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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 作者:清茗兰(起点vip2012-07-17完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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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沿着河岸边漫漫走着。长檐的翠鸳瓦上落满了青霜,画舫轻轻划过带着碎冰的河道。几株白梅开得正好,冬风挥过,一树梅花应风而落。薛蓝田轻轻伸出手,有零星一两片惨蕊落入。“老苏,你要带我们去哪?”薛蓝田吹走手中的花瓣,走了这大半日,竟还没有到达苏雪林所说的地方。
苏雪林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行了有半个对时,三人来到了河道转弯处,水泽广布,有一方角亭婷婷立在水中。亭子的四周有素纱遮蔽,隐约可以见到里面有暖炉熏香,桌椅齐全。
“这便是你说的好地方?”薛蓝田有些不解。
苏雪林继续引着她向亭子中走去。进了亭中薛蓝田才看的分明,原来亭角是一架紫檀琴案,上面还横放着一架瑟。不禁走上前去,上好的桐木,卷云暗纹,瑟首尾两端髹漆,右上方嵌了一勾弯月形的无暇玉璧,仿若青天之上的皎皎明月,月旁又嵌了三颗明珠。“这,这,这是月如霜?”薛蓝田不禁惊呼。
苏雪林轻摇折扇,“呵呵,我哪有胆量去偷月如霜,怎么样,像吧。这可是我专门找工匠订做的,快试试。”
薛蓝田轻轻抚摸着琴弦,“铮”的一声清冽,“果然音色也是相差无几。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巧的工匠?”
苏雪林已扇掩笑,“秘密。送给你这么好的瑟,还不快给表哥我弹一曲。”
“送给我?”薛蓝田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
苏雪林淡笑着点头。薛蓝田坐到了锦瑟之前,素手轻轻划过琴弦,音若昆山玉碎,孤山冷泉。苏雪林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笛,与之缓缓相和。记得当年他们两人也是一人鼓瑟,一人横笛。往事如段段燃尽的烟尘,还好,有些记忆却渐渐沉淀了下来。
一曲终了,两人似乎都意犹未尽,薛蓝田收音停指。竟不由微微一叹,“记得我十岁生日那年,我们也曾合奏过一曲。五年,如今五年了。”
苏雪林却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你竟还未忆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薛蓝田低眉一想。“啊今日是”
苏雪林一脸无奈,“傻瓜,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
薛蓝田呵呵笑了两声,眼睛飘向远方,荡出一丝无人可见的萧索。为什么只有苏雪林记得她的生日,他呢?
远处的清波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烟笼寒水,几处画舫在其中若隐若现。有伶人在其中幽幽低唱,渐渐离得近了,薛蓝田听得竟是当年她谱的那曲锦瑟。不由一时技痒,用眼前这架瑟与人相和起来。
画舫中人似乎听到有人相和,渐渐向着这边靠拢过来。有女子清冷的声音缓缓飘出,“忽闻公子唱和,歌尘贸然前来,公子可有雅兴上船一聚?”纱帐低垂依稀看见其中妙曼的身影。
薛蓝田淡淡一笑,“姑娘好琴技。未报红颜酬知己,却抚碧琴觅知音。姑娘这是在觅知音?”
