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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之浮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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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甘笔


第一章

1773年的英国正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

或许和法国相比,它还维持着一种平和宁静的表象,但内里的腐朽,早已经让人无法再自欺欺人。

这里是英国伦敦一个叫怀特费里尔斯的街区,夏日翻滚的热浪让整个伦敦都浮躁起来。在这个街区上,到处是炎热的气息,刺眼的阳光下,空气异常沉闷。街上触目皆是的脚手架将这个街区的破烂完好地勾勒出来,泛滥着的石灰浆的难闻气味与闷热混合着,形成了一种让人熟悉的臭味。

在英国每个城市,酒馆都相当多,伦敦也不例外。英国男人虽然以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出名,但他们的好酒程度同样不逊于别的国家。就算是正常的工作时间,也常能在酒馆中见到那些烂醉着的酒鬼,几乎每个酒鬼脸上都带着相同的让人厌恶的忧郁神色。

这种情形几乎在每个街区的酒馆里都相当常见,就算是在怀特费里尔斯区的某条街道,虽然临近某个大学,那些酒馆也并没有因此而比别处多一些书卷气。不仅如此,就连妓院都不曾因为这个学校的存在而稍微减少收敛一些,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们,心里只会算计着每天收进来的便士先令。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从酒馆里走出来,迈着踉跄的脚步,路过相邻的桌子时还狠狠撞了那桌子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醉态,就撞击的凶狠而言甚至让人怀疑他与那桌子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邻桌上正坐着三个年轻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一个是卷发,胖胖的身子,肥肥的脸庞,小眼睛里闪着精明和好战狡诈的光彩,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让人毫不怀疑他肥胖的身体里蕴藏着年轻的活力;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年轻人,看起来比胖子年轻一些,相貌也要英俊得多,麦色的肌肤,但脸上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神色,这明显将他的令人瞩目的英俊程度拉低了几个档次;第三个年轻人脸颊削瘦,但是衣着则比前两个人要好一些,不停地摸着下巴。三个人的脸上都明显带着种与世俗不大相衬的神色,明显应该是附近那所大学里的学生。

醉鬼这一撞,那个胖子立刻嚷了起来:“嘿!我说伙计!走路要小心一些,不走稳些,当心上了街会被撞死。”

那醉鬼似乎并没有听清胖子的话,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倒是胖子身边那个削瘦脸颊的年轻人接他的话道:“斯曲里弗,你以为这种穷人街,什么有钱人都会来么?就算他想求人来撞,也得去那种明显奔跑着有钱人坐着的马车的街道上才行啊。我们这条街,别的不多,□和乞丐最多,不管他撞了哪种,弄不好都是他给人家钱。”说着自以为幽默地笑了起来。

英俊的年轻学生接了一句:“这里也有马车跑。”

斯曲里弗笑道:“我说卡顿,就算这里有马车,你也要看那是什么人赶的哟。穷马车撞了他,可有钱赔他不成?他还是个醉鬼,怕是撞了也白撞。”说着和瘦子一起笑了起来。

卡顿没有答话,只是埋下头,深深喝了一大口酒。

瘦子年轻人站了起来。

“罗克,你去哪里?”斯曲里弗抬头问了一句。

罗克消瘦的脸颊上泛起揶揄的表情:“我去看看那酒鬼会不会撞到哪个人,我敢打赌他醉成这样,撞到人肯定会自己掏钱给对方。”

斯曲里弗大笑道:“罗克你算了吧。什么时候你都不忘了这样,小心被你那倒霉神经一拴上,那醉鬼没事也变有事了。”

罗克“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跟着走了出去。

斯曲里弗晃了晃杯里的酒,对卡顿道:“上次被罗克弄得倒霉的人是谁?他可真是长了一根好神经,注意到谁谁就会倒霉……哈,我想起来了,是格里高里吧?当时也是罗克说想跟着他去看看,结果格里高里居然掉进了路边的大坑里跌伤了腿。”

