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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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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是在特意等她回来。

沈阙觉察到她的动静,侧过首对她微微笑了,向她不紧不慢的伸出了手,声音温浅儒雅:“作甚么站在那里?过来……”

绯悠闲的步子稍顿了一会儿,迟疑心虚的迈步走过去,沈阙牵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他从后面拥抱着她,似乎很有兴致一般,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去哪儿了,害得我好找。”

绯悠闲沉默了一下,静静回答:“燕雀楼,回去拿落下的东西。”

以她对沈阙的了解,他是没有那个耐心再追问下去的,果不其然,沈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现在楚国时局混乱,没有要紧事的话,不要乱跑。”

他抱着绯悠闲的力道收紧了一些,下颌懒洋洋的搁在她的肩上,侧首亲吻了她一下,似乎觉察到某些异样,他突然停了下来,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什么味道?”

绯悠闲陡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尸臭味,冰冷的容颜里闪过一抹异色,她很快镇定了下来,云淡风轻的道:“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死人,兴许是在外面呆久了吧。”

沈阙没再说什么,摸索着拢住她的双手,仿佛在给她暖手,淡淡的吩咐:“再过不久,我与王弟就要回齐国了,你收拾一下。”

绯悠闲微微蹙眉,以楚太子从前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不愿放公子昭回国的,毕竟楚国连遭旱灾,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若是此时抓不住把柄牵制齐国的话,很有可能会招来兵患,为什么这回会突然转**度,如此痛快的答应释放公子昭回去?

虽然沈阙没有说,但是她隐约能感觉到楚太子此次诛杀公子湛一派,之所以会那么顺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沈阙的暗中支持,想到这里,一个念头渐渐升上了她的心间,会不会是沈阙与楚太子达成了某些约定,他帮楚太子得到江山,楚太子助他完成使命,这样双方互利的好事,楚太子很有可能会答应的。

其实楚太子和公子湛两个人,旁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谁长谁短,楚太子蛮横暴戾,只会意气用事,逞一时英雄,而公子湛素有贤德的盛名,在谋略治国方面也很出众,就连楚王都几次三番的想重立太子,只可惜公子湛这个人,圣贤书读得多了,脑子也跟着坏掉了,非要讲究什么嫡子承袭王位的传统,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还连累了朋友。

沈阙很有可能一开始就决定扶持太子,毕竟留着这样的敌人,无论对他,还是对齐国都是一件好事,先前之所以会故意与公子湛交好,不过是想刺激楚太子早点杀掉他的心腹大患罢了。

绯悠闲正在想着那些盘根错节的前因后果,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良久得不到她的回应,沈阙缓缓放开了她,猛然转过她的身子,将绯悠闲用力抵在雕窗上,伸手擒住她的下颌,动作有些蛮横阴狠,眸中也冷厉了不少:“怎么,你不愿意?”

绯悠闲注视着他的眸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心虚,她摇了摇头,还是道:“我是楚国人,是不能到齐国去的。”

齐楚两国的关系,向来波涛暗涌,表面看上去已经风平浪静,实际双方都在等待时机,将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再继续下去,若是此时沈阙将她带回齐国,并且以侍妾的身份留在府中,势必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就要魂飞魄散了,在余下的时间里,她宁愿暗中守护在沈阙背后。

沈阙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是怒而不言,还是真的不在乎,他猛然俯身吻了她一阵,动作蛮横而急促,似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意,随后幽凉的声音附在她的耳畔,唇角勾起讳莫高深的危险:“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绯悠闲的身体一僵,她感到沈阙的这句话,似乎在冥冥之中暗示着什么。

沈阙推着把她放开,转过身走向**榻,刚走了几步又顿住,侧首吩咐道:“这几日不用侍寝,滚回自己的房间睡。”

绯悠闲抬头看他,注视着他的背影蹙起了眉,他在生气呢?为了什么生气呢?

这次她没有听话,反而迈步走了过去,从后面轻轻拥住了他,良久之后,喃喃的声音又问起了那个早已问过许多次的问题:“沈阙,你喜欢我么?”

沈阙的眼眸侧了一下,俊脸上闪过一抹不痛快,语气也很不好:“不喜欢!”

