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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之门-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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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剑南一向崇拜自己的父亲为天人,苦海离乱人言外之意,把血手天魔顾明远视同邪门外道。顾剑南直气的全身一阵颤抖,愤然起立道:“祈婶,家父……”苦海离乱人杏目圆睁,喝阻道:“坐下,长辈讲话,不用你插嘴。你问问你祈叔,看武林江湖对他们‘宇内双魔’,是怎样的看法?”

血屠人魔羞愧地低下头,耳语顾剑南道:“你祈婶为了你的事,煞费苦心,别顶撞,叫她难过。”

顾剑南轻应道:“小侄谨记就是。”

梅花上人道:“如说只为‘名门正派’头衔,靳仙子确也当之无愧。”

苦海离乱人道:“武林耆宿,首推剑圣,梅仁兄,你是义不容辞,综观武林形势,如要等到顾剑南自创字号,才挽狂澜,就不知要经过几许浩劫几许岁月了。如能以你的名望登高一呼,除魔卫道大有人在。”

梅花上人皱了皱眉头:“靳仙子,你可了然老朽所站的立场?”

苦海离乱人道:“我很清楚,梅仁兄是‘天下一统门’公推的立门监誓人。”

在坐诸人都为之一怔,共同一个疑问:“那来这么个自高自大‘天下一统门’?”

梅花上人也为之一惊,惊的是:“她怎能秀才不出门知天下事,而且是尚未向武林同道公开的机密。”心念电转间,启齿道:“靳仙子,你拣选老朽不觉有误吗?”

苦海离乱人肯定的道:“再正确不过,以立门监誓人身份,向武林公告他们的罪行,那是最能取信于人的了。”

梅花上人道:“怎不疑心老朽,会同流合污呢?”

苦海离乱人嫣然笑道:“这个,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梅花上人望向顾剑南道:“顾世兄,师徒的关系是一辈子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曾考虑到?”

顾剑南二话不说,噗通跪倒叩头道:“徒儿顾剑南,给师父叩头。”拜了三拜。

梅花上人搀起徒儿,道:“人说妻以子贵,老夫我,将师以徒荣。”

说着由怀中掏出一本绢册,又道:“为师一身心血,都在这本小册上,命名为‘三绝剑手录’,别无长物,就以此当个见面礼吧!”

顾剑南双手接过,小心地纳入怀中,然后拜谢了见赐之恩,回归原坐。

在坐诸人,都面露笑容,替顾剑南高兴,只有鬼医公孙输笑里含有苦涩味道,因为他想到了爱女玲玲。梅花上人和顾剑南有了进一层的关系,顾剑南又是那么由衷的爱恋着梅冷雪,顿觉自己的想法,怕要梦幻成空;这是人之常情,确也难怪。

梅花上人一扫来时的愁苦面容,春风满面的一拂须髯道:“剑南,三绝剑手录不必全部演练,但最少要把蓄势亮招几样开场白学会,你明白为师这话的意思吗?”

顾剑南恭身道:“徒儿明白。”

正在这时,蓦地听的右边石壁,吱呀声中开启了一扇石门。

门启处,走出一位红装少女,手捧食盘,盘中盛满饭菜和餐具;婀娜着莲步轻移,走向石桌。少女的出现,令梅花上人大吃一惊,顾剑南也为之一怔。

梅花上人问向苦海离乱人道:“这位姑娘好面熟,似在那里见过?”

少女嘴好快,不等苦海离乱人回话,抢着道:“梅老前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在金缕宫不是见过吗?”

