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落入凡间的包子-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呃……我醉了。”干娘握着没开封的酒壶,笑嘻嘻地道。

——————————————————————————————————

出行那一日艳阳高照。

柳府门前,众人齐齐的都到了。柳老爷从未放心儿子出远门,本欲让朱管家跟着,却被柳宜挡了回去,连随行丫鬟加上小厮、车夫也不过数人,唯一欣慰的是,柳宜终于愿意多花时间与云砚在一起了。

“宜儿,将礼物好生带给你云伯伯。”柳老爷吩咐下人将装饰精美的礼盒扛上马车,“银子备得够,路上一旦有不适便要立即去求医,明白么?”

“孩儿知晓。”柳宜一眼望见柳槿嫣正跃跃欲动,上前拍了拍小妹的脑袋,“槿嫣,好生协助爹爹,有事可找阿尚帮忙。”

“我知道啦。”柳槿嫣偷偷瞪他一眼,随即又换了优雅端庄的笑容,“宜哥哥,路上小心,若听了有趣见闻,回来后定要告诉我。”

菱兮远远站在一旁,不过一身丫鬟打扮,与精心装扮的云砚相比,便显得极不起眼。她也全然不在乎这个,脑中全是六尾白狐的事情——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连她都没有把握此行能够成功,而返回天界的日子越来越近,若不能在这之前帮助柳宜揭开当年的谜题,他的生命,便不能延长了……

“在想什么?”出神间竟是柳轻尘到了身侧,阳光之下,少年的笑容平静而温和。

“有些不舍而已。”她随口答道。

柳轻尘抿了抿唇,并未再问。经历了丧母之痛与身世之谜后,少年的心性成熟的很快,不论好坏,他都已为自己选择好了位置。“菱兮,保重。”退后一步,柳轻尘朝她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即转身离开,厅中还有大批日常琐事等着他处理。

一番话说完,差不多也到了上路时刻。

看着那马车遥遥而去,柳府门前的人也逐渐散开。

“哎呀……”正欲抬脚离开,柳槿嫣蓦地捕捉到一个人影——那不正是七夕那日偷她荷包的家伙么?!

“站住!给我站住!”好不容易脱离柳府众人的视线,柳槿嫣一边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一边拼了命地往前追,那人仿若浑然不知,足尖踏地极为轻快,一丁点儿灰尘也激不起,就这么悠悠然入了一条小巷,然后回过头,望向身后急追的女子。

“你……你……”柳槿嫣呼呼地喘着气,一手扶墙,另一只手霍地指向那男子颜面,“你给我……站住!”

“站住了。”极清冷的男声。

风从巷子里无声刮过,背对她而立,男子一袭玄色披风恍若飞散的云。

柳槿嫣忽然震住——明明是艳阳当空,她却好像感觉到了一抹苍白月色,又好似裂冰声,隐隐约约地顺着空气扩散而来,寒冷而清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亭山镇

随后那人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她。

柳槿嫣只觉得浑身骤起一股寒意,真没用,有什么好怕的?这年头,偷东西的难不成是老大?于是她豁出去似的把头一仰,两眼冒火直冲那人的眼眸,而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小丫头会忽然抬头,一时两人眼神交汇,冰与火在空气中碰撞崩裂,足下灰尘极为配合地沙沙乱舞起来。

“啊……你……”他的眼睛,居然是诡异的深蓝色,不经意地转动间,仿佛还能捕捉到一抹寒冷的银白。

“有事么。”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一道深黑色斗篷覆住了半边脸颊,柳槿嫣注意到,他眼睛的轮廓极为精细,角度微微上扬,配合着眸中不时眨动的一抹银白,只觉说不出的妩媚。随后一阵风起,恰好吹开半边帽檐,男子英挺的脸廓显露无遗。

——那是一张可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容颜,不可多一分,亦不能少一分,肌肤白皙如玉,光凝出色泽温润,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

如此容颜,给她的感觉却只有——冷。

“有事?自然有事!”柳槿嫣显然不是那种会为美色迟疑的人,一步上前指着那人的胸口,“明明生得有模有样,却偏偏要做偷鸡摸狗的事,你还想装糊涂么?七夕那日,街头偷走我钱袋的不就是你!”

