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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皇后(男穿女) 作者:山路漫漫(晋江vip2013-12-28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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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药的宝物,可见皇上有多重视淑妃和她腹中的龙种,也昭示着其实皇上早就知晓这后宫之内,嫔妃之间所耍的伎俩。
  
  淑妃在她眼前毫不避讳的试药,也不知是对她的信任还是示威,谢娴妤因为从贤妃口中听来了兰贵人的事,便总觉得她身上背了些罪孽,再看淑妃如此小心谨慎的护着腹中胎儿,心中隐隐不太舒服起来。
  
  “皇上登基以来,曾传来三次喜报,只可惜三位妃子、贵人都因体虚多病小产了。臣妾虽然不才,身体也是最不争气的一个,但皇上已过而立之年,这一胎,臣妾就是为了皇上也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淑妃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谢娴妤在一旁不禁听得心惊肉跳,脸上发热,几乎坐不稳身体。她很想大声疾呼,那些缺德的事情都不是她做的啊,她是无辜的啊,不要将仇恨的矛头都指向她啊。但她最终也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坐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默默接受淑妃射过来的软刀子。
  
  “妹妹……”谢娴妤本想表个态,承诺她绝不会害她肚中的孩子,但又不知如何将话说的圆满,仿佛一开口,就是变相承认了之前那些莫名流掉的龙种都是遭了她的毒手。
  
  “皇上驾到!”
  
  谢娴妤正在左右为难之下,突然宫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唱喏,谢娴妤陡然一惊,慌忙起身,拓跋铎仁转眼便大步走了进来,也一眼看到了正和淑妃坐在一处饮茶谈天的她。
  

☆、棋逢对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娴妤见淑妃已经迎过去问安,急忙也跟着见礼。
  
  拓跋铎仁显然没有料到皇后会出现在淑宁宫中,对着她好一阵端详,直把谢娴妤看的低下头去。
  
  淑妃笑着将人迎进去,柔声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过来?”
  
  拓跋铎仁挥手遣退了宫人,执起淑妃的芊芊玉手笑道:“这几日政事繁忙,今日终于得了空过来看看我的宝贝。怎么样?今日他闹得厉害么?”说着,便伸手往淑妃挺着的肚子上摸去。
  
  淑妃轻声娇笑,望着拓跋铎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安宁,谢娴妤瞧着这幅男才女貌、其乐融融、旁若无人的画面便觉得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几乎刺瞎了她的眼睛。
  
  她现在干巴巴的杵在这里恐怕是太多余了。谢娴妤心下黯然,灰溜溜的往门口蹭了蹭,咳了一声打破了两人的缱绻:“皇上,臣妾这就先行告退了。”
  
  拓跋铎仁这才抬头看她,疑惑道:“梓童怎么会来淑宁宫?”
  
  “皇上,皇后娘娘听闻臣妾近日身子不太好,便特地过来看望臣妾。其实理应是臣妾前去拜见皇后娘娘的,娘娘如此惦念臣妾,臣妾万分感激。”淑妃冲谢娴妤微微一笑,知书达理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喜欢。
  
  “哦?那倒是难为梓童的一片苦心了。梓童的伤势可有痊愈?”拓跋铎仁看向谢娴妤,目光却流露出些兴味的神色,竟是探究多于信任。
  
  这表情立刻让谢娴妤有一丝受伤,忙整了整面上的表情规规矩矩的回答:“回皇上,臣妾伤势已经不碍事了,现在行动如常,只是疤痕还留下些痕迹未淡去……”
  
  “哦,这样啊,再请周太医去看看,将疤痕消掉的好……”拓跋铎仁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她的胸前。
  
  谢娴妤自觉失言,竟然将话题引到这么尴尬的方向上去。说实话连她自己直到现在都不敢太去仔细观察她那丰腴的胸部,拓跋铎仁却如此赤…裸裸的盯着她那里一直看……这、这成何体统?
  
  谢娴妤不禁羞赧,脸红耳热的无地自容,却又不敢伸出手去挡住拓跋铎仁集中在她胸口的视线。无奈她只好拔腿就跑,跑前还不得不和拓跋铎仁行礼:“皇、皇上,臣妾告退!”
  