边说边摆饭菜,还显了一手“洒豆成兵”,隔空把餐具饭菜投向石桌,汤不撒,饭不溢。

她这一手,无疑是显露给心上人顾剑南看的。她不是别人,正是鬼医公孙输的爱女,苦海离乱人的徒儿公孙玲玲。

苦海离乱人面现不悦之色,未马上阻止教训徒儿,却望向鬼医公孙输,意思像是说:“养不教父之过。”

鬼医公孙输也在同一个时间,面露莫可如何神情,望向苦海离乱人,也有“教不严师之惰”的含意。

苦海离乱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喝阻道:“玲儿,嘴怎地这么多?不准你卖弄,一样一样的拾起来,再给我规规矩炬,一样一样的摆好。”

“徒儿遵命!”公孙玲玲恭应着正要拾起石桌上已经“洒豆成兵”摆好的部份饭菜餐具。

梅花上人伸手桌面,拦阻道:“学以致用,有何不可,靳仙子,看在老朽薄面,免究这一次,下不为例。”

苦海离乱人顺水推舟道:“梅老前辈讲情,还不赶快谢过。”

公孙玲玲向梅花上人欠身道:“谢谢老前辈讲情。”

顾剑南也是晚辈,自不好坐着等吃,忙也站起,帮忙公孙玲玲摆饭菜餐具,公孙玲玲报以感激的微笑,倒把顾剑南弄的面红耳赤,低头不敢正视。

饭菜并不丰盛,只够充饥,苦海离乱人致歉意的道:“利用‘地垩宫’,妾身只是临时想起,一切尚待规画,粗茶淡饭,慢待之处,请多多原谅。”

虽是粗茶淡饭,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准是忙碌一夜,已是饥肠辘辘饿不择食。

进餐中,顾剑南脑海中想到许多问题:“何谓‘天下一统门’?难道朴摩天、毒神龙雨、丹珠活佛未曾火拚,反而联合在一起了?

梅花上人因爱女被挟持,且又中了鸠面婆婆的无影之毒,必须定期服用他们的解药,自身难保,何能登高一呼除魔卫道呢?除非先救出梅冷雪,并设法得到解药,他暗自以两事为己任,现在关系又更进一步为师父师妹,就更该义不容辞了。

祈婶既然瞧不起‘宇内双魔’,怎又嫁给血屠人魔祈白?

要我顾剑南拜在剑圣梅花上人名下为徒,动机主旨并无不好,但至少事先应知会一声,如此霸王硬上弓,显得过份专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正当停下胡思乱想间,蓦觉桌底下小腿肚子被人轻轻踢了一脚,并觉出是一只金莲小脚。

依方位判断,正是坐在祈婶左手边的公孙玲玲。

这才警觉自己的失态,忙放下思绪,吃喝起来,流目一眄,只见公孙玲玲黑溜溜的眸子,正关注着自己,他不敢正视,因为仅只一瞥,他已被她火热的神情,牵动的心跳不已!

饭后送走了梅花上人,苦海离乱人似乎有意安排一个和顾剑南单独谈话的机会,把其余的人都遣至别室,两人就石桌上下对坐下来。

苦海离乱人把穷神交存的铁伞,还给顾剑南,含笑道:“这铁伞你是得来太易,所以随便转手。”

顾剑南被责的坐不稳,起立恭声为自己辩护道:“小侄为了退敌,不得已才把铁伞交给萧老前辈突围,其中情形,想萧老前辈定已面陈,小侄预料以萧老前辈的武功,突围绝无问题,铁伞不可能落进敌手。”

苦海离乱人命顾剑南坐下,这才沉声道:“穷神萧无虽然算得上顶尖高手,怎抵挡得住六大门派掌门人的联手,更加上数以百计的伏桩,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脱出重重的截击和追踪。”

分明穷神已脱出截击和追踪,铁伞也已物归原主,苦海离乱人责备之言,似与事实不符,顾剑南心里这么想,可是未敢再辩驳。

苦海离乱人已看出他的心意,接道:“若不是我和你析叔在山头阻住六大掌门的追踪,这铁伞怕已不是你的所有物了,如被发觉是李代桃僵的穷神萧无,山洞之困,即今也怕尚未脱出,事实你虽然成功了,多少带有几分侥幸。”

顾剑南道:“小侄如计不出此……”

苦海离乱人截道:“我和你祈叔既然出面解你毒神龙雨之困,嘱鬼医引领你和穷神经亡魂林躲进山洞,自不会置你等生死不顾,必定另有解围之法,你相信吗?”

