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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座上的影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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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审美观与众不同。”他撇撇嘴,不以为然。
  姚子夜笑着问:“你记不记得毕业旅行?”
  “日月潭?”
  “对。我忘了带外套,冷得半死,你把外套、手套、围巾通通挂到我身上,还一直说:‘r好热、好热,我一点都不冷,谢谢你帮我把衣服穿上。’”说着,她笑弯腰。
  毕业旅行回来之后,他得了重感冒,请一个礼拜病假。
  当时,丫头指着他的头骂,“你以为英雄好当啊。”
  他回丫头,“我感冒了不起躺一个星期,要是子夜感冒恐怕要躺上大半年。”
  她不满的抗议,“我的身体没你想的那么差。”
  “自夸谁不会?”他闷闷道。
  想起同一件往事,两人相视而笑,再倒红酒,再干杯。
  “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祝你,变成人人羡慕的女强人。”
  “祝你,人生无波折,只有顺遂。”
  “祝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互相打气砥砺。”
  又是好朋友。姚子夜轻叹,“杜岢易……”
  “什么事?”带着薄醺,他望着脸颊粉红粉红的她,喜欢她,越来越多。
  “我们做爱吧。”
  猛地,她再灌一大口酒。说这种话,有违她的本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了些微酒意,让人倍增勇气。
  “为、为什么?”这不是他想说的话,他心里想说的是,我愿意,我可以,我很强,我一定会让你很满意。
  “我什么都是第一名,只有在这方面……”姚子夜凑近他说:“你知不知道我们班,很多女生都不是处女。”
  话说完,四周仿佛静了音,心跳在他耳间鼓噪。子夜的意思是……要借用他来“缔造佳绩”?
  体温上升,暧昧氛围濡染了他的知觉。
  傻傻地,杜岢易笑开,不知道是哪里跳出来的突发奇想,他居然说:“其实,我的‘本能’和我的智力一样棒,如果你真的需要合作对象,我是不错的选择。”
  完蛋……他在说什么鬼话啊?好想用王水将自己的舌头溶掉。
  没想到,姚子夜的反应居然是捧腹大笑。“没错,我们会是最好的Team。”她笑得前仆后仰,笑得他的脸变成关公。
  “不要笑,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他猛抓头皮再抓耳朵,抓完耳朵又抓手臂,要不是才刚洗完澡,人家会以为他全身长跳蚤。
  她停不了笑,指着那个说“本能和智力一样棒”的男生。
  “不许笑,就算知道我很强,你也不必这么开心。”杜岢易抓住她的手,近距离恐吓她。
  她笑不是因为他自夸能力很强,而是他反应太可爱,这么可爱的表情谁都读得出来,这将是处男首航曲。
  姚子夜笑得无法抑止,两手压住肚子,像不倒翁那样东滚西滚。
  他有些气恼了。“知道我很厉害,也不必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停不下来。”她仍然笑个不停。
  “好啦、好啦,就算我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你也不必笑啊,一回生、二回熟,我会越练越强……”他开始语无伦次。
  不管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的笑?第二个乱七八糟的突发奇想眺了出来,他俯下身,用唇封住她的嘴。
  这个吻不在计划中,所以半点“技术”都用不上,他靠的还是本能。
  是本能让他松不开她,是本能让他恋上她柔软的唇瓣,也是本能教他在她唇间辗转流连,汲取她的馨香。
  有一点血气方刚、一点冲动,她仰起头,脸靠在他颊边,暖暖的气息喷上他的脸,软软的身子贴上他的坚硬,一个不小心……她的手划过不该划的地方。
  他是十九岁的热血青年,有理智,但数量没有多到可以控制乍然奔放的欲望,尤其当他身上靠着一个不怕死的十九岁少女。
