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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狂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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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闻一下这种香气,似乎就能舒缓不少,不过他还是最喜欢她帮他按揉时的感觉。
  冉骥走出颅云殿。已弄清楚严之滔被处决的原因了,他打算亲自告诉她,严之滔是罪有应得,不是错斩,同时向她表明他的身份。
  去玉遥宫的路上,想起昨夜从那出来的那条秘道,他改往那里走去,准备从秘道出现,好吓她一跳。
  他咧开一抹笑,忍不住揣测,当她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也许刚开始会很吃惊,但接下来应该会很惊喜吧?
  不久,沿着那条秘道走到尽头,冉骧伸手想推开顶上的板子,却发现怎么推都推不开,他这才留意到板子上方响起叩叩叩的敲击声,过没多久,敲击声停了,改传来交谈声——
  “小姐,奴婢把秘道封死了。”
  “嗯,对了,清菊,你明天帮我跑一趟,转告他几句话好不好?”
  “小姐,就快到封后大典了。您还是别再跟他有牵扯。”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这秘道给封了,以后我不会再从这里出去了,你替我带几句话给他。”
  “什么话?”
  “你跟他说,让他抽个时间上太医院一趟,我已经请托宋太医了,只要他到太医院,宋太医便会为他医治头痛。”
  听到这里,冉骧这才确定她们谈论的人是他。
  “好吧,奴婢会抽空去跟他说。对了,小姐,我们刚进宫时,您不是很疑惑,皇上为何要将先皇遗留下来的那些妃嫔全都送出宫吗?”
  “你探听到原因了?”
  “嗯,听说皇上刚被迎入宫时,见到先皇的一位妃子容貌美丽,竟起了色心,岂料那个妃子不从,竭力反抗,皇上恼羞成怒,将人打死了,不久,这事被发现,皇上一怒之下,便将先皇的那些妃嫔全都赶出宫去。”
  虽然说话的人刻意压低嗓音,但在秘道里的冉骥,还是听得消清楚楚,正怒不可遏时,又传来百里翎的声音——
  “我真是羡慕那些被送出宫的妃嫔,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也被赶出宫去?”
  “小姐,您这是在说什么?若您被赶出宫,您的名节可就全毁了啊!”
  “比起自由,名节算得了什么?虽然我即将贵为皇后,可是一想到要终生被困在这座宫殿里,我就觉得好害怕,而且这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皇上的性情又暴虐无道,也不知我能够撑多久,说不得哪日一不小心得罪了皇上,惹他不快,一条白绫便将我赐死。”
  “小姐,您不要胡说,您不会有事的。”
  “清菊,你喜欢待在皇宫里吗?”
  “不喜欢,这儿好拘束,还有一大堆的规矩,若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轻则被打骂,重则还要被杀头,还是咱们府里好。”
  “等过一阵子,我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出宫。”
  “可是小姐,等封后大典过后,您就是皇后了,是不可能再离开皇宫的。”
  “所以要想仔细想个周全的办法,在不牵累到大哥的情况下,让皇上赶我出宫去。”
  “咦,莫非小姐已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等立了后,皇上就可以纳妃,届时那些妃嫔也许就是帮助我们离开这座皇宫的贵人了,不过现在谈这些还太早,等过一阵子再说。清菊,这个时辰,他可能已经在树下等了,你快去帮我转告他吧。”
  “好,奴婢这就去,可是小姐,若我过去,他不在那儿怎么办呢?”
  “那就……罢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上头不再有声音传来,但冉骥紧握的拳头青筋暴突,他咬牙忍住满腔怒火,转身走回去。
  她竟然不想当他的皇后,想出宫?
  不可以,他绝对不允许她离开,她要留在这里陪他!他不会再纳其他的妃嫔,她不会等到这一天的,她休想离开他!
  很快地,到了册封之日。
  太盈殿是宫里举办各项祭典之处,同时也是北焰囤皇帝登基与立后之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百官依序站在两侧,自登基后便不曾早朝的皇帝,今天罕见的一早便出现在殿上,愈接近吉时,他的眼神也变得愈炽热,搁在龙掎上的手,下意识的抓紧扶把。
  今天,她就要正式成为他的皇后了。
  冉骧脸上荡开欢悦的笑容,但底下的百官,却没有一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因为他的脸覆上了一只白色的面具。
  众臣交头接耳,私语臆测,却没人敢上前质疑他为何要戴着面具。
  不久后,右丞相韩杰与镇远王冉骥一起走进殿内,冉骥那张慵懒俊美的脸庞在看见侄儿脸上的白色面具后,愣了愣,接着笑问:“皇上,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站在龙椅旁的葵公公替他回答,“禀镇远王,皇上不慎染了风寒,面色苍白、嗓音粗嗄,为免惊吓到皇后,所以戴上面具。”
  听见这样荒谬的理由,右相韩杰也忍不住质疑,“葵公公,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真的是皇上吗?”