那女子听后似乎更是欢欣,“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公子真是我知音人。”
小竹却在一旁微微皱了皱眉,歌尘,是那个“歌尘在空瑟衔丝”的歌尘姑娘。这,这可不好办了。她可是上元中闻名的美人,胭脂巷的头牌。只是谁要是惹上她,无一不是千金散尽。但好在,薛蓝田是个女子。
画舫中有侍女出来相迎,那侍女生的也是如娇花映月,形态姣美。那歌尘岂不是更加惹人遐思了。
薛蓝田正在一旁犹豫,苏雪林却是一把把她拽上了船,“这么好的艳遇,你不要,你表哥可是要啊。”
薛蓝田白了他一眼,随着侍女上了船。青纱帐里朦朦胧胧的斜靠了一个美人,不看面目,光是身姿便足以动人。帐帘轻卷,薛蓝田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女子长得太美,好看的女子她看过不少,可是生的如她这般的确属无双。
只见她慵懒地坐在榻上,随意地用手支着头,纤细如葱的手腕从水红色的罩衫中露出,目光低垂,嘴角露出含义不明的笑意。望着三人进来,轻轻抬了眼,眼角一抹水红像是一个咒,眼波轻递,半是明媚,半是婉约,直直把薛蓝田看得心中一荡。
正在薛蓝田失神的瞬间,那女子便已缓缓走了过来,牛乳一般的手腕轻轻攀上了她的脖颈,纤纤素指上涂抹了如血的蔻丹,轻按住了薛蓝田玉石样的脸庞。朱唇红的似要滴下来,温润的气息轻轻拍打在她的耳畔,“这位公子,生的真是好看。”
薛蓝田哪经历过这种**,登时双颊通红,歌尘看到她这般不禁吃吃地笑了,“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公子脸红。”眼波流转摄人心魄,真是个妖孽啊。
薛蓝田讷讷地挡开她,干笑了两声,“姑娘???”
歌尘笑了两声放开了她,“歌尘知道公子是正人君子,和他们不一样。”眉眼间飘出一抹淡淡的闲愁,与刚刚的妩媚妖娆大相径庭。转眸间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雪林,眼神突变,惊呼道“是你?”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五十七章尘琐寒窗
第五十七章尘琐寒窗
九曲长桥上落满了青霜,曲曲折折的就像是女儿家的心事。远处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叠影,被湖上的空濛雾气晕染的朦朦胧胧。几人在画舫上或立或坐,一时间空气中陷入从未有过的冷硬。
薛蓝田左顾顾苏雪林,右看看歌尘姑娘,姣好的烟眉轻轻蹙起,“你们,认识?”
淡薄的天光从错金青鸾雕花长窗中投入,落到了歌尘的双瞳中,像是照进了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苏雪林,目光锐利而深沉,“认识?呵,我们何止认识啊?”
薛蓝田心中一紧,看这架势,莫不是苏雪林结下的什么仇家?可他们只分开了一年,难道,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雪林低下了头,眉目间有依稀的悔意,“断碧,当年我???”
却被歌尘一下打断,目光寒冷而飘忽,“当年,当年我妹妹对你那般忠心耿耿。可后来呢?可曾有过好下场。她最后,她最后不过是还想着再见你一面,可是你呢?你哪里去了?”
薛蓝田暗自心惊,难道又撞破了一桩鲜血淋漓的情殇往事?可是苏雪林自小同她长大,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转念一想又不禁自嘲,苏雪林做的事情,她又知晓多少呢。断碧,他叫她断碧,难道她以前叫断碧而不是什么歌尘。
苏雪林猛然抬头,目光明灭的如暮色中跳动的野火,“断碧我,我当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不要叫我断碧断碧、空月,早就双双死了,死在熙和三年的那个初春。”歌尘姑娘的眼中有着冷如刀光的恨意。
熙和三年,又是熙和三年,那一年是薛蓝田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个年头。那一年她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统统被击碎重排。那个初春,是那个郁家迎进两个公主的初春?薛蓝田转头看向苏雪林,老苏啊,老苏,究竟有多少事情你们都瞒着我?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原本高远明净的天空蒙上了一层青灰。雪片洋洋洒洒落在湖面山峦,画舫上也铺了一层光滑而无痕的新雪。这雪下得这般声势浩大,仿佛是要融尽一切悲欢聚散。
