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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心暴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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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他始终摆出昏君无道的模样,别提国家正事,就连装模作样地敷衍众人他也不愿,摆明“谁能奈他如何就放马过来”的不屑和蛮横。
  “有何不可?”
  “是受宠若惊。”
  “少在那儿舌灿莲花,照实说来。”
  蓝非忍不住追杀他一番:“情况有异,果然身价也翻身唆。我记得上一回有人骂我油嘴滑舌,此番化作舌灿莲花,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呢。”
  原来被利用就这么回事,他该笑,还是哭?
  “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你该感谢我的利用。”独孤胤毫不迟疑又面无愧色地回答。“你的任性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两人旗鼓相当。
  “废话连篇!说。”他浓密的睫毛一掀,霸道故态复萌。
  盯着两人有来有往地吵嘴,戚宁远升起非见平凡不可的欲望。
  平凡,好个不平凡的女子!
  夜深人静,烛光灼灼。
  偌大的香檀桌上放满精致的小点心,平凡陪着平骏一笔一画地认字,小善和她管理的十几个侍女全都候着,等待主儿的差遣。
  平骏全新的打扮让平凡越看愈欢喜,瞧见他受人照顾比她自己穿金戴银都要快乐。
  “这是太师傅今天教的功课,你默好了吗?”大头对小头,姐弟俩学得可认真,尽管字体一样歪歪斜斜,乐在其中的兴奋却一直不减。
  “赶明几个你还要过来教我,认字挺有趣的哩。”一头一脸的墨汁,她的向学心十分坚定。
  “一定。”小小的头颅作了允诺。
  姐弟相视而笑,满是温馨,就连小善和一干侍女也融入他们的气氛中。
  “碧妃娘娘驾到!”侍卫的声音惊扰了寝宫里所有的人。
  “谁?”平凡听都没听过。
  自从她住进这里从不见访客,慑于独孤胤动辄得咎的坏脾气,她也不敢到处乱走,免得惹祸上身,现在,居然有人来。
  她不懂宫廷规矩,相对也不晓得对方来头有多大,只能傻愣愣地愣着。
  人还没到,扑鼻的香风便阵阵袭来,平骏很不捧场地打了个大喷嚏。
  来人一身金缕衣,一头乌丝尽是珠环翠绕,极尽华丽。
  有怎样的主子就会产生怎样的仆役,围绕在碧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也个个狗眼看人低的模样,鄙夷地打量平凡简单素雅的装扮。
  “好大胆!见到咱们娘娘居然不下跪。”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狐假虎威的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
  “小善,娘娘的地位很大吗?”悄悄拉过自己的随身婢女,平凡低声问道。
  “在后宫里算满大的。”
  “会比皇上的地位高?”天地君亲师,她可不能随便跪错人,要是折了对方的寿命就不好了。
  小善摇头。
  后宫所谓的娘娘多如牛毛,老实讲,进宫没多久的她也搞不清楚状况。
  平凡笃定了些。
  自始,独孤胤也没要求过她这些繁文缛节,她的吹云大哥更是连架子都不摆,所以她很坦然地站着,直到香气逼人的美人莲步珊珊移来。
  “小善见过碧妃娘娘。”于规矩,她的主子并没有任何封号,所以,身为侍女的她更没地位。
  “哼!”美人水袖一甩,连理都懒。
  她炯娜多姿地来到平凡面前,笑容勾勒着残酷。
  “不懂规矩的东西,给我掌嘴!”两个如虎似狼的粗壮婢女分别挟持平凡双臂,另一个左右开弓力掴耳光,直到她的主子喊停为止。
  “你们怎么可以……”小善拥着吓呆的平骏替主儿抱不平。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一向以后宫佳丽之首自称的她眼睫半眯,此刻不见万种风情,反而一副要踩着情敌鲜血往上爬的冷酷嘴脸。
  宁可错杀一万,她也不漏放一个。她是未来的皇后,清除异己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只要是碍眼的沙粒她都要清得一干二净,以防后患。
  小善被她散发的威吓给吓得面如死灰。可是当她看到平凡的模样时,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了。
  方碧姬睥睨长发凌乱,嘴角和耳朵已经逸出血丝的平凡:“识相的,就给娘娘我搬出这座寝宫,否则,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头晕耳呜,眼冒金星的平凡抬起已然肿起来的脸蛋,嘴唇嚅动:“我跟你无冤无仇——”
  “傻丫头,你真是蠢得可以,打从你住进这座寝宫可就变成娘娘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座寝宫将来只有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搬迁进来,你大大得罪我了还不自知……”
  “哼!死到临头的人应该是你——”嵺峭阴森的语调幽瑟地渗透进来,燕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独孤胤出现了。
  “啊,大王!”方碧姬花容失色,慌乱显而易见。她的人还架着平凡,意识到这点,她马上飞使眼色,岂料一切全部落人独孤胤鹰隼的利眸。
  他将目光锁住平凡肿胀的面颊,眼神深不可测。
  “皇上,你好久没到臣妾的寝宫来,臣妾朝思暮盼,望眼欲穿。”她楚楚可怜地偎向独孤胤,万斛柔情倾倒而出。
  独孤胤的声音坚硬如冰。
  “谁允许你在这里出现的?”