  “自然真的是皇上。”葵公公神色自若。
  “我不信,除非他脱下面具让我看看。”韩杰性情急躁,横眉怒目的瞪着龙椅上穿着一袭紫色冕服的人,怀疑那人根查不是冉骧,而是别人假扮的。
  今天可是立后大典,纵使冉骧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该随便找个人假扮成他,敷衍了事。
  韩杰是已过世五皇子的舅舅,当年他曾为冉骧殴打五皇子之事,联合数名朝臣上书先皇,请求先皇重惩冉骧,因此与他有了嫌隙。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也跟着议论纷纷,冉骥则懒洋洋的把玩手上的玉扳指,饶富兴味的瞅着坐在龙椅上的人。
  这时左丞相顾微津出声缓颊,“韩大人,既然葵公公都这么说了,龙椅上之人自然是皇上无疑。”
  不过即使他这么说,仍是无法平息众人的疑惑。
  瞥了眼底下躁动的文武百官,冉骥抬起手,慢吞吞摘下面具,黑亮的利眸瞬向右丞相,挑眉道:“韩杰,你给联看清楚了,是不是朕本人?”
  看见面具下,真的是皇上本人,他一时哑口。
  冉骥见他无话可说,便把面具再戴回脸上,不再理会底下悄声议论的众臣,双眼直盯着殿门外。
  那晚在秘道里听见百里翎的话,得知她不想当皇后,不想留在宫里,但他不想放她走,这么大一座皇宫,没有半个他喜欢的人,她是唯一一个,他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他。
  错过了向她坦白身份的时机,他已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即使不说,册封这日她还是会发现他就是那个令她畏惧的皇上,因此寻思两日,他决定先遮住面容,不让她认出来,待晚点再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
  他不要她怕他,他希望她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宫里陪他。
  咚咚咚……报时的鼓声响起,待鼓声结束,司礼富立刻高声宣告,“吉时到,请皇后入殿——”
  这时乐师们奏起庄严肃穆的宫乐,做为引导的十二名宫娥依序走上殿前石阶,步入大殿,其后跟着身穿一袭紫色后服的百里翎,她一头长发高高盘起,发髻上簪着一支凤形的金步摇。
  两耳戴着由黄金打造的流苏耳坠,颈间配戴一条由拇指般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珠链,高雅脱俗,让人无法正视。
  冉骧目不转睛的紧瞅着她,看着百里翎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他的胸口犹如脱疆野马狂跳起来。
  百里翎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垂首向龙椅上的皇帝行了礼,便低着头退到一旁,等待接下来祭祀天地神灵与历代皇室祖先。
  一样一样的祭品被礼宫摆上殿前的供桌,冉骥走下龙椅,接过礼官递上来的清香,焚香祝祷后,向天地神灵与历代皇室祖先禀报他今日即将册封百里翎为皇后。
  祝祷完,肃穆的丝竹之乐响起,司礼宫诵完祭文后,紧接着便是册封的仪式。
  百里翎走至殿前,朝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检身一揖,垂首静候皇上为她亲手戴上后冠。
  冉骧走了下来,接过礼官呈上的鎏金后冠,轻轻为她戴上,再将象徽皇后身份的金印授与她,然后扶她一起走回殿上,两人坐上并排在一起的两张椅子,接受殿下文武百官的恭贺与朝拜。
  这时在镇远王与左右丞相的带领下,百官拜下,齐声高呼,“臣等恭贺皇上、皇后,祝皇上、皇后千秋万岁永结同心。”
  第4章(1)
  北焰国帝后,拥有各自的寝宫,平时都住在自己的寝宫里。唯独在大婚的第一个月,皇上必须夜宿皇后的寝宫,好让皇后顺利怀有皇嗣。
  做为新房的寝殿前,挂着两盏贴着金色喜字的红色宫灯,门墙上也贴上红底金字的喜字,洞房入口,摆着一面雕刻着百子嬉戏的玉屏风,象徵着儿孙满堂,屋里各个角落也都摆满了各种珍宝玉器。
  前方桌案上的花瓶里插着艳丽富贵的牡丹花,正中间放置着一篮橘子和一柄如意,采其吉祥如意的好彩头。
  喜榻上铺着红色彩缎做成的喜被,喜榻的四周挂着紫色的布幔,围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此刻,冉骥与百里翎并肩坐在喜床上,在宫婢的服侍下,一起吃了如意饺。饮了合卺酒。
  接着,四名宫婢上前,要为两人更衣,百里翎清丽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惧意,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襟口。
