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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长恨复相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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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在床上厮磨了许久,总算是气喘吁吁的起来了。烟柴头可怜兮兮地带着它的媳妇儿,一双圆眼睛在我和沐止薰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眼巴巴地将我望着,我这才想起,我们从昨夜傍晚开始就在行这羞人之事,忘了给狐狸们喂饭了。

沐止薰将我包得严严实实,显然很不待见它:“这本就是一只野狐狸,怎么居然忘了如何捕食了?”烟柴头立刻露出一副被抛弃了的凄苦神色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和紫葡萄一般。

我笑一笑,预备去灶头煮一顿饭,突然想到了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故:“二哥,我们没菜了。”

“嗯?”沐止薰探头看了看锅子,“我去白河镇上买些菜回来吧。你好好休息。”

“等等。”我叫住他,严肃地问他:“买回来谁做菜?你我都不会。”

沐止薰的脸抽了一抽,那神情很正经:“我学起来,我做给你吃。”我几乎对他肃然起敬了。

沐止薰去买菜了,烟柴头大约是知道一时半会儿吃不到饭,可怜地叫了一声,跑到后山去找食了。我悲摧地捧着肚子,总不能同烟柴头一样跑到后山去挖只竹鼠山鸡吃得一嘴毛吧,我眼珠一转,决定去李春妮院子里蹭饭吃。

李春妮新嫁的夫婿是一个猎户,这个时辰头上,早已去山上捕猎了。她见我青黄不接的脸色,甚是贤惠体贴地给我端来一碗地瓜粥。我淅沥哗啦地将一碗粥甩下肚子,赞叹她:“李姑娘的夫婿真是好福气。”

李春妮是个心善且纯朴的人,我不过这么一句,她便羞红了脸,一边纳手中千层鞋的鞋底,一边说:“百里姑娘的夫婿才是真正的好人品,怎么不见他一起来?”

“哦。他去白河镇买菜去了,我们自家种的菜才将将出了一个苗儿,要断粮啦。”

李春妮说:“我倒知道白河镇上的私塾要寻一个夫子呢,听说沐先生肚里有墨水,要不让沐先生去试一试,薪水想来也是不薄的。”

让沐止薰去当夫子?!我差点把筷子吞到肚子里头去,我一想到他拿那张万年不变的马吊脸去面对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娃儿,还要开口教他们学问,便觉得这简直是在祸害西夜国的未来,委实对不住我三哥百里安寂。

我是不担心我们会穷困潦倒的,因我前段时间对沐止薰的身体觊觎已久,所以半夜趁他熟睡时曾揩过他的油,这么一揩油,就让我摸到了他贴身里一个小袋子,我至今还记得彼时我将将打开那袋子心里的震撼感,那一卷一卷的银票,一叠一叠精致小巧的金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从那以后,我便对腰缠万贯的沐止薰生出了一丝敬畏。

我越想越远,李春妮唤我:“百里姑娘?”

“哦!”我回过神来,真心诚意的同她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回去后我便同他说。”

李春妮叹道:“如果沐先生能答应就好了。我们白河镇穷地方,有学问的人一般都不大愿意留下来,可怜了孩子们了。”

我心里对我和沐止薰欺骗这些淳朴村民的行为感到很内疚,胡乱朝她点头:“我这就回去找他。”逃也似的逃出了她的院落。

我吃饱了喝足了,搬个板凳坐在门口,等沐止薰回家,自觉自己这样子已经同盼望夫婿归来的农妇一模一样了。到了晌午,沐止薰回来了,一瞧见板凳上的我,脸上绽出一个真实的笑容来,牵了我的手跨进院子里头去。

沐止薰站在灶台前,双手挽起袖子来,右手操一把硕大的调羹,脸色肃然得如同在面对刀剑寒光的千军万马,事实上他面前的,不过是几棵带着青梗黄泥的白菜萝卜罢了。

我咕咚咽口口水:“二哥,行吗?”