  从亲吻进而探索,他探索着她的唇齿,探索着她的身体曲线,他在她身上燃起火焰,然后一点、一点,来得又猛又烈的欲望,烧毁两人的残存意念。
  酒会让人疯狂,也会让人勇气百倍,勇气满满的姚子夜拉下他的身子,让他压在自己身上,他们在彼此身体里面探访着生命奥秘。
  他的吻顺着颈线往下滑,滑到她的柔软丰腴,她没有推开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他、攀住他,像抓住浮木似地。
  她爱他啊,很爱很爱,她不后悔今天、不后悔眼前。就算他要的,只是朋友。
  她回吻他,在他褪去她的浴衣时,她也褪去他的,仿佛两个人都等这天等得太久,有些急迫,泪水、汗水夹杂着低吟声,身躯交缠、交织出一波波热烈。
  就这样,三天的旅行,他们在温泉和床第间度过……
  三天后,终于回到家,他们回的是杜岢易的家,他的母亲还在法国,而杜爸爸仍然不在。是岢易说,让崔妈妈多放几天假吧,所以他们决定回杜家。
  他们洗澡,吃饭,晚餐是岢易做的,他煮的面比外面餐馆做的更营养可口。
  饭后,他煮一壶咖啡,还没入口,光闻味道就香得让人陶醉,姚子夜坐在舒服的沙发上,两手捧着咖啡杯,眼看着他把漂亮的褐色液体慢慢滑进骨瓷杯里。他说他会用牛奶在咖啡上面画一颗心,就像他送给她的相思豆,她在等待,等他亲手为她画上。
  她猜,经过这三天,他们之间应该比朋友更向前,也许他们都还太年轻,不愿意正身定心,但她知道,自己的胜算多了一些些。
  这种想法,对丫头不起,但她无法想太多,罪恶感被压缩在甜蜜里,缩得几乎不见踪影。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当鸵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岢易望着她。接在她的味道之后,他爱上她的灵魂、她的身体、她的温柔、她的聪明……
  他对她的爱多到连一天都不肯多等下去,不管了,不管她有没有暗恋的男人,他都要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当她的男朋友,从今天正式开始。
  话没来得及开口,杜家电话响起。
  “这里是杜岢易的家,目前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事请留言。哔……”
  “臭岢易,你到底去哪里了啦?你手机不接、电话不接是什么意思啦?我爸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加护病房,还没脱离险境,呜……臭岢易、坏岢易,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啦?你再不出现,我就要跟你绝交……”
  那是丫头的哭声。
  她的声音让杜岢易分心,以致没注意到自己的咖啡壶没拿稳,滚烫的咖啡正往姚子夜的手背浇去,他随手丢下咖啡壶,冲到电话旁,接起电话。
  姚子夜很痛,但痛的是心,不是受伤的手背。一听到丫头的声音,他便忘记姚子夜,忘记姚子夜也一样会哭、会痛,会想要他留在身边。
  “丫头,是我,你人在哪里……情况怎样……好,我马上过去。”他的口气急促,语调忧郁,他和丫头一样伤心。
  挂掉电话,他像失速的火车头,完全无视于坐在沙发里的姚子夜,一下子冲进房间、一下子冲到屋外,再不久,当她听见摩托车急驶而去的声音时,缓缓地,嘴角渗出一抹苦笑。
  她怔怔的看着没关上的大门,像被定身般,一动不动。
  她在等,等岢易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姚子夜,也许他会调转车头,接她一起到医院,那么,她会和他一起安慰丫头,陪她哭、陪她笑,充份尽到身为好朋友的责任。
  但……他并没有,当壁上的时钟滑过两格之后,她对于等待,死心。
  是丫头的哭声乱了他的心绪?否则他怎么会慌成那样,不过是朋友的父亲啊。
  她从没见过他那样失控,失控到看不见自己伤了她。
  因为那个朋友是周采萱的关系吧,他们的生命,有六分之五的时间叠在一起。
  端起冷掉的黑咖啡,上面没有她期待很久的爱心,也没有加入糖粉的甜蜜,连香气也早已蒸发殆尽,她仰头,赌气似地,一口喝尽。
  好苦,苦了舌头、苦了心,苦得教会她知道,这个叫做报应,报应她企图抢走好友的男人,报应她为了赢,不择手段。
  低头,被烫伤的手背像在嘲笑她的愚蠢,一阵阵痛着,她背过很多次冲脱泡盖送的口诀,可现在像被点了穴似地,无法挪动身体。