  “皇上!”她不依地撒娇跺脚,娇媚得酥人入骨。
  独孤胤的眼神没有融化丝毫,他偏头眄着方碧姬带来的粗壮仆役,危险地询问:“哪一个动手打人?”
  眼看主人一点也没有替她们说情的样子,其中一人咚地双膝点地:“是……小的。”
  “好极了,”独孤胤行云流水地往下说道,“拖下去,剁了她的手。”
  “皇上开恩——”狐假虎威的气焰在瞬间全被抽榨得一干二净,只盼匍匐磕首能得到些许哀怜。
  “另外——”他瞄着剩下的两个婢女,“为虎作怅,把她们俩撵出宫,永不叙用。”
  他语音未歇,哭声已经震天价响了。
  “大王,我是冤枉的。”方碧姬试图力挽颓势。凭恃她的聪明,要将事情推干净并不难,只是这一来在她通往皇后的道路上,会因为这份瑕疵又得多绕道了。
  “朕曾经赏赐给你的东西允许你带走。燕奴,将碧妃遣返原籍,我不想再见到她。”
  她被驱逐出宫吗?方碧姬腿一软差点晕死过去。
  “皇上,你怎可这么无情,请皇上网开一面啊!”被拖走的她号陶大哭,声嘶力竭。
  冷眼旁观一切的平凡接过小善匆匆递给的湿巾,缓缓捂住又痛又麻的脸,心里除了沮丧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姐姐?”平骏早熟的脸蛋满是不舍。
  “不碍事。”她柔声安慰。虽然整排牙齿都剧烈作痛,仍然勉强露出笑容来。
  在独孤胤的示意下,平骏被执行完任务回来的燕奴给带了下去。
  “你不适合住在这里。”她连起码的勾心斗角都不懂,如何在这深宫待下去。
  “我很早就说过了。”她有些负气。这是从不曾有的情绪,她居然想对他撒娇……不会吧!
  “没想到你也是有脾气的。”经过几天的调养,她有着明显的改变。干燥的发慢慢在转润中,尖削的脸长了点肉,就连细长的指甲也见粉红光泽。概括来说,这样的她才略具美人的雏型。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得很。”
  “我想听,不过不急一时,现在扶我上床。”天知道他这一天里做了多少事。
  “你……这是我的……”她吞下滚在咽喉的抗议。这里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强词夺理太羞人了。
  放掉一直捂在脸上的丝巾,她依言将轮椅推到玉阗床边。
  “扶我。”要人帮忙的独孤胤还是一脸理所当然。
  这老爱支使人的君王呐,为什么有时总让她觉得行为举止跟一个小孩没两样?
  他自动地攀住她细瘦的肩,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倚靠她的同时竟把全身重心压在平凡身上。
  脱口惊呼的平凡还没能反应过来已经被独孤胤压制在身躯下,动弹不得。
  她用双掌抵制他的胸膛却是无济于事,她清楚地感觉到独孤胤的生理有了明显的变化。
  “你!”
  “嘘!”逗她真是一件有趣的事,至少到目前他还不会觉得厌烦,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
  “求求你快起来。”他那浓密的睫毛和逐渐变成深褐的眸子吸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她发现自己开始语无伦次,甚至结巴。
  “我行动不便。”那几乎近于耍赖的口吻了。
  “那——”一声惊喘,平凡红肿的脸庞被独孤胤双掌捧起,然后,轻吻如雨飘落,顺着她的唇一直绵延到颈部,在不知不觉间,她身上的衣物已敞开——
  让他这么热衷的女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她知道他已经迷恋她到莫名其妙的地步了吗?
  用力地啃啮她,他要把她变成他的人,永远!