“唔,”他朝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可以的,你去歇着,等吃饭。”

好吧,我掉头就走,寻思着要不要先打几桶水上来,预备等会厨房被沐止薰折腾的烧起来的时候,可以浇上去熄火。

沐止薰在厨房里铿锵嗙啷的鼓捣着,居然真让他鼓捣出了两盘菜来,我狐疑的瞅了瞅厨房——没走水。再低头瞧瞧桌上几个盘子,唔,一盘猪油白菜,一盘猪油萝卜,还有荷叶包里的一盘牛肉。

沐止薰若无其事地解释:“白河镇上五味轩里的牛肉,听说肉质鲜嫩,你吃吃吧。”他的语气平静,可是表情却有丝忐忑,看都不看他炒出来的那两盘白菜萝卜。

我举箸,没有夹牛肉,夹了一筷子白菜萝卜,拌着米饭大嚼。

沐止薰的声音有些紧张局促:“怎么样?”

唔,他这菜吧,不算难吃,但也仅限于不难吃的份上,离好吃,还是有一胳膊那么长的距离的。可是我说:“很好吃。”我吃的很欢,因为这是沐止薰为我做的菜。

沐止薰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薏仁,你等我学会了做荤菜,我给你做酱爆螺蛳吃。”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把脸孔深埋到饭碗里去,大口扒着饭,不让他瞧见我眼眶里的湿意。

院子里,日头照着地里新冒出来的一片新绿茸黄,跟碎金似的跳跃在新苗微微的茸毛上,我深深地觉得,新的生活才刚要开始。

75有花堪折直须折

沐止薰在院子里头搭了一架晾衣的竹竿。

天色绿稠稠的,懒洋洋飘了几朵白云舒卷。我把竹竿上迎风招展的沐止薰的黑衣服展开拉平,瞧那领口处已经被刷的微微泛白,袖口处脱了线,裂了几个口子。

我前面说过,我是一个自问很实际的公主,是以沐凌霄学的是琴棋书画,我娘教我的是针线女红。我一边踩到板凳上收衣服,一边恶毒/奇/地想沐凌霄这辈子也肯定体会/书/不到为自己心爱的人缝补衣物的这个中滋味,顿时很幸灾乐祸。

我抱着这满怀的衣服,预备去找李春妮闲话家常,怀里一团衣物氤氲出熟悉的沐止薰身上的气味,没来由地叫我心头发软。

李春妮还在纳她那纳不完的鞋底,纳鞋底这门技术活儿显然不是我这将将能对付过去的女红所能企及的,是以我对她油然而生出一股由衷的钦佩,赞叹她:“李姑娘真是贤惠。”

李春妮羞赧的笑笑:“我相公是猎户,鞋底纳得厚实保暖,他行走起来也方便。”

我因为她那番话,想起沐止薰脚底薄薄的一双布鞋,很有些走神。

她又问:“沐先生去白河镇上了?”

“啊?”我回过神来,“嗯,他是去了,镇里学堂头天上课,他说要准备准备,很早就走了。”

李春妮说:“沐先生是一个好人。”

我想起昨日我吃饭时同沐止薰随口提起镇里学堂缺夫子这事,他居然欣然答应,当下就骇得我将饭粒倒吸到鼻孔里去,委实叫人不可思议。莫怪李春妮要说沐止薰是一个好人了,便是对他的恶形恶状很是嗤之以鼻的我,都要深深的称赞沐止薰这个老实的好人了。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鼻孔里发起痒来,揉了揉鼻子,很是贤惠地低头去缝补沐止薰的衣服。李春妮平日里大约是寂寞惯了,好不容易逮上一个送上门来的人,变成了一个话唠,絮絮叨叨地同我说些狗屁倒灶的鸡毛蒜皮小事,什么村口茶馆箍桶一家子都是小气精巴鬼啦,李麻子惧内半夜起来给他老婆倒夜香啦,我傻眼了,她平日里娇娇怯怯的,说起闲话来,倒是红光满面唾沫横飞,很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李春妮的思维拓展着实狂野,上一句还在同我抱怨白河镇的猪肉涨了两文钱,下一句就同我说起了孩子。

“孩子?”我傻愣愣地重复。

“是啊。百里姑娘,咱们这小村子,谁不想生一个白胖儿子,可惜我这肚皮不争气,一直没动静,幸好相公也不嫌弃我。百里姑娘,你同我不一样,你可要着紧点儿,沐先生这样的人品,看上他的姑娘多着呢,你没个孩子傍身可怎么了得,如果一年半载的有了一个儿子,就算沐先生到时候纳了小的,这正妻的位置你起码是保得住的。”

啥?!我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咯噔咯噔的咬牙齿:“他敢?!”