卡顿不以为然地道:“我可不认为格里高里是自己掉进大坑里的。”

斯曲里弗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其实我也不这样认为。但是,连格里高里都声称是自己掉进去的,不是吗?”说着意有别指地笑了起来。

卡顿没再接话,又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干坐了一会儿之后,他也站了起来。

“嘿!嘿!卡顿你怎么也起来了?难道对罗克的倒霉神经也好奇起来了?”斯曲里弗问道。

卡顿无所谓道:“我只是坐得久了,累得慌,回去歇歇。”

斯曲里弗忙将头凑过去,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似乎要密谋什么事情一般。

而事实上,斯曲里弗也确实压低了声音,或许他从内心里明白,他要说出的话并不适合被第三者知道:“记得帮我把作业搞定。若是能胜过其他人,我们老规矩,还来这里。”

卡顿没说话,转身走了。

斯曲里弗知道他这就是应允的意思,也不着恼,继续喝酒。

卡顿走到酒店门口,突然外面冲进来一个人,速度之外,力量之大,险些将卡顿带了个跟头。

“嘿!我说罗克,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呢?难道真有人被你的倒霉神经拴上了不成?”斯曲里弗小眼睛亮亮的,闪着活力光芒。

罗克冲到桌边,将桌上卡顿剩下的半杯酒全倒进喉咙里,咽了下去,这才喘了口气,神魂未定地道:“死了!死人了!”

“什么死人了?”斯曲里弗的活力光芒从眼睛里一直蔓延到了脸上,整个圆脸都泛着亮光。

“惊马,醉鬼,撞死了。”罗克说得磕磕巴巴,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

而此时酒馆里的人,听完罗克的话后,已经全都涌了出去,斯曲里弗也急忙跑了出去。

马撞人的事情,给这条沉闷燥热的街道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就如同将一颗石头丢到一潭死水中一般。

卡顿被向外涌的人直接冲到了外面,街边那些人都停了手中的事,伸长脖子向一个方向瞧着,显然都听说了马踏死人的事情。同时,在他们望着的那个方向传来的凌乱的马蹄声以及车轮的急速滚动声无一不在显示出这辆据说踏死了人的马车正在朝这里冲来。

卡顿不知道被谁在后面一推,脚下绊到了突起的石头,一个踉跄冲到了街面上。

而与此同时,那辆被众人瞩目期盼着的马车出现了,拉车的两匹马拼命向前冲着,显然已经被惊出了全部野性,颇有谁挡便辗过谁的气势。卡顿跌出的地方离那两匹马不远,街上的人都捏了把汗,女人们发出惊呼,显然是认定这个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英俊年轻人要没命了。

卡顿眼见已经躲闪不及,索性弓身向奔来的马车一扑,从两匹马的间隙中毫发无伤地穿过去,之后马上趴在地上,在那辆马车的车轮间穿过去。

马车跑过去后,卡顿站了起来。街上的人这时才发现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不但没有如他们想像般被踏得血肉模糊,反而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紧紧套着一匹马的两个前蹄。

马的力量毕竟超过人了,年轻人使出全身力气,仍旧被马车拉着向前跑了好几步,但那匹被套住前蹄的马因为绳索越拉越紧,也终于支撑不住,撞到了旁边那匹马身上,又向后倒去,生生将套马的车辕压断了。这样一来,马车没了拉车的马,因为惯性而向前冲了一下,顶到了马身上,便停住了。那匹被撞的马还要强奔,这时卡顿已经缓了过来,跑过来死死抓紧惊马的鼻孔。这匹马受到了这种痛楚,甩了几下挣脱不开,最后嘴里冒着白沫,倒在另一匹马旁边,痛苦地喷着气。

卡顿这一手临危不乱的制马功夫让街上的人大开眼界,而且他一认真起来,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气就消失不见。斯曲里弗开始见到卡顿被后面的人挤到街上,一想到自己今后超越他人的作业成绩再也没了着落,心里不由大为焦急。眼看此时卡顿转危为安,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时才听到身边的罗克疑惑地道:“奇怪,卡顿兜里干嘛要放根绳子?”