得到这个回答,绯悠闲缓缓笑了,像是撒娇一样:“你骗人,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这样生气。”

她顿了顿,神情之间显得落寞而孤独,声音依旧清浅:“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我总算懂得爱与喜欢的区别,你喜欢我,只是不愿意爱我罢了。”

爱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

她记得从前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小沙弥在寺院的后花园里养了许多花儿,每日辛勤的浇水,期盼着花开的那天,后来花儿真的开了,美丽芬芳,寺中人看着都很欢喜,后来这些花儿却被前来拜佛的香客们给摘了去,前者是爱,后者是喜欢,因为爱,所以保护,因为喜欢,所以占有。

她在人世中辗转流落了数万年,总算明白顿悟凡人的这种感情,爱,意味着赋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呈到人家面前,倘若爱一个人,便只会把她呵护在手心,怎会忍心肆意伤害?可是世人大多只看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出发点在于自己,得到也只为使自己获得欢愉。

她的存在之于沈阙,只能达到喜欢的程度吧,要知道自从更改命途之后,他的性格便是自私和贪婪的,这样的一个人,整天把自己掩藏在安全的地方,又怎么会愿意抛却自己,更在乎另一个人呢?

沈阙听着她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却又嘲讽的轻哼了一声,声音威严清冷:“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他拉下了绯悠闲的手,朝着**榻走了几步:“出去吧。”

绯悠闲看了他一眼,最终无言的转身走了,她走出寝殿,站在玉阶上仰望天际的星辰,容颜如雪,在夜色中泛着宁和的白光,银发轻拂下,更显得绝世孤独。

而寝殿内的沈阙,望着绯悠闲离去的方向凝神许久,幽深的眼眸中氤氲着阴晴不定的神色,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缓缓的收紧了手指。

☆、江山日暮远(七)

绯悠闲以为,借助画骨重生之术,她至少还能活三个月,但是没想到,关于她的厄运那么快就降临了。

楚王驾崩,朝政尽数落于太子之手,公子湛死后,楚国更是没有敢站出来与其抗衡者,于是一股打击异己的狂潮席卷了楚王都,街头的兵将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倍,随处可见捉拿逆犯时留下的遍地狼籍,百姓们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听着外面的金革马蹄声不敢露面。

绯悠闲站在别馆的庭院中,满面愁容,前几日太子殿下召见沈阙,说是有要事相商,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依旧不见沈阙归来的踪影,也全然听不到他的消息,想起那日得罪太子殿下之事,她的心里顿时漏了半拍,会不会是楚太子记恨当日之仇,趁机把沈阙给扣押下来了?

她闭上双目以意念驱动灵力,身体化成一团淡粉的花瓣朝着王宫飞去,刚要出别馆就被人拦了下来,冷蓝的光辉紧紧束缚着她,她被迫落在地上幻出了人形,抬眼便见云初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由于心中着急,所以绯悠闲的语气冷厉了不少:“长离,让开!”

云初末云淡风轻的负着手,神情平静:“绯悠闲,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此去王宫,你会凶多吉少。

绯悠闲一阵诧异,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云初末侧过了身子,显然不愿意再透露下去,他的面容清俊:“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了,过多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你好自为之。”

绯悠闲心中更是着急,莫不是沈阙真的出事了?否则长离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她正想着,又听云初末忽然道:“你见过云皎没有?”

绯悠闲一愣,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少了一个人,她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生冷:“你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云初末的脸色有些臭,沉郁的像是腌制了八百年的臭鸡蛋,低低的哼了一声,一道冷蓝的光辉划过,瞬间消失在庭院中。

绯悠闲见此,正想趁此机会前往王宫查探究竟时,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向她施了一礼:“夫人,翌王殿下派人接您入宫。”

绯悠闲不明所以的打量着她,试探的道:“沈阙现在可否平安?”

这个侍女自她搬到行馆就一直在身边伺候,深知绯悠闲向来只会称呼沈阙的名字,所以神情间并没有多少奇怪,恭恭敬敬的回答:“殿下既已遣人送信来,自然是安全的。”

绯悠闲想起了云初末的警告,若是此时前往王宫的话,她可能会凶多吉少,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沈阙现在安好,她怎么会遭遇什么危险?

不待多想,她点了点头:“那些人在哪里?”

