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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长恨复相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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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帮二皇子沐浴吧。”我塞给他一块银子,觉得十分的肉痛。

牢头的眼里闪出光来,这光芒我十分熟悉,我经常在镜子前看到我看银子时,眼里也是迸发出如此耀眼万丈的光芒。

然而三炷香后,我看着几乎被搓掉一层皮的沐止薰后悔了。

作为汉子的牢头也充分发挥了他作为汉子的力量,沐止薰那白白嫩嫩的皮肤被他搓的惨不忍睹如同一只拨皮老鼠,我很幸灾乐祸,虽然我自己下不了手去折腾沐止薰,但是别人折腾他,我还是很乐见的。

我让牢头把牢房打扫了一遍,再把我从宫里带来的几床被褥子铺在木板床上,铺的厚厚的,让牢头把沐止薰抱上去。

沐止薰的呼吸十分微弱,有时我会产生错觉他已经死了,不得不一次次去探他的鼻息以确定他的死活。我扒开他的衣服,给他胸前交错的鞭痕伤口上药,有时他似乎要醒了,却终究没有醒过来。

他一直在发热,我拧来凉水手巾搭在他额上。我嗤笑,我上次在牢里发热的时候,可没有沐止薰这么好的待遇,只有百里安寂的声音抚慰过我。想到百里安寂我就不由得想到那次他撤军前失望的眼神,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失望,无论我是何种身份,于他而言其实并无甚区别。

牢头因为怕沐止薰死了他没办法向谙皇交代,是以照顾的也很为用心。所以我在牢里呆的时间并不多。

第二日上,牢头告诉我说沐止薰醒了,可以进些水米了,又说牢房的伙食粗糙,怕二皇子难以下咽。我充耳不闻,告诉牢头五个字:他爱吃不吃。

这天我准备去探望探望苏醒后的沐止薰,暖阳缠着我也要去。她说:“薏仁姐姐,你带我去嘛!我不相信止薰哥哥这么漂亮的人,心肠却这么歹毒,我要去看他嘛!”

我想了想,顺道带上了呱呱,务必要使沐止薰的美色在呱呱面前被证明是一文不值,向暖阳证明只有朴素如呱呱和它的主人我,才是好人。

我们进去的时候,沐止薰在看一本书。

这厮看到暖阳,开始微笑了:“暖阳公主是吗?谢谢你来看我。”

我不可思议的看到暖阳这个彪悍的小霸王头一次有了害羞的表情:“哥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暖阳公主关心。”

我上去拆他的绷带,恶狠狠的。

他说:“薏仁,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去。”

他这话立刻把我的熊熊恨意点燃了,我用我娘送我的镯子重重刮他的伤口,镯子表面有凹凸起伏的雕纹,刮在肉体上时有一种钝重的摩擦感,我看着他微蹙的眉头,觉得一阵报复的快感。

我背对暖阳,挡住了她的视线,是以暖阳只能好奇的盯着沐止薰的脸看。

沐止薰舒展眉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我觉得恨意更甚,低声威胁他:“你说,如果让呱呱来啄你的腐肉,那是什么感觉?你还笑的出来吗?”

沐止薰迷惑不解:“呱呱?”

我大怒,把在地上欢快蹦跶的呱呱指给他看。呱呱因为到了一处新的地方,是以显得很是兴奋,去捉墙角那只小老鼠去了。

他沉默了,似乎在掂量我会这么做的可能性有多大。

沐止薰沉默半晌,说:“薏仁,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救了我。”

我把镯子上沾染着的他的血迹在他衣服上擦了一擦,说:“我后悔了。我救了你,却对不起我娘。”

沐止薰一听到我娘就如同我听到沐凌霄,一点想法都不想表达,彻底深沉了。

我从未如此刻般痛恨过自己的矛盾和别扭,这种既盼着沐止薰死,又忍不住去救他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很可耻,至于究竟为什么可耻,我却一时想不明白。

我觉得我再呆下去,指不定就控制不住一时冲动把沐止薰给折腾个半死,然后再屁颠屁颠的服侍他,这要再来个一次,我非得疯了不可。于是我一把抱起呱呱,一把拖着暖阳往外走,走到牢房门口,又觉得十分的不甘心,于是回头去嘲讽他:“二哥,您的身子可真是金贵,挨了几鞭就死去活来,我被你从小打到大还这么健康,嘿,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贱呢!”