斯曲里弗虽然心里同样不解,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如果放绳子能保住卡顿的命,就算为了自己以后的大学成绩,他也会帮着卡顿往他的所有兜里都塞满结实的绳子以备不时之需。他的眼睛在众人还盯着卡顿时就已经转到了马车里面。

马车里有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看起来将近三十岁的女子穿着女仆装,系着围裙。她显然惊吓过度,紧紧抱着另一个女子。被抱着的女子脸都被她埋在怀里,看不到长相,只看到一头金色的长发,身材姣好。

看这两匹受惊的马分明都是上好的骏马,那马车虽然并没有镶金嵌银,但车厢上的花纹与装饰分明也是富家人才坐得起的。更何况,那个女仆虽然明显受到严重惊吓,但举止仍隐约透出良好的训练。这一切现象都隐隐表明,这车中的女子显然是富有之人。

斯曲里弗眼睛一转,迅速有了主意。他快速跳上车,敏捷的身手与圆滚滚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说两位小姐,这里很危险,快和我下去吧。”说着就向女仆怀里的女子彬彬有礼地伸出了肥厚的手掌。

第二章 那个女仆显然对斯曲里弗的这一举动很有好感。之前这两匹马突然无缘无故发起疯来,就算她一直坐在车里,不大清楚外面的情况,也知道若是这马车碰到什么阻碍,极有可能会翻车,到时候,她和小姐的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现在车总算是停了,一个胖胖的年轻人跳上车来。在庆幸性命得救的那一瞬间,她甚至忽略了这个男人其貌不扬的外表,觉得他肥胖的身体周围似乎都镀了一层金色般。

那个年轻人伸出了一只手,看动作是想扶自己和小姐下车。女仆这才发现,小姐的头还被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她急忙松开了手,又轻轻抚了抚小姐的后背,尽最大努力柔声道:“小姐,没事了,马已经被这位年轻人停下了。”

金发女子从女仆的怀里抬起头来,斯曲里弗只觉得眼前一亮,呼吸似乎都滞涩起来。

与其说这是位女子,倒不如用少女来称呼更恰当些。一头金色的长发大概是因为被女仆搂过的原因,稍有些凌乱,有几绺搭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少女的眼睛是蓝色的,泛着柔和的光,但紧抿的嘴角却流露出少女性格里隐含着的坚强。虽然刚刚经过惊马一事,但这位美丽的少女显然要比她的女仆镇定得多,她伸出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搭在斯曲里弗的手心里,下了马车。

斯曲里弗觉得少女的小手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地在他心上拂了一下。

少女下了车,便四周看了下,一眼便看到现在甚至称得上有些狼狈的卡顿。他虽然制止了惊马,但自己也受了些小伤,头发衣服都有些斗智。此时他正懒懒地收着马腿上的绳子,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情。

少女径直走过去,微微一礼道:“虽然不知道惊马将我们带到了什么地方,可是能让我和菲琳娜在刚刚的危难大难不死的人啊,感激你的勇敢与热情。”她的声音婉转轻柔,虽然说的是英语,可是却给人一种音韵的感觉,让人从她的话里隐约感觉到海岸对面的另一个国家。

卡顿将绳子放进口袋里,转身看到少女,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两匹惊马拉着的车上居然载着这么一位小美人儿。

“不知我可有荣幸知道阁下的名字么?”美丽少女又道。

罗克从旁边挤了过来,答道:“我叫罗克。我仆人的名字不足挂齿,听了只会污了小姐尊贵的耳朵,他的所有行为都是在我的示意下所做的。能把美丽的小姐从危险中解救出来,这是我的荣幸。”边说边在后面捅捅卡顿,意思是叫他不要揭穿自己的谎言。

斯曲里弗和女仆也走过来,女仆看看卡顿,又看看斯曲里弗和罗克,显然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虽然看起来柔和,却异常固执,对罗克的话充耳不闻,又对着卡顿道:“冒着生命危险的勇敢者啊,请将您的姓名相告可以吗?”