侍女走在前头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别馆门口,一辆马车就等在门口的树荫下,绯悠闲斟酌再三,还是钻身走进了马车中,沈阙究竟是否安全,她要亲眼看到才能心安。

楚国的王宫有一道洪武门,洪武门内,马车是不能进去的,所以绯悠闲只能下来步行,但是奇怪的是,宫门外并没有来为她引路的内侍或者宫女,绯悠闲心中诧异,还是迈步走了进去,然而她刚走进宫门没多久,身后传来吱呀的关门声,洪武门居然关了!

她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细密观察着四周,待走到洪武门中央时,她缓缓闭目,微微仰着头,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类的气息,以及不断回应着她的铮铮的杀气,她立即睁开眼睛,连忙转身要逃,可惜下一刻四周的城墙上瞬间出现严阵以待的兵将,数万支弓弩齐齐的对准了她。

绯悠闲的脚步顿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才听到身后传来掌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城阙之间回荡,绵远而悠长,她下意识的回过身,心中猛然受到沉重钝击,疼得她皱了皱眉头。

沈阙站在遥远的城阙上,他们之间只有森寒的铁箭,和不断呼啸的狂风,他的身姿依旧清俊坚韧,唇角勾着冷冷的笑意,不紧不慢的道:“绯姑娘还不算太笨,可惜似乎已经晚了。”

绯悠闲瞪大了眼睛看他,不可置信的退后了一步,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怎……怎么会……”

就在她震惊的望着沈阙之时,沈阙笑如春风,向楚太子施了一礼:“国君,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份见面礼如何?”

绯悠闲的心里陡然一凉,她只觉得冷,内心像是撕裂般疼痛,怪不得长离会说,王宫一行,她会凶多吉少,可是她念及沈阙的安全,还是不管不顾的来了,到头来,原来就是她最爱的这个男人,亲手将她推向了死地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注视着城阙上的那个男人,很想开口问他一声,可是喉间哽咽,像是针刺一般疼痛,即使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即使他没有那么遥远,她也问不出口了。

一百年前,他曾为救她丢了命,一百年后,用她的性命,来换取他满意的人生,也未尝不可。

可是……可是为何心里却是那么的不甘,那么的痛……

她看到万千的铁箭向她射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遮掩了天空,她站在洪武门的中央,仰头望着它们一动不动,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宇内荡起一阵奇异的灵力之波,那些即将落地的铁箭,以一种诡异唯美的方式凝固在半空中。

“啊……那是什么……”

“妖……妖怪……”

“那是妖怪啊……”

绯悠闲的身体缓缓腾在了半空,银灰的衣裙随风发出猎猎声,银发翩然轻舞,荡起的裙摆像是正在盛放的雪莲花,她的身侧泛起无数的绯樱花瓣,灵力控制着那些铁箭缓缓反转,指向了那些企图取她性命的人们。

此时此刻,楚太子吓得连连退后,拉过身边的人挡在自己的前面,自己手足无措的钻到了桌子底下,饶是沈阙都脸色大变,望着飘荡在半空中与自己对视的绯悠闲。

绯悠闲微微用力,意念控制的铁箭划破长空齐齐的反射回去,霎时间洪武门的城墙上几乎插满了铁箭,箭尾受着力道轻颤,发出铮铮的声响,却没有伤害人类分毫。

半空中的绯悠闲凝望着沈阙,企图从他的眉眼中看出一丝感情,除了震惊和恐惧之外,对她的哪怕一点点的温情。

眼前这个人,曾为她梳发,曾将她**向云端;

几天之前,他躺在枕边,她还偷偷摸摸的想要触及他的眉眼;

不要碰我,你的手很凉;

母后说,手脚冰凉的姑娘,都有一颗淡漠孤独的内心;

这几日不用侍寝,滚回自己的房间睡;

他负气恼怒的声音至今还回荡在她的耳边,当时只觉得有趣,现在想起来却是扎心的疼。

绯悠闲望着沈阙泪流满面,先前施用强大的灵力导致她的身体开始破裂,她蹙了一下眉,翩然**在地上,半跪着身体喷出了一口鲜血。

身体撕裂的痛苦,令她紧皱着眉间,她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却还是凭着意志向沈阙所在的城楼走着,一步一步走得很是艰难。

“快!快!杀了她!”楚太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见绯悠闲正在接近,大惊失色,不由高喊道。