“七夕?”那人浓墨也似的眉毛微微一蹙,想也不想便负手欲走,“没印象。”

柳槿嫣气得要抓狂,反正此处也无外人,三步并作两步将那人袖口一拉:“小贼!莫想装糊涂!姑奶奶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偷儿!”

袖袍拽在手中,恍若一层冰凉的纱。柳槿嫣蓦地低头去看,却见那深黑的纱好似有了灵性般自顾自地由手中滑下,再轻飘飘地覆落他身侧。

“你是什么人?”柳槿嫣一惊,带了警惕去看面前那人。

再次蹙眉,黑衣男子不耐地拉好斗篷,双眸中映着少女气势汹汹的模样,他一愣神,仿佛想起了什么,抽身离开时忽然又回过头。

“为何认定是我?”

“呃?”没想到那人还会先开口,柳槿嫣先是错愕,随即怒道,“当然是你!我身子被你狠狠撞了一下,再低头时钱袋就不见了。”

“撞?”垂眸,静静想了一刻,“我只是想离开罢了。”

“啊?”柳槿嫣一头雾水,离开与撞她有什么关系?

那清冷而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因为那时,你踩着我的脚。”

——什么?!

柳槿嫣几乎晕倒,那人也不管她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地一转身便走。她未追上去——猛然想起,那时候她因为要跳跃着看前方灯景,好似真的踩在什么静止不动的东西上面,一站就是许久。

——难道,那是别人的脚?不是……石头么?

呈石化状立于原地,柳槿嫣只听见一缕轻飘飘而极为丢脸哀怨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中飞出去:“你……叫什么名字?”

“怀雪。”步履极轻,行走恍若一阵风。

——怀雪是么?本姑娘记住你!

柳槿嫣怨念地握紧了小爪子。

——————————————————————————————————

沿途风景甚好。夏末初秋多晴日,天空湛蓝湛蓝的,白云如棉絮一般。

几人一路都逢晴日,马车沿官道走的不紧不慢,每日看着窗户外面飞逝的景色,菱兮就会忍不住地伸手去摸袖口里那只装了白色绒毛的锦囊。

——不知怎的,那绒毛的感应一直维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难道,他们要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这一日宿在亭山镇。

还有几个时辰才日落,早早在客栈中定了房间,云砚便拉着柳宜听她抚琴。闲来无事,菱兮一人沿着客栈后院子那排小篱笆散步,看着远方的山峦在缭绕的云气中若隐若现,山峰很高,只不知能否触及天际?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柳宜从墙角那边走过来,手里还握着一幅画。

“这是什么?”菱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幅很简单的山水画,青山白云,墨色勾勒的精细而淡雅。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神情蓦地变了,“这里……”

“菱兮,这幅画是我仿的。”柳宜将画纸完全摊开,正对着面前的山景,“当年娘亲很喜爱画画,虽然方法很是奇异,但那些木炭画出来的东西确实极为相似的,我看得多了,便自己一个人在房中模仿,用水墨虽不及原作那般相似,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景物大致。”他将画举高,薄薄的宣纸在阳光下隐约透明,而那浓淡不一的墨色好像与纸张后的群山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娘画的,便是这里景色。”柳宜深深舒了口气,迎面拂来的风中,仿佛能嗅到当年的气息。不论是巧合,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他可以站在当年娘亲站过的地方,借助一幅画,重新感受娘曾有过的情绪,这是否也是一种幸运呢?

不同于柳宜的怀念心情,此时菱兮心中蓦地一亮,想到的却是或许有线索可循。

——当年,柳夫人来过这里。正好又是那白色绒毛有所感应的方向,这说明了什么?

