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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凤栖梧-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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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大夫捧着一碗滚烫的树汁,试探着唤着熙凤。小丫头早过去将碗接了过来,阿绝瞥见那碗里青黄的颜色,止不住厌恶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也敢给王爷喝?”熙凤本就脾气不顺,见这冷面侍卫没一处不碍眼,当即喝道:“你还想要你家的王爷的命否?若想要,现在就给我闭上嘴滚出去!”

阿绝何时见到如此暴怒的熙凤,唬了一跳,嘴唇抖动着却不敢发出声音,他知道熙凤也心仪自家王爷,哪能出手害他,遂灰溜溜的走出门外守着。那小丫头也赶紧关了内门,候在外面。屋里只剩床*上烧的直说胡话的水溶,熙凤叹了一口气,吹了吹滚热的树汁。舀起一勺来喂进水溶的口中。可能是因为太过苦涩,被他不自觉的全数吐了出来。熙凤赶紧用帕子给他擦干净,微笑着嗔道:“多大的人了,还怕苦呢!”那些大夫全都是男人。哪里知道水溶咽不下药的原因是他怕苦。平时他很少得病,得了病也都是自己硬撑下去,打死也不愿喝药。外人可能以为他是坚强爱面子,实际上是因为他怕苦不肯喝。熙凤摸了摸他因生病变得有些粗糙的皮肤,叹道:“就这样让我心疼。罢了,罢了,当我欠你的了。”自己喝下一口树汁来,俯身哺给水溶。撬开他微闭的唇齿,将树汁缓缓的哺到他嘴里,一边堵着不让他吐出来。一边往里面送去,直到他全部下咽。就这样一点点的将整碗树汁尽数喂给了水溶喝下,苦的他在昏迷中仍不满意地哼哼着。熙凤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苦笑道:“好好的接*吻,味道居然是这般苦涩的。刚刚站起身来。熙凤便觉头晕目眩,手里的瓷碗也因脱力坠在地上,摔的粉碎,“终于撑不住了吗?”熙凤苦笑着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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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王夫人将宝玉叫了过去,望着这个打小溺爱的宝贝儿子,如今还不如个庶子出头,心里又妒又恨。恨不得把满口银牙咬断,指着宝玉直骂“不争气”。宝玉哪里见过王夫人这样,只吓的眼泪哗哗直流。“你这孽障,我就是平时太宠着你了,到现在你除了在园子里跟姐妹们厮混,就是跟丫头们闲玩。哪有半点心思放到读书上?现在连个庶子都爬到了你我头上,你要是还这般不争气,将来这个家都不是你的,都给了外人了。”宝玉听了这话免不得争辩两句:“如何就给了外人了?兰儿不是咱们家的人?”说起贾兰,王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你侄儿?他那么小小年纪也知道比你用功。若是我的珠儿还在,现在说不定已经当官了。哪里能像你这不争气的畜*生天天惹我生气。我的珠儿啊!”王夫人不提贾珠还好,一提贾珠,宝玉反而气的胸内翻涌起来,想着父母嘴里一个劲儿的夸着死去的哥哥,总拿他一个死人与自己对比,总说自己活着不如让贾珠活着,这种对比这种鄙视责骂,让宝玉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真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换得哥哥回来让父母满意,只是他自小气性极大,身体又孱弱,当下面白气短,往着地上昏厥而去。