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弓弦声,铁箭再一次划破长空向她飞了过来,这一次,绯悠闲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撑一次结界了,她飞跃而起,在半空中闪躲着从四面射来的铁箭,虽然动作已经足够敏捷,身上还是中了好几道铁箭。

她翩然落在城墙上,抓着沈阙的肩膀,愣愣的望着他,城墙上的一群人纷纷吓得后退,弯弓拉箭如临大敌的对着她。

“为什么……”绯悠闲的脸色苍白,虚弱如一张白纸,她抓着沈阙的肩膀,全身都在颤抖,不受控制的妖力掀起一阵阵狂风,她的眸中闪过一抹血红,指甲由于妖化变得尖锐修长,刺入了沈阙的血肉之中。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后背的几道伤口汩汩的流着鲜血,由于灵力外散,溢出点点淡粉的光芒,沈阙没有回答,绯悠闲依旧凝望着他,唇瓣由于伤重而干裂,她的神情恍惚,喃喃的问:“沈阙,你……爱过我么?”

沈阙的眸中闪过一次诧异,不明白她为何总是这样问,由于肩膀被她抓出伤口,他有些疼痛难耐,所以蹙着眉不耐烦的回答:“没有。”

绯悠闲依旧望着他,冰冷美丽的眼眸中还有一些希冀,她缓缓的问:“沈阙,你……喜欢过我么?”

沈阙更是不明所以,他冷哼了一声,唇边泛起清冷的笑意:“没有。”

绯悠闲的手抖了一下,冰凉的声音低笑了几声,望着沈阙淡淡的道:“你……抱一抱我吧。”

沈阙居然真的抱住了她,片刻之后,绯悠闲蹙眉闷哼了一声,唇角涌出血迹,她的全身轻颤,却还是紧紧的拥抱着沈阙,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汲取千万年来缺失的温暖,他们的脚边滴答滴答的落着血珠,溅落在她和沈阙中间的土地上,触目惊心的绝望。

绯悠闲的脸上被泪水打湿,她勉强撑着身体,侧首接近沈阙的耳边,有气无力、虚弱艰难的轻念着:“沈阙……我……爱你……无论怎样……我都爱你……”

沈阙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某些触动,脸上尽是震惊的神情。

他还未回过神,绯悠闲猛然推了他一把,沈阙往后退了几步,左手与她擦衣而过,他的手上还染着她的鲜血,那把他亲手刺入的匕首还插在她的腹中,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朝着城楼下飞了出去。

风撩起了她的衣衫,银发肆意轻舞,即使现在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的身体开始崩塌,向外飘散着灵力之光,点点灵力幻化出的花瓣像是漫天飘零的雪花,绯悠闲重重的摔在了城楼下,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一角天空怔住了神。

她想起了和沈阙最初相见时,那个傻傻的、温暖人心的笑,以及他局促的、害羞的一举一动,那个读书烧坏脑子的笨蛋,还在跟她说着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道理,还在看到她杀人之后,倔强不屈的跟她争辩,还在被她打击之后,独自坐在夕阳下落寞的哀伤。

沈阙会不会怪她呢?

是她抹杀了那样的他,明明他是那样善良的,即使被利用,即使被伤害,甚至最后被人杀死,心中都是无怨无悔的,可是,从她决定更改他的命运开始,这个世上就已经没有沈阙了。

没有人再会跟她说,人的孤独只源于自己的内心,没有人再傻乎乎的告诉她,放在心里的,应该是深爱的那个人。

如果百年前的死亡是离别的话,那么她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沈阙了,三界之内,她再也找不到那样的他,而她就快死了,灵魂消散在幻梦长空之境里,即使到最后,还是无法与他重逢,无法回到他的身边。

云初末和云皎最终来晚了一步,望着漫天飘散的八重樱花,云皎的心里一慌,迈步朝着城楼下跑去,她只看到绯悠闲遗留的衣物散落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支被她珍惜爱重的镶玉烤蓝凤钗。

云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她的衣物,抱在怀里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城楼上的人们见到他们,又如临大敌的架起了弓弩,云初末站在云皎的身边,缓缓转身环视了一圈,唇角泛起嘲讽冷淡的笑意,即使身处在这样千钧一发危险的环境中,他的脸上依旧见不到一丝慌乱,明显全然不把这些人类放在眼里。

他迈步走到云皎的面前,蹲下身来叹了口气,还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的泪水,细声细语的轻哄着:“好了,不要再哭了。”