顾剑南连连点头道:“小侄相信,小侄知错。”

苦海离乱人面露喜色,道:“事情已成过去,不过是想提醒你的注意,以后不可如此弄险。”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谨记。”

苦海离乱人显露愁眉,沉声道:“平静将近半甲子的武林江湖,因为‘天灵上人藏珍图’的出现,揭起了大风暴,不过解铃还要系铃人,阻狂澜于既倒的重任,怕要全系在你一身。”

顾剑南战悚的道:“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向祈婶禀明,那天灵洞府上人的藏珍,只是几句警世的偈语,既无武功秘笈又无……”苦海离乱人吃惊地截道:“怎有这等事?天灵上人的藏珍,传说已久,绝非空穴来风,莫非你受骗?”

为了释疑,顾剑南遂把经过详细叙述一遍,述毕,解下肩背得白天灵洞府的古剑,置石桌上道:“剑名‘天虹’,祈婶想必知其来历?”

苦海离乱人凝思有顷,道:“‘天虹’之名,传说中是汉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之剑,剑虹暴长丈二,隔空可取人首级,难怪天灵上人所向无敌,就是仗着这柄‘天虹神剑’,如真属实,则‘天虹神剑’在握,何需什么武功秘笈,看来你这孩子暗有天助,我为你的一切措施,可谓多余的了。”

顾剑南听完苦海离乱人说出天虹神剑的典故,照常理,应该是欢喜若狂,可是此刻的他较前老练得多,喜怒不形于词句,只是恭谨的应道:“天虹神剑真如婶婶所云,则小侄的责任就更艰巨了,也就更需要叔婶及诸前辈的扶持,否则,小侄就如同初学步的小儿寸步难行,婶婶何言多余?”

苦海离乱人默许地点头,杏目注视在石桌上的天虹神剑。古剑神兵,人人都爱,武林中人更爱之如命,武林中为争夺宝刀而流血抛头颅之事,可说是常有所闻。

苦海离乱人以监别和观赏的心情,慢抬玉手,伸向桌面放置的天虹神剑。

下坐的顾剑南急的满头满脸汗出如浆,剑削财魔双腿之事,想苦海离乱人不会健忘,他是阻止也不好,不阻止也不好,阻止怕她多心,不阻止又怕伤了她。

苦海离乱人在伸出玉手的同时,瞥见顾剑南急成那个样儿,不知她是多心,抑是想起了怕蹈财魔的覆辙,把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笑谓顾剑南道:“还是你自己亮亮,看是否如传说中的剑虹暴长丈二,让我也开开眼界。”

顾剑南应声立起,龙吟一声,神剑出了鞘,顷刻间,霞光万道,所有壁间镶嵌的宝石光彩,都为之失色。

苦海离乱人不自觉的惊叫了一声:“好剑!”

顾剑南跃离石桌,岳峙般站在石室中央,气运丹田,内力运行至臂,面向苦海离乱人,双手举剑为礼,道:“小侄这就遵命现丑,请婶婶指点。”

声落一侧身,剑舞银虹,只见霞光电闪,由小而大,蓦地卡嚓连响,火星四溢。

苦海离乱人急忙制止道:“住手!”顾剑南遵命卸劲,恭身抱剑一礼。

原来那卡嚓连响火星四溢,是剑虹暴长触及石壁两相碰击而发出的。如不是苦海离乱人即时制止,那无坚不摧天虹神剑所暴长的剑虹势将击穿石壁射到石屋之外。

苦海离乱人赞道:“果然神剑,不过以你的功力施为,尚不能长出丈二,最多不过八尺,今后在内力方面,还要苦下功夫才好。”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遵命!”

苦海离乱人接道:“坐过来,我还有很多话和你谈。”

顾剑南还剑入鞘,背回肩上,坐回下坐。

苦海离乱人道:“刚才提到过‘天下一统门’,你对这个组织可曾听说过?”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未曾听说过,不过既然立门监誓人是家师梅花上人,那就可推想参与之人,定是朴摩天、毒龙神雨和丹珠等人。”

苦海离乱人蓦听一怔,道:“你凭什么如此推想?”