冷凝的空气中传来声声叩问,“苏雪林,如果我也死了,你可会心疼?呵,不;苏二公子怎么会有心呢?我们不过是你的棋子。你怎么会为了一个棋子伤心?”声音飘忽的如湖中的雾气,带着涂抹不去的湿润与伤感。
“我???”苏雪林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薛蓝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雪林,忽然觉得他的身影变得如秋山般沉远。那般远,那般不可触及。
歌尘的眸光开始变得黯淡,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自嘲,“你可还记得这阕《琐寒窗》?”曼声唱起,声音清亮的如三月清风拂动檐角的风铃。“断碧分山,空帘剩月,故人天外。香留酒殢。蝴蝶一生花里。想如今,醉魂未醒,夜台梦语秋声碎???(1)”
她叫断碧,她的妹妹叫做空月。断碧分山,空帘剩月,却是故人天外。
苏雪林形如困兽,袖中的拳紧握的似要沁出血来,“够了,别唱了当年,当年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薛蓝田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冷凝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原来这些年的生活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静,她一直被保护的太好,有多少暗潮汹涌是她所不知道的。她静静地望向苏雪林,目光平静的犹如秋日清晨里宁静的湖面,“老苏,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雪林的目光淡淡地扫向她,带着一抹黯然**的伤。歌尘姑娘的目光也慢慢转向她,缓缓的笑了,那笑意停在嘴角,未及眼角便灭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声音空阔清远的如从远古缓缓飘来。
“这个故事很长,若是讲起来,便要从熙和元年的那个春日说起了。
那一年,我和妹妹都是十七岁。那是个草长莺飞的春日,玉兰花开,梨花碎玉。那一日可真是美好。美好到现在我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美好到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们姐妹两个是罪臣之女,私吞赈款,轰动了整个月行的案子。若是被抓住,便要被送到最低等的杂役房,供人**,蹂躏。我们皆知这是命数,是罪有应得,可是总要拼一拼,逃了七天,我们逃到了景春。遇到了他。”纤指盈盈指向了立在一旁的苏雪林。“他问我们愿不愿意帮他的忙。若是愿意,他会帮我们斩断前尘,从此再无忧顾。”
“于是他把你们送去青楼,在里面探听消息。”薛蓝田一字一顿地说出,看向苏雪林的眼眸是那样的陌生而冰冷。小竹在一旁静静低着头,那一年,她又是怎样死心塌地地跟随着少爷的呢。
歌尘轻轻笑道,“你很聪明,青楼,是天下间所有的秘密和肮脏的汇聚之所。影照有展眉,月行有我们姐妹两个,越秀有流萤,皓庭有陌水。八荒四国,都是他的眼线。但是他并没有把我们带到上元,而是把我们安置到了景春的陌雨楼中卖艺。景春离西灏很近,不用身居西灏那般鱼龙混杂之地便可以探听到许多有用的消息。”
薛蓝田缓缓抬眸看着苏雪林的眼,里面有秋水鳞波潋滟生哀,“苏雪林,你是要把四海八荒的财富都汇入自己的囊中么?四国,你布了多少眼线棋子?”
苏雪林抿嘴低头不语,眸光明灭,像是秋风中欲灭的烛火。
歌尘忽然笑了,眼神飘向窗外九曲桥上的落雪。万籁俱灭,只有簌簌的雪花孤然陨落。“你难道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们苏家只是要天下的财富么?他们苏家所图,不是一时安稳,而是世世代代。”
世世代代?薛蓝田咀嚼着这四个字,苏家已经是世袭的皇商,但虽是皇商并没有什么实权,其中的辛苦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高官权贵贪得无厌,每年向苏家征收的银两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会坐吃山空,入不敷出。若要世世代代,那便只有一条路——卖国想到这儿薛蓝田被唬的一跳,“苏雪林,你要干嘛这样会杀头的”
苏雪林终于不由得一叹,“这你放心,此计我们已谋划多年。”
“你们,你们是谁?”薛蓝田已经骇得不能说话,脑中若流电飞转,“是不是,还有郁家?”