“明日……我们去亭山走走,可好?”她试探着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柳宜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远处的群山,“店小二本就说了那山的景色极美,又逢初秋,树叶新黄的模样定是很好看的。”

因着明日要出游,*后众人很快都睡了。

菱兮的屋子在二楼转角,正对着北面回廊,几扇镂空雕花的窗子未关,阵阵夜风迎面吹拂。定了定神,足尖凝出淡粉色的光点,菱兮直接从窗口处跃了出去。

快步绕过客栈,目的地是那片被夜幕笼罩的山峦。

从亭山到镇子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菱兮只是个蟠桃化成的妖精,凝气奔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吃不消,改为走走跑跑。这镇子本就清净,此时更看不到几个人影,站在通往山上的石阶旁,那弯弯曲曲的道路被茂密的林子遮挡着,望不见尽头。

手中握着那绒毛,差不多走了半个多时辰,隐约望见半山腰有几座庙宇。

再往上走便会碰到人了。菱兮停住步子,如此看来,这亭山似是寻不到什么线索。正欲返身回去,忽然在经过一处陡崖的时候手中蓦地一震,那簇绒毛忽然绽出白光,并蠢蠢欲动起来。菱兮俯身去看,只见那遥远的崖下隐约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似是人影的样子,光线太暗,树影又不断地混淆视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再不见了。

“六尾白狐?”菱兮真的很想追上前,无奈斟酌了一番那陡崖的高度,实在没把握跃下去会安然无恙。火速奔下山,跑到刚才那人停留过的位置,却早已没了踪迹。

正文 第四十章 焚香

第二日忽然飘来大片的云,黑压压占据了天空,仿佛要下雨。

轿子是前一日定好的,趁着雨还未落下,用过早膳后众人便向山上去。亭山草木葱郁,初秋时节的山岭浓绿中夹带几抹浅黄,随风翻涌,恍若一层层的浪。

“你昨晚去哪了?”云砚剥了一只橘子,慢悠悠地道。

菱兮一惊,“昨晚?昨晚我在房中啊。”努力使自己的面色平静一些,“怎么?”

“没什么,昨晚我睡不着,本欲来找你说话,不想敲了敲房门竟无人搭理,我只当你出去了。”

“哦……或许是我睡熟了吧。”菱兮勉强笑笑,云砚倒也不追问,将余下的半只橘子塞到柳宜手中,“宜哥哥,这山有什么好看的?若想游山玩水,扬州的瘦西湖岂不是更好?”

“你不知,这鲜少掺杂人工痕迹的山景才是最好看的。”柳宜笑道。菱兮注意到他的面色亦是有些疲惫,一双深目下凝着微微的青,大概昨晚没睡好。

沿途是生长茂密的树林,云层罅隙落下的阳光在树枝分割后浅得几乎看不见,沿着石板小道一直上前,头顶尽是阴影,清风拂面,不时能听见林间清脆鸟鸣。

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山腰处,然而天空中的乌云却是越来越密集,隐约地竟飘起小雨来。云砚素来身子娇贵,柳宜又经不得雨,轿夫便建议众人往山腰处的怀莲寺避一避。

菱兮遥望着树林后面微微探出一角的庙宇,应该就是昨晚经过的那间了。

亭山的游客并不多,平日来怀莲寺烧香的只有附近镇子的居民,寺庙建得小巧精致,进门可见庭院中央一只黄铜的香炉,袅袅轻烟顺着风向萦绕,还能听见旁侧僧房中传来的诵经声。此时殿中已经坐了几人,大概也是前来避雨的,庙中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来意,和善地请他们去厅中休息。

左侧供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柳宜向箱中捐了几两香火钱,然后取了檀香恭恭敬敬地俯身敬拜。

“菱兮,陪我去求支签吧。”望着窗檐下倾盆也似的大雨,云砚有些坐不住,忽然看见后殿有几个妇人在请老僧解签。平日里去大寺庙敬拜过好几次,求姻缘什么的,却都觉得不甚准确,今日偶然到了这怀莲寺,看模样还算清灵,说不定能测出些什么。

点头,起身虽云砚往后殿走,只见那桌案前刚好无人,老僧人向两人笑了笑,示意她们向前。

“女施主,所求为何?”

