儿子不久,闯入柳府的怀雪将她抱走,而目睹这一切的柳公子以为夫人和妖精私奔,自此恨透怀雪。而偷偷恋慕她的怀雪早已对柳公子看不惯,故意前来许下小少爷命不长久的预言,令柳府人心惶惶。
{5}李素心终于回到自己的世界。
{1}她躺在床上,睁开眼,不过一觉醒来的时间,却好似沧海桑田。
{7}窗外是喧闹的汽车鸣笛声,屋子里依稀还有昨晚喝剩的咖啡香气。
{Z}返回原先的轨迹生活,不知不觉,又是许多年。
{小}然而,与她之前所想象的不同,那段不该存在的记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淡去,反而沉淀得更为清晰。好像是一张历时已久的画,不断被重新地上色、涂抹,竟比最初更为明艳美丽。
{说}她想念起那个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丈夫,儿子,遂无数次地翻开史书寻找——可是,他们都只是尘埃一般的普通人,早已被这名唤作“岁月”的筛选者无情遗漏。
{网}她想回首,却没有人在身后等待。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来日方可叙
结束了长久的沉默,李素心靠着树干坐下。
“这些年来你的脾气似乎更不好了。”她笑道,“你恨我?”
“哦?”
“你怪我当初毫不犹豫就离开。”她直接用了肯定句。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是知道怀雪的心意的,怀雪愿意如此帮她,正是因为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千年的修行漫长而寂寞,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够读懂他的想法、*他的世界,沉寂已久的湖水已经掀起了涟漪,要如何平复?
怀雪喜欢她,所以帮助她寻找回家的方法,可是,他更希望她留下来。
而她正是利用了怀雪的这种矛盾心理,让他到最后一刻都保持沉默。
“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高,我的生命漫长,你所占据的时间不过分毫。”怀雪冷笑,“就算当初意乱情迷,这么些年来也该恢复理智,我只笑我曾痴迷于一个凡人,还甘心被利用。”
“那你为何要针对柳家?”她一语点破,“特别是针对我的儿子。”
“此话何意?”
“我问过别人那日柳府出现妖精的事情,按照小丫鬟的形容,我一下就猜出来人是你!还 有 那个唤作菱兮的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非要拆散人家的好姻缘?”
“我愿意又如何?”怀雪的声音极冷,“还有一件事,你那儿子体弱多病并非完全是因为先天不足,而是因为……我在他身上布下了缠魂丝。”
“你说什么?”
“缠魂丝,能够随着年岁渐长,不断腐蚀他的健康。”怀雪挑衅地看着她,“你早该明白我们妖精本就是出尔反尔的群体,当初能助你,今日也能害你。而那小丫头也是个妖精,你还应该庆幸我帮你那儿子摆脱一段孽缘呢。”
他弯起*等待对方大发雷霆,然而女子双眸中却没有预期的愤怒,恍若一潭静水,有的只是淡淡的悲哀与惋惜。
他受不了这种目光的注视,不禁别过头,压低了声音:“若无别的事就请离开。”
李素心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细碎的踏雪声,他等待那熟悉的人影完全消失,不想对方只是象征性地走了几步。
“怀雪,除了我之外,你还倾心过任何凡人么?”
“……”他没有回答。
“或者说,有什么凡人倾心于你?”她还不死心。
这次他的眼神微微一顿,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很狡猾地从心头滑过,看似漫不经心。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随即,黑影一闪而逝。
——既然李素心不愿意离开,那么,他走便是。
“哎!怀雪,怀……”李素心用力地呼喊了几声,站在树下一筹莫展。
——————————————————————————————————————
柳槿嫣很喜欢下雪。
江南一带气候温暖湿润,冬日是很少能看见雪的。然而今年的天气却甚是让她欣喜,才至年末,第一场雪就徐徐降下,整个世界一片银白。
生活忽然变得平淡无味。
云砚还是锲而不舍地缠着兄长,兄长还是锲而不舍地躲着云砚,经常偷偷摸摸地溜出府,还神神秘秘地说是要寻找丢失的记忆,于是她强烈怀疑兄长是去找那些离开云端阁的美人儿了。
话说回来,在那些桃红柳绿的人影离开之后,连她都觉得不甚习惯。
这天夜晚,柳槿嫣独自在府中散步,已是严冬,院角里两株红梅稀稀疏疏地开了,枝头堆积着纯净的白雪,从中显露一点红,甚是美丽。
大团锦簇的锦红、纯白以极为亲密的姿态相拥盛放,丝丝梅香弥散开来,浓得几乎化不开。还未走进,扑面而来的风中已尽是梅花的香气,视线亦被花瓣侵占,纷飞,坠落,飘在她的鞋尖。
一朵雪花慢悠悠地飘下,她伸手去接,那雪花却错开她的五指,径直落入了怀中。
柳府后院有一处矮围墙,年久失修,干脆用低矮栅栏重建了事。所以平日里走近之时,是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墙外的街道的,此时柳槿嫣不经意地走进这片栅栏,隐约望见栅栏后面似是坐着一人。
——怎会有人大半夜的跑到柳府墙外坐着?
她当仍不让地跑去查探,捡了几块砖头垫高了地基,两脚稳稳踩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黑色的人影,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那人却先她一步动了,伸手揭开头顶覆着的黑斗篷,抬头与她对视,露出一张让人望而生叹的俊美容颜。
“你是……”她迷惑了,倒不是为对方的美貌惊叹,而是……而是这张脸的感觉好熟悉。
对方的神情似是也带了疑惑。“你……”
“你是谁?”柳槿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本意,“为何坐在我家墙外?”
“你不……”对方欲言又止,泛着银色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似是要看入她的心里去。柳槿嫣被瞧得不自然,轻咳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或许我们见过。”那人依旧答非所问。
“没有。”她很是坚定地摇头,“我从未见过你。”
怀雪蓦地一震,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庞,少女眼眸清澈真挚不似假装,联想到李素心所说柳宜不记得菱兮的事,莫非,柳槿嫣也因此被牵连,故而莫名其妙地将他忘了?
夜幕笼罩着少女的容颜,她趴在栅栏上,长长的鬓发有几缕垂落在他的眉前。
怀雪静静望着少女的眼眸,明明一如从前,却早已改变。
她再也不会黏在他的身后不走,不会死皮赖脸地跟他说话,也不会因为他一个简单的神情而或喜或忧。
好像忽然懂得了失去的意味。
“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在柳槿嫣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再次听见那男子开口。
“嗯,你说。”她是热心的人。
“若……很久之前有人利用你的感情让你为她做事,如今那个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原谅她么?”
“啊?”
“会不会?”
“嗯……”虽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她还是很用心地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头,“不会。”
“不会原谅?”
“不,是不会再计较。”她懒洋洋地舒展了胳膊,“都说了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再计较又有什么意义?既然她从来都是利用你,这份感情你未曾得到,便也谈不上失去了。”
对方闻言沉默了很久。
“哎,我回答完啦,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是谁?”柳槿嫣准备伸手去拉,却只是一瞬间,栅栏下空空如也。
雪依旧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肩膀,院子中充斥着清雅的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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