却说妩瑶正卸了钗环,忽听见小丫头急匆匆进来回话,说是宝玉不好了,唬了一跳,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丫头道:“也不知道。就说二夫人叫了宝玉过去骂了一顿,宝二爷便昏倒了。”妩瑶听只不过是昏厥,才把心略略的放下,因说道:“既然这样,免不得过去看看。丰儿帮我把衣裳换了。”丰儿答应了一声赶忙过来服侍。王夫人见宝玉昏倒,自是吓的半死,玉钏、麝月赶紧上来扶起,又是抚胸,又是灌水。王夫人怕贾母责骂,嘱咐了下人不许通报,只是有人巴不得见王夫人挨骂,早捅到了贾母那里。贾母那边已准备要歇息了,听得自己的心肝儿居然被王夫人骂到昏厥,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我就说这俩夫妻是见不得我们玉儿好的,一个往死里打逼着读书,另一个黑了心肝的往孩子痛处捅刀子。这养的不是孩子,是冤孽吧!哎呦,可怜我的宝玉啊!”一面哭,一面换了衣裳过来瞧。王夫人正拉着宝玉的手呜呜哭着,妩瑶跟着指挥丫头出去请太医,那边又有丫头进来传报:“老太太来了。”王夫人听了又痛又急,赶紧出来迎接,结果迎面受了贾母一拐杖,骂道:“你若看我们娘俩不顺眼,早说一声,我带着宝玉回金陵去,别碍着你们的眼。”王夫人只得跪下请罪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这让媳妇如何自处。”贾母老泪横流,指着王夫人道:“你有什么处不得的?先头凭着性儿撵走了我亲外孙女,现在连宝玉也不放过,非要打死骂死才肯罢休么?”王夫人哭道:“他是我十月怀胎产下的亲骨肉,我疼他还来不及哪能害他?只是恨铁不成钢,骂了他两句,他气性大居然就晕过去了。往后,我,我再也不骂他了……”贾母听了,也流泪不止。进来看了宝玉一场,又请了大夫来瞧,说是并无大事,只开了些安神益气的方子调养着便好。

这时,河南一带决了河口,湮没了几府州县。又要开销国帑,修理城工。工部司官又有一番照料,贾政虽是工部的一个闲官,却也得出去办事,不在家中。宝玉醒来后,工课也渐渐松了,只是怕贾政觉察出来,不敢不常去学房里去念书。只是对王夫人已经起了抗拒的心思,除了请安并不常去,那弃世之心也暗暗存在了心里。这日宝玉起来要往学房中去。这日天气陡寒,只见麝月早已打点出一包衣服,向宝玉道:“今日天气很冷,早晚宁使暖些。”说着,把衣服拿出来给宝玉挑了一件穿。又包了一件,叫小丫头拿出交给焙茗,嘱咐道:“天气凉,二爷要换时,好生预备着。”焙茗答应了,抱着毡包,跟着宝玉自去。宝玉到了学房中,做了自己的工课,忽听得纸窗呼喇喇一派风声。代儒道:“天气又发冷。”把风门推开一看,只见西北上一层层的黑云渐渐往东南扑上来。焙茗走进来回宝玉道:“二爷,天气冷了,再添些衣服罢。”宝玉点点头儿。只见焙茗拿进一件衣服来,宝玉不看则已,看了时神已痴了。那些小学生都巴着眼瞧,却原是晴雯所补的那件雀金裘。宝玉道:“怎么拿这一件来!是谁给你的?”焙茗道:“是里头姑娘们包出来的。”宝玉道:“我身上不大冷,且不穿呢,包上罢。”代儒只当宝玉可惜这件衣服,却也心里喜他知道俭省。焙茗道:“二爷穿上罢,着了凉,又是奴才的不是了。二爷只当疼奴才罢。”宝玉无奈,只得穿上,呆呆的对着书坐着。代儒也只当他看书,不甚理会。晚间放学时,宝玉便往代儒托病告假一天。代儒本来上年纪的人,也不过伴着几个孩子解闷儿,时常也八病九痛的,乐得去一个少操一日心。况且明知贾政事忙,贾母溺爱,便点点头儿。宝玉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便对晴雯生分了不少,又害怕她真生出个孩儿出来,那时就算王夫人、贾政等人不来责怪,也怕寒了宝姐姐的心。现在黛玉已经回了南方,身边也只有宝姐姐能时常来往解解闷子,若连她也得罪了,真不知有多难受。所幸晴雯自打回了家里,便不曾往园里递话,安安生生的住在哥嫂家里将养身子,宝玉也只字不提她。还是麝月、琥珀等人看不过眼,总偷着让人送些银钱衣物过去,也算全了她们往日的姐妹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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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十九回 溶凤相见