  “皇后,请让奴婢为您更衣就寝。”见状,宫婢恭敬的说道。
  迟疑了一会儿,百里翎黛眉轻拧,缓缓松开手。怎料却听见冉骥遣退了所有婢女。“你们全都退下,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是。”
  待宫女全都退下后,冉骥握住了她的手,发觉她掌心全被汗给浸湿了。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面具下的他,刻意压低嗓音。
  “……嗯。”百里翎轻抿了下唇,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他的手很大,暖烫的掌心包覆住她的小手,她紧张的屏住气息,有些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今天是他们大婚之日,今晚更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事,她已心里有数,却仍感到恐惧。
  “累了一天,我们睡吧。”他伸手解开她的腰带,脱去她的后袍。
  百里翎绷紧了身子,轻咬着唇瓣,当他的手碰触到她身子的那一瞬间,她止不住微微发颤。
  冉骧察觉到了,睇了她一眼,瞳眸微微一沉,脱下她的外袍,扶她躺下后,他也脱去自个儿的外衣,在她身侧躺下。
  紧张的等了片刻,见他只是躺着,迟迟没有其他动作,百里翎有些困惑,悄悄侧首看向他,但他脸上戴着面具,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见他一动也不动的躺着,似乎是睡着了,她一直紧绷的心绪,这才敢稍稍放松。
  她困惑的想着,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他为何要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前几天他召见她时,脸上也是戴着这只面具,她实在没听说过皇上有戴面具的习惯,所以……他这么做莫非是因为她?
  但为什么呢?
  他为何……什么都没有做?是累了?还是有其他原因?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呀?!
  她有些好奇的想知道,面具底下的那张脸,究竟生得什么模样,不过她不敢揭开那只面具,即使他已睡着,她也不敢冒犯。
  忙于一整天的她也累坏了,在一抹熟悉的甜淡香气中,百里翎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合上眼,深深进入梦乡。
  半晌后,冉骥悄悄睁开眼,拿下面具,亮灼灼的黑瞳睇视她沉静的睡颜,长指轻轻抚上她柔嫩的面颊,喃声道:“你留下来陪我,我会对你好的。”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拿着虫子喂完那些嗷嗷待哺的雏鸟后,冉骥烦躁的抓起其中一只鸟儿问:“你说,我要怎么开口跟她说才好?”他昨晚一夜没睡,而且怕被她看见他的脸,所以今晨趁她还没醒来,便早早离开了玉遥宫,来到这里。
  鸟儿只是展动着灰色的小翅膀,黄色的鸟嘴一张一阖,小小声的呜叫着。
  “你也不知道,真是笨死了!”骂了一句,他便把小鸟放回鸟窝里,皱起剑眉,托腮凝思着要怎么开口向她解释。
  若知道他就是皇上,百里翎会不会就心甘情愿留下来陪他呢?还是会气得不理他?他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他连忙伸手探进怀里,想取出她送给他的香囊嗅闻,可是掏了半天都找不到,他跳下树,将怀里和衣袖里仔仔细细地又找了一遍,这才想起他昨晚入睡前,将身上带着的香囊塞在枕头底下。
  糟了!若是被她发现那两枚香囊。不就泄露了他的身份吗?在他没想好要怎么向她说明前,还不能让她知道他就是皇上呀。
  冉骥快步朝玉遥宫走去,想在她发现那两牧香囊前,把东西拿回来。他匆忙来到玉遥宫,进去前,不忘拿起面具覆在脸上。
  进到殿里,他询问里面的宫女。“皇后呢?”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在暖霞阁抚琴,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不用了。”冉骧阻止宫女。暖霞阁位于玉遥宫里的西侧,而百里翎的寝房在东侧,这样正好,不会遇见她……他快步朝东侧走去。
  来到寝房,他走向床榻,正要伸手探向枕头时,身后突然传水了一道轻柔的嗓音——
  “皇上来了,怎么不叫臣妾?”
  高大的身躯一僵,冉骥慢慢转过身,看见应该待在暖霞阁抚琴的百里翎。“你不是在暖霞阁抚琴吗?”难道宫女骗他?