李春妮一本正经的劝我:“百里姑娘,沐先生可能没这心,可备不住有心人的唆使的,现在的小姑娘呦,一个个都没羞没臊的,到时候眼波一甩小腰一扭,哪个男人不动心?”

“我我我……”我结巴的说不出话来,疑惑当时我怎么会觉得李春妮这姑娘淳朴。

李春妮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十分地语重心长:“百里姑娘,我是为你着想,你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我沉默了。沐止薰曾经说过我这个人,一条肠子通到底,虽然有时蠢笨,但好在心宽,凡事不大会钻牛角尖,总往乐观的方面想;可是我如今觉得,我这条肠子被李春妮的话折腾得七歪八扭地缠成了一团毛线球,那真叫一个愁肠百结,我坐在小板凳上,十分忧郁。

傍晚的时候,沐止薰回来了。腋下夹了一本纸书,右手提了一个荷叶包,我认得那是五味轩的牛肉荷叶包,他眼角眉梢俱是掩不住的轻快,一放下手中的东西,先将我搂了一搂:“我回来了。”

我愁眉苦脸地将他望着,他略惊:“怎么了?有人欺负你?”脸色立刻就肃然起来了。

我暗自下定决心,不能叫他知道我这患得患失的心情。我总不能可怜兮兮的问他:“你会不会不要我?”吧,这话一说出来,不要说他,我自己铁定先抽死自己,是以只对他撒了一个谎:“我饿了。”

沐止薰从荷包里掏出一把蜜饯来:“先垫垫饥,我这就去做饭。”

我惊呆了,实在没办法把沐止薰同蜜饯这种甜蜜的零嘴儿联系在一起,问他:“你哪来的?”

“唔,”他一边熟练的挥舞锅铲,一边说:“小灵儿给我的。”

小灵儿?姑娘家的名字?莫非李春妮那张乌鸦嘴一语成谶了?我心里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立刻拔凉拔凉,酸溜溜地问他:“是哪家的姑娘?”

沐止薰傻乎乎地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说:“不是姑娘,是小娃儿,才六岁呢。我带的那群娃儿啊,虽然是乡下野地里长大的,可是聪明得紧。”

哦,我先是放下心来,然后又想到如今一个六岁的女娃儿都懂得朝沐止薰献殷勤,这是怎样一个叫人痛心疾首的世道!

我放一颗蜜饯到嘴巴里,说:“这是当然,谁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谁说皇室的孩子就一定聪明?你瞧我不就这么笨嘛。”

沐止薰深深地看我一眼:“薏仁,你再笨也是我心里头的宝。”

好吧,我承认我的心很没出息地软成一滩了,沐止薰轻易不说情话,一说这效果就不是一般的惊人。我想起李春妮与她夫婿之间的打情骂俏,大概如今我和沐止薰这光景,也是男女间的风月吧?

沐止薰今天的菜色变了一个花样——昨日里萝卜是切丝的,今日改切片了,除了萝卜白菜,依旧还有一盘切牛肉,我想来想去,实在不放心把沐止薰一个人放在白河镇上,同他打商量:“二哥,我想去白河镇上当屠夫。”

“不行。”他断然拒绝,“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和杀猪的混在一起,太危险。”

我说服他:“二哥,就在你学堂不远处嘛,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也赶得及救我。”