苏雪林抿着嘴没有说话,薛蓝田又惊又怒,“你们,你们???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当年她便觉得他们有什么大事故意瞒着她,没想到却是篡位谋国这等耸人听闻的事情
歌尘眸中含泪,深邃而哀伤,“我的妹妹便是死在了这件事情上。她一次任务被人发现,被喂了牵机。被救出来的时候却还是心心念着他。”
牵机,薛蓝田自然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毒。古籍上记载过“服之前却数十回,头足相就,如牵机状也”。服用后肠胃剧痛,全身抽搐不止,头足相就如弯弓,两手两脚,忽拳忽曲,头,或俯或仰,死状极其惨烈。当年的李后主,便是被这么毒死的。
薛蓝田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掏空,仿佛窗外漫天的素雪全都被吹了进来,彻骨的寒。苏雪林想上来拉她,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却是一颤。“暖烟,你信我,当时,我真的不想这样。”
歌尘的眼中既有刻骨的怨毒,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凉质问,“那你哪里去了?我派人飞鸽传书只盼你能来送她最后一程。可是呢?你到哪里去了?”
苏雪林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垂目道,“当时,当时世安的事情太多了。”
当时正逢两位公主下嫁郁家。薛蓝田心中一阵恶寒,想起那一日她与他在流云斋喝酒,他一直默默的,她以为是为了哥哥们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却是为了这件事。
歌尘怒极反笑“事情太多?呵,我问你,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比人命还重要?”
苏雪林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缓缓道,“那之后,我派人来寻过你们,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了。”
有很多东西,错过了,就再也难以寻到了。再次相逢之日,不是把酒言欢,便是刀剑相向。
回忆是个沉重的东西,歌尘缓缓坐回了榻上,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你们走吧。”最后她幽幽一叹,“苏雪林,我们姐妹两个今生欠了你的恩,可是你也辜负了我妹妹的一条命。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恐怕老天都算不清楚了。你快些走吧,今生切莫再相见了。”
薛蓝田望了他们一眼,第一个走出了船舱,外面的雪还没停。兜兜转转地落在她的发上,肩上。小竹跟着她走了出来,替她撑起一柄素伞。“蓝田姐,你别怪少爷,其实他心里也苦。”
薛蓝田淡淡回眸,看着依旧在船舱中独立的苏雪林,幽幽叹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注(1):出自宋代,张炎的《琐寒窗》原词如下:
断碧分山,空帘剩月,故人天外。香留酒殢。蝴蝶一生花里。想如今、醉魂未醒,夜台梦语秋声碎。自中仙去後,词笺赋笔,便无清致。都是。凄凉意。怅玉笥埋云,锦袍归水。形容憔悴。料应也、孤吟山鬼。那知人、弹折素弦,黄金铸出相思泪。但柳枝、门掩枯阴,候蛩愁暗苇。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五十八章 霜水问情
第五十八章 霜水问情
城外的山路上,新雪积了厚厚的一层。素寂的山峦间,有两匹骏马双辔并骑匆匆而来。马蹄溅起雪霰缭乱,玄青的锦袍被溅上点点雪痕,风雪灌进兜帽里,打在微带寒意的双眸间。
其中一人忍不住风雪击打,对着旁边喊道,“少主,这风雪太大了,反正离上元不远了,我们减慢些吧。”原来是语卿和舒少白两人。他们到郊外见完下属,现下里正向着上元城中奔驰。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舒少白没有减速,眸光如八月里净朗的晴空,嘴角竟还含着一缕笑意。
“什么日子?”语卿有些不解。
“她的生日。”八字庚帖,金粉描绘,当年虽然只淡淡瞥了一眼,事到如今,他不会再忘记。
语卿一听,欢欣起来,“少主真是对夫人有心。”
舒少白低首抿嘴,一心一意地控着缰绳。身旁漫卷着回旋的雪花,马蹄紧扣着雪路,一声一声,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上元的水道有个名字叫霜水。霜日初丹水上枫,每年的秋日里,沿堤的霜红倒影水中,水天之间丹红一片,比枫岭的红叶还要动人。而如今,红叶片片凋零,枝干上是新降的皑皑素雪。
薛蓝田三人下了船便沿着这霜水的堤坝信步而行。楼船画舫已经渐行渐远,在遥远的波心化作一缕浅浅墨痕。一蓑烟雨,一朝垒雪,还有那个逐渐远去的绝艳如梦的身影。
天上扔有残雪飘落,雪影纷繁,簌簌打在伞上。薛蓝田单手执着伞,淡淡开了口,空气中忽地晕开一小团白气,眉目隐在素伞的阴影中,看不分明。“想不到,展眉姐姐竟然也是你的人。”
苏雪林苦笑了一声,微微蹙了蹙眉,语气却是淡淡的,“早晚你都要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知道的这么早。本来,今日我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薛蓝田淡淡勾了勾嘴角,轻轻抬了抬手,晶莹的水珠滚动在指尖,轻灵灵地落下,瞬间,被风吹散了。“你都说了,早晚我都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有分别么?”