  “臣妾是在暖霞阁抚琴,不过方才便已抚完琴了,正准备回房歇息,才进门就看见皇上来了。”她缓缓朝他走过去,温雅的嗓音接着说:“对了,臣妾好像看见皇上在找什么,可需要臣妾帮忙?”
  “不,不用了,我没有在找什么。”百里翎走到他面前,两人面对面站着,他连忙道:“我是有点犯困,所以才过来想歇会儿。”
  惦记着枕头下的香囊,说完,他便在床榻边坐下,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悄悄伸手向后探向枕头。
  摸来摸去,一直都没摸到应该放在枕头下的那两枚香囊,他暗自一惊,难道被她发现了?
  冉骧立刻看向百里翎,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但她清雅的脸庞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若是她真的发现了那两枚香囊,理应会询问他,没道理这么平静。
  “这个时辰皇上不是应该去上早朝吗?”百里翎温声道。
  “我不想去。”他的手继续在枕头底下摸索。
  “为什么?”
  “那些大臣很烦。”
  他讨厌那些大臣,当年他被父皇贬逐到天寒地冻的北漠,便是韩杰联合那一票大臣上奏,逼迫父皇严惩他,他知道其实他们是希望父皇处死他,父皇虽没有顺着他们的意思将他处死,却把他逐出宫。
  他打伤五皇兄之事,虽是他先动手,但却是五皇兄先出言挑衅,他才会出手,在前往北漠的半途,他便想通了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五皇兄设计好的。
  “皇上贵为一国之尊,岂能因此就不去上早朝?”百里翎温雅的嗓音里有一丝不苟同。
  冉骥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讨厌那些大臣,不想看见他们。”香囊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
  他急着要找到香囊,一不小心把枕头给推到床下,瞥见掉落的枕头,他一惊,下意识的抬眸瞬向她。
  百里翎弯身,慢条斯理的捡起枕头放回榻上,温柔的说:“既然皇上困了,请皇上赶快歇息,臣妾不吵皇上了。”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便打住了话。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见她神色温婉如常,冉骧摇头。看来她应该没见到那两枚香囊。
  “那臣妾先行告退。”检身一揖,百里翎离开寝殿。
  她出去后,冉骧索性将床榻上的两个枕头全都拿起来——什么都没有?接着他找遍了整个床榻,连角落也不放过,还是没有见到那两牧香囊,难道……是被宫女拿走了吗?
  他站起身,目光梭巡寝殿一周,须臾,瞥见茶几上搁着两枚眼熟的囊袋,他一讶,快步走过去,拿起那浅绿色和黄色的两枚香囊。
  “找到了,但怎么会在这里?”他惊诧的喃喃自语。难不成是打扫的宫女,从枕头下拿出来,随手搁在这里的吗?
  她可看到了?
  若是她看到了,为何什么都没有问?这两枚香囊是她亲手做给他的,她不可能不认得呀!
  冉骧将香囊收进怀里,瞅向寝房门口,惊疑的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厢,百里翎走出寝房,来到了暖霞阁。
  “小姐……啊,看我又忘了!”清菊敲了自个儿的脑袋一下,“应该称呼您皇后娘娘才是,不然被辜夫人听见,又要骂我一顿了。”
  那辜夫人很严厉,即使面对小姐时都绷着张脸,鲜少给小姐好脸色看,更别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了,稍有犯错,动辄就是一阵打骂。
  百里翎坐到一张软榻上,温声说:“辜夫人这会儿不在,你不用这么紧张。”
  “还是要改过来才成,毕竟您已经正式被皇上册封为皇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唤您小姐。”清菊倒来了杯香茶递给她,“不过,您方才为何不揭穿皇上呢?”
  皇上不会以为她和小姐眼睛都瞎了吧,没发现他偷偷伸手在枕头底下找东西。
  垂眸啜了口茶,她徐徐出声,“我要等他自己向我坦白。”今早醒来时,皇上已经不在,但是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循着香气,便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那两枚她送给马襄的香囊。
  她先是一惊,以为被发现她和马襄私下来往的事,但下一瞬,她突然想到——
  马襄两字合在一起,便是冉骧的骧字,那天他在她掌心土先写下马字,又再写了个襄字,也许他要写的并不是两个字,而是一个字。
  还有,在册封大典上,他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进了寝殿,入睡时他仍没有取下脸上的面具,再加上那日马襄曾告诉她,关于他的身份,她日后便知,将这几件事合在一起推敲,便不难发觉,他戴着面具的原因是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真面目,知道他就是皇上。
  但她不明白,为何他要隐瞒他的真实身份,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皇后,依您看,皇上为什么要瞒着您?他是想试探您吗?”清菊忍不住揣测。
  第4章(2)
  “试探?”她一怔,“他想试探我什么?”