他的原身是灵,而绯悠闲是妖,即使灵族和妖族的关系向来亲密,他也没难过成云皎这个样子,反正绯悠闲迟早都会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想到此,他甚至斜斜的鄙视了云皎一眼,不知道前些天声泪俱下控诉绯悠闲虐待自己的人是谁。

云皎眼泪哗哗的抽噎了一下,她知道绯悠闲即使今日没死,三个月后还是会被幻梦长空之境吞噬,但是现在的结局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画骨重生,从头再来的最后,居然是沈阙杀了绯悠闲,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遗憾没来得及弥补,却已招致这样悲惨的终结。

城楼上剑拔弩张的人们,见这两个人似乎没有与他们动手的迹象,于是都静静的等待着,手中的弓弩张至满弦,精神也紧张到极点,他们丝毫不怀疑,若是有一支铁箭飞出,便会在瞬间万箭齐发。

云初末见到缩着身体哭泣的云皎,默默叹了口气,侧手捡起了那支发钗放在了她的手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十分有耐心的轻哄着:“小皎,我们该走了。”

云皎平复了好一会儿,哽咽的问:“云初末,你说她……值得么?”

云初末弯了弯唇角,淡淡的答:“她觉得值得,便是值得吧。”

“好了,走吧。”他安抚的捏了捏云皎的脸,把她揽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迈步走着。

城上的弓箭随着他们的动作移动,生怕会出现什么乱子似的,经过先前绯悠闲那一击,他们已经很确定这两个也不是好对付的人,不,或许这两个也是可怕的妖怪,所以作为人类,他们宁愿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双方相安无事更好。

远处的城楼上,沈阙凝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英俊的脸庞上似乎有些怅然若失的神情,他垂下头注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一阵心神恍惚。

“今日多亏翌王,否则我等的性命都要被这妖怪害去了。”楚太子不知何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对着沈阙客套道。

沈阙勉强的一笑,向他回礼道:“此次计划能够成功,还是全赖国君你的安排。”

楚太子哈哈大笑了一声,站在城楼之上像是君临天下的王,他挥了挥衣袖,冷哼了一声:“真没想到,王弟,哦不,是不赦罪人楚湛竟然勾结妖孽,险些颠覆了我楚国数十年的基业,不过幸亏翌王你发现及时,朕才能得以肃清余党,铲除妖邪。”

沈阙的神情还是恍惚,直到楚太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翌王尽管放心,今日你肯诛杀自己的**妾,也算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朕与你的约定就此达成,等你回到齐国登基称帝之时,以后的天下将会是我们两个人的。”

沈阙回过神来,对他微微颔首,举止之间尽是修养,温浅淡淡的语气回道:“国君说的是。”

☆、江山日暮远(八)

离开幻梦长空之境已经两个多月,长安依旧没能下起雪来。更新最快最稳定

莲池上结着厚厚的冰层,云皎小心翼翼的走上去,居然都没有踩破冰面,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挪着步子向池子的中央移动。

云初末倚靠在亭阁的木栏边,单手支颐悠然的望着她,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你小心一些,别把冰面踩塌了。”

云皎扭过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驳:“才不会呢,我最近都瘦了。”

她蹲了下来,拿着手里的匕首敲砸着冰面,嘴里还在念叨着:“云初末,把冰面凿开的话,这些锦鲤就不会憋死了吧。”

云初末挑了挑眉,颇有些戏谑的意味:“你何时开始关心这些东西了?”

云皎有些不服气,顿时觉得云初末对自己的印象误会得太深,她微微嘟着嘴:“我一向很关心它们的,又小又软很可爱。”

云初末手撑着下巴,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所以他的眼睛微微眯着,整个人都看起来懒洋洋的,似是漫不经心的道:“是吃起来又小又软吧,以为我不知道么,嗯?”

云皎顿时被打击的坐在了冰面上,回想起云初末受伤的时候,由于缺少银子,生活难以维系,她是曾背着他煮过几条锦鲤的,总以为这点小聪明能瞒天过海,原来云初末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的表情有些心虚,讪讪的道:“好啦,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碰你的锦鲤了。”

她从冰面上起身,埋头专心致志的凿冰块,很快就在莲池中央开出了一个盆口大的冰洞,再站起身时,脚下突然一滑,身子顺势的往后倾去,正好靠进了一个怀抱里。

云初末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亭阁,站在云皎的身后连忙扶住了她,等两人稳住了身形,才无可奈何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道:“你啊,早说了要小心一些……”

他放开云皎,在新凿的冰洞旁蹲下来,伸出手去捞水里的冰块,修长的手指白皙如玉,被冷水冻得微微泛红,却是难得的好耐心,云皎凑到他的身边,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不明所以的问:“云初末,你在做什么?”