在罗克说自己是他的仆人时,卡顿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名叫恼怒的神色,但随即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往常的吊儿郎当。只是少女一再相询,卡顿不知怎么也鬼使神差地认真了一次,道:“我是西德尼?卡顿。”

那少女又施了一礼,道:“多谢卡顿先生的援手。”

斯曲里弗看着这两人的对答,心头有丝不快,□来道:“小姐一看便不是普通出身,虽然现在马车已经毁了,可总不能就这样在大街上走回去,不然显得我们也太失礼了。罗克,你再去叫辆车,我们送小姐回去好了。”

罗克听了斯曲里弗的话,叫了起来:“为什么是我去?”

斯曲里弗道:“你不是以小姐的恩人自居么?刚刚马是卡顿拉的,人是我扶下来的,你若是连再找一辆马车的事都做不来,还叫什么恩人?”

斯曲里弗当众戳穿罗克,罗克瘦削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哼哼了两声道:“我去就我去。”说着愤愤不平地走了。

斯曲里弗又道:“在街上等总是不那么方便,卡顿的住处就在附近,小姐,不如我们去那里等?罗克等下找到了马车,在这里看不到我们,也会回卡顿那里找。”

少女看了看女仆,脸上明显有些犹豫,没说话。

女仆在旁边轻声道:“斯曲里弗先生的提议很有道理。”

少女微微蹙着眉,道:“可是这两匹马怎么办?”

女仆看了看自马一停下来就立刻跳下来躲到一边的车夫,带着几分不满道:“不是还有尼尔先生在吗?他如果连自己的马都管不好,老爷那里有他要解释的地方。”

尼尔一听女仆这话,也知道自己理亏,忙道:“菲琳娜说得对,我会把这两匹马弄回去的。”

少女看着两匹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马匹,道:“你有办法将它们弄回去吗?”

菲琳娜道:“小姐,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若是连马都弄不回去,老爷养他也是没用。”她心里对尼尔的贪生怕死有很大意见,说话也带着几分尖刺。

少女还想说什么,菲琳娜已经拖着她的手走了。斯曲里弗急忙在前面开路,带头向卡顿的公寓走去。

卡顿的公寓离这里确实不远,就在附近的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堆满了杂物,行走都有些困难。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脸雀斑,颧骨高耸着,似乎在昭显主人的刻薄。她此时正叉腰站在正对着厨房门的楼梯上,看着进来的卡顿尖声道:“我说,你的房租已经拖了两天了,还不快交吗?……”还要再说什么时,斯曲里弗及他身后的两名女子走了进来。斯曲里弗倒也罢了,这人虽然家世比卡顿好些,却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房东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但那两名女子里年纪很小的那位,身上明显有一种受过良好教养的气息,衣着打扮举止都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让她不知不觉中停了嘴。

斯曲里弗显然也很讨厌这个尖酸刻薄的房东,不等她再想起来下文就赶紧从兜里摸出来一点钱塞到房东手里道:“巴顿太太,这是卡顿的房租。我们今天还有客人,就不和你多说什么了。”说着意有所指地向后看了一眼,引着两名女子上了楼。

巴顿太太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摸摸手里的钱,仔细数了数,数到一半时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狗眼看人低,有客人又怎么样?很了不起?想我年轻貌美那时候,多少有钱人家的男人都围着我转。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过了几年,不要落得比我还不如。”