  “梓童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去?”拓跋铎仁倒是老神在在,勾起的嘴角显得心情愉快。
  
  “啊?”谢娴妤正要向外迈的脚步顿了顿。她看拓跋铎仁瞧她的神色也不像是对她有所留恋,只感觉拓跋铎仁绝对是在逗弄自己,打算看她无所适从的慌张样子。她原先怎么就没发现这人是这么坏心眼呢?
  
  拓跋铎仁坐了,端起眼前刚刚谢娴妤喝了一半的茶也不忌讳的啜了一口道:“本来朕也是打算看过淑妃便向凤鸣宫去走一遭,探望一下梓童的伤势的。既然梓童也见到了,不如就一起坐下吧,也省的朕还要再去一趟凤鸣宫。”
  
  谢娴妤撇过头去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鼓了嘴,反正她也只是个“顺便”而已,干脆就做个跳梁小丑随着拓跋铎仁高兴好了。谢娴妤带着这样负气的情绪转回了身,蹭到拓跋铎仁身边讷讷的说:“臣妾是怕扰了皇上和淑妃的兴致……”
  
  “哈哈,朕的梓童什么时候变成会察言观色、知情识趣的柔顺女子了?”拓跋铎仁不禁大笑,抬手招来湘莲吩咐道:“去为皇后备座奉茶,顺便将弈具拿上来,朕要和翎儿对上一盘。”
  
  谢娴妤为拓跋铎仁的奚落微微涨红了脸,闷不吭声的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拓跋铎仁就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将视线绕在淑妃身上。
  
  淑妃倒是灵巧,微微笑着扶了谢娴妤坐下道:“娘娘既来之则安之,淑宁宫招待若有不妥之处,娘娘但说无妨,臣妾去训斥那些不周到的奴才。”
  
  淑妃都已然这么说了,谢娴妤不懂得和人翻脸,也只好暂时将怨气在肚子中间消化了,默默地坐在了拓跋铎仁身侧。
  
  弈具很快备好,黑白两子各放两边四角。淑妃坐在拓跋铎仁对面捻着手中的黑子,微微笑道:“皇上今日有何喜事,难得有兴致想要与臣妾对弈一盘?”
  
  “哈哈,朝堂上的事情而已,南疆那边再传了捷报,你兄长这次可以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了。”拓跋铎仁面露红光,显然因此事心情大好。
  
  淑妃听到拓跋铎仁提起自己的兄长,一直柔和的面容僵了一下,随即笑道:“那真是恭喜皇上了,皇上治国有方,实乃大祁子民之福。”
  
  谢娴妤也与淑妃相对,淑妃那不自然的表情虽一闪而逝,但却正巧被谢娴妤看了个正着。她不禁也是一愣,朝中都传卓家兄妹感情极好,难道其实二人关系并不似民间传闻那般融洽?只是不知妹妹是否曾在其中起过什么推波助澜的作用。
  
  拓跋铎仁却自顾自的兴奋着,修长的手指持着白子轻轻敲落在汉白玉的弈盘之上。淑妃也静下心来,微蹙眉头思索了片刻,极其慎重的跟着落了一子。
  
  谢娴妤坐在拓跋铎仁一旁陪着,静静地看着二人对弈。她原本对弈棋之术就颇感兴趣,看管书库的几年里也没少捧着弈谱研读,时常与好友切磋上一盘。此刻看到了这方丈之内渐渐风起云涌,真刀真枪的厮杀起来,心中不禁大呼过瘾,立刻将适才的不快抛诸脑后,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弈局之中。
  
  拓跋铎仁弈术精湛,大刀阔斧的攻城略地不说,也将自己的城池守得滴水不漏。淑妃虽是一介女流之辈,进退攻防之间也不遑多让,甚至比起一些男子还稍胜一筹。
  
  谢娴妤不禁感叹淑妃卓翼翎果真才思敏捷,秀外慧中,也难怪拓跋铎仁一直钟情于她。她专心致志的将精神都放在这黑白攻防之间,日头偏了西也没有察觉。正在对弈的二人就更加废寝忘食,弈局到了后半已近胶着,每下一子都是一番思量。
  