一丝丝橘香沁入心脾,水溶额头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抿了抿唇只感觉苦涩的很,喉咙间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沙哑,忍不住唤道:“水……”声音嘶哑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一样,在晨曦初现的清晨显得格外凄清黯哑,水溶苦笑着摇摇头,这么小的声音哪里会有人听到,便支撑着身子想要下床来自己弄些水喝,双脚刚刚及地,触觉却是温暖柔软而非冰冷坚硬,倒唬了一跳,定睛看去床下居然睡着一个人,被水溶无意间踩了一脚,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哭咧咧的嚷了一声:“娘耶!我莫不是在发梦吧?王爷居然醒了?”水溶见阿绝木呆呆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这么多生动的表情,倒禁不住想笑,看他头发凌乱、满脸胡子拉碴,眼睛里全的红色的血丝,地上简单铺着一层被褥,一见便是自此守候了不止一天,忙抚慰道:“孤已无事了,你去给我倒杯水来。”阿绝喜的泪盈于眶,忙响亮的应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回来。水溶一口接一口的喝下,燃火一般的喉咙顿时降下了甘霖,解决了心间的那股焦灼烦躁,病一下子好像好了一多半儿。

阿绝笑盈盈的守着水溶喝完水,继续问道:“王爷,可还要些不?肚子饿不饿?头还痛吗?”一连串的话语让水溶却是莫名的感动,只点了点头笑道:“已经无事了,莫要担心。”阿绝抽了抽鼻涕,抹着眼泪道:“可吓死我了,那日烧的人事不省,连药都灌不下去。还是那凤姑娘有本事,不知拿来的什么神丹妙药,居然就给灌下去了。”水溶一愣,立马问道:“凤,王姑娘回来了?”阿绝点点头道:“可不是。从苏州骑着快马一路赶回来的,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过来了。进来后就让那小大夫熬药。然后把我都给撵了出去,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将那树皮熬成的药汁子给您灌了下去。我本来怀疑那树皮是否有用,谁知道居然比那青蒿还管用些,真是神药啊!”水溶知道自己昏迷之时。防人之心甚强,若不是自己有了意识是绝对不会咽下任何东西的。难道真的是凤儿用嘴给自己哺下了?水溶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只问道:“凤,王姑娘呢?”阿绝拍了下大腿,可惜道:“王姑娘给王爷灌下药去,自己不知怎的也昏倒在床前了,我是听见药碗打碎的声音才闯进来的。看那王姑娘一脸煞白,跟着回来的丫头唬的直哭,直嚷嚷自家姑娘莽撞,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后来抬进来一个春凳抬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听说现在还没醒呢。”

水溶脸色白了一白,熙凤重伤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如此严重。她又为了自己连夜骑快马赶回金陵,不顾伤痛强撑精神为自己哺药,看自己喝下药后终于支撑不住。这才昏迷不醒了,想来她的伤势不但没有痊愈反而因此更加严重了。心里不由痛的揪了起来,勉力支撑起身子,道:“阿绝,扶我过去。”“去,去哪里?王爷,您的病还没好哪。可不行这样乱走动。”阿绝摇着两只大手。水溶见阿绝不肯相扶,居然自己把着床框摇晃着站起身来,唬的阿绝连忙上前扶住,“哎呦,我的王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啊?行,行。算阿绝不对,我背着您过去总行吧?您先穿上这件大氅。”水溶手脚脱离仍在发软,略一迟疑便伏在阿绝的背上。片刻后便抵达了栖凤阁,门口的小屋里守着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子,见二人过来忙起身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水溶摆了摆手,问道:“姑娘可醒了?”两个小丫头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道:“姑娘脸白的骇人,回院子的时候身上流了好多的xue,吓的夫人、少夫人围着哭了好久。后来过来几位大夫瞧了,说是旧伤未愈又受了不少颠簸,伤口崩裂了,这才xue流不止的。”水溶心头砰的遭了一记重锤,惊的眼前一阵发黑。“别说了,快让我们进去瞧瞧吧!”阿绝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赶忙说道。“哎呀,那可不成。柠檬姐姐吩咐了,说是除了家人别的人一概不许入内。”两双黑兜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两人,只是站住脚不让他们过去。