我怀疑是我眼花了,因为我竟然看到沐止薰在听了我这番话以后,脸上掠过一丝极为哀恸的苦闷和悲怆。在后来的时光里,当他无数次抚过我背上的伤痕时,露出的,都是这样的表情。

34死因

作者有话要说:在看了昨天华丽丽的留言以后,我发现我把自己陷入了一个奇蠢无比的境地。我昨天在作者有话说里说的真相,其实是指薏仁娘亲死因的真相,而非薏仁的身份以及沐止薰为何打她的苦衷真相。所以,我要为我的误导对期盼已久的大家真诚的道歉。那啥,其实我看了留言以后,加了几段话去剧透了,所以,有心的亲们一定能猜出来真相。话说,如果你们猜出来了,也要保持静默啊,啊哇哈哈哈哈!

另外,关于沐止薰的争议,我也看到了。于是我发现要洗白他好困难啊……悲摧……默默的在墙角扭动……容弦从灵台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我留下来的烂摊子。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那个头大如斗的样子。

我说:“陛下,我二哥没事的,他死不了,您别担心了。”

容弦皱眉。他一直是一个很平和的帝王,允许我和苏夏把他的御花园折腾的乌烟瘴气,且对谁都是很温柔亲和,他对我说过的最重的话也仅限于“要你受委屈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极为不赞同的失望之色。

他给我一封信,说:“这是琉璃国的探子传回来的,有关你娘亲的死因,你看看吧。”

我双手颤抖,好几次握不住那薄薄的一张纸,总算是囫囵吞枣的从头读到尾了,这信的内容却让我如遭雷殛,半天无法回神。

我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蹩脚的戏文,万分不可思议的向容弦求证:“你是说,我娘不是沐止薰杀的?”

“当然不是。你娘因为忤逆了你的父皇,你父皇龙颜大怒,下令让你娘下狱,这两个月内,周公公因为对你娘怀有歹心,频繁进出天牢,你二哥为了护住你娘,不得已也时时去天牢探望,以此警戒周公公;只是最后一次,你二哥因为有事没去看你娘,等赶过去时已来不及了,所以云尚宫想必只看到沐止薰和周公公频繁的出现在一起,所以才有了那样的揣测;另外,周公公已被你二哥以凌迟之刑处死了。”

我不敢相信,细细的又读了一遍信,觉得我的脸大约又扭成了面团子,混合着叫做庆幸和失望的作料。在理智上说,我应该是高兴的,因为沐止薰终究是护着我娘的,我总算还是可以不对亲情绝望彻底;可是从情感上说,我却十分龌龊的希望这消息是假的,因为这个消息,把我之前那些对沐止薰的虐待都变成了可笑的把戏,我觉得我很不能接受。

我问他:“我娘究竟因为什么触怒了老头子?竟罪至下狱?”

“这……探子并未明确回报,想是他们也不知晓详细情况。只说似乎你父皇问你娘亲要什么东西,你娘却不肯,所以最后……”

我细细思量,我们那破破烂烂的落霞阁里,居然还有东西能够让老头子觊觎?可是这东西显见着十分的重要,重要到我娘宁可下狱也不交出去。究竟是什么?我脑子里一片迷糊,突然于迷糊中闪过一丝清明,重要的能够让我娘以命去保护的,莫非是此刻套在我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我回想起我娘在我临走前的千叮万嘱,益发觉得这个推测十分靠谱。可是,我摸着那镯子,怎么看怎么是一只普通的银镯,完全体现不出重要价值。我又困惑了。

我问他:“这消息是真的吗?”