  第六章
  平凡不敢相信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他。
  激情方退,她把丝被拉到鼻子下面。
  独孤胤睁开黑眼,心里发笑。
  “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需要遮遮掩掩。”他直接的表态和所有的爱意全在脸上。
  “你的腿是好的。”她的声音活像吞了个鸡蛋。
  “我说过它有问题吗?或者你听谁说了?”人们通常总是自以为是,未经求证就会用想象设定未来。
  “我一直以为它不能动。”
  “在你来之前的确是这样没错。”他不讳言自己曾经受伤的事实。
  “为什么有人要伤害你?”
  “谁知道!”他不想旧事重提,模糊跳过。
  “我发现你常常一天里说不到几句话,那不是很无聊?”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候更是充耳不闻,在他经常表现的残戾性格下还潜藏着什么不被人知道的心情?
  “你认为谁愿意陪我谈天说地,妃子?副将?随从、满朝文武?”伴君如伴虎,不会有人想深入了解他的喜怒哀乐,他们怕他,因为他掌握了生死,没有人能体会高处不胜寒。
  “我愿意。”她用力地点头,“我愿意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很好听,可惜就是惜言如金了些。”
  她努力将刚刚学到的成语用上,希望能得到小小的赞赏。
  “你说这些为的是什么?想得到金银珠宝、封号、城堡?”每个曲意承欢的女人对他都有所求,越是能让他开心,相对的也越是贪心。平凡推开他的拥抱,让自己心中的失落不致太过明显。
  “你给我的东西够多了,让我不愁吃不愁穿,还让平骏留下来,给他良好的教育,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什么?也不需要。”
  独孤胤拉回她的身子,重新汲取属于平凡才有的馨香。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永远都别忘。”他绝不允许欺骗,尤其是她。
  此生,他破例让仇恨包裹的心容纳了一个女人。别背离他啊,小女人,千万不要!
  他用力抱住她,起先平凡有些羞涩,然而,他的胸膛这般温暖,呼吸这般均匀,他的依赖催眠了她,她全心全意地将自己含苞初绽的芳心交给他,将彼此的孤单寂寞交融成爱情。
  独孤胤专断的个性依旧时好时坏,但是他身边亲近的人都有了重大的发现,原本不屑朝纲政事的他开始整顿起荒废许久的军机勤务,他知人善任,分层负责,雷厉风行,赏罚分明,短时间内让脱序的一切回到正常轨道,许多不看好他的前朝重臣们也对他刮目相看,重拾新的信心了。
  明眼人看得出他的改变和平凡有着不可分的关系,也因为这层缘故,平时不把平凡放在眼中的大臣们对她也有了不同的评价。
  古来多少将相帝王绝对没有专宠一人的前例,独孤胤不好女色,即位数年,虽然有固定的侍寝贵妃,却没有半个能怀有他的子嗣,如今,三千宠爱看来全部系在那个平民出身的女子身上,后宫佳丽莫不咬牙切齿,虽然痛恨入骨,碍于她的炙手可热又有方碧姬的前车之鉴,没人敢轻举妄动,毕竟,天威雷霆不是微小的她们能承受得住,恩宠虽然重要,但来日方长,何必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
  生活有了急遽的改变,不再孤单难捱了。
  为了能出奇不意看见平凡的笑靥,独孤胤找来了一些乐趣。
  远道而来的杂耍戏团竭尽所能地使出看家本领,为的是博君一筑,和多多的赏银。
  “还喜欢吧?”独孤胤斜睨平凡的表情。其实不消多问,由她雪亮睁大的眼睛就了解她欣赏得有多专注。
  金发碧眼的舞娘,跳火圈的猛兽,逗趣令人发噱的丑角,太多目不暇给的花样,让她全神贯注几乎忘了独孤胤的存在。
  独孤胤瞟着她因为兴奋而紧抓住他不放的手,大方地原谅她对他的视而不见,毕竟,她开心才是重要的事。
  不过,太久被忽略,还是使他觉得不是味道。
  “我有几艘船。”独孤胤突地开口。
  “咦,你说了什么吗?”她转移红扑扑的脸蛋,眼角不舍地溜着台阶下表演的人。
  “好话不说第二遍,我想你对乘船游河大概没兴趣。”他以退为进。最近他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对象当然就是他身边的她。
  冬日游河应该颇有一番滋味。
  “我有!”为了加强自己的意愿,她坚定地站起来,无视“嬉宴厅”众人错愕的目光。
  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岑寂这才让她反应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她太得意忘形,把他的面子全丢光了。