朝柳宜那边看了一眼,云砚咬唇道:“姻缘。”那老僧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砚便双手捧了那签筒一阵摇晃,只听“啪嗒”一声,掉出根黄绿色的竹签。

“摇云直上正好时,广寒琴箫且听音。”云砚蹙眉,老僧人接过那竹签看了一会,两道细长的白眉毛微微向上一挑,笑了笑,然后又摇摇头。

“大师,如何?”云砚被他奇怪的反应搞得晕乎。

“若是姻缘的话……”老僧人垂着眼眸,“倒是变数极大的一只签。扶摇直上本是正对时节,这广寒又平添几分清冷气息,嫦娥奔月么,本是心急所致,一时用错了心思,才落得个独自抚琴吹箫的结果……不可知,不可知啊。”

“……”云砚咬唇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推菱兮,“你也去求一支吧。”

“我?”菱兮一震,她是不信这玩意儿的,什么姻缘,不都在月老那边管着么,随手捏起那签筒晃了晃,然后将那掉出来的签递到老僧人手中。本想听老僧人怎么说,不想接过签后,老僧人平和的神色忽然一边,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

“大师,如何?”云砚好似比菱兮还急。

“……大师,您照实说吧。”菱兮叹了口气,按照老僧人的这种反应推断,这只签八成是千年难见的大凶征兆,且听他如何帮她化解吧。

“这、这这……”老僧人连说几个“这”字,随即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悟言!你又迷糊了!”

“啊?”菱兮与云砚满头雾水,只见那大柱子后敲木鱼的小僧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忙不迭地低头道歉:“师傅,我错了……”

“我还没说那里错了呢,你急什么?”老僧人将那竹签往他面前一抛,“你自己看看,怎么把这东西混到签筒里面去了?空签啊,你是让我跟众施主凭空编故事么?”

小僧人显然是常犯错误,连忙将那签收了,“师傅,我昨晚睡得迟,估计是不小心……”

“不小心?!你什么时候小心过?!”老僧抄起手边的经书就往小僧脑袋上敲,“去!给我把金刚经抄个二十遍,不得有一个错字,不得有半分疏漏!”然后换了一副笑脸向两人,“真是对不住,施主可要重新来?”

“菱兮,要不你再抽一支?”云砚道。

“不用了,云小姐,我们去前殿吧。”菱兮本来就对那玩意没什么兴趣,云砚也不勉强,放下几两银子,两人往前殿走。

不想却不见了柳宜,偌大佛堂中只余几个空荡荡的蒲团,雨逐渐小了,躲雨的行人也渐渐散去,一个黄衫小僧正在清扫地面。

“小师傅,你可有看见刚才一位身穿品白衣衫的公子?”云砚道。

小僧偏过头回想了一会儿:“好像朝后院去了。”

“走,去找他。”云砚见菱兮站在一旁,低着头望着手中一只小锦囊发呆,“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摇摇头。

——是错觉么,那束白色的绒毛仿佛有了感应,可是,这不是在佛门之地么?

——————————————————————————————————

面前的男子一直维持着沉默。

柳宜微眯了眼睛,端详着那人玄黑色斗篷下若隐若现的侧脸,“这位兄台,你找我有事?”

依然得不到回应。

后院此时无人经过,雨后凉风无声吹拂着那人的衣角,很深邃的漆黑,如同那人泛着一抹银光的深眸,柳宜忽然觉得四周气氛沉闷得有些压抑,侧过身,准备绕行而去。

“还记得那个预言么。”骤然响起的男声。

柳宜回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哦?这位兄台认得我?”