顾剑南道:“总括一句,他们臭味相投。”

苦海离乱人道:“如此,太过笼统,不能认为满意。”

顾剑南沉思有顷,才道:“丹珠不堪寂寞,率领属下红衣喇嘛窥视中原,猫哭耗子,打的护卫我顾剑南讨伐金缕宫的旗号,实是以家父为人质,想夺取我保有的天灵上人藏珍图。

朴摩天也是不甘寂寞,志在必得我保有的天灵上人藏珍图,暗怀野心想臣服天下武林,高居武林至尊,唯恐本身力量不够,利令智昏,引狼入室,招来苗疆毒神龙雨、鸠面婆婆等人肋虐……”苦海离乱人截道:“如此说来,两厢利害是冲突的,何能合作?”

顾剑南接口道:“必是因我已逃出他们的掌握,且有祈叔婶的维护,知道难能得到天灵上人的藏珍,这才改弦易辙,化敌为友,携手合作,创立自高自大‘天下一统门’,您看是也不是?”

苦海离乱人含笑道:“足够聪敏,推想力够强,大体是如此,不过其中还有一段过节你是不知道的!”

顾剑南受宠若惊,追问道:“是那段过节,祈婶能否见告?”

苦海离乱人道:“当金缕宫和丹珠活佛的人火拚得难解难分之际,正好来了一个和事老,剑南,你猜猜看,来人是谁?”

顾剑南摇摇头道:“小侄初履江湖,见闻浅薄,识人不多,怎能猜得出,还是请祈婶明示。”

苦海离乱人道:“是你父子二人的第一号敌人、死对头。”

顾剑南蓦听一怔,道:“是玄清妖道?”

苦海离乱人淡应道:“正是此人。”

顾剑南道:“自命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怎会和旁门左道的异教谈得投机?”

苦海离乱人淡笑道:“岂只是谈得来,还放弃了名门正派掌门之尊,加盟了‘天下一统门’。”

顾剑南道:“此事,小侄有点存疑。”

苦海离乱人道:“那几点?”

顾剑南道:“结盟的六大门派,行动是一致的,玄清妖道加盟‘天下一统门’,必不容于其他五大门派,玄清再笨,也不会走这条窄而又险的岔路。正邪不两立,朴摩天等也不会相信玄清会转向他们一边,而容他入盟,再说……”苦海离乱人截道:“好哪!用不着再推想,让我告诉你吧!”

略顿道:“玄清已和结盟的五大门派割袍断交,他不投靠‘天下一统门’又能投靠谁?

朴摩天等收容他,因为他带去了你顾剑南发掘天灵上人藏珍远去的消息,金缕宫和丹珠暗争的天灵上人藏珍已失,自无再火拚的必要,为了增强实力来对抗天下武林,因此狼狈为奸成立了自高自大的‘天下一统门’。”

顾剑南追问道:“萧老前辈扮我模样脱困,并不能证明已发掘了天灵上人的藏珍,玄清推测之言,朴摩天等怎会全信不疑?”

苦海离乱人道:“剑南,你真是心细如发,一点漏洞也能找出,据悉,是财魔车强作的见证,他还大大赚进一票。”

顾剑南苦笑道:“事实上我只……”

苦海离乱人截道:“财魔够交情,要知,作此见证,无异帮了你一个大忙。”

顾剑南道:“何以见得?”

苦海离乱人截道:“消息传入武林江湖,你岂不是身价十倍,此其一,瓦解了六大门派的联盟,此其二,促成‘天下一统门’的立门,此其三。”

顾剑南不解的道:“‘天下一统门’实力雄厚,岂不是武林大患?”

苦海离乱人含笑道:“正因为如此,才能提高宇内武林江湖黑白两道的警觉,试问,谁愿意让蛮夷异族入主中原,只要有人登高一呼,歼除‘天下一统门’,那是太轻而易举了。”

顾剑南道:“祈婶是小侄黑暗中的明灯,使我顿开茅塞。”

略顿道:“想必将来登高一呼之人,就是家师梅花上人。”

苦海离乱人道:“不错,这正是我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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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惑心·进趣地垩之钥

苦海离乱人道:“适才我命你拜师梅花上人,当时我看你的表情很不自然,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只是勉强承当的?”