  独孤胤不着痕迹地将她一带,平凡整个人便埋入他的胸口,参与宴席的人为了避嫌纷纷闪移眼光。
  “这里太无聊,我们溜走如何?”他耳语。
  “身为皇上可以做这种事吗?会遭非议的。”她红着脸使劲推他,大庭广众下耶。
  他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个小孩。
  “只要偷偷的,神鬼不知。”他表情愉快,好像顽童在策划恶作剧般。
  “你说了就算。”
  独孤胤赞赏地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抱着她转身就离开。
  什么偷偷的,根本是光明正大地不把人放在眼里,偏偏,没半个人敢出声质询他的去向。
  “你太乱来了。”就算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出奇的美妙,当着许多人的面前搂搂抱抱总是有失体统,她不能让他的臣民们以为独孤胤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虽然啦,她跟美人是有那么一段距离,但是维护他的声誉还是很重要的事,她必须让他了解才是。
  她严肃地将其中的厉害关系说给独孤胤听。
  “耽溺美色的昏君?”独孤胤将平凡放下,然后把手横亘在石柱上,一边摇头一边放声大笑。
  她肯定不会知道满朝大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肚皮,看她是否能为他生个子嗣来,他想看她大惊失色的模样,只可惜,他不要小孩,一个都不要。
  他忽然止住笑声,扭向平凡,声音怪异:“告诉我,这个月你的月事来过了吗?”
  “干嘛问我这个?”他的反复不定使平凡差点乱了方寸。
  “我要知道。”
  明明那么难得的笑容……这些天朝夕相处,她才发现他比较人性化的一面,怎么,又哪里出了错。
  “刚刚结束。”她小声地低语。
  他那大松一口气的表情毫不掩饰,像是要弥补似的摸了摸她的发梢。
  “你……莫非是怕我怀孕?”他眼里的意思任谁都明白。
  独孤胤脸色变得难看,眸子内一片复杂。
  她猜对了,他的表情如是说。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最好你不要再碰我。”她的月事向来十分准确,是极容易怀孕的体质,老实说,这个月的时间还没到,有没有受孕她也无从知悉。
  “要不抱你绝无可能,就算你肚子里有了我的种,皇宫里多的是去胎的药引。”他求是地坦言,触摸她的动作停顿了。
  “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想必也不需要我的意见。”她哽咽着,就像说出这句以外的话眼泪便要溃堤。
  到底,他当她是什么?
  垂下头,她咬住舌,等痛楚麻痹了才开口:“我有点累,请陛下允许臣妾退下。”
  她的难过,独孤胤能够想见。只要曾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都希望能够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做凤凰。他可以谅解平凡的心,她要什么他都能给,惟独小孩,他给不起。
  “你用离开来疏远我是抗议吗?就算你没有怀孕,朕依然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不需要拿皇嗣来做借口。”他不喜欢她带距离的眼神。
  “皇上不必特地辩解什么,臣妾担待不起。”她的下腹隐隐作痛。刚来到皇宫时她也有过不适应环境而腹痛的情形,后来因为跟独孤胤的关系大有改善便不药而愈。
  现在,又为了什么?
  她必须找个地方喘息,他的权力和支配欲教人难以忍受。
  “我警告你别用那种口吻对我说话,就算没有孩子你依然可以稳坐皇后的宝座,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看不出来他已经放下身段尽力求全地想得到她的谅解?
  “你以为我要的是那个?”她低问,形貌仓皇。
  她不否认母仪天下的诱惑是多么动人,可是她有更多的自知之明。她只是一只丑小鸭,鸭子就算把全身的羽毛都换成孔雀的彩翎,本质还是在水中拼命划动双腿的鸭子。
  她要不起荣华富贵,也不想要,她渴望的是一份安定的感情和一个爱她不渝的男人。
  “我不管你的意愿是什么,总之,你是我的。”
  “我想,我连拒绝的权力也被剥夺了。”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抬头努力不让自己摆出一副卑微的乞怜模样,“我保证不会有孩子,永远都不会有。”
  她这话听起来赌气的成分居多,但独孤胤却毫无舒坦的感觉,反倒寒毛直竖。
  “你威胁我?”