“进,进去。”水溶重重的咳嗽出来。阿绝对着两个小丫头也不能下重手,只得虚晃一声:“看,夫人来了!”那两个小丫头一愣,阿绝已迅速的推开门扉,飞奔进去。那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眼,有点傻了眼。这两位不是王爷和将军吗,怎么做出的事跟乡下的小孩子一样,突然又想起了上头姐姐的责骂,连忙提起裙子在后面撵起来,又怕扰了熙凤休息不敢高声呼唤,只得略喊了两句“站住,别跑”,却不想阿绝人高脚大,早已跑的不见踪影了。熙凤房里的丫头此时要么都在屋里服侍着,要么刚刚洗漱完毕在房里等着传饭,外面洒扫的婆子刚已洒扫完毕回了屋里吃早饭,二人闯了进去居然没碰见一个阻拦的人。三出三进的正房便是熙凤的屋子,阿绝到了这里倒不好硬闯进去,只在门口徘徊。水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我下来吧。”阿绝放下水溶,轻轻拍了拍紧闭的门扉,“柠檬姑娘?”香薷正在屋里换下燃尽的安神香,香柚听见有人在外面唤柠檬,赶紧放下手中的巾子过来开门问道:“是哪个?”一见是水溶阿绝两个,倒愣住了一刻,柠檬正在给熙凤擦脸,只问道:“谁这么一大早过来?”听不见那小丫头回报,皱了皱眉头准备自己过去看看,却不想水溶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底下的小丫头们悄声跪在一旁。

柠檬心里不忿,自家姑娘聪明伶俐,比起男儿不差半分。虽生在商人家庭,却也是从小受尽宠&爱的,何时受过如此重的伤势。姑娘嘴里虽不说,她跟着姑娘这么多年哪里学不到一些眉眼高低,早就看出这次谋杀是因为那北静王爷。姑娘虽也对他有意,却仍克制住了自己,坚决与其断绝了关系,可那也没有用处,仍给自己惹来的杀身之祸。到头来,姑娘自己重伤未愈,还要为了救治那北静王爷,千里狂奔,险些又丢了自己一条性命去。看着熙凤流xue不止的伤口,还有那惨白的脸色,柠檬恨不得抱着熙凤冰凉的身体痛哭一场,再痛骂那王爷一顿,可人家的身份高贵,自己只不过是一奴隶之身,哪敢造次。见水溶撑着病体过来,柠檬虽不想让他进来,心中却也有了一丝动摇,上前给水溶福了一福,问道:“王爷大病未愈,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水溶微笑着摇摇头,道:“我来瞧凤儿。”径直略过柠檬去,坐在了熙凤床边。香薷等小丫头抬头看着柠檬,柠檬沉着脸只叹了一声,便带着丫头们下去,把这个时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水溶伸出手去,试探似的停在空中半响,方才触到熙凤苍白的小脸。原本就不丰满的脸颊,如今愈发瘦的可怜,狭长的凤眼紧紧闭着,两弯又黑又长的睫毛仍倔强的翘着,嘴唇没了往日的鲜红,轻轻的抿着,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张口笑出声来,等了半晌人却依然静静的躺着,没的半点声息。水溶探出手去,在温热的水盆中投了投帕子,轻轻的替她擦拭着手脸,被窝里捧出的小手如玉葱一般纤长可爱,躺在自己的手心乖巧的一动不动。忍不住放在唇边吻了又吻,连手指都没得什么温度,泪珠儿轻轻的打在熙凤的手背上,缓缓流淌下去。“凤儿,我好想你。”轻轻将熙凤的双手掖进被子,水溶流着泪抚摸着熙凤的乌发,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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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药碗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洒了迎春一身,迎春忍不住那热度痛呼出来。“别给老子惺惺作态,还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哪?”孙绍祖作势要踢迎春一脚,被王嬷嬷一把抱住,痛哭道:“姑爷开恩啊!奶奶她,奶奶她怀着身孕呢,可经不得您这一脚啊!”“滚你&妈的!臭婆子,敢跟爷儿拉拉扯扯的?信不信一顿板子直接打死你?”孙绍祖瞪着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骂道。“什么身孕?莫不是怕了我打故意装着骗我的?怎么别人都不怀就你怀?”孙绍祖一把拎起迎春,仔细打量着,果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一副兔子似的模样却仍紧紧护着小腹。孙绍祖止不住嘿嘿笑了出来:“妈&的!老子也要有儿子了?算了,今天不打你了,你给我好好养着,将来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出来。”又踢了一脚王嬷嬷,“别在这装死了,好生伺候你们奶奶。哈哈,我要有儿子了!”孙绍祖哈哈笑着,转身钻进了一个仆妇的屋子,不大一会儿便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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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了一天车,晚上因为爸比过生日又出去吃的饭,更新的这么晚十分抱歉!