  时钟指针缓缓向前推送,姚子夜看着手背从红、到微微焦黑、到起水泡……那一点一点成形的,不只是她的手背伤口,还有心底哀恸。
  她在杜家等过一天一夜,然后起身,拿起自己的行李,回家。
  姚子夜始终联络不上杜岢易,但她联络上周采萱,丫头哽咽地说,她的爸爸还在加护病房,尚未清醒。
  身为朋友,是该去探病的,因此她买了香香的百合花,走一趟医院。
  半路上,她想着该如何安慰丫头,也想着该对岢易说什么,但这些话都来不及说,便一口气被歼灭。
  她看见了,在加护病房外面,岢易紧紧抱着丫头,他亲着她的额头、亲着她的发梢,不断低声安慰她。
  他们的动作亲密、态度亲密,亲密到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爱她。
  姚子夜退了两步,把自己隐身在走廊边,就像隐藏着手背上的伤痕。
  经过很久,探病时间到了,岢易环着丫头进入加护病房。
  她从头到尾没现身,安静地离开医院,因为安慰……有杜岢易给,就足够。
  几天之后,姚子夜打电话到杜家,是杜妈妈接的。她说,岢易一直待在医院,没有回家。
  光是朋友交情,没有人会这样做的,所以一天一天,她深信,他爱丫头、丫头爱他,而丫头的矢口否认不过是欲盖弥彰的谎言。
  第二十七天,她独自从妇产科诊所离开。
  医生说她怀孕了,这是比放榜更吓人的消息。
  她很慌,却不准自己表现出慌张,她刻意抬头挺胸,刻意把骄傲写在脸上,她不想看见任何人的同情,包括她自己。
  岢易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听,三天前,杜妈妈说她要出门,要帮岢易把换洗衣服送过去。
  姚子夜想也不想,就往医院走。
  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和岢易讨论这种事的好时机,她也知道,要谈判必须先武装好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甚至知道,最聪明的做法是先回家、沉淀心情,并且,她该谈的对象是杜妈妈而不是杜岢易。
  她清楚杜妈妈喜欢自己,她相信杜妈妈会让岢易为她负责任,届时,就算岢易再爱丫头,仍旧会为她将就妥协。
  但,这种赢法不光彩,她不要,她宁愿选择笨蛋的做法。
  她又带了一大束香水百合在病房前站定,丫头的父亲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她敲敲门。
  来应门的是丫头的母亲,她热情招呼姚子夜,“你来了,快进来。”
  “伯父好多了吗?”
  “对,前天总算可以拔掉身上的呼吸器,整个人轻松很多。”
  姚子夜点点头,把花交给周妈妈,侧身,她看见单人床边的沙发上,杜岢易环着丫头,两颗头颅相互贴靠,沉睡。
  “这两个孩子昨天在这里照顾爸爸到天亮,我来了,叫他们回去睡又不肯,实在是……”
  周妈妈爱怜地看着杜岢易和丫头,然后拿着花瓶到浴室里装水。
  两个孩子的爸爸?双方家长对于他们俩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认定?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岢易的决定。
  她走到沙发边,轻轻推了推岢易,他一下子就醒了,可见他不敢沉睡。
  “子夜,是你!”杜岢易看见她,咧出一个温柔笑脸。
  “谈谈好吗?”她指指门外。
  “好。”他侧身,小心翼翼地把丫头放平,再用棉被把她盖紧,回身,解释什么似地说:“她很会踢被子。”
  姚子夜没做反应,轻轻走出病房,杜岢易随即跟上。
  他们在楼梯间站定,楼梯里来往的人少,大部份人都选择搭乘电梯。
  她仰头望他,他瘦了,眼睛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照顾病人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他却抢着承担,他对所有的朋友都这么好吗?还是对丫头特殊?
  她想,答案是后者,如果这是他对待朋友的标准,那么,他会很累。
  “你的手怎么了?”他发现她的手裹了密实的纱布,直觉抓起,心疼不已。
  终于发现了吗?可惜有点晚,二十七天前就该发现的事,拖到现在……唉,她在想什么?她又不是丫头。
  她讨厌自己的嫉妒和狭隘,可是她无法阻止自己。
  “快说啊,你的手怎么了?”