  “试探您对皇上忠不忠诚呀。”
  “是这样吗?”百里翎蹙眉深思。她并不觉得他在试探她什么,反而觉得他会选择隐瞒她,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您放在茶几上那两牧香囊不知这会儿皇上看见了没有?若是看见了,您想皇上会来向您坦白相告吗?”清菊好奇的想知道皇上的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吓一跳。
  “清菊,不如你去探探。”
  “奴婢不敢,万一惹怒了皇上怎么办?”一想到他恼羞成怒打死先皇嫔妃,她就害怕得忍不住全身颤抖。
  百里翎见清菊缩着颈子,满脸恐惧,不禁失笑,“瞧你吓成这样,我跟你说笑的,这会儿咱们先按兵不动,看他怎么做再说。”耐心她有得是,就看他忍不忍得住。
  一整日,她没有追究他那两牧香囊的事,也没有任何异样,看来她也许真的没有见到那两枚香囊,冉骧略略放下心,入夜后,便与她一起上床就寝。
  半晌,他忍不住出声问:“你睡了吗?”
  “还没。”
  “那陪朕聊聊。”
  “好,皇上想聊什么?”百里翎的嗓音淡淡的。
  这是他们大婚的第二夜,上床后他只是躺在她身侧,仍旧什么也没做。
  “朕没有奸污父皇的嫔妃,是那些宫人乱说的。”他解释,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嗓音,带着愤愤不平。
  百里翎有些讶异他竟会主动提及此事,不过既然他先说了,她便接腔问:“那为何皇上要打死那名嫔妃?”
  他不平的说道:“是她先来勾引我,我推开她,她失足撞向柱子,昏了过去,我派人送她回去,怎么知道第二天她就死了。”
  见她听完却沉默不语,冉骧急了,“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臣妾没有不相信。”
  “那你是信了?”
  “皇上为何要对臣妾解释这件事?”百里翎轻声问。
  “我不要你怕我。”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你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他略微激动的抓住她的手。
  百里翎没有抽回手,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启口,“那皇上为何要将先皇的妃嫔全都遣送出宫?”
  “父皇驾崩了,那些妃嫔有的还很年轻,没必要让她们继续留在宫里,白白虚掷青春,为父皇守寡,她们出宫后可以去找其他更好的男人,至于不愿出宫的那些年老妃嫔,我都把她们送去东州的行宫了,好让她们可以安养晚年。”
  听见他的解释,百里翎有些意外的侧首看向他。
  “怎么了?”黑暗中,察觉她投来的眸光,他不解的问。
  “没什么。”她收回眼神,轻摇螓首。
  “我会对你好的。”他慎重许诺。
  “嗯,夜深了,皇上早点睡吧。”她轻轻闭上眼,他的手牢牢的握住她不放,温热的掌心煨着她的手,都热烫了起来,那股热潮渐渐漫进心头,让她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意,唇边微不可见的轻漾起一抹笑。
  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心想她是睡了,冉骥迟疑了下,忍不住伸指轻轻触碰她柔细的发丝。
  明天吧,明天就告诉她,马襄就是皇上,做了这个决定后,已有一夜没睡的他,不知不觉合上眼,沉沉睡去。
  “皇上,醒醒。”
  “不要吵!”冉骥不悦的挥了挥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皇上别睡了,快点起来。”
  耳边还是持续传来扰他清梦的叫唤声。“谁敢再吵,就拖下去砍了。”他怒斥着,双眼还是闭得紧紧的。
  “皇上,该上早朝了。”见迟迟叫不醒他,百里翎索性用手轻摇着他的身子。
  一直被吵着,不得安睡,冉骧睁开惺忪睡眼,目露凶光,怒喝,“来人,把这该死的宫女给我拖下去砍了!”
  话落,一道淡雅的嗓音幽幽的窜进他耳里——
  “皇上要砍了臣妾?”
  他撑起身子,犹带着困意的黑瞳抬眸望去,看见百里翎就站在他面前,她清雅的脸庞此刻有些凝沉,他怔了下,眸里的戾气瞬间散去,连忙解释,“朕要砍的不是你,是一直吵我的宫女。”
  “方才是臣妾在叫皇上,不是宫女。”
  “是你?”他愕道。“为什么你要一直吵我?”