  谢娴妤心中暗暗将自己放到黑子的位置上,试着在心中与拓跋铎仁对弈,想要推算出若是她来执着黑子又是怎样一份格局。若是恰巧与淑妃的想法一致,且将了拓跋铎仁一军,谢娴妤便会窃喜一番,若是淑妃另行险招,谢娴妤便会在心中啧啧叹息,可惜她有错掉一次大好的翻身机会。
  
  拓跋铎仁又落一子,这一子落得精妙,虚守实攻,放了个空档给敌方。若是敌方贪心,为了方寸之地便落子入瓮,那之后大好的河山便将顷刻颠覆。
  
  谢娴妤看出了拓跋铎仁这一步的用心,心里正在思索化解之法,就见淑妃果然久坐之下沉不住气,将黑子正正好好的落入了拓跋铎仁的圈套之中。
  
  “啊!”
  
  “哈哈……”
  
  谢娴妤竟然与拓跋铎仁同时出声,拓跋铎仁是见阴谋得逞而开怀大笑,谢娴妤却是一时太过专注,不自知的情况下便冒然叫出了声。
  
  淑妃此时也看出了局中玄机,立刻倒抽一口冷气,惋惜的摇摇头笑叹道:“皇上弈术无人能及,臣妾果然不是皇上对手,臣妾认输了,再下下去,也只能让臣妾输的更加难看罢了。”
  
  拓跋铎仁刚得意的勾起嘴角,却忆起方才谢娴妤的那声惊呼却是在淑妃恍然大悟之前,不禁有些兴味,偏了头问她道:“梓童适才看出了什么不成?为何突然惊呼?”
  
  谢娴妤一愣,再看那盘残局,照实的惋惜道:“臣妾只是看的太过入迷。适才皇上那一步走得精妙,臣妾不禁为妹妹捏了把冷汗,妹妹一字落错,满盘皆输,臣妾觉得可惜而已。”
  
  “哦?”拓跋铎仁这次倒是真的对谢娴妤刮目相看了,他眯了眼睛继续问:“朕倒是从未听说梓童懂得弈术,往常朕与其他嫔妃开局之时,梓童不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么?”
  
  谢娴妤一听这话,冷汗瞬间便淌了下来。是呀,妹妹原先从不爱弈术这样费神劳心,一坐半天的消遣,每每与她对弈,走了没有两子便弃了。这时她可怎么自圆其说呢?
  
  “呃……”谢娴妤忍不住又掏出锦帕来抹了抹汗,结巴道:“臣、臣妾自负伤以来无事可做,修养时便找、找了几本弈谱来看,这、这才看出些门道来。”
  
  拓跋铎仁挑眉,听了谢娴妤的解释后便指着那半盘黑白相间的格局问她:“那梓童倒是说说看这一盘里面有什么门道?”
  
  谢娴妤一看拓跋铎仁没有怀疑她的解释,胆子也就放开了。她沉了口气便指着弈盘指点起来,说的头头是道,连淑妃听了都不住点头,陷入沉思。
  
  拓跋铎仁也凝神细听,越听越是兴起,不觉开口道:“若是梓童能够看出朕这一子的精妙之处,那梓童可有破解之法?”
  
  谢娴妤一愣,咬了下唇认真去想,半晌摇了摇头坦承道:“臣妾虽然看的出不能怎么落子,却说不好如何落子才能挽救颓势,恐怕要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见机行事了。”
  
  “如此甚好。”拓跋铎仁一拍桌子,指着这盘残局道:“梓童你来接着翎儿和朕对上一阵,朕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解了朕这无解之局的。”
  
  “这……臣妾惶恐……”谢娴妤一惊,心中又隐隐雀跃起来。
  
  能与皇上对弈啊,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是接着这盘残局往下走,谢娴妤却有些为难。一是自己若是比淑妃技高一筹,难免有争宠之嫌,而她却刚刚表明了她想要在这后宫之中息事宁人,不争不抢,这无疑于扇了自己一巴掌,让她的威信扫地。二是毕竟伴君如伴虎,谢娴妤虽自认不是这大祁的第一国手,但至今未逢敌手,万中有一,拓跋铎仁一个晃神被她占了先机,让她不识相的赢了一子半子,那她不是自找晦气又是什么?
  