“是真的。”

最终我决定相信容弦,他不像沐止薰,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于是我现在就成了误会沐止薰、不分青红皂白报复他的恶人了。我对我们之间的角色互换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容弦说:“去看看你二哥吧,我把他从牢里放出来了,现在在落潮楼。”

落潮楼是以前沐温泽在谙暖国住的地方,离果香阁很近,是以我把步子迈的极小,在路上一边磨蹭一边考虑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沐止薰。

然而我的步子迈的再小,也终是到了落潮楼。

沐止薰在容弦回来的当天又低烧了一场,现如今正躺在床上休养。

我低低的叫他:“二哥。”我的声音很憋屈,且做出一副小伏低的样子。

沐止薰似是讶异于我居然如此的低声下气,咳了几声,放下手里的书道:“薏仁,你来了。”

我挪到他床沿,不敢看他的眼睛:“咳咳,那什么,陛下和我说了,我娘的事情,我……误会你了……”我挣扎半晌,愣是没办法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

他说:“没关系,薏仁,我不怪你。”

一听他这话,我几乎感激涕零。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体会,就是当别人给你一棒子以后,再给你一颗酸枣儿,与单单给你一颗酸枣儿相比,被打了一棒子以后得到的酸枣儿似乎显得更弥足珍贵。我现在就有这种体会,当知道我娘不是沐止薰害的,而我误会沐止薰还打他以后,他的原谅就显得更为令人感激,于是这么一感激,我这个没骨气的色厉内荏的人,居然就把他之前鞭打我的事情也给看淡了。我一边觉得自己真是贱,一边唾弃自己。

我问他:“二哥,那我当初打……的时候,你干嘛不辩解?”

他瞅我一眼,十分的淡定:“你不会相信的。”

我想了一想,觉得他的话十分的有道理。我说:“二哥,谢谢你照拂我娘。”

我原本是打算表达了我的歉意以后就走人的,可是我从来不知道沐止薰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他轻轻的说:“薏仁,你娘的尸骨我已经安葬好了,你不要哭——你还有我。”

我觉得很诡异,这样的对话出现在我和沐止薰之间,就如同相亲相爱的黄鼠狼和呱呱那样不可思议。我应该嗤之以鼻的,可是我低下头,却觉得鼻子发酸。失去娘亲的痛苦,从小不受宠的委屈,还有在战场上要死之前的恐慌,此刻都在这句话的催化下变作一腔酸意,马上要涌上眼眶。

我哽咽的指责他:“你骗人!你最会欺负我了,你总打我!”

他的眼里像是有温柔的波光涌动,他说:“对不起,薏仁。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

我觉得酸意更甚,不过幸而我是有理智的,总算没有扑到沐止薰身上大哭一场发泄。其实我心里是很想的,可是这么矫情的事情,我终归是没那个脸面去做。

一直到我走出落潮楼,我仍然怀疑这么温情脉脉的沐止薰是不是只是我的一个幻觉,等我一眨眼,他又会变回那个凶神恶煞的沐止薰了。

我开始频繁出入落潮楼,打着替沐止薰换药的名义,实则是搜刮他的财物。

关于这个敛财的手段,我想来想去想了很久,悲摧的发现我只会打马吊。

自从沐温泽走了以后,韩竹浮已经把暖阳彻底忽视了。而暖阳看上去是对自己这个连朽木都比不上的身份十分的满意,是以天天拉着果儿跟着我,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沐止薰一起娱乐。

沐止薰的马吊技术就是一个悲剧,无论是庄家还是闲家,他都有本事在五圈之内把筹码输的精光,我诧异的甚至对他产生了膜拜之情,能烂到这种程度,也是一个境界啊。

这一天我乐滋滋的拿着沐止薰输掉的钱与暖阳和果儿平分,人在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吹嘘,我也不例外,我就对着暖阳和果儿眉飞色舞:“果儿,暖阳,我厉害吧?哈哈哈哈!跟着我,你们一定有钱拿!”