正文、第五十回 妙玉迷心

却说宝玉这日起来梳洗了,带着焙茗正往书房中来,只见墨雨笑嘻嘻的跑来迎头说道:“二爷今日便宜了,太爷不在书房里,都放了学了。”宝玉道:“当真的么?”墨雨道:“二爷不信,那不是三爷和兰哥儿来了。”宝玉看时,只见贾环贾兰跟着小厮们,两个笑嘻的嘴里咭咭呱呱不知说些什么,迎头来了。见了宝玉,都垂手站住。宝玉见了贾环便觉得浑身不舒服,但也得上前客气两句,先是夸赞了贾环一番,又训道:“你们两个怎么就回来了?”贾环道:“今日太爷有事,说是放一天学,明儿再去呢。”宝玉听了,方回身到贾母贾政处去禀明了,然后回到怡红院中。贾兰在后面悄声与贾环道:“三叔,你已考中了举人怎么还和平常一样到学里来?”贾环笑笑:“学无止境嘛!再说太爷是个作惯了时文的,他肚子里的经验一定多的很,我若有些不明白的多向他讨教讨教,对殿试和以后都是有无穷好处的。”贾兰忍不住赞道:“三叔,你也真是好学。二叔他拿不出三叔三分的功夫来学习,若不然也不用天天见着爷爷像避猫鼠似的。”叔侄两个年级都不大,说到这事忍不住一起挤眉弄眼的偷笑起来。

宝玉饭后无处可去,忽然想起惜春有好几天没见,便信步走到蓼风轩来。刚到窗下,只见静悄悄一无人声。宝玉打谅她也睡午觉,不便进去。才要走时,只听屋里微微一响,不知何声。宝玉站住再听,半日又拍的一响。宝玉还未听出,只见一个人道:“你在这里下了一个子儿,那里你不应么?”宝玉方知是下大棋,但只急切听不出这个人的语音是谁。底下方听见惜春道:“怕什么,你这么一吃我。我这么一应,你又这么吃,我又这么应。还缓着一着儿呢,终久连得上。”那一个又道:“我要这么一吃呢?”惜春道:“阿嗄。还有一着‘反扑’在里头呢!我倒没防备。”宝玉听了,听那一个声音很熟,却不是她们姊妹。料着惜春屋里也没外人,轻轻的掀帘进去。看时不是别人,却是那栊翠庵的槛外人妙玉。这宝玉见是妙玉,不敢惊动。妙玉和惜春正在凝思之际,也没理会。宝玉却站在旁边看他两个的手段。只见妙玉低着头问惜春道:“你这个‘畸角儿’不要了么?”惜春道:“怎么不要。你那里头都是死子儿,我怕什么。”妙玉道:“且别说满话,试试看。”惜春道:“我便打了起来,看你怎么样。”妙玉却微微笑着。把边上子一接,却搭转一吃,把惜春的一个角儿都打起来了,笑着说道:“这叫做‘倒脱靴势’。”