  “怎么?梓童不愿与朕对弈?”就在谢娴妤内心深处激烈斗争的当口,拓跋铎仁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臣妾不敢!”谢娴妤慌忙回了神,一不小心说的多了:“臣妾做梦都想和皇上对弈一盘。”
  
  拓跋铎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哈哈大笑,突然觉得皇后莫名有几分可爱。他喘了口气,唇边的笑容却未见消失:“梓童尽管放开手脚,朕倒要见识见识一贯不碰弈具、只看弈谱的人对弈时是什么样子。”
  
  淑妃在一旁却是笑不出来,她瞧瞧拓跋铎仁兴致高扬,便柔柔的对谢娴妤道:“臣妾也请皇后娘娘赐教,替臣妾将这颓势挽回上几分也好。”
  
  谢娴妤一看大势已去,只得任命的规矩坐好,心中估摸着怎么才能输的不露痕迹,将淑妃那招败子取回,想了片刻又重新落在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位置上。
  
  “哦?”拓跋铎仁双眼一亮,瞬间来了精神。谢娴妤落子比他料想的还要高明几分,颇有声东击西之意,若不是碰巧被她撞上的,那他之前还真是小觑了他的皇后。
  
  拓跋铎仁不禁敛下心神,重新审时度势,再开一场血腥的厮杀征伐。
  

☆、走夜路

  谢娴妤一仗和拓跋铎仁战到掌灯时分,淑妃便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帮两人斟茶摇扇。这一局最后竟是走到无处可走才罢休,淑妃帮着计算了一下,拓跋铎仁只险险的赢了一子半。
  
  “皇上弈术超群,臣妾甘拜下风。”谢娴妤忍不住微笑,看拓跋铎仁的神色也觉得他也同样是意犹未尽。今日午后简直是她在宫中最畅快放松的几个时辰,能够专心致志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身边陪伴的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人。
  
  “皇后娘娘也是弈术精湛,臣妾佩服的很,今后若有机会,还望皇后娘娘不吝赐教,臣妾也想要再多多进步。”淑妃也不禁柔柔道,目光充满赞赏。
  
  拓跋铎仁不禁哈哈大笑,握住淑妃的手道:“那你们有时间就好好切磋一下,若是谁下次能赢过朕重重有赏。”
  
  “那臣妾就先谢主隆恩了,这赏臣妾是势在必得的。”淑妃凤眸一转,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别样风情,似是骄纵似是调皮,分明是在跟拓跋铎仁撒娇调笑。
  
  谢娴妤看的愣在一旁,拓跋铎仁却十分受用,宠溺的用笑容回应了淑妃,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
  
  “皇上,时候不早,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心中涌上淡淡的失落,就连脸上也不禁覆上些愁绪,谢娴妤轻咬了下唇,仓促的站起身来伏身告退。
  
  “嗯,好。”拓跋铎仁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派人送谢娴妤出宫,手却始终没有放开淑妃的手。
  
  谢娴妤快步走在夜路之下,高高竖起的宫墙黑压压的将她围在中间,渺小的犹如一只蝼蚁。月光晦暗不明,被云层遮住了大半,身后只有两队宫人默默跟着,举着的橘红色的灯火遥遥的散发朦胧的荧光,拉着她长长的摇晃不定的影子。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慢的叹出,感觉一股从来未曾有过的情绪瞬间攒住了她的心。
  
  明明她从前不曾这样的,即使是对拓跋铎仁充满了崇敬爱慕,但是看到他和其他嫔妃亲亲我我的时候也从没有过半点难过,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她应该期盼的。
  
  可自从换了这个身体,一切就都走了味道。只是看到拓跋铎仁紧紧握着淑妃的手,那种难以言明的委屈难受就已经把她的心搅得生疼,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她甚至开始像个普通善妒的女人那样去幽怨的想为什么拓跋铎仁那样充满柔情的幽深黑眸不是凝望着她的。
  