他还是摇头。

我近日里已经摸出了一个窍门,沐止薰虽然是油盐不进的主儿,同他争执大抵没什么意义,可是只要向他撒个娇,多喊他几声“阿薰”,他也就无奈地笑一笑,摸摸我的头随我去了。

于是我趴在他膝头上揽住他的腰撒娇:“阿薰,让我去嘛!”话将将说完,便被自己这恶心的声音寒碜得打了一个哆嗦。

沐止薰虽然闭上眼很受用的样子,可是这回他却很坚决:“不行就是不行。”

我气馁得焉巴了,被打击的很是失魂落魄,半日没办法言语,悲摧的预备一个人钻到被窝里去学大家闺秀对烛垂泪。

沐止薰在后头狐疑的叫我:“薏仁?我要去李春妮姑娘家里还礼,你与我一起去吗?”

我有气无力的朝他挥手:“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哦。”他应了一声,居然真的走了!我立刻悲从中来,更伤心了,这才几天的光景,他便已经不在乎我了!我一边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一边很是唾弃自己这副德性,一时惨淡得很萎靡。

不多时,沐止薰回来了,他窸窸窣窣的脱了鞋袜衣裤,爬到床上来叫我:“薏仁?”

我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不理他。

“薏仁,”他像是叹了口气,“我听李姑娘说了,你是不是在为我会变心而担心?我对你的心,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确信吗?”

我松了一口气,从被窝里钻出来反驳他:“谁说我不信,我只是……”

“只是幸福来得太过轻易,不真实是不是?”他接过我的话。

我目瞪口呆:“你怎么晓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珍惜每一寸相处的光阴,你说对不对?”

不得了,他才当了一天的夫子,居然就已经深谙做夫子的精髓,回到家来对我谆谆教导起来。

我的心踏踏实实地落下地来,朝他笑:“嗯,是。”

“唔,”他突然又深思起来,“李姑娘有句话倒说的不错,咱们是该有个孩子了。”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如火热情骇得腿一软,趴回床上去了,沐止薰顺势伏在我背上,轻轻啃咬我的耳朵,热气呵在耳垂上,我瑟缩起来,觉得全身毛孔都开始骚动起来。

他的胳膊从后面绕过来抱住我,双手轻巧划开我的衣襟钻了进去,温热的掌心里薄薄一层茧子在肌肤上暧昧地摩裟,荡漾开一波一波的奇异触感,这轻微的刺痛带着舒服的摩裟,立即勾起我一阵一阵的空虚来。

我很没出息地瘫软成一团稀泥巴,颤声喊他:“二哥……”这声音抖的不成调,完了,又沦陷了。

“嗯?”他从喉咙里低低疑问一声,轻柔地用左手的手指梳理我散了一背的长发,我趴在枕头上,感觉到头皮上传出一阵一阵的酥麻感来,下意识地盯着他撑在枕侧的另一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的圆润粉红,与他的人一样好看。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以往每每我去摸烟柴头的皮毛,它总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舒服地眯起眼睛蜷起来了。因为我现下里就是这个光景,沐止薰梳理着我的长发,我几乎也要学烟柴头,咕哝个几声,敞开肚皮睡一个好觉了。

沐止薰伏到我脸颊边来,轻轻落下一个吻,笑道:“嗯?要睡着了?你倒会享福。”说着,他的手复又溜进我的衣襟,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我倒吸一口冷气,睡意全飞,困难地扭过头去对他怒目而视。

他不理我,兀自拨开我满肩长发,褪去我的衣衫,湿热的唇舌从我耳侧一路沿着背脊吻吮蜿蜒下去,我颤栗起来,只晓得张嘴拼命喘气。

沐止薰提起我的腰把我朝他挤,我立刻感觉到臀后他的灼热,心里愈发空落落起来,只能苦苦捱住那种空虚,不叫他得了意,故意用屁股朝他蹭了蹭。

沐止薰身体一僵,低吟一声,双腿欺进我的腿来,提溜了我的腰臀,双手用力往下一按,往前一顶,我便立刻从巨大的空虚体味到了巨大的满足,“唔!”因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我瞠大双眼,惊叫了一声。他伏到我的脸颊旁,寻到我的唇细细轻吻描画,勾缠了好一会儿,低声问:“痛吗?”