暖阳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眼见着她居然哼的喷出了一颗鼻屎,立刻噤声。她说:“薏仁姐姐你就是一个呆子,止薰哥哥那么明显的放水你都看不出来吗?他是故意让你赢的,哼!”她又哼了一声,我先是张口结舌盯着她的鼻孔,怕又飞出什么鼻屎来,接着反应过来,大惊失色。

“你说他让我?!”

“是啊,我和哥哥走棋的时候,哥哥就经常让我的。”

我不说话了,心里却美滋滋的,这么说来,沐止薰是真的在疼我了吧?

那天晚上我摸着镯子,对我娘说:“娘,二哥是真的疼我吧?薏仁也是有人爱的是不是?”可是我太急于抓住眼前的幸福,以至于他打我的那一段时光,被我十分刻意的忽视过去了。

然而我去落潮楼,也不是次次都打马吊的。因为沐止薰说女孩子家打马吊不好,那时他的语气淡淡的,不知是自作多情还是怎么的,总之我却听出了其中的宠溺,于是乐得听他的话。

不打马吊的时候我就兴奋的扯着沐止薰说话。说容弦,说暖阳,说韩竹浮,说沐温泽,有时候我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倾述的对象,以至于一见着沐止薰就激动的嘴皮子打颤。我说这些的时候,沐止薰通常都是默默的听着,嘴角绽一朵笑花,于是我就说的更起劲了。

我问他:“温泽回了皇宫,会有人欺负他吗?以前我不知道,一直以为他运气好心地单纯,后来才知道是你在护着他,可是如今他一个人在皇宫里,你娘和沐凌霄又这么不待见他……”

“薏仁,不用担心他。你都能健康的长大,他也该承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不能总依靠别人护着他。”

我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总觉得十分别扭:“什么叫‘我都能健康的长大’?”

沐止薰瞅我一眼,沉默了,我想他大约是想起他打我的那些事情,是以也很识相的不再提起。

虽然我找沐止薰唠嗑的内容繁杂的匪夷所思,有次我甚至和他聊起了呱呱身上哪根毛做的毽子最好看,可是我说的最多的,还是苏夏。

我说:“二哥,你知道吗,我一想到苏夏,就像阴冷的冬天照到光芒万丈的太阳,心里暖洋洋的,真的。”

我眼见着沐止薰的嘴角抽了抽。

我觉得如果我要和苏夏在一起,势必要争取到沐止薰这方面的支持,因此在他面前更是不遗余力的夸奖苏夏。

我问:“二哥,你说苏夏在琉璃皇宫,会不会受虐待啊?”

沐止薰掀了掀唇角:“你看我现在是什么待遇,苏夏在琉璃皇宫就是什么待遇。”

哦,我放心了。

不一会儿,我把苏夏给我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抱来给沐止薰看:“二哥,你看!都是苏夏给我做的东西,可爱吧?哈哈,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苏夏!”

沐止薰随手拈了几个小玩意儿看,称赞:“嗯,很可爱。”

我因为这些东西得到沐止薰的称赞而欢欣雀跃,可是我总觉得,每当我提起苏夏,沐止薰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笑容里终究是多了一些忧思和哀伤,显得这个笑容比哭还悲伤。

35鱼汤

我近来觉得十分的惶惑。一是因为苏夏的来信越来越少,二是因为沐止薰对我显而易见的疼爱。

苏夏在被捉去琉璃国的头一个月里,给我来了一封信,写了满满三页纸,居然通篇是描绘琉璃国的美食是如何如何的美味,琉璃皇宫的生活是如何如何的奢侈,他过的是如何如何的滋润云云,末了才提了一句让我不要担心。我虽然哭笑不得,且有些嫉妒——因为他信里描绘的大多数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物——可是终究是放下心来了,看样子老头子把他照顾的十分不错。后来他也陆续来了几封信,可是字数却愈来愈少,等到最后一封信时,显见着已有了敷衍之意。都说女人对事物有着敏锐的直觉,可是显然这并不适用于我,深夜里我将那几封信翻来覆去的看,妄图找出一些苏夏变心的蛛丝马迹,始终是无果。