话虽这样说,但如果看看她那过于高耸的颧骨,就会让人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两位女子随斯曲里弗和巴顿上了楼,进了楼上的斗室里面。斗室很简陋,楼梯踩上去时会“吱嘎吱嘎”地响,让人忍不住会想稍用些力踩的话说不定这楼梯就会断掉。但斯曲里弗却并不把这楼梯放在心上,他虽然是几个人中最胖的那一个,明显超重的身躯踩上去确实让声响比别人大许多,但也没有哪层楼梯不给面子地崩溃掉。

室里的摆设更加简陋。房间很小,进门就是一张床,被子虽然折叠着,但并不是很整齐。床边是一张木桌子,桌面并没有漆过,因为用得时间过久,上面到处是黑黑的结块。木桌子上堆着几本半旧的书,显然主人并不怎么爱惜它们,书页都翻卷起来。

桌子的旁边是把木椅子,椅子倒很光滑干净,显然经常有人坐在上面。斯曲里弗一到这里,就似乎到了自己家一般,从床上的被子后面拉出个半旧的垫子,殷勤地放在椅子上,又拍了几下,尽力想让垫子松软些,这才转头对少女坐了个“请”的手势。只是他的嘴刚刚张开,又因为不知道如何称呼少女而停了下来,那表情就显得相当滑稽。

少女道:“我叫佐伊?德法日,现在寄住在诺曼先生家里。”

斯曲里弗一拍手,大声道:“诺曼先生?是那个有‘善人’之称的诺曼先生吗?是那个被别人称谓“正直的法官”而闻名的诺曼先生吗?是那个娶了一位虔诚信教的太太的诺曼先生吗?是我们这里那位最有礼最有绅士风度的诺曼先生吗?”

少女微微一笑,雪白的脸庞也因为斯曲里弗的夸赞而有些泛红,道:“如果你的理解和我的理解相同的话,那么,应该就是那位诺曼先生了。他是我的一位远房叔叔。”

斯曲里弗赞叹道:“那么,佐伊小姐一定就是诺曼先生家里那位有良好名誉的来自于法国的美丽小姐了,难怪我听小姐的语音总会觉得与别人有些不同,更加的婉转好听呢。”

佐伊的脸更红了些。只是她显然并没有被斯曲里弗的这些恭维所迷惑,只笑了笑就转头对卡顿道:“卡顿先生刚刚制住惊马那一手真是厉害,虽然我在马车里没有亲见,但光凭想像就能知道卡顿先生的神勇了。”

卡顿自从带佐伊和菲琳娜上来后,似乎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对于斯曲里弗对佐伊的殷勤一直视而不见般。直到佐伊主动和他说话,他才略有些冷淡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菲琳娜见自己一向受欢迎的小姐居然得到这种冷淡待遇,不由对这个外表英俊的年轻人大为不满。

佐伊却并不在意这些,转头对菲琳娜道:“刚刚我们的马是不是有伤到人?”

菲琳娜怔了下。她自马受惊后就一直处于巨大的恐慌之中,哪里还会注意到马有没有伤到人?倒是佐伊,虽然心里也有些慌张,但却比她镇定得多,头被她抱在怀里看不清外面的情景,但街边那些人的惊呼声却一直不断地传到她的耳中。

她尚还记得,在惊马被制住之前不久,曾经有人在街边大喊:“马撞到人了,马踩死人了!”

第三章 只是,虽然听到了路人的喊叫声,她却着实无力让惊马停下。那种情况下,她甚至连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哪还有心思能力顾得上他人?