我被他吻得晕陶陶醉醺醺的,很老实地摇头:“不痛。”

沐止薰低低笑起来:“薏仁,你简直是水做的。”

继上次他那句黄话后,我又被刺激了一回,难以置信这大胆露骨的话居然是自沐止薰口中说出来,我深深地觉得,他在床上和床下,简直是两个人。

我在发愣的片刻,他也没闲着,那充盈慢慢地动了起来,我立刻被这酸麻中带着丝丝痛意的感觉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初初还很缓慢,渐渐那力道愈来愈重,我因为这姿势而毫无保留地向他大敞,是以他这随心所欲的攻城略地轻易便到了深处,随着那一道重似一道的摩擦,我委实受不住了,只觉得小腹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只能求他:“二哥……”

“嗯?”他不仅不停,反而加快速度地紧逼起来:“又忘了,应该叫我什么?”

他一记狠过一记,我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喘息一边闭眼承受,他复又伏下来,寻到我脖颈处的肌肤深深吸吮着,突然用齿尖轻轻地咬了一口,我立刻剧烈颤抖了起来,哆嗦着感受到了那销魂夺魄的极致快意,几乎要开口向他求饶了。

沐止薰大约也到了极限,重重地朝我挤压下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我又困又累,恨不得一脚把沐止薰踢下床好安生睡一觉,迷蒙中感觉到他温柔地抚着我的小腹,自言自语:“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个小薏仁了呢?”

76槐花蒸饭

我向沐止薰抗议:“二哥,我要同你分房睡。”

他神清气爽地系衣带,转过身来,又是一个翩翩的儒雅公子。我愣了一愣,人果然是容易被表象蒙蔽的生物,就因为他这副清心寡欲的温柔君子模样,几乎要叫我忘记了他昨夜里需索无度的禽兽模样。

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拒绝了:“不行,没有你我睡不着。”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您老人家还是正常些吧,这么甜言蜜语的,简直叫人发毛。

我因为睡眠不足,打了一个十分缠绵悱恻的哈欠,不耐烦地朝他挥手:“不行就不行吧,那你赶紧走,我再睡一会儿。”

沐止薰着恼:“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我无语,您老还想让我怎么着?我被你折腾得昨夜三更才眯了一会儿,大清早的又被你起床吵醒,我可没你那好体力,陪你演一出十八相送。

我不理他,把头埋到枕头里面去。

沐止薰站着思索了一会儿,说:“薏仁,咳,我……以后会节制一点。还有,我不反对你去白河镇上摆肉摊子了,只不过要离我学堂近一点。你先在家里等着,我去替你张罗开张事宜。”

嗯?我立刻跳起来搂住他:“二哥,你真好!”

沐止薰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把我丢回床上去:“小心着凉。”

我乐呵呵地看着他出门上学堂去,心里明白了,要让沐止薰听话,除了撒撒娇,叫他几声“阿薰”之外,与他风月一场也是一个窍门,只是这法子甚为花费体力,慎用慎用。

我喜滋滋的爬起来,觉得日子有了一个盼头。这当儿,李春妮提了一篮子小青菜上门来串门子,我给她泡了一碗苦茶水,看她继续纳鞋底,我就纳闷了:“李姑娘,你这鞋底纳了几天了,还没好吗?”

“嗯,这鞋底是千层底,针脚要密些工整些,穿着也舒服。男人整日里走来走去的,鞋子舒服,他们也轻便些。”

这提醒我想起了沐止薰脚上的薄靴,唔,从李家村到白河镇,也有六里地了,六里地也是挺长的一段路……我这么想着,就开口了:“李姑娘,我想学纳鞋底,你教我成不?”

李春妮愣了一愣,视线落到我的手上来。我很坦然,我的手可不像沐凌霄那般白嫩纤细,这双手在几月前替西夜国龙啸营里的督军洒扫过帐篷誊过文书,昨日里替沐止薰洗过衣服,目前打算替沐止薰纳一双鞋底!