  低头,他抚着她的手,细细察看。
  她很晚才就医,又不肯认真回诊换药,就这样,伤口时好时坏,医生恐吓她,再不好好照顾,以后会留下疤痕。
  她并不在乎是否留疤,因胸口的伤痕比手上的更深更大,而且那道伤,叫做咎由自取,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说,那天被咖啡烫伤时,她仍未觉醒,那么在医院看见他和丫头的亲昵时,也该醒了。只是呵,心底就是不甘愿,非要逼他表态些什么才行,所以,她来了,面对面,她试着做好被撕裂的准备。
  “那个不重要。”她淡淡说。
  “谁说不重要?你不说,我们就去找医生来说。”
  他恼怒了,抓趄她的手,要带她去挂门诊,反正这里就是医院,别的不多,医疗人员多到可以当布景。
  他好看的浓眉聚在一起,仿佛她的伤是罪大恶极。
  真要听?好啊,他都不怕了,她怕什么。
  带点刻意,她道:“旅行回来那天,你给我倒咖啡,然后丫头打电话过来,然后……就这样了。”
  原以为不想不提,事情就会过去,谁知道才说了两句,那天的情景浮上心头,她想起那杯冷掉的黑咖啡,胸口就隐隐扯痛,仿佛有碗大的裂缝汩汩地渗出鲜血,酸涩的滋味充斥在唇舌间。
  “这是我弄的?”杜岢易不敢置信地望住她,眉头拧得好紧,大有砍自己两刀的街动。
  “没事,别在意,是医生包得太夸张。”她把手缩回来,放在背后。
  “已经很久了,为什么还包这么夸张?”他直指出事实,果然脑袋比别人好,一看就看出问题。
  “有点重复感染,不谈那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重头戏来了,心在胸口擂鼓,一阵阵敲得她头晕,她很害怕也很紧张,她忧心他的反应是自己预估的那样,害怕他不要孩子,和她想像中一样。
  “什么事?”他想不出有什么比她受伤更重要的事。
  深吸气,姚子夜快速让四个字滑过嘴皮,“我怀孕了。”
  震惊、恐慌、懊悔……无数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张扬,他盯住她,微张口,却好半晌说不出话,就这样,两个人僵立在楼梯旁。
  许许多多的问题瞬地跃入脑海里,纷杂、乱章,乱得他的理智尽失。
  很久很久,久到他连时间过去多长都没有概念,他只能看着她、望着她,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们才十九岁,年轻的他们可以提供孩子什么样的生活与教养?
  他会不会长成另一个渴望父母专注疼爱的杜岢易或姚子夜?如果十九岁的他们没有共同未来,孩子该怎么办?他能为了孩子而绑住子夜一生,像父母亲为他做的那样?
  “你想留下他吗?”
  终于他开口了,却丢出一个无情的问题,像冰水,狠狠地往她头上浇,冻得她嘴唇发紫,这回,她连微笑都挤不出来。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她压压腹部,把满腹委屈压抑隐藏,刻意让声调淡漠得一如平常。
  他能有什么说法?他想要孩子啊,那是一个生命、是他的骨血,他怎么可能不要?
  问题是,他哪有资格要他。
  杜岢易背过身,紧握的拳头像在抗议什么似的。只是背影,姚子夜已经看见他的愤怒。
  在生气她吗?气她没做好保护措施,还是懊悔不该带那瓶红酒,让那个旅行放纵过度?好吧,错都算在她头上,她可以拒绝他的,是贪心惹祸,那一刻,她真的不想只做他的朋友。
  岢易背着她,没发现她也很软弱、很恐慌,她的笃定和骄傲都是假的,他不知道她多想靠上他的背,从身后圈起他的腰,哭着说:“我真的好害怕。”
  但是,他与丫头的亲昵让她却步,他的愤怒让她不自觉后退,她想,他肯定很恨她。
  女人真是祸水,国二有个女生用跳楼来逼出他的罪恶感,高三又有个女生用孩子的命来迫害他。他怎么可能不恨?
  全是她的错,明知道他和丫头才是一对,偏要加入中间,终是尝到苦果了吧,若是不放纵、若是谨守份际,他还会当她是好朋友,现在呢……通通毁了,老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爱上他,是天大地大的错,偏她还要写出那封毫无自尊的信,偏她还要任欲望无止境蔓延,偏是还要为他,赌上未来四年……
  姚子夜,你不值得同情!
  终于,他回过头,捏紧的拳头放松了,大手搭在她肩上,他的手是冰的,带着些微湿气,他的脸严肃得让她认不得,而他嘴里吐出来的字句,冻死了她全身上下千万个细胞。
  “我们才十九岁,没有成熟到可以负担一个家庭、一个孩子,我们要念大学、要上研究所,我们要出社会、要工作,目前的你我甚至连自己都养不起……”
  话说到这里,她听懂了,心迅速往下沉入地心,任岩浆烧灼焚化,疼痛从牙龈间漫开,紧咬的牙关咬住不能出口的哀号。
  “子夜,你那么优秀,不该让一个孩子限制未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况且我们生下他,对他不公平,我们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他、照顾他,他不应该在父母亲缺席的情况下诞生……”
  缺席?说的好,他不想参与,只想缺席……
  心焦了、碎了,她愣愣地看着他张张阖阖的嘴巴,再也听不进他又说了什么。
  没错,他的话是真理、是最正确的考量,只是,不该由他来说,他给的生命,怎能由他来当刽子手?