  “早朝的时间到了。”
  “我不上早朝。”
  “皇上是一国之君,岂能不上早朝?”
  “朕说不上就不上。”他端出皇帝的架子,再次躺回榻上。
  “皇上不去上朝,若是大臣有要事启奏呢?”百里翎眉心轻蹙。
  “有顾微津在,他会处理。”他咕哝一声,随即闭上了眼。
  “您是皇上,怎么能什么事都推给顾大人?”她非常不认同。
  他不再理她,转过身去,拉起被褥,闷头睡大觉。
  “皇上?”见状,百里翎有些恼了。
  清菊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皇上不想上朝,您就别再勉强他了,万一触怒皇上,惹他不悦,真的把您拉下去砍了,那可怎么办?”即使知道皇上就是小姐先前私会的那个人,但清菊对他的畏惧还是没有丝毫减少。
  无奈的叹了口气,百里翎走出寝房,在厅里的椅上坐下,低眸思索着。
  见她眉头深锁,清菊关心的问:“您在想什么?”
  “不能让皇上再这么下去,他再不去上早朝,迟早会出乱子。”
  “可这种事您要怎么管?皇上不上早朝,您也没办法勉强他去呀。”
  若他不是马襄也就算了,如今得知皇上就是马襄,她没办法放任他这样下去不管。
  “所以我要想个办法让他愿意去上早朝。”也许正因为他都不去上早朝,所以很多事都被底下时人给蒙蔽了,当初才会听信谗言,斩了严将军和那些朝臣。
  “那您打算怎么做?”‘
  百里翎细思须臾,低声附在她耳畔,吩咐了几句话。
  听完她的交代,清菊一脸担忧,“啊,这么做妥当吗?万一惹怒皇上……”
  “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她会有此等自信,是因为他亲口允诺过,他绝不会伤害她,她相信他的承诺,因为他不是别人,是马襄。
  第5章(1)
  坐在麒云殿的寝房里,冉骧从枕头下拿出几枚香囊嗅闻着,那股淡香窜入鼻腔里,令他的头痛缓和了不少,这几天来,那种头痛欲裂的情形似乎也不再那么频繁了。
  不过他最惦念的,还是她那双灵巧的手,当她按揉着他的头部时,不仅减缓了头疼,还很舒服。
  想起百里翎,冉骧刚毅的脸部线条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唇畔还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笑意,但下一瞬,思及了什么,他眉峰紧蹙。
  “皇上。”葵公公走进寝殿。
  “你把那些东西都送去玉遥宫了吗?皇后怎么说?”见到他,冉骧连忙出声询问。
  “皇后让奴才谢皇上恩赐。”
  就这样?她没说别的吗?“那些东西可是他特地进库房挑选了好久的宝物,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皇后还说,她身子不适,今晚恐无法侍寝,请皇上见谅。”
  “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冉骧有点懊恼。
  昨天他醒来后,百里翎虽不至于完全不理他,但神情却清冷淡漠,他问了清菊,才知是因为昨天早晨她叫他,却被他喝斥的事——
  “皇上那时说要将皇后娘娘拖下去砍了,把娘娘给吓坏了,所以娘娘才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多言,免得触怒皇上。”
  不管他怎么向她解释他不是有意要凶她,她还是不谅解。昨晚也用身子不适的借口躲着他,不与他同床共寝,害他想向她坦白真实身份,也一直没机会说。
  见他面露失望,葵公公想了下道:“若皇上想见皇后,大可前往玉遥宫,皇后不敢拒绝的。”
  “我不想勉强她。”
  沉吟了下,葵公公又说:“皇上已立后,可以开始纳妃了,奴才待会儿就吩咐下去,命各地召选秀女进宫。”
  北焰皇朝规矩,所有男子皆必须娶了正妻才可以纳妾,连皇帝也不例外。
  冉骧严拒,“不要,朕不需要什么秀女,不准召选任何秀女进宫。”
  “皇上为何不要秀女?”葵公公难掩惊讶。
  “我有皇后就够了。”那时在秘道里,他亲耳听见她想等他有了其他妃嫔后,利用她们让自个儿被逐出宫去,他不知她计划怎么做,但他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出宫的。
  “可皇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位,未免太空虚了,历来皇上立后之后,便会开始召选秀女——”
  冉骧不耐烦的打断葵平,“我说不要其他秀女,你没听见吗?”
  “奴才遵旨。”见皇上动了怒,他连忙躬身。“对了,皇上,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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