顾剑南见问,低下了头,半晌道:“并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突如其来,事后细一想,对婶婶的安排,既佩服又感激。”

略顿道:“不过,在目前师父被毒,师妹被软禁情形下,家师恐怕难有所作为。”

苦海离乱人道:“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不须他有所作为。”

顾剑南追问道:“依您看,何时才算时机成熟?”

苦海离乱人沉思有顷,道:“这就很难确定,不过为时不会太远,当天下一统门作恶多端,天下共弃,而我方已是准备周详,你的武功已进行到使用‘天虹神剑’收发随心,功力能发挥到极限之时,就是除魔卫道之日。”

略顿又道:“你不必担心梅冷雪的安危,必要时,自会救她脱困,我得警告你,未得我的许可,不准轻举妄动,梅冷雪出困之日,就是歼敌之时。”

提到梅冷雪,顾剑南脸色绯红,低头道:“小侄遵命!”

苦海离乱人忽然忆起一事似的,道:“昔日汉高祖和项羽争天下,项羽挟持高祖之父恐骇之,汉高祖不为所动的道:‘吾翁即汝翁,如欲烹吾翁,请分我一杯羹。’剑南,你可有这份成大业的精神魄力?”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恭领教益,愿效法古人公而忘私的精神,以身许武林,除……邪卫道。”

苦海离乱人含笑道:“你不说除魔卫道,是怕犯了令尊的魔讳吗?”

顾剑南正色道:“子不言父过,古有明训。”

苦海离乱人亦正色道:“子不言父过可以,但不能皂白不分,古训也曾告诉我们要大义灭亲。”

顾剑南不悦的道:“家父被称做‘宇内双魔’中的血手天魔,据小侄所知,从未误杀无辜,只是不会沽名钓誉,不为武林所谅解罢了。”

苦海离乱人把脸一沉,道:“你有多大岁数,能看到令尊多少作为?你如仍想打着为父复仇的旗号行道,那是自毁前途,不会得到任何同情,连我也要站过一边。”

顾剑南情绪激动,顶撞道:“祈婶既然如此鄙视宇内双魔,您何以又嫁给……”话已出口,警觉太没尊长,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苦海离乱人不以为逆的道:“我之所以嫁给你祈叔,是另有苦衷,以后,你会知道的,但是我和你不同,我只是不问江湖是非的武林闲人,你却是身系武林安危,诸般都得清白,不能予敌对方面有所借口,我知道你本身很纯洁,无奈你是魔头之子,至少在你功未成名未就以前,是很难见信于武林江湖的,这就是我硬性作主把你拜在剑圣梅花上人名下为徒的主要原因,你能谅解吗?”

顾剑南惶恐的道:“祈婶再提那事,小侄就无地自容了,大恩不言报铭刻在心。”

苦海离乱人淡笑道:“你错了,我对你无恩可言。”

顾剑南一怔,道:“莫非祈婶以为小侄不堪造就!”

苦海离乱人臻首轻摇道:“你想到那边去了,我已尽最大的力量维护支持你。”

顾剑南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问道:“那您意何所指?”

苦海离乱人正色道:“老实告诉你,我并不是因了‘宇内双魔’的关系,才维护支持你,我之维护支持你,是关心武林安危,和你同舟共济,各尽所能,以期除魔卫道,驱除苗夷并异教,还我平静的武林,目的在此,自是对你无恩可言。”

略顿又道:“更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在公众场所,希望你不要称我祈婶。”

顾剑南剑眉双挤道:“祈叔责怪下来……”苦海离乱人截道:“不会的,你不见鬼医、穷神、梅花老儿,那一个称呼过我祈夫人,不都是当着祈白的面称我靳仙子吗?”