  可怜的宝宝,未成形就被判处死刑,这是个多么残忍的世界。
  真是的,她的预想真准,居然估得分毫不差,知道他不要这个小生命,知道他说“不要”可以说得这么顺畅。
  她可以改行去算命了。
  千针万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线,痛死了,可她挺直肩,维护着可怜的骄傲,她忽略手脚在发抖,心脏在狂嚣,她甚至……还能在脸上保持住淡淡的微笑。
  “很好,很高兴我们有了共识,这个孩子,我们的确要不起。”姚子夜低了低眉,再抬眼时,深吸气说:“就这样了,我会找个时间去动手术。”
  转身,她迅速离去。
  “我陪你去!”杜岢易飞快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
  “担心什么?我不会偷偷生下小孩,二十年后跳出来找你分家产的。”她再也忍不住,话里带上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面对这种事。”
  “你能陪我进开刀房?能代替我躺在手术台上?对不起,这种事,我终究要一个人面对。”
  甩开他,她大步走,她必须走得够快,才不会让眼泪飙下来,她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软弱,是,她想要人家的疼爱关怀,但她绝不向他乞怜。
  这一走,杜岢易失去她,整整九年。
  第五章——被雷劈到般的重逢
  “你知不知道九年有多么漫长,有多么难以等待?
  你半点音讯都不留,让我像无头苍蝇地四处冲撞,
  你知不知道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有多心急?“
  像无头苍蝇的他,说的话也像无头苍蝇,
  一口气撞痛了她的心,差一点点,撞坏她精心制作的虚伪面具。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两个男女视线相对,像触电般,他们都栘转下开视线。
  是他!她又怨又恨,却又割舍不下的男人。
  是她!他又想又念,日日夜夜眷恋的女人。
  时间仿佛在他们之间凝结,杜岢易傻望她,一瞬不瞬,再也别不开眼。
  他应该说几句话的。
  说……对不起?不,她从来都不要这三个字,那他该说什么?不知道,乍见到子夜的威力太大,让他的智力顿时短路,语言能力暂时丧失。
  好吧,说不出话,那……总该做些什么吧!做、做……对了,他应该把她藏起来,藏到子夜那个外国老公找不到的地方。
  那么,藏起来之后呢?
  不知道,不管了,他抓起她的手,有点粗鲁、有点野蛮,但他管不了这个,他只管在绑票子夜时,不会被人赃俱获。
  于是,他带着她逃出机场。
  姚子夜也被重逢这件事吓到了,而且是严重惊吓。
  没错,她的确想回国,的确想找老同学办一场同学会,的确想藉着同学会,再看看那个堵在她胸口的男人,看他没有了她,是不是一样过得好?看他和丫头成了夫妻,是不是如预料中幸福美满?
  这趟台湾行,她是用来让自己死心,不是用来制造惊奇的。
  但她没想到一进机场就碰见他,更没想到,他就是把她的Pretty杂志丢在地板的没品男,最没想到的是……他竟拉着她,逃命似地奔跑。
  她想出声唤他,可声音背叛了她,就和眼睛一样,只会怔怔地看着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那张让她想过千百逼、怎么都忘不了的脸庞。
  他们的奔跑速度飞快,就像那年和资优生的打赌般,小蜗牛奋力奔向金字塔顶端。可惜这些年,她坐办公室的两条腿缺乏锻链,再加上脚下的高跟鞋折磨人,跑不了几步,她的速度转慢。
  杜岢易就像个小偷般,掉头看看有没有一个名为“姚子夜老公”的男人随后追来。视线一百八十度扫瞄,很好,没有!