云初末将手里的冰块丢开,又开始打捞,语气很清淡:“若是留着这些碎冰,洞口很快又会被封住的,你不知道么?”

云皎心虚的耷拉下脑袋,她还真的不知道……

正消沉着,她的眼珠忽然一转,顿时觉得这是她拍马屁的好时机,于是立即抓住机会,不遗余力的赞叹道:“云初末你真厉害,不但人长得好看,修为很高,就连学识也这样渊博!”

云初末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噙着清俊的笑意:“是么,我有这么好?”

“当然啦!”云皎一副不容置疑的凛然感,小身板迎风而立,表情要多坚定就有多坚定。更新最快最稳定

云初末淡淡的嗯了一声,偏过头注视着她,很好脾气的顺着道:“还有呢?”

云皎一呆,绞尽脑汁的思索道:“还有英俊威武,**倜傥,风采飞扬,一表人才,蕙质兰心……”

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几乎把自己所学的成语全搬过来赞美云初末,力图把对方说成三界之内最英明神武、绝世不凡的大神,最后直到把云初末说到不忍再听,难以忍受的闭了闭目,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好了!”

云皎立即委屈的停住了,消沉凄惨的嗫喏道:“是你让我说的……”

云初末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揉了揉太阳穴:“蕙质兰心是用来形容我的么,嗯?”

云皎稍愣了片刻,很有自知之明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怜巴巴的眸子望着他:“云初末,我再也不会说话了。”

云初末斜斜的看了她一眼,阴柔精致的面容里,掩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和**溺,他静默了片刻,突然转身向云皎接近,咋唬道:“你每次都这样说!”

“啊——”云皎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再抬头时,始作俑者已经站起身,望着她狼狈的样子笑得满面春风,肩膀一抖一抖的,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云皎气得直想打滚,手脚拍打着冰面,愤怒的吼道:“云初末!”

云初末立即收敛了笑,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表情里带着些许严肃:“我在呢,云皎。”

“你你你……”云皎更是气得头晕,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云初末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的藐视她:“你忘了,你方才还夸我**倜傥,文采飞扬呢!”

云皎只觉得一阵心塞,一股眩晕感在脑袋里转了几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偏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儿,大大的哼了一声,愤怒的扭过头,懊恼饮恨的坐在冰面上,双膝并拢,脑袋搁在手臂间,撅着嘴闷闷的不说话。

云初末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她一眼,见着云皎生气愤怒的模样,阴柔精致的眉眼中氤氲着**溺的神色,他微微抿着唇,放轻了声音:“好了,不要闹了,赶快起来。”

云皎一动不动,也不愿意理他,听到云初末的话,细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立即扭过头,给他留了一个坚强不屈的背影。

云初末站在她的身边,语气有些威严:“云皎,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么?”

云皎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绕到了云皎的身后,伸手拎着她的衣领,在冰面上拖啊拖的走了老远。

“呀呀呀……”云皎手忙脚乱的稳着身形,愤怒的喊道:“云初末,你这个混蛋!”

云初末的脚步顿住了,偏过头冷冷的注视着她,面无表情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云皎立即停了下来,小身板凄惨无比的缩了缩,委屈至极的扁了扁嘴:“云皎,你真是一个混蛋……”

云初末立即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松开了拎着她的手,斜眼打量着她:“我数到三,再不站起来……”

还没有说完,云皎就生龙活虎的站起来了,还屁颠屁颠的凑到他的跟前:“云初末,你的午膳想吃些什么?我觉得这种时候炖人参鸡汤最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云初末扯了扯唇角,语气定定的:“云皎,你每天除了吃,难道就想不到别的事情可做了?”

云皎一呆,顿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被嫌弃了,可是在过去那么多年,云初末只教过她术法和武功,琴棋书画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刺绣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总不能让她闲下来的时候就打拳吧?

她的手指若有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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