“认得。”不同于柳宜的软语调笑,那人的语气冰冷到了极致,一瞬间,莫名的寒意铺天盖地而来,“我告诉过你,此生命不长久。”

“哦?”柳宜掀了掀眉毛,“这么说来,多年之前,便是阁下说了那个预言?”

“是。”黑斗篷之下,薄唇翕动,声音清冷得不似真实。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何处笙箫(上)

柳宜“哦”了一声,脑中回想起那个神秘的传闻,依照爹所说,当年前往府中说出那个预言的是个年轻男子,如今二十年已过,面前那人容貌却依旧年轻。“阁下容颜不老,倒真使我羡慕。”他笑嘻嘻地甩出袖中折扇,慢条斯理地扇着,仿佛那个预言根本与他无关。

没想到柳宜是这般反应,黑斗篷下的深眸一闪,冷冷道,“你对自己的生死不在乎?”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柳宜向前一步,“只是我听说,当年我母亲与阁下有些牵扯,不知阁下是否可以详细告知?”

“……你从何处得知?”

“当年,娘亲很爱作画。”

“作画?”薄唇上扬,极为讽刺的弧度,“真想不到,她也会偶尔画画我……”深黑色斗篷随风翻涌,潮湿的水汽沾了慢身,忽然就有种悲愤的情绪顺着那人清冷腔调流溢出来。转过身,一袭黑影好似要融入身后大片乌云。

“阁下尚未告知。”柳宜不依不饶。

“……或许,今年的雪景对你来说,将成为奢望。”轻飘飘落下一句,那人转身绕过院墙,柳宜快步跟上,却见墙角之后唯有一株高大银杏树随风摇曳,浅黄杂绿的山间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林子那头,雨后泥泞,绵软的泥土上竟不见一丝足迹。

——难不成插翅而飞?

柳宜抬头,西边大片的乌云成堆压来,一时间,胸口有些发闷。

————————————————————————————————————

她与云砚是在后院寻到柳宜的,只见男子静静地站着,双目直视那片天空,雨虽小了,但淅淅沥沥落在身上还是会湿。“你干吗?”菱兮一推他的肩膀,“装忧郁还是装深沉?”

“这山间的空气真是清新,”不想柳宜笑眯眯地回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如……今夜我们就在亭山住一宿吧。”

“山中湿气浓重,如何住人?”云砚惊讶道,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过夜,再说刚才一路走来都看不到人家,难不成是要在这破破烂烂的小寺庙住?“宜哥哥,你若是喜欢这山景,明日我们再来便是,下人都还在客栈中等找呢,若你不归,还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柳宜这会儿倒是甚为坚定,“不要紧,他们知道我喜爱山水,只需通知一声便无碍。不过么,若云砚妹妹实在不愿在这山中借宿,等会儿可以让轿夫送你回去,我们明日一早便会下山。”

“就你二人?”云砚一万个不愿意,伸手一拽菱兮的袖子,“虽说菱兮是个丫鬟,可平日里在柳府也是没吃过苦的,她定也不愿意留宿山中……”

翻了个白眼,菱兮怀疑柳宜是不是吃错药了,左边是云砚又似请求又似警告的眼神,右边是柳宜万年不变的桃花泛滥式笑容,长叹一声,“没关系,我可以留下来。”

“如此甚好。”再不管云砚气得发青的面色,柳宜拽了菱兮就走,拉拉扯扯地绕过院子,只见寺庙后面生长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竹林。雨后潮湿,空中夹带舒服的草香,柳宜找了张石凳子坐下,“过来。”

“你在想什么?”此时云砚不在,她说话便也不用顾忌,用力地瞪了柳宜一眼,“我不信你就这么喜欢亭山。”

抿唇一笑,柳宜低声道:“今日……我遇见了一个人。”

“男的女的?”难不成是遇见了漂亮姑娘,然后为了能够把人家平安骗回府去,刻意把云砚支开,再拉了自己当帮手?