她笑了一笑,估计是看出来我不是千金小姐,说道:“好吧。不过因你是初学,所以花费时间要长些。”

我很欢喜,彼时我以为我与沐止薰还有一辈子,花费些时间没关系,我这么纳着纳着,总有一天能纳完,让他垫到鞋子里去的;却不知道,世事大抵总不会如意得叫你心满意足。

我拿出沐止薰一双靴子来,在李春妮的指导下描了尺寸大小,剪了鞋样。将将缝了几针,便有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吹了几串槐花到我们身上。

李春妮抬头看我们那棵刺槐树,笑道:“这槐花开得真好,满院子都是香气,如果我院子里也有这么一棵,我就全部摘下来做饭了。”

我大惊:“槐花还可以吃?”

李春妮诧异的看我一眼:“可不是吗,槐花味道清甜,咱们最常吃的就是槐花蒸饭了,还有槐花饺子、槐花包子、槐花糕,槐花还可以用来泡茶,还有一道槐花清蒸鱼,吃法挺多的。”

我对她很钦佩,我一直以为我算是一个能体味民间生活的公主,此刻才知道我那些贫瘠的常识,拿出来委实丢人现眼。

我吸口水:“槐花饭好吃吗?”

“好吃啊,也容易做。”她突然恍然大悟,打趣我:“百里姑娘是不是想学做槐花饭,好做给沐先生吃的?”

我被她识穿心思,罕见的再次脸热了热。

李春妮说得很简单:“很容易的,你不要怕,把槐花洗干净同面粉活在一起,上锅蒸到八成熟,把蒜泥醋汁用油炒热来拌着吃,你们吃辣的话再加些辣子,这就行了。”

唔,我寻思这程序,比沐止薰的猪油炒萝卜不知道复杂多少,可是拗不过讨好沐止薰的心思,我一想到他真心的笑容,便觉得烧了厨房也是值得的。

待我同李春妮学完这一道菜,已是暮色四临了,李春妮前脚刚走,沐止薰后脚就跨进门来了,一进门,舒展开眉眼,笑道:“薏仁,你做了什么?真香。”

我把蒸饭和酱汁一起端出来,很有一种功成身就的感觉:“吃!我吃过了,真的挺好吃的。”

沐止薰舀了一勺放进口中,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唔,比青菜萝卜好吃多了,这是什么?”

我得意洋洋的指着刺槐:“槐花啊。”

沐止薰的脸像被雷劈了,比我还震惊:“槐花能吃?”

虽然我也是将将才知道这个事实,然而我还是嘲笑了一番他的常识,沐止薰的脸上慢慢露出一种心满意足的欢喜来,伸出手来抱我:“薏仁,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好不好?”

我转了转眼珠,一口水井,一棵刺槐,一栋破屋,一个男人,唔,还有两只狐狸,等到天暗下来,等到房内点的烛光映照出一方橘色来,这便是我同沐止薰两个的家了,能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是我平生最大的夙愿了。

沐止薰说的替我张罗开张事宜,一张罗就张罗了一个月,我起初还催他,后来就很没原则的放弃了,反正我之所以坚持,也是为了就近守着他不被其他姑娘觊觎了去,然而我如今既然放下了心,踏实的四平八稳,是以也就从容淡定了。

这一个月里,我只背着沐止薰纳好了一只鞋底,李春妮来视察过我的进度,对我这速度很是痛心疾首。我同她反驳,是因为天气炎热了,手心容易出汗,握着针容易打滑的缘故,李春妮是一个老实人,被我这一番狡辩堵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着实无奈。

天气确实是热了,沐止薰在院子里搭了一张吊床,预备夜里躺着纳凉。我很眼热,缠着沐止薰也要睡,被他拒绝:“不行,你一个姑娘家不能睡在露天里,这院子花花草草的,蚊子也多,而且若有什么宵小要进院子,也需要经过我,你在房里就安心些。”