  “我不敢。”他冷峻的言同打得平凡节节败退。
  有没有孩子其实不是多重要的事,她爱的人是他,既然他不爱孩子,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她的肚子越发疼痛了。
  “你真教人生气……”他低吼。
  “这样你还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了。”他要的不就是完全的驯服,她已经无条件地遵照他的旨意,他还想怎地?难道他感受不到她一丝丝的爱意吗?
  或者他要她连可怜的自尊也一并抛弃才甘心?抱住圆柱,她深切地哀求:“让我下去——拜托!”
  独孤胤终于发现平凡不对劲的地方。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
  平凡干笑。就连无法自主的病痛也能成为他指责她的理由:“我不会有孩子的,求求你放我……走。”
  语音方歇,她整个人瘫软下去,跌在独孤胤适时伸过来的长臂里。
  老御医又奉命匆匆赶来。
  “不是老臣想冒犯陛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诊疗后,老御医忍不住为平凡抱不平,“不到十几天,老臣已经进宫三次了。”
  “你在抱怨你的工作太重?”独孤胤没心情搭理他,全副精神皆系在合眼休息的平凡身上。
  “老臣不敢。”
  “那就闭嘴!”他的愠意昭然若揭,谁不识相谁倒霉。
  他的正义还没能伸张就被一口堵死,要叫他继续挑战天子的权威他又没那胆量,唉!
  “她到底怎么了?快说!”
  怎么非要他问一句是一句?
  “恕老臣驽钝,平姑娘的脉象平和没有病症。”
  “那腹痛又是怎么回事?”他几乎要怀疑他是庸医了。
  “臣不知,平姑娘除了身子骨弱了些并无大恙。”
  面对她柔弱的容颜,独孤胤让御医退下。
  他坐在床沿上,什么话都还不曾说,平凡的大眼陡然睁开。
  “为什么用那种见鬼的眼光看我?”
  “对不起。”放下长长的睫毛,她的身体往后缩了缩。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哪里出了错,那不受她意志控制的排斥感仿佛在她身上扎了根,她的肉体正害怕着,害怕着眼前这个她爱上的伟岸男人。
  “平儿。”独孤胤伸手想抚摸她放在丝被下的小手。就在手与手相衔接的刹那,平凡只觉胃中一阵翻滚,腹部食物全都呕了出来。
  “御医!”独孤胤危险的怒吼震撼了整座寝宫的人。
  这时,歹命的老御医才刚走出午门,就被一群禁卫军给请了回宫。
  独孤胤焦躁地在书房踱方步。他来来回回地走,看得燕奴头发昏。
  “陛下,您放宽心,平姑娘不会有事的。”
  独孤胤平眼觑他,眸里的色彩迷恋又苦恼:“燕奴,你——曾发自肺腑地爱上一个人吗?”
  “启禀皇上,没有。”他干脆利落,“不过,平姑娘是个百中选一、难能可贵的好姑娘,她温婉善良,虽然让她留在宫闱里是糟蹋了她,但是,有陛下全心全意地待她,外在环境应该不成问题的。”
  他的主子绝不是那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心情的君主,于今,居然问道于他,让他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
  “看起来你们对她的评价不赖。”
  “平姑娘把我们当成她的朋友。”
  在阶级分明的皇宫禁地,除了权力的勾心斗角和排除异己的血腥残杀之外,绝不可能得到朋友的,平凡的出现打破宫闱里自古留下的迷障。
  “是吗?”她赢得所有人的友谊却把他的心搞成一团糟!
  他已经尽力地温柔谦让,不发脾气,可是事情为什么还是乱得可以?害他不知如何是好,可恶!
  他越想心情愈浮躁,他从来不让旁人左右他的情绪,冷不防却栽在一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该死!
  他受不了这捉迷藏的感觉,像现在莫名其妙地被赶到书房来等待诊断结果,根本违反了他的作风,凭什么他要退让到教自己苦恼万分的地步?
  就在他想采取行动的同时,侍卫通知御医求见。
  都什么节骨眼了还一径地墨守成规,独孤胤按下脾气,宣老御医进书房。
  “免礼,一切通通免了,告诉我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专权嚣张的皇帝他们早习惯了,可是这么火爆紧张的倒是少见。老御医和燕奴相视一瞥,一切尽在不言中,莞尔一笑。
  独孤胤不会不知道两名臣下交递的眼色为何,现在的他懒得理这些有的没的,一颗心全系在平凡身上。
  “启奏皇帝陛下,依照微臣的观察,平姑娘身体尚称健康,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他摆明了不耐烦。
  “微臣以为她得的是心病。”打死他也不敢面圣直言平凡会有那些生理的排斥反应全部该归咎于他,“心病要心药医,这需要圣上您的配合。”
  独孤胤很快听出弦外之音,他十指轻轻互抵,动作看似悠闲,炙人的眼光却充满危险气息。
  “你是说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反应全是冲着我而来?”