  他弯下腰,打横抱起体力不足的女人,一路飞奔。
  终于,他们坐进轿车里,在发动车子同时,他小心翼翼地看看后方有没有可疑人物,然后,从车座后方拿出棒球帽替她戴上,再脱下西装外套,为她披上。
  姚子夜看着他的动作……这时候发笑不合宜,但以一个替肉票易容的绑匪而言,他的动作笨拙到让人想笑。
  抿唇,她把笑意含进嘴里,定下心,她告诉自己,二十八岁的姚子夜是成熟女人,她有成就、有能力,能主宰自己的感情知觉,她再不是那个一点点小事就会惊慌失措的小女生,再难的状况,她都能应付自如。
  她不说话,只是尚未对这场意外重逢想出漂亮得体的开场白。
  但……外套传来他的气息,那是她曾经熟悉却已然遥远的味道,再度遇见,才晓得,它始终在记忆里,不曾褪色。
  掐住大腿,她用疼痛自我告诫,她回台湾,是为了将自己从过去中拯救出来,不是为了再度沉溺。
  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里传来一阵咆哮,他理都不理,只撂下两句,“丫头,我很忙,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把手机挂掉。
  听见“丫头”两字同时,姚子夜的心抽了抽。以为不再有感觉的,没想到那个隐隐作痛还维持着相同频率。
  他们结婚了没?话在嘴里,没出口,她低眉,想着如何主控接下来的场景。
  一个小时后,他们对坐在他家客厅。
  杜岢易搬出来了,很大的房子、很豪华的装潢,尤其在这个地段里,恐怕不是普通人住得起,想来这些年,他让自己过得很不简单。
  姚子夜端起态度,自在而优雅,将慌乱锁在心脏底处,多年职场生涯,让她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轻而易举地挂上面具,用最大方合宜的态度面对每个突发状况。
  相形之下,杜岢易逊色多了,他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断看向她,一次、两次、三次,他的无措、他的焦躁,一目了然。
  过去一个小时并没有帮到他多少忙,他还是找不到话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发状况。
  幸好手机响起,暂时解除他的尴尬。
  “老汪,我临时有事”这次的合约你和小青去签,记住,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合约签好后,马上送到我这里来……不!不必送上来,放在警卫室,我去拿。“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新任绑架犯。
  挂掉电话,看向子夜,他还是有数不清的话想对她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姚子夜对他微笑,就像多年不见老友应该做的那样。嘴微张,她企图用“这几年,你过得好吗?”这种无害话题当开头。
  但是手机又响了。
  杜岢易匆匆接起,这次的口气比上一通更差。
  “什么?有本事你给我说办不到试试看,这关系到全公司的年终奖金,不想赶上失业潮的话,最好把合约给我签定……我就是知道老汪口才不行,才要你去啊,你不是一直想超越我,我给你机会,你还不去争取……闭嘴,没得讨论了,十七亿的合约和十万的离职金,自己选一个。”
  啪地,用力挂掉电话,他大步跨进厨房,想替她弄点东西,却发现打开冰箱,只有矿泉水和啤酒。
  子夜不能碰酒、他也不行,他们像两颗磁石,碰到酒就会不由自主深受对方吸引,今夜,他必须搁置感情,必须留下理智,把话说清楚。
  转回客厅,他手里拿着矿泉水,本来想要说:“对不起,家里只有矿泉水。”可是,想到这句话是以“对不起”做开头,憋住气,嘴巴再度被强力胶黏住。
  他把矿泉水放在她桌前,姚子夜大方地拿起水,打开,仰头喝。
  如果这是战争,她的从容和他的无措,已经注定了谁输谁赢。
  手机又来,杜岢易的口气转为凶恶。
  “我要说几次由你们全权作主,如果没办法的话,我明天就宣布公司倒闭!”
  他气翻了,把手机关掉。
  姚子夜被他的恶霸骇到。他变得严厉、不温柔了。
  那年,他总是扬着阳光笑脸对待每个人,不管喜不喜欢,他习惯温柔大方送。看来光阴改变的不仅是姚子夜,也改变了杜岢易,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不再是彼此记忆里的人物。
  钤……这次响的不是手机,是他的家用电话。
  呼!他快起肖,脑子已经够乱了,那群员工还来找碴,他有砍人的冲动。
  忿忿地接起电话,忿忿听对方说话,听不到两句,他连番斥喝,不留时间让对方插话。
  “没办法吗?好啊,大家手牵手喝西北风去,还有,从现在开始我请假,公司随你们去玩,要扩张、要倒店,由你们决定,最重要的是,谁再打电话给我,我就卷款潜逃,让你们连半毛离职金都拿不到!”
  这次他不是挂电话而是摔电话,力气之大,大得让姚子夜瞠目结舌。
  看见她的表情,他满目歉然,挠挠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不想用对不起当开场白的,最终,他还是说了对不起,不知道是他对不起她的事太多,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压根儿就是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用“没关系”来当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没打算原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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