在苏夏对我愈来愈敷衍的时候,沐止薰却似乎正在弥补过去六年来对我缺失的兄长之爱,好说话的让我有些胆战心惊。头几日他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最多就用他那亲和温柔的笑容让我的小心肝扑颤那么几下,待后几日他可以下床时,他居然很自然的接替了苏夏的位置,带着我和暖阳祸害容弦平静已久的御花园。

这日我向他抱怨他的鞭子不如苏夏的红缨枪来的好用又实际,沐止薰这厮居然在鞭尾绑了条蚯蚓,将鞭子甩到碧莲池里面,不多时,竟然真的被他钓了一条胖乎乎的包头鱼出来。我瞠目结舌,暖阳欢呼雀跃,沐止薰得意洋洋。

他说:“薏仁,苏夏的红缨枪能钓鱼吗?”

“不能……”

“你想喝鱼汤吗?”

我动情的说:“想……”

“那你说,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我在浓而鲜美的鱼汤与苏夏的尊严之间徘徊了许久,最终决定遵循本能意愿选择鱼汤,并且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饱暖思淫欲,鱼汤是饱暖,苏夏是淫欲,所以只有先选择了鱼汤,才能顾及苏夏。我咽口水,鱼汤的诱惑太大,以至于我忽略了沐止薰偷偷替换了指代词,说:“你厉害。”

沐止薰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拎着那条蹦跶的包头鱼去御膳房了。我和暖阳一同流着口水望眼欲穿。

没多久沐止薰回来了,我和暖阳同时激动的肉颤了一下,可是沐止薰手里没有鱼汤,倒有几个番薯。

我同暖阳惊诧莫名的看着沐止薰,沐止薰很淡定,扒了一个坑,堆了些柴火烧起来,把几个番薯在坑里扒拉扒拉烤起来了。

暖阳对沐止薰的崇拜估计又上了一个境界,眼眶里包了一泡水,水汪汪的看着沐止薰:“止薰哥哥,你连烤番薯都会啊。你们琉璃国的皇子公主都好有趣哦,我和我哥就什么都不会。”

“咳咳!”我咳嗽,示意暖阳不要说了,我也就算了,可是沐止薰被拿来与我相提并论,想必他不会开心到哪里去的。

沐止薰惬意的拿树枝捅那几个番薯,说:“薏仁小时候最爱和温泽吃烤番薯了,我就从那时候开始学会了……”他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住嘴,

暖阳以一种极大的八卦热情灼灼的看着沐止薰,期待他继续说下去,我却困惑了:“二哥,我小时候很喜欢和沐温泽一块烤番薯吗?怎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沐止薰平静的说:“很久以前的事,你忘了也不足为奇。”

这个答复显见着十分敷衍,因为我发现我小时候的记忆似乎有些诡异的断层,一些人一些事只能隐约回忆起一个大概,再要往深处想就不能了。

沐止薰言尽于此,似乎不打算再深谈。我也乐得不追问,我娘曾经说过,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有些不重要的回忆倘若失去了,也不必勉力追寻。何况我揣摩,我那小时候的记忆估计也不是什么值得珍藏在回忆里慢慢品味的。

我问沐止薰:“二哥,不知陛下与琉璃国交涉的如何。”我的潜台词是不知您老几时可以回国而不在我眼前晃悠着祸害苍生。

沐止薰望天:“听说已经各派了使节交涉了,想必已经在谈条件了吧。”

他说的挺云淡风轻的,可是我却蓦然觉得其实沐止薰和苏夏都是可怜人,被人当做货物一般交换不说,还得被人掂量着价值几何,交换了以后是亏了还是赚了。我在心底暗暗比较苏夏和沐止薰哪一个更值钱,哪一方需要附加更多的财物来换自己的皇子,突然就觉得悲从中来。

我们仨分吃完了烤番薯,当然我和暖阳消灭的最多,沐止薰悠悠然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因为番薯的缘故,回去的路上就不免产生了悲剧。

其实这要放在春夏季节,也未必会是悲剧,因为御花园的百花香气自然会遮盖掉屁味,可是如今是冬季,是以这臭屁味在空中飘飘荡荡,不可避免的总有那么几缕钻进了我们仨的鼻孔。

我们互相张望,然后我和暖阳同时指着对方异口同声:“是你放的!”