顾剑南十分勉强的低声道:“小侄谨记就是。”

苦海离乱人由石桌屉斗内取出一本蛇皮纹色线装小册子,顾剑南抢眼认出面上写的是:“地垩宫之钥”五个金楷。

无疑小册所载,主要是“地垩宫”的机关消息,及一切不语外人的隐秘。

苦海离乱人将小册子递交顾剑南,道:“谁保有这本‘地垩宫之钥’,谁就是‘地垩宫’的主人,再不能像铁伞随便转手,刘备借荆州,你可能是这‘地垩宫’的新主人了。”

顾剑南谨慎地将“地垩宫之钥”纳入贴身处藏好,恭应道:“婶婶的基业,小侄怎敢据为己有,事毕,当完璧归赵。”

苦海离乱人一阵娇笑,然后道:“假使‘地垩宫’属我所有,那我就大发其财了,不说别的,单就避风避雨两珠,已是价值连城。”

顾剑南一怔,道:“且不知所有者是那位武林奇人,他日也好报答。”

苦海离乱人道:“此人是一位遁世的怪老人,不愿向人提名道姓,三十年前,我路经此地,结识了这位怪老人,邀我作客他的‘地垩宫’,他并且无条件应允,我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必照办。”

顾剑南存疑的道:“怪老人这样做,能无原因?”

苦海离乱人道:“有的,经我再三追问,怪老人才说出,是因我很像他此生最怀念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始终不肯说出。”

顾剑南道:“看来怪老人一定是位伤心人,怎好鹊巢鸠居占用他终老之所?”

苦海离乱人面有喜色的道:“由此可见你心存仁厚,我心甚慰。”

说着由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顾剑南道:“你看过字条上写的就明白了。”

顾剑南双手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靳仙子,老夫曾应允你向我提出一项要求,因你的一去不返,未曾办到,叫老夫死不瞑目,老夫判断你终必再来,可是老夫已等不及了,特留下手撰的‘地垩之钥’,希望你能笑纳,让老夫了却一桩心愿,款落地垩宫旧主人绝笔。”

看到“绝笔”二字,顾剑南一怔:心忖:“既称绝笔,老人想必已不在人世,且不知葬身何处,遗恨凭吊无门。”

对坐的苦海离乱人看出他的心意,立起身走向身后屋角,只见她抬手按向石壁,石壁应手吱吱作响,一扇石门向里开关,里面是一问较小隔间,触目即见一金光灿闪的金棺,棺前有一座如鼎的香炉,香烟缥渺,散发出一缕清淡的馨香。

无疑这停棺,一定是那位怪老人,不待吩咐,顾剑南忙走向前拜了三拜。

一阵无言的沉默,代表了对老人的哀思。

按扭,合好门,回坐,苦海离乱人道:“你现在该明白了,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而已。”

顾剑南道:“不,老人是奉赠给您的,仍应属您所有。”

苦海离乱人面露喜色道:“做人的一大害,就是贪,你如果不贪心,也就等于除去了人生半数的捆绑,我为你喜。是你的我的都无所谓,终归是属于天地之间的。”

顾剑南省悟的道:“您指的另一半,可是‘名’?”

苦海离乱人螓首微点道:“举一反三,你真够聪敏。”

顾剑南道:“做人既不为名,又不为利,岂不失了进取之心?”

苦海离乱人蛾眉双挤道:“你完全误解了‘进取之心’,若不改变这种错误观念,那你我携手合作已经蒙上了一层暗影,前途是污浊的,看来你是不愿做一个无名英雄了。”

顾剑南道:“适才之言,只是泛论人生而已,请婶婶不要想到另一方面去。”

苦海离乱人沉声道:“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谁,话讲在前面,我只要发觉你是假除魔卫道之名,为一己的名利在打江山的话,我会调过头,把刀尖指向你的。”

这那像长者对晚辈之言,简直是要挟,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剑南气愤的立起道:“祈婶请放心,小侄一切以祈婶的马首是瞻就是。”言外之意,你能作到,我也能作到。

苦海离乱人不以为逆,招呼顾剑南坐下道:“如此甚好,目前你就在此隐秘的‘地垩宫’加紧武功修为,不必过问其他,我和你祈叔这就要回到断肠谷应付朴摩天等人的骚扰,你还有没有疑难,要向我提出的?”