柳宜哭笑不得:“小菱兮,你眼中的我就是这种人么?”

——是啊,你就是这种人。

菱兮正欲点头,柳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惊。“那个人……”他皱了皱眉,“与二十年前留下预言的男子,有关联。”

“他来找你?”菱兮惊道,怪不得方才那白色绒毛有所感应,她碍着云砚不便去寻,看来,当年的预言果然与那六尾白狐有关。

“我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柳宜沉吟片刻,“菱兮,你不觉得奇怪么,二十年前的青年男子,如今面上也不见一丝衰老,除非他当真是不世高人,要么,只可能是那人的子嗣。”

——他是妖精,当然不会老啊!

菱兮忍着将话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拽了柳宜的袖子:“那……他对你说了什么?”

“还是一样,危言耸听。”柳宜倒是笑得很轻松,“说什么我活不过今年冬天……哈,那时候还说我可以活到二十二岁,现在又说要提前,不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么,真是没信用。”

“……你觉得他会再来找你?”

“没有啊。”柳宜摇摇头。

“那你要住在这庙里干什么?”

“这个么……”笑了几声,柳宜面上再次重现那无辜神色,“我想和小菱兮一起看月亮啊。”

“你!”她简直要抓狂,“就为这个?”还特地把云砚支走。

“就为这个。”他点点头,好笑地看着她“嘿,要不然……你认为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什么?”

“……您可以闭嘴了。”

——————————————————————————————————

亭山镇本就是个小地方。

亭山本就是个缺少游人的地方。

——所以,这怀莲寺能够供旅人留宿的,也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小地方。

当柳宜笑眯眯将以上的逻辑推断讲述给菱兮听的时候,她正极为无语地环顾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据住持所说,这间屋子原本是给新上山的僧人住的,不想近几年经济不景气,有儿子的农人都忙着教导孩子种田,决不让任何劳动力流泄到他处,于是,这屋子就同寺庙外沿那几亩菜地一起空着。

柳宜素来大方,随手从袖子里摸出快沉甸甸的银子,笑眯眯地说是捐给寺庙的香火钱。那老和尚连声阿弥陀佛,忙不迭地吩咐小僧人收拾房间,也不知柳宜凑在那老和尚耳畔说了什么,刚进来时她明明看见后院似乎有好几间空房,等到他们要留宿的时候,就变成了老和尚口中万般抱歉的“只余一间,二位施主凑合着住吧。”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无邪念,随处皆是净土。”老和尚笑眯眯地抡着佛珠,指点小僧将两床被子整理好,“山上夜凉,二位施主用过斋饭后请早些休息吧。”

“可是大师……”菱兮急道,虽说床榻有两个,可跟这食色成性的家伙在一起,自己也太危险了吧。

柳宜摇着扇子凑上前:“哦?你担心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住持大师不知道避嫌么?”菱兮继续四下环顾,若将床榻拖到外面,不知有没有可行性。

“大师说了,若无邪念,随处皆是净土。难不成……小菱兮你有什么邪恶的念头?”

“……你!”她挥动拳头,柳宜笑眯眯地一把握住:“哈,咱们一起去用膳吧。”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何处笙箫(下)

除了他们之外,寺庙中竟还有别人借宿。

两人走到斋房的时候,一张圆木桌子上正坐着两位老人,夫妻模样,粗布衣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大概是附近的居民前来敬拜时被雨耽搁的。见到两人时很友好地一笑。