惜春尚未答言,宝玉在旁情不自禁。哈哈一笑,把两个人都唬了一大跳。惜春道:“你这是怎么说,进来也不言语,这么使促狭唬人。你多早晚进来的?”宝玉道:“我头里就进来了,看着你们两个争这个‘畸角儿’。”说着,一面与妙玉施礼,一面又笑问道:“妙公轻易不出禅关。今日何缘下凡一走?”妙玉听了,忽然把脸一红,也不答言,低了头自看那棋。宝玉自觉造次,连忙陪笑道:“倒是出家人比不得我们在家的俗人,头一件心是静的。静则灵。灵则慧。”宝玉尚未说完,只见妙玉微微的把眼一抬,看了宝玉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那脸上的颜色渐渐的红晕起来。宝玉见他不理。只得讪讪的旁边坐了。惜春还要下子,妙玉半日说道:“再下罢。”便起身理理衣裳,重新坐下,痴痴的问着宝玉道:“你从何处来?”宝玉巴不得这一声,好解释前头的话,忽又想道:“或是妙玉的机锋。”转红了脸答应不出来。妙玉微微一笑,自和惜春说话。惜春也笑道:“二哥哥,这什么难答的,你没的听见人家常说的‘从来处来’么。这也值得把脸红了,见了生人的似的。”妙玉听了这话,想起自家,心上一动,脸上一热,必然也是红的,倒觉不好意思起来。因站起来说道:“我来得久了,要回庵里去了。”惜春知妙玉为人,也不深留,送出门口。妙玉笑道:“久已不来这里,弯弯曲曲的,回去的路头都要迷住了。”宝玉道:“这倒要我来指引指引何如?”妙玉道:“不敢,二爷前请。”

于是二人别了惜春,离了蓼风轩,弯弯曲曲,走近潇湘馆,看着竹林仍旧青翠欲滴,宝玉不由住了脚呆看了半响,嘴里呢喃着:“人去楼空,林妹妹去了,这潇湘馆也没了往日的仙气儿了。”妙玉皱了皱眉,侧脸应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难道还要陪你一辈子不成?”宝玉噎了半响,妙玉自顾扬长而去,弄得宝玉满肚疑团,没精打彩的归至怡红院中,不表。

妙玉是大观园里的特殊人物,她本是苏州人氏,出身城市仕宦人家。因从小多病,不得已皈依佛门,带发修行。正如邢岫烟所说,妙玉“为人孤癖,不合时宜”。她爱洁成癖,刘姥姥进大观园到栊翠庵喝了一口茶用过的成窑小盖钟,妙玉嫌脏就不要了。她虽自称是“槛外人”,但实际上她并未能迈出尘世的门槛儿。对于宝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公子哥儿,他的眼睛里少了单对女&色的痴迷,而呈现出一种天真纯洁的光芒,无论对待哪个女子,他都是细心呵护,关心备至,哪怕对自己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出家人。妙玉本就是一个出身读书仕宦之家的大小姐,虽秉承了一种雅洁之气,但她内心深处依然是一个纯净的向往着美好爱情的少女。在乌烟瘴气的贾府里与妙玉只有四个性情相投的人:一个是邢岫烟,一个是惜春,一个是黛玉,一个是宝玉。但是这四人也并非全是与妙玉相契无间。邢岫烟幼时妙玉曾教其识字,妙玉与岫烟交往,多半是出于师生之谊,未必真心推重岫烟。惜春虽与妙玉有共同的语言,但惜春身上多的是烟火气,少的是灵气。妙玉与她在一起谈经论佛可以,但要进行心灵交流,妙玉恐怕还认为惜春差一截。黛玉也是一个高洁孤僻之人,因此黛玉才会成为妙玉的知己;如果说宝玉对黛玉还有一种俗情的话,那么他对妙玉有都不敢有这种感情,此情即使偶一闪念,他也会视为罪过,他对妙玉有的只是一种友情,充其量是一次精神爱恋。

妙玉见宝玉仍怀念远去的黛玉,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种讨厌的感觉,酸酸的涩涩的,仿佛吃了一颗刚刚摘下的青果。眼前那个面如美玉、笑若春花的公子眼波流转皆是风&情,若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碧玉,尚且能够大胆的在梦中思他一思,然而自己早已因家族避祸许身佛门,守着奇珍异宝却只能藏在这个看似热闹却极凄冷的地方。这边妙玉悄悄归去,早有道婆接着,掩了庵门,坐了一回,把“禅门日诵”念了一遍。吃了晚饭,点上香拜了菩萨,命道婆自去歇着,自己的禅床靠背俱已整齐,屏息垂帘,跏趺坐下,断除妄想,趋向真如。坐到三更过后,听得屋上骨碌碌一片瓦响,妙玉恐有贼来,下了禅床,出到前轩,但见云影横空,月华如水。只想起那日招待宝、钗、黛三人吃体己茶,自己用绿玉斗给宝玉斟茶,宛若将自己以往在蟠香寺的生活情味都斟与了宝玉,又斟满了今日今时与宝玉的柔情蜜意,留与自己珍藏回味。曾笑着调侃宝玉:“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既是欲盖弥彰,又是欲说还羞,其实这茶,最想斟给的就是他,最喜欢看他那品茶时微颤的双睫,喜欢他那圆润的酒靥,喜欢……,不,不可以,自己早已许身佛门怎可生出那痴心妄想来,实在是罪过!