  她脑中反复映的都是那夜和拓跋铎仁同床共枕时拓跋铎仁被暖暖烛火衬着的硬挺侧脸,突然酸涩的情绪就泛上眼眶,让眼底蒙上了一层水汽。
  
  谢娴妤猛地一惊,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便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原本她不是只要有个安身之所,遥遥的看着拓跋铎仁就满足了吗?只是因为曾经接近到了怦然心动的四目相对,因为暗暗生出些曾经看来是天方夜谭的希望,就变得患得患失,欲壑难平起来?
  
  谢娴妤紧紧地咬住下唇,步子渐渐的缓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幽长深黑的道路之上。她突然使劲的摇了摇头,抬起双手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脸,啪啪的清亮声音回响在墙壁之间。
  
  谢娴妤,你要冷静,要淡定!皇上宠幸你也好,不宠幸你也罢,这个后位都要坐下去的,千万可不能因为皇上的一举一动就心绪不宁,春心荡漾,简直是枉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换了个女人的身子,总不能性子也随着变了,变得柔弱不安,整日里为了男人忽悲忽喜。掉眼泪什么的太丢人了,最算妹妹的躯体天生是水做的,她也要用她铁石一般的心肠将它慢慢的凝固起来。
  
  谢娴妤出神的站在原地,可吓坏了跟在后面的一群宫人,一个个瑟瑟抖着,被娘娘突然毛骨悚然的又是拍打自己,又是喃喃自语吓得屁滚尿流,心里都叫着:“鬼上身,娘娘鬼上身了。”
  
  谢娴妤终于重树了志气,昂首挺胸的抬腿就走。走了没有两步却发现身后的灯影没有跟上来,她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宫人举着宫灯都像被定住了一般直勾勾的望着她。
  
  谢娴妤不禁心突地一跳,突然感觉这幽幽的火光将众人瞪大眼睛的脸照得有几分狰狞阴森。她冷冷的打了个寒战,发誓以后再也不在漆黑的深夜独自在禁宫中行走了,一定要找馨竹陪着才行。反正她现在已是女儿身了,男人那些可笑的尊严不要也罢……
  
  “馨、馨竹……”好容易走回了凤鸣宫,谢娴妤几乎是扑进了馨竹的怀里。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馨竹一惊,急忙搂住皇后娘娘细看她可有异样。
  
  “本宫以后再也不走夜路了。还有,将后面提灯的宫人换几个样子和气的,刚刚一扭头差点没吓死本宫。”谢娴妤擦了擦汗,稍稍松了一口气。
  
  “噗,娘娘原来怕黑么。那下次走夜路时馨竹陪着娘娘好了。”馨竹忍俊不禁,不禁捂嘴笑道。
  
  “本宫不是怕黑。本宫只是不习惯在晚上有人走在本宫背后还鬼鬼祟祟的……”谢娴妤立刻挺直了身板叫道,只是说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小。
  
  馨竹不语的看着她看起来严厉实则却胆小的皇后娘娘,憋着笑应承道:“是,娘娘。明儿个奴婢就将全凤鸣宫的宫人召集起来,让娘娘亲自挑选提灯的宫人。”
  
  “咳咳,那……就这么办吧。”谢娴妤不禁红了脸,也有些羞赧,只是方才那一眼实在是太过骇人,索性她也不去顾及她的面子了。
  
  “娘娘,娘娘,不好啦,不好啦!”宫门外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猛地扑倒在正在打趣的二人面前,脑袋狼狈的磕到馨竹腿上撞歪了帽子,又慌忙的用手扶了扶。
  
  “小顺子你作死啊!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要是撞到娘娘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馨竹嗔怪的啐了一声,拿手帕丢他。
  
  “不、不、不好啦。”小顺子慌张的咽了口吐沫,夸张的又是伸脖子又是瞪眼睛。
  
  “小顺子,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谢娴妤被小顺子的样子搞的也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顺子张口欲言的嘴。
  