现在一平静下来,她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斯曲里弗道:“马受惊本是意外,就算碰到了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怪那人命不好。就算他们报了官,上面也会这样说的。这是常识,佐伊小姐不用担心什么。”

佐伊皱了皱眉头道:“我不是怕有麻烦。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说着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一望而知并非作伪的忧心忡忡的神情。

佐伊这话说出口后,卡顿才从神游的姿态中解放出来,自进入斗室后,他第一次正式看了佐伊一眼。

佐伊对女仆道:“菲琳娜,等下你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被撞,严不严重,要不要紧,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虽然……”佐伊苦笑了下,“作为惊马拉着的马车里的人,我这么说,可能实在会给人一种伪善之感。”

菲琳娜道:“知道了,小姐。马受了惊,本怪不得我们。可您这么善心肠,自己受了惊却还记挂着别人,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哪个要是觉得小姐伪善,那那个人才真真是该死呢。”说着抹了抹眼角。这举动看在另外两人眼中,含义却各不相同。或许有人觉得那泪是因为感动于自己的小女主人而流,也或许会有人觉得她不是是因为终于死里逃生缓过来以后的情绪流露。

佐伊拍了拍她的手,就听到门外的楼梯又“吱嘎吱嘎”地响了起来,紧接着,罗克瘦削的脸出现在门边,脸上堆着笑。

“马车已经来了,就在楼下。”罗克道。

佐伊道:“多谢几位援手。不如三位也随我一同去我家,我将三位介绍给我的叔叔诺曼先生,惊马的事我估计我家里人已经知道了,现在我叔叔应该也一定急于认识一下在马蹄下英勇救人的勇士。如果三位拒绝了我的邀请,不但我会伤心,相信我叔叔也会怪我不通世故的。”

她这话虽然说着“三位”,但那句“马蹄下英勇救人”明显是在指卡顿。只是斯曲里弗似乎并没听出这些,搓了搓手笑道:“既然佐伊小姐亲自相请,我们虽然想平淡处世,也不能不给面子去看一看了。”说着转头看看似乎仍旧神游的卡顿,用胳膊肘偷偷撞了他一下。

佐伊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请三位随我一同走吧。”说着下了楼。

罗克忙跟在佐伊身边,似乎想尽量多跟她说几句话一般,绞尽脑汁才又道:“刚刚去帮小姐雇马车时,还碰到一件趣事。”

佐伊小姐的手搭在菲琳娜手上,小心迈着楼梯,转头迷惑地看了罗克一眼。

罗克见引起了她的注意,心中有几分得意,又道:“雇马时,碰到了一个混混,自称有亲戚被小姐的马碰了,想找小姐谈谈。呸,他也不看他什么身份,明显就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就算当年在洪兹迪教区的教堂发过誓要改邪归正又怎么样?这年头说句话比吃饭容易得多,居然还想和小姐谈话,他也配么?被我几句话骂走了。”

佐伊这时正好走到楼梯的最下面,听到罗克的最后一句话,停住了脚:“他说是伤者的亲属?”

罗克见佐伊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以为她心里担忧,便安慰道:“小姐放心好了,那人一看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已经被我骂走了。”

佐伊没理他,转头看了看卡顿,道:“卡顿先生,我们在回去之前,可能要先去伤者那里看一看,好么?”

卡顿又看她一眼,这才道:“佐伊小姐的事情,自然要自己决定。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决定得了这种事?”

佐伊有些忧虑道:“因为刚刚才邀请过三位,想让我叔叔婶婶都认识一下三位恩人。只是人命关天,总不能漠然置之,一走了之。所以想先去那边看看,无法直接回府了。怠慢失礼之处,还请三位宽恕。”

卡顿并不说话,斯曲里弗见佐伊问他却没问自己,心下有些不悦,也不搭言。

倒是罗克,听了佐伊的话后,愣了下,之后突然大声道:“小姐果然仁心善意,一心牵挂着伤者,让人心中为之感动。”说完配合着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夸张地用袖头沾了沾眼角处并不存在的泪水。

几个人走出院子,看到罗克雇来的马车就在外面。佐伊转头道:“罗克先生知道那伤者的住在哪里么?”