  “微臣不敢。”
  “你已经说了。”
  老御医惶恐地垂首。
  “把她的病情仔细说给朕听,一字不漏。”
  “臣遵旨。”老御医弯腰,“平姑娘出身民间,骤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难免无法适应,再说,得到皇上的宠爱可能加重她心理的负担,日积月累身心到了承受不起的临界点,心跟身就会背道而驰,产生排斥的状况,所以,臣斗胆建议让平姑娘安静休养几日,闲杂人等尽量不要去打扰她,或许过个几天便可不药而愈也说不定。”
  “朕也算‘闲杂人等’喽?”他脸色阴晴不定。
  “微臣惶恐!”
  “下去吧!这件事朕自己会衡量斟酌。”他挥手,厌倦地。
  一室清子,独孤胤的脑子一片空白。
  爱人原来需要法子,这让他一筹莫展。
  开疆拓土,冲锋杀敌,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成问题。恩威并施,治国安邦,也没什么难的,偏偏一头栽进感情的漩涡里,叱咤风云的他居然只有坐困愁城的分。
  老御医或者语焉不详,他掩饰的部分却是整件事的核心。那就是平凡怕他。
  她曾经表现得十分明显,是他用一贯激烈的态度和强势的作风抹煞她的情绪。
  抹煞不代表消失,它只是转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现在,她受不住,后遗症产生了。首当其冲就是排斥他的接触——这会比叫他死还痛苦!
  可恨呐!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属于我、肯爱我的人,为什么却变成这样?”他深切凄楚的嗓音宛如野兽受伤时的悲鸣。
  天色蒙亮,一身戎装的独孤胤伫立在玉阗床边,他沉着冷静,散乱却依旧深邃的眸胶着在入梦的平凡脸上。
  他抚过依旧被戴在她颈际的龙镯。
  很好,她一直记得他的话。
  然而,她是心悦诚服地遵照他的命令行事,还是迫不得已?
  为了她,他居然开始去思索许多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反求诸己,这算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变,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这样的蜕变让他觉得轻松自然,对人世的不平和忿懑渐渐被蚀穿。
  一度的挣扎在理清自己最爱是她之后,他放弃再和自己的感情拔河,承认爱人一点都不羞耻。
  “你就休息几天吧!这是我给你的体贴,等我回来,我要你精神充沛,到时候我可不会再轻易放你一马了。”露出一抹邪笑,独孤胤转身出发。
  跫音渐去渐远,原来的日光逐步爬升放射出万丝万缕的昊光,天色破晓了。
  一觉醒来,平凡觉得神清气爽,身体的不适早就不见了。
  “小姐,你的身子有没有舒坦些,要是没有,老御医在寝宫外候着,可以随时传他进来。”盥洗用的一应俱全地捧在小善手中,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皇上一夜没有回来?”她身旁的枕头是冷的。自从她喝下小善煎熬的药便昏睡至今,瞟了眼天井的亮光,她发现自己似乎睡过了长长的一宵。
  “是。”
  三天两头不见独孤胤是正常的事,平凡也明白一国之君不可能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样能够朝夕处在一块,但是,睁眼看不到独孤胤沉静的睡脸,她觉得失落。
  抱住脸,她懊恼自己错综复杂的心绪,每当和他在一起时,战战兢兢的骇意总是让她自然不下来,其实她多想拥住他寂寞的脸,大声告诉他她对他满腔满怀的爱,她可以想象他错愕的表情和后来居上的腼腆笑意。对,腼腆,那是只有她才能独享的专权,只有亲近如她方能看见别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独孤胤。
  然而,她昨天的表现显然吓走了他。
  平凡恨恨地敲着自己的脑袋瓜子,这举动可吓住观察主儿的小善。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头痛吗?”
  平凡抬头,凝视一脸担忧的侍女,软声道:“你待我真好,嘘寒问暖,让我几乎要忘记自己的出身。”
  “小姐,英雄出身无论高低,虽然咱们不是英雄,但是你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这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你千万别胡思乱想才好。”
  “是吗?”她一任小善帮她梳发理妆,从头到尾思索着她的话,直到用过了早膳。
  整整一天,独孤胤不见踪影。
  “我告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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