  “适才陈公公过来传召了,这、这是今晚侍寝的牌子……”小顺子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出一块金光灿灿的牌子,双手高高的举到了谢娴妤的眼前。
  
  “你这个死奴才!皇上总算召娘娘侍寝了,你喊什么不好?看我不抽烂你这张贱嘴!”馨竹又气又笑,用力的踢了小顺子一个跟头。
  
  “啊?”谢娴妤被那道光芒晃得眼前一花,有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满脑子里就飘荡着两个字“侍寝、侍寝、侍寝……”
  

☆、美人出浴

  大祁后宫自古传下来的侍寝规矩:沐浴、着衣、梳理、焚香、进殿、御前伺候。
  
  抛去皇上心血来潮在各宫之间留宿和偶尔和一些宫女花前月下的情况不讲,凡是由房事公公递了牌子正式传召侍寝的,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一律都要按照规矩一步步准备,直至见到皇上为止。
  
  谢娴妤曾经在一本小册子上扫到过一眼每一步所需的准备,只是她当时想着反正拓跋铎仁早就对她失了兴趣,看不看倒也无关紧要。谁知拓跋铎仁竟然不知拧着了哪根筋真的递了她的牌子,她惊慌紧张之余,对她必须要做的准备一片茫然。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奴婢这就去帮娘娘准备,娘娘今晚一定要努力留住皇上的心呀!”馨竹却为谢娴妤开心不已,喜笑颜开的抓起小顺子的衣领就飞奔而去。
  
  谢娴妤对着兀自开合的殿门发呆,突然间跳起来,跑到内厅去书架上翻找那本记载着宫中诸多规矩的小册子。
  
  “在哪呢?在哪呢?咦,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了啊?”谢娴妤急的像无头苍蝇一般,突然间在一些诗词歌赋下发现了那救命的宝物,急忙扑上去:“有了!天助我也!”
  
  她连忙如获至宝的翻起来,企图在馨竹回来之前将那些侍寝的规矩通通记下来:
  
  沐浴,要去华清池泡足半个时辰。嗯嗯。
  
  着衣,穿的是后宫嫔妃为侍寝特制的对襟裙衫,轻薄好脱。呃……好吧。
  
  梳理,梳的是垂鬟发式,妆容需清淡柔美。反正有馨竹帮她收拾,不急不急。
  
  焚香,梳整齐备嫔妃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香料熏蒸,绝不能让皇上闻到不悦的味道。不悦的味道?难不成谁还有狐臭?
  
  进殿,由龙辇接侍寝嫔妃入养心殿,龙辇后跟随九名宫人,九名侍卫,一路护送,不得被外人窥到嫔妃的形容。好,她记下了。
  
  御前伺候,御前伺候……咦?之后的内容呢?啊啊啊,为什么会缺了一页!为什么偏偏缺的是如此要命的一页!
  
  谢娴妤心中狂吼,几欲泪奔,仔细认真的又是一通翻找,最后终于认命了,双手撑桌,两脚发软,眼前金星乱冒。
  
  伺候皇上的私密事按理是作为秀女进宫之时就由房事嬷嬷亲自教导了的,只是她那时大概正在私塾里盖着诗经打瞌睡,宫中房事的事一概不知。妹妹这身子虽然早已和皇上有过夫妻之实,但是她没有啊。究竟要怎么伺候皇上才能让皇上龙心大悦,她哪里明白其中的奥妙?
  
  她虽然大致知道行男女之事是什么意思,但她仍旧不可能做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样子。要知道她原本和男人的接触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停留在拉拉小手的神交阶段,猛然让她和自己心仪已久的对象这个那个,她怎么可能不紧张、不羞涩、不露馅啊!
  
  谢娴妤正在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馨竹却喜气洋洋的走进来迎接她了:“娘娘,您侍寝用的红缎凤舞轻纱衫、天罗木香,茉莉籽头油都已经备好了,请摆驾华清池吧。”
  
  谢娴妤急忙扑过去,抓住馨竹的手抱着一丝侥幸问道:“馨竹,如果本宫说自己伤势未愈,不太舒服,能不能不去侍寝啊?”
  