我说:“暖阳你人小,胃肠还不好,一时番薯吃多了禁不住也是有的。”

暖阳说:“不对,明明是你放的!上次苏夏哥哥帮我们摘橘子的时候,就是你放的,你也说是番薯吃多了!”

我恼羞成怒:“放屁!老娘才没有放屁!”

我话音刚落,听到沐止薰淡淡的说:“薏仁。”

我从头发尖尖到脚趾甲都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沐止薰最讨厌我说脏话,恐怖的记忆一下子涌出,我惊恐万分的看着沐止薰腰间的鞭子发抖。

沐止薰见我的脸色不对,循着我的眼神往自己腰间溜了一圈,脸色白了白,解释道:“薏仁,你忘了,我说过我不会再打你了,真的,不要怕二哥。”

我听沐止薰这语气,似乎比我还苦闷,不由略略放了心。

冬日天色易暗,我回果香阁的时候已经掌灯了。我因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那包头鱼汤,是以晚饭也没怎么吃好。没想到沐止薰却十分的体贴,晚饭过后没一会儿,端着一锅热滚滚的鱼汤来我的果香阁了。

这鱼汤显见着是炖了有些火候了,纯白的鱼肉已被煮开,白色的浓汤咕嘟嘟的冒着泡,浓香四溢。我喜气洋洋的拿来勺子和碗舀汤,顺带问了句暖阳是否有汤喝,沐止薰说已给暖阳送去了,于是我更加心安理得。

直到我心安理得的喝掉一半汤,才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沐止薰是否喝了。虽然我知道沐止薰一个琉璃国受宠的皇子,是绝对不会将小小一碗鱼汤看在眼里的,不过因着他毕竟给我送汤来,且我俩最近正在努力建设良好的兄妹关系,于是我还是问了:“呀,二哥,这鱼汤十分鲜美,要不你也来一碗?”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琢磨他此刻是究竟为什么深沉,然后顿悟了。我把鱼头夹到锅里忏悔:“二哥,原来你爱吃鱼眼睛,那什么,我只吃了一只,还有一只……”

沐止薰突然微微笑了起来,我骇然,他说:“薏仁,等琉璃国和谙暖国达成协议以后,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我娘从我懂事起,最先教给我的一句哲理便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以此延伸开来,天上也不会掉下一锅包头鱼汤来。我后悔莫及,早知道吃了这锅鱼汤便要回答如此难以抉择的问题,我一定把剩下的那一半也都喝光,这才不亏。

我犹豫。在琉璃皇宫,唯一对我好的亲人便是我娘,我也一直认为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如今她过世了,我对那个地方便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留恋,且我虽然不怎么恨沐止薰了,可是我却十分恨老头子,我极度不愿意回去面对他和菊妃,是以我沉默了。

沐止薰在等我的回答,我找借口搪塞他:“那个……二哥,如果我走了,呱呱会伤心的……”

我从沐止薰的脸色中便看出我这个借口是如何粗糙且蹩脚,当下后悔万分,可是沐止薰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便走了,留下了那半锅鱼汤。我瞪着那包头鱼鼓出的眼睛,突然觉得失去了胃口。

自那次混乱的战役以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琉璃国和谙暖国把沐止薰和苏夏的每一根汗毛都估量出了价值,谁都不肯吃亏。我以为这谈判将会无休止无意义的一直进行下去,却不想这一天他们居然奇迹般的达成了协议。

这消息是韩竹浮来告诉我的。自从在我的帮助下生擒了沐止薰,且明了我只喜欢苏夏以后,他对我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他告诉我说琉璃国要求用苏夏交换沐止薰,且老头子特别提出,希望我也能回国去,他愿意奉上琉璃国半年的金矿开采量。

我先是掰指头算了算,觉得琉璃国半年的金矿开采量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是以对自己居然有这个价值而沾沾自喜,接着便觉得十分诡谲了,老头子居然特别提出要我回去?我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么?莫非他知道了我身上有娘亲不肯交出来的东西?