天气尚不很凉,独自一个凭栏站了一回,忽听房上两个猫儿一递一声厮叫。妙玉忽想起日间宝玉之言,不觉一阵心跳耳热。自己连忙收慑心神,走进禅房,仍到禅床上坐了。怎奈神不守舍,一时如万马奔驰,觉得禅床便恍荡起来,身子已不在庵中。先是见宝玉出家做了和尚,原本的一头乌发如今却变成了光头,礼着佛号与自己行礼,画面一转自己又回了苏州老家待字闺中,便有许多王孙公子要求娶她,又有些媒婆扯扯拽拽扶她上车,自己不肯去。一回儿又有盗贼劫她,持刀执棍的逼勒,只得哭喊求救。早惊醒了庵中女尼道婆等众,都拿火来照看。只见妙玉发起烧来,嘴里一阵胡话,只哭道:“不要,不要,我断不会遂了你们的心意,宁死也不要!”众人都唬的没了主意,只好将妙玉放置在床榻上,自请医延药不提。(其实,妙玉来自另一个巨贾之家,其富裕程度比之林家还要绰绰有余,只可惜家中只有她一个弱女子,这才惹来的后面的祸事。)

ps:  感谢小笨0169童鞋又一张粉红的支持,么么,超爱你啦!

正文、第五十一回 初醒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黛玉轻轻抚弄着一朵菊花,吟咏着旧日在贾府做的菊花诗,多罗耶替她扫了扫衣襟上的花瓣儿,笑道:“玉儿的诗才真是不凡,比起许多名人墨客也不遑多让。”黛玉莞尔一笑,“这有什么的,我在贾府时那些姐妹们哪个不是诗才艳艳,尤其是宝姐姐更是与我不相上下。当年总觉得她心里藏奸,有的没的都要调笑她几句,如今想起来真是幼稚的很。”多罗耶低头笑笑,“姊妹们在一起才是最欢乐的,只是有些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黛玉颔首,“也不知凤姐姐他们怎么样了?”“那么急匆匆的快马回去,只担心她的伤口会迸裂。林大哥嘴巴又紧的很,李大哥更是一个不着调的性子,问也问不出来,宅里只剩咱们两个天天无所事事了。”黛玉噗嗤一笑,“让你做个富贵闲人你倒不愿了?难道还是做回小乞丐比较好?”说起这事多罗耶也不由抓了抓后脑勺,脸红笑道:“若不是做了乞丐,也不会受人欺负,更不会让玉儿英雄救美了。”黛玉呸的笑道:“还把自己自诩为美人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的慌。”多罗耶只捻着黛玉的衣角,嘴里只是嘻嘻的笑,心里有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此时林、黛玉只是禁不住把脸红涨了,挣着要走。林远志在外见这两个小儿女的玩闹,不由叹了一口气去,看来妹子是真喜欢那个异国小子,只是将她嫁的那么远回来一趟也是不容易。熙凤那个义姐又是乐见其成的样子,显然不会对此事进行干预。那几个来寻多罗耶的茜香国大臣又都是老奸巨猾的,见自家的小王子有了心上人。再也不提这回去之事,还在苏州租了个宅子自处备起了聘礼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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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将养了数日,因其身体强健早已痊愈,赈灾之事已落下了眉目。京城那边又得了王家千里送去的“神药”。水曜得之龙颜大悦,重重的赏赐了那几个送药之人,又派了几个心腹大臣过去张罗扩种金鸡纳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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