  “娘娘您糊涂啦。”馨竹大呼:“皇上已经一年有余没有传召过您侍寝了,今日您终于等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说不准从今往后您又能再次得到皇上的恩宠了。若是有幸诞下龙种,娘娘您就更是母凭子贵,再也没有可以担忧的事了。哪怕伤势还未痊愈,娘娘也要拼命将皇上留住才是。”
  
  “啊……本宫知道,本宫只是随便问问。”谢娴妤惭愧的低下了头。她自然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或许更是唯一的翻身机会。只是若是被她搞砸了,到时翻身可就变成翻白眼了……
  
  华清池四面金碧辉煌,鲜红透亮的轻纱幔帐,悠悠随风款摆,中心见方的气派浴池由上等的墨中透绿的大理石砌制,里面柔柔的荡着四季温热的乳白色的山泉汤汁,水面弥漫浮动着雾蒙蒙的一片水汽。
  
  谢娴妤呆然的站在池边,看着宫女将整篮整篮的玫瑰花瓣撒进池中,红白相间的醒目颜色美得惊人,魅惑人心。馨竹站在她身后为她除了衣裳,她便红着脸迅速的沉入池中,不敢去看自己雪白的胴体。
  
  “娘娘,馨竹先行告退了。”馨竹微微一躬,领着众宫人退出到华清池的殿门外。
  
  谢娴妤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将背靠在池边,仰头闭上了眼睛。一会儿见到皇上要怎么做,她全然无所适从,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说见到皇上,就连现下她裸着身子想起拓跋铎仁的身影就浑身臊的不行。这是妹妹的身体啊,到如今她仍旧不敢去细看,更遑论让拓跋铎仁去触碰,怎么想感觉都很诡异。
  
  “哎呦……”谢娴妤想的头疼,脸揪成一团包子,在水中扭了两下。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谢娴妤陡然一个激灵,急忙睁眼,只见拓跋铎仁正似笑非笑的斜坐在池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谢娴妤寒毛瞬间直立,想到她现在不着寸缕的样子,又急又羞的脚下一滑直直跌入了池水之中,水瞬间没过口鼻,谢娴妤慌乱之下立刻呛了几口水。
  
  “啊啊啊!救……救……咳咳咳……” 谢娴妤艰难的扑腾了几下,终于从池水中重新站稳,她顾不得拓跋铎仁还在看着她,不禁扶着池边大口喘气,剧烈的咳了起来。
  
  拓跋铎仁仍旧眯着眼睛看她,一动未动。谢娴妤慌张滑稽的样子的确好笑,只是她猛地从水面中钻出趴在池边,黑发打湿后丝丝贴在脸上,配着涨红湿润的脸颊、氤氲泛着泪的眸子和微张喘息的红唇,还有水中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与漂浮着的艳丽花瓣的强烈对比之下,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欲罢不能。
  
  梓童怎么看果然都是个美人,即便心中有着忌讳,他仍旧着了魔似的自她离开淑宁宫后便魂不守舍的想着对弈时那专注而神采飞扬的一对黑眸,以至于也没有心情留宿淑宁宫直接回养心殿点了她的牌子,只是为了想要再看看她那时微笑的模样。
  
  他甚至为了她等不及的跑到华清池来,原本想要继续冷落她的打算也半途搁浅了。这种久违的心动让他有些莫名兴奋,只是兴奋之余他却也为他冲动的一面焦躁难安。
  
  “梓童怎么见到朕如此慌张?”拓跋铎仁面色阴沉,眼中却凝着欲望。
  
  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冒出来,怎么可能不慌张啊?谢娴妤腹诽,抬眼看了看拓跋铎仁,又红着脸微微向下沉了沉身子,把人继续往水里藏。
  
  “皇上怎么过来了?臣妾还没有洗好……”谢娴妤小声说。
  
  拓跋铎仁看着谢娴妤那副不情愿的抗拒表情,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怒气,将他残存的理智烧的半点不剩。皇后果然对他存有二心,否则身为他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但不欣喜若狂、投怀送抱,反而一直躲躲闪闪、面有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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