罗克摇摇头,道:“这个倒不大清楚。”看到佐伊脸上浮出的几分失望,他立刻又道:“不过我知道小姐的马车是在哪里碰到了人,而且刚刚那个混混,讹人的意愿没有得逞,应该还在附近晃悠才对。他们这种人啊,我最清楚了,天天钻营着如何能弄到钱,一旦有哪个好心的善人被他们盯上,不挖地三尺弄几便士过去,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

似乎是为了证实罗克的话的正确性,他这边还在说着,一个衣着破旧,头上顶着一个破帽子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这男人脸色黝黑,眼睛里闪着的光芒显示出他是个暴躁易怒的家伙。听到罗克的话,他吼道:“你说谁是混混?”

罗克听到他的吼声,立刻转过身来,一脸的讽刺神情:“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自结了婚就洗手不干那些买卖的‘杰利’啊?怎么?刚刚没骂够,你又跟到这里来了?”

杰利听了罗克的话,差点跳了起来,不过他转眼就看到站在一边的佐伊和菲琳娜,便粗鲁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刚刚马车上的玩偶娃娃啊。马碰了人,蹄上沾了血,玩偶娃娃受不了便躲到这里来了,是吧?”

佐伊一头长长的金发迎着太阳反光,眼睛又大又亮,蓝得像宝石一般。杰利这样一说,还真有几分相似的意味。只是这个人偶娃娃显然要比那种手制的精致得多,也有活力得多,她微微一礼道:“杰利先生?是这样称呼么?”

杰利一怔,既而道:“老子叫尼古拉斯?克伦彻,可不叫什么杰利。”

罗克在旁边插了一句:“杰利是这个混混的外号。”可是没人理他。

佐伊请求道:“我的马今天受惊了,撞伤了人。现在我心里很难过,听说伤者是克伦彻先生的亲戚,克伦彻先生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看伤者?我也好看看能不能尽自己的力做些什么。”

她的脸上泛着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诚恳光辉,就连一向与那些JIAN懒馋滑的人打交道的克伦彻也不由呆了一下,这才道:“就算你不想去,我也要拉你去。”但是听上去却有了点外强中干的味道。

佐伊舒了口气道:“那请克伦彻先生上车吧,我们一起过去。”

克伦彻又呆了一下。他长这么大,一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那种人,别人的什么鄙薄脸色没见过?什么恶毒言语没听过?可是眼前这个刚刚还被他讥讽成人偶的美丽少女却邀请他上马车同坐。

克伦彻回过神,粗鲁道:“你们这些吸血鬼大爷们的马车,可是坐得的?坐完以后怕不得掉一层皮。路不远,我走几步就到了。小姑娘若是真想去看,就叫马车跟着吧。”说着转身就走。

罗克被他的无理态度弄得恼火,想发脾气显显威风,转头却看到佐伊已经二话不说就在女仆的搀扶下上了车,同时吩咐马车夫跟着克伦彻走。他眼看自己的表演不会收到什么效果,只得也跟在斯曲里弗和卡顿后面跟着上了车。

马车的车厢虽然很宽敞,容纳佐伊和菲琳娜绰绰有余。但在后面三个年轻大学生也坐上来后,空间便明显拥挤起来。尤其是斯曲里弗,他庞大的身躯占据了佐伊对面的大半个座位,罗克和卡顿便只能在他与车厢壁间的有限范围内挤在一起;那模样看起来很像是被密封着的沙丁鱼罐头。

还好伤者的住处真的离得不远,这种情况并没维持很久,马车走了一段后便停下了。

罗克先跳了下去,接着是卡顿和斯曲里弗。

罗克和斯曲里弗下了车后都转过身,看样子是想出手搀佐伊下来。

但是菲琳娜先露了头。幸好这位忠心的女仆没看到斯曲里弗和罗克脸上几乎不约而同露出的失望神色,她伸双手将自己的小女主人扶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样子似在护着珍宝一番。

佐伊下车后便四周扫了一眼,很快对这里有了一个大致印象。

这里的环境与卡顿住处的周围环境并没什么大的不同,仍旧是肮脏的街道,散发着臭气的阴沟。要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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