菱兮与柳宜在旁边的桌子坐了,小僧人送上两盘子小菜,青菜豆腐与炒黄豆,清清淡淡的,就这白米饭吃。

不想对上柳宜那双桃花眼,菱兮别过头,干脆时不时地偷瞄那对老夫妇用餐,没想到越看越移不开目光,她看着那老太太从怀中摸出个鸡蛋,小心地拨了壳,然后叫丈夫吃。家境贫困,鸡蛋显然算个奢侈品,老先生接过鸡蛋看了看,然后又放回妻子手上,两人一番推脱,终于一人一半分着吃了,饱经风霜的面容溢着幸福的笑意,仿佛那不是一只鸡蛋,而是整个世界。

内心好像被什么轻轻一拨,从未有过的情绪缓缓弥漫上来,菱兮忽然觉得,老妇人鬓角几缕银丝也挺美丽的,这样一幅平淡而温馨的画面,忽然让人心生羡慕。

——这就是人间弥足珍贵的情感么?

那么,就让她在返回天界之前,好好地感受一番吧。

随后便准备回房睡下,菱兮扯了面破破烂烂的屏风,硬是把两张床榻隔开,洗漱完毕兀自拽了被子躺下。柳宜灭了灯,倒也没来骚扰她。房间中有一扇极大的窗户,竟有两扇门的宽度,木制窗框雕着简单的纹样,恰好被屏风的角度分割成两半,菱兮枕着双臂,眼前是半边深蓝色的夜空,佛门特有的静谧混在夜风中飘了进来,她翻了个身,清凉的感觉使她睡意全无。

有人轻轻敲了几下屏风。

“干什么?”那边的人也没睡,模糊的影子微微移动着,菱兮警惕道,“不许过来。”

他声音含着轻笑:“我睡不着。”

“……”叹了口气,“我也是。”

“不如来聊天?”

“有什么好聊的,平日里说的还不够多?”

“也是……”眨了眨眼睛,捕捉到空中闪烁的几点璀璨,“不如,我们去看星星好了。”

“又看星星?”菱兮不禁笑了,“你这人对星星有特殊情愫么?”忽然就想起上次看星星时他的偷袭,唇上莫名其妙地热起来,心里作恼,决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柳宜“呵呵”笑了几声,“不看星星……那就看月亮。”

“你无聊啊?我不要……”话音未落,只见那本就不甚结实的屏风被他一推,男子的手摸索着探过来,极为准确地抓住她往后一带,差点撞到他怀中。

“你干嘛?!”见他披了外衫,菱兮也拾起旁边的小褂穿上,两人步出门外,院中果然可见一片月光皎洁。夜幕低垂,除了点点繁星之外,云层之中时不时探出一抹清美月光。

夜深人静,连摇曳的树影都放轻了步子,路间碎石光滑而零碎,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空气中透着山中特有的清新味道。于是,心里不知不觉就变得很安宁。

“看,没白来吧?”柳宜拉过菱兮的手,十指相扣,笑嘻嘻地道。

气氛太好,她也懒得与他计较,任由他拉着,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嗯,我喜欢。”

“呵呵……”掌中握着的手细腻而柔软,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惜,柳宜偷睨着少女漂亮的侧脸,不动声色地笑了,若不是胸口隐隐作痛的沉闷,他真想继续拉着她的手走下去。

“柳宜。”

“嗯?”

“你说,什么样的感情才叫做‘爱情’?”

“爱情啊……我们这样算不算?”

瞪他一眼:“好好说,别打岔。”

“唉,真没办法。”他摸了摸下巴,似是很认真地在思考,“我想,那是世界上最美好却最容易失去的东西吧。”

“为什么?”

“因为爱情会让人贪恋相守,纵世间千般风情也抵不上那人对你浅浅一笑。可是有时候,相守并不是那么容易,生命充满太多变数与不确定,当初的美好,逐渐变成了心头隐隐作痛却舍不得拔去的刺,太难舍,便会阻碍各自的步伐,当初一瞬间的快乐,却要用一生的痛苦去交换。”他微微垂着眸,眉间隐约有无奈的痕迹,“所以,你不要冒险。”

“……我说了我要冒险么?”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多感触,菱兮似懂非懂地看着他,“那么,我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