这一夜我鼓着两个眼睛如同那条挂在沐止薰鞭尾上蹦跶的包头鱼一样在床上蹦跶了半宿,然后下了一个决定:我要回琉璃国。我得去我娘亲的坟上祭拜,我得去看看沐温泽过的如何,我得知道老头子究竟在耍什么花样,另外,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苏夏究竟在琉璃皇宫出了什么事,何以他对我的态度愈来愈敷衍。

36回国

我坐在马车里回头望着遥遥远去的谙暖皇宫和皇宫前站着的那些依依不舍的人,觉得自己将会在今后有那么一段郁郁的时光要熬了。

沐止薰在前面策马徐行,后头跟着容弦派的五十个护送我们回国的高手。我在车里摆弄我的包袱,包袱里没多少值钱东西,大多数是苏夏送给我的他亲手编的小玩意和一些家书。其实我知道如果苏夏真的负心了,那么这些东西就算我烧成灰了扯成片了揉成团了,也定不会改变苏夏心意的十分之一,不过我自认是一个念旧的人,这东西我得留着做念想。日后待我垂垂老去,子孙绕膝的时候,指不定我就颤颤巍巍捻个发霉了的竹片人,满怀怅惘的对着儿孙们述说这段青涩的风月往事,告诉他们:“曾经有一个年轻人……”

我这么想着,觉得自己都动容了。

沐止薰策马来到我车边,问我:“薏仁,想他们了吗?”

我明白他口中的“他们”是指暖阳和容弦,我说:“我想呱呱了。”

沐止薰气结的说不出话来,默默的递给我一包沥干了汤汁的酱炒螺蛳。

我喜气洋洋的接过之余,十分不合时宜的觉得一阵悲伤。无论是暖阳还是沐凌霄,她们爱吃的零嘴都是精致的食物,报出来的名字一长串的都能唬死人,什么花盏龙眼,柿霜软糖,鞭蓉糕……而我最爱的居然是地瓜和螺蛳,这两者无论放到多么高的层次上去,都不能掩盖其淳朴的乡土气息。

不过我转念一想,地瓜嘛,好养;螺蛳嘛,河里一摸就是一大把。真要到了落魄时节,这两样东西可就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来的更实际,我自认是一个很实在的公主,所以我心满意足了。

虽然我爱吃螺蛳,不过在苏夏面前我从未吃过,纵然豪放如我,要在恋人面前发出吸螺蛳时那“啾啾”的声音,也是需要克服一定的心理阴影的。可是在恋人面前是一回事,在兄长面前就是另一回事了,是以我奔放的欢乐的一边吃螺蛳一边与沐止薰说话。

我问:“二哥,这次老……父皇特意把我叫回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

我思忖了半晌,高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苏夏向父皇提亲了,父皇让我回去联姻的对不对?”我愈想愈高兴,“所以苏夏最近才对我这么敷衍,他一定是先抑后扬,打算给我一个惊喜的,嘿嘿嘿嘿!”

我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太高兴,又因为正在吃螺蛳,说话和吃饭用到的是同一张嘴,是以这张嘴就有些忙不过来,两下里这么一岔劲儿,螺蛳上面盖在螺口上的那片薄薄的盖子,突然就唰啦的飞了出去,啪嗒一下贴在了沐止薰的脸上。

我其实当时只看到眼前一闪,那盖子飞出去了,至于飞到哪里去了,却是逡巡了好半晌才在沐止薰如玉雕一般的脸上看到的。我呆了一呆,立刻诚心道歉:“二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沐止薰慢腾腾的掏出手绢来擦了擦自己的脸,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默然无语的策马上前了。虽然他的背影是十分洒脱的,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他极力隐忍的微微的颤抖。

我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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