放屁!我分明瞧见了他点的几盘檀香,他分明是预备自个儿纳凉不管我了。我抗议无效,十分愤恨,只能独自跑回闷热的屋里去睡,转念一想安慰自己,独自睡也有独自睡的好处,最起码不用面对沐止薰如火的热情了。他自到了李家村以后,随和了许多,平日里许多事,大都睁一眼闭一眼随我胡闹,然而在床上,那简直是江湖腥风血雨路,我每每到此时便开始恨起自己平日里没有多读几本黄书,好跟上狂野的沐止薰。

因此沐止薰一到院外去睡了以后,我着实连着睡了好几日的安生觉,第二日起床时精神抖擞春风拂面,看窗外一轮光辉红日正冉冉升起!沐止薰看我如此意气风发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这一声惊的我小心肝颤了三颤,立刻收敛起一副得意嘴脸,生怕他晚上后悔了复又搬进房内睡,可是一到晚上,他依旧去屋外吊床上睡,丝毫没有与我一同睡的意思。

这一夜我因晚饭吃了一整盘的牛肉,是以到了半夜便渴醒了,将将想起床摸一壶凉茶吃,一睁眼便瞧见沐止薰站在我床头将我痴痴望着,我居然被他吓出了尿意来,寻思他是不是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兽性大发预备来将我染指一回,我心惊肉跳地等了很久,他却只是坐到我床边来,替我把伸在被子外面的两条胳膊塞到被子里头去,又甚为贤惠的替我把被角掖了个严严实实,我眼里泛起泪花儿,这是夏夜啊,你是预备热死我吗?

我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盼着他赶紧走,他却坐在我床头,丝毫没有挪屁股的意思。我一边在被子里闷痱子,一边也就渐渐的睡了过去,暗自下决定不去管沐止薰,反正他老人家一到关键时刻,就变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第二日起床,沐止薰已经去学堂了。我们这院子,除了平日李春妮来得勤快一些,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人在家的。这一日我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艾十三,那会儿我正在纳鞋底,被他中气十足洪亮的一声“百里姑娘”骇得一针戳到手指头里去,痛的龇牙咧嘴。

我转过头去,几月不见,艾十三面皮更显白净英俊了,我怀疑他这一路走来,等会又会有许多乡亲借口探望我同沐止薰上门来,他好奇的凑过来看我手里的活计,指着鞋底狂笑:“哈哈哈,永仁……百里姑娘你居然也会做这些女红!”

我近来心态很是平稳,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气势,是以十分平静的给他泡了一碗茶,问他:“艾十三,你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眼里掠过一丝羡慕,说:“我来给主公送药。”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嗖的一下冲过去紧张地问他:“你去看过沐止薰没?他怎么样了?”

艾十三捋了捋根本没有的胡子,一副温吞吞的欠抽样子:“嗯,没大碍了,虽然毒没有解,但是这几日来他过的很闲适,脉象平稳了许多,只要不动真气,问题不大。”

我舒了一口气,艾十三看我一眼,慢悠悠的说:“主公是做大事的人。原本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他而聚在一起,可是如今他居然愿意同你一起在这穷乡僻壤里窝囊的过一辈子——”说到这里他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我开始满院子转悠,艾十三问我:“你做什么?”

我朝他狰狞的笑了笑:“你接下去是不是想说要把他带走?我去找笤帚,好扫你出门。”

艾十三目瞪口呆,举起手来作诚恳状:“你听我说完。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我方才去瞧了他,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只有今天才看到他活得有血有肉,总算是有个人样了。我想,只要他过得好,我们做属下的,也就好了。”

哎?我愣了一下,高举的竹笤帚里掉出一片叶子,悠悠荡荡的落到艾十三的头发上,粘住了。

艾十三站起来笑一笑,掸了掸衣襟,朝我做了一个揖:“百里姑娘,在下这就告辞了,你记得提醒主公吃药。”他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希望你能让主公欢喜快活。”

77桃花

沐止薰自学堂回来后,对艾十三只字不提。我甚为贤惠地与他夫唱妇随,一同默契地将艾十三当作了一个淡而无味的屁,放出去后默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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