一连串的问题多着呢,顾剑南不愿再找麻烦,一口拒绝道:“没有什么疑难。”

良药苦口,苦海离乱人笑了笑,不再接口,唤来徒儿公孙玲玲,请出穷神、鬼医和血屠人魔,吩咐道:“萧帮主你该留在此暂避风雨,但也闲不了,金缕宫今之天下一统门的一切动静企图,责成贵帮看守踩探,利害相关,请勿等闲视之。”

穷神萧无恭身答道:“在下尽力而为,不使靳仙子失望就是。”

苦海离乱人转向鬼医公孙输道:“公孙先生,妾身想邀先生到我断肠谷作客,不知尊意如何!”

做人不可失势,不见苦海离乱人对鬼医和穷神讲话的语气,全然是两样。

鬼医疑虑的道:“靳仙子在断肠谷时,未听邀何人作过客,于今是鸳鸯谷反而破例邀老朽作客,这中间恐怕不简单吧?”

苦海离乱人银铃似的一阵娇笑,道:“公孙先生真是快人快话,妾身也就直说了吧,有一事要劳先生作个见证?”

鬼医公孙输追问道:“何事?”

苦海离乱人道:“说了就不灵,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再奉告。”

多嘴的玲玲,忍不住替乃师帮腔道:“爸爸,您真是越老越糊涂,我师父的安排错不了,您问这问那,岂不多此一举,这几日外面的风声很紧,说不定朴摩天已知您站在顾少侠的一边,您跟我师父远去鸳鸯谷作客,岂不是增加不少安全感,至……”鬼医公孙输截口道:“好哪!好哪!爸爸不过是和靳仙子说说玩笑而已,要你多的什么嘴。”略顿,笑谓苦海离乱人道:“你们师徒俩一个鼻子出气,老朽这个女儿白养了,好吧,我就跟你走一趟。”

多嘴的玲玲又接上口了:“师父,你们走了,我呢?”

苦海离乱人道:“你就留在‘地垩宫’,帮忙你剑南哥哥浆衣洗裳烧茶弄饭,让他好专心练功。”

苦海离乱人如此安排,不知是否有意让徒儿玲玲更多接近顾剑南的机会,可是她已深知顾剑南深爱着剑圣梅花上人的爱女梅冷雪,年轻男女长相厮守,可能会发生的问题,苦海离乱人理应想到,真看不透她如此安排用意安在?闷葫芦卖的什么药!

顾剑南情急的道:“不,千万不能,说什么我也不敢当。”

鬼医公孙输假装不懂的道:“顾少侠不用客气,同舟共济,彼此是一家,女孩儿家浆衣洗裳烧茶弄饭是份内的事……”玲玲小嘴翘起老高,截口道:“爸,你不明白,人家心目中,只有一个梅……”苦海离乱人接口道:“玲儿,不准你多嘴,你假使不再这样像长舌妇,你剑南哥哥也许会喜欢你的。”

公孙玲玲惧的是师父,低头道:“徒儿遵命。”

那份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畏惧,实则甜在心里。

顾剑南用目示意血屠人魔祈白求援,似乎在坐的只有祈白是亲人。

祈白用眼回示,也是一面倒,他只好苦笑着望向公孙玲玲道:“玲玲姑娘不必误会,既然如此,那就委曲尊驾了。”

苦海离乱人言出如山,一切都照她的话决定了。

大事安排妥当,苦海离乱人满心欢喜的率同鬼医公孙输和外子祈白,不走“鬼门关”正门,经由另一秘密通道离去。

因为这是一条极机密的通道,够资格送行的只有顾剑南一人。

走在最后的祈白,见爱妻和鬼医已深入通道深处,停步低语尾后送行的顾剑南道:“孩子,不用再送了。”说至此改用耳语道:“你要自己拿出主张,扬名立万就在今朝,为叔的有预感,怕难再见到你……”蓦地穴道里传来一声娇唤:“祈白,你是怎么搞的,快来呀!”

祈白扬声道:“我在扣鞋带,这就来了。”

顾剑南正要问句什么,穷神萧无迎上问道:“三位走了?”

顾剑南剑眉双锁,陷入沉思,踏着沉重的脚步,踱来踱去,不在意的应了声:“嗯!”

穷神甚感诧异地追问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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