小竹和他们错开了一步,独自行在后面,望着两人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着气。
三人就这样走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薛蓝田像是神游太虚般,脑子里空落落的,过了良久又忽然停了下来。素绢的伞面微微上抬,露出了如薄暮远山般杳远的眸光,深邃的好像能瞬间穿透人的心思。“你,想念她么。”
苏雪林随她停下,眉目间有淡淡的不解,“谁?”
“空月。”薛蓝田淡淡的说道,苏雪林静静看着她,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晕开。
《牡丹亭》中写的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何时起,她便已经对他柔情深种,便是死了,也不能摧毁她的情根。
空月——鹤声夜无人,空月随松影。今朝抛我去,春物伤明景。今朝抛我去,果真一语成谶。不是这名字不好,而是这都是注定。呵,注定,为何又是注定?
顿了半晌,苏雪林才缓缓作答,眸光移向别处,“想念又如何,我对于她只有愧疚。我永远满足不了她的。这一辈子,我不过,只爱过一人。”
“你才多大,就肯说这辈子。什么?你心里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薛蓝田移到了他的眼眸下,一双秀目定定看向他。
苏雪林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而幽静,像是孤林中的山泉,清澈得仿佛能穿透一切。“暖烟,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可是却假装不知道。”
“啊?”薛蓝田微微蹙起双眸,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坠地,坠得她心房跟着微微一颤。
“你明明知道我心中一直有一个人,你以为,那是谁。”苏雪林的双瞳再次移向别处,声音辽远的如同远处隐在雾中的重叠山峦。
薛蓝田一下子怔在当场,竟有些无措了,她从未想过,他不是她的表哥么,他们怎么能,他怎么会?“苏雪林你说什么呢咱们,咱们可是近亲你不会说真的吧。”
苏雪林看着远处的摇曳湖光静默了半晌,忽然,低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果然被骗了。”
“苏雪林你找死啊”薛蓝田满面羞红,扑上去拧苏雪林的肩膀。
苏雪林嘴上笑着求饶,眼中却似是有一抹淡淡的阴霾忽闪而过,但是不过是那么一瞬,一瞬之后,又恢复了清亮明丽。
小竹在一旁看在眼里,却只有淡淡的叹息。错过了么,他们就这么错过了么?
闹了半晌,二人停了下来,雪花落了满身,苏雪林帮她拍着身上的落雪。“你笑啦。不生气啦。”
薛蓝田白了一眼他,“我有什么好气的呢。我只是想提醒你,苏雪林,以后无论你做什么事,在做之前一定要想好,做了这件事,自己会失去什么,自己又得到了什么。知道么?”
苏雪林望着她,目光纯净明丽的如三月的江南,“我知道的。”
薛蓝田嘻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这里好冷,你不是说今天想让我开心么。还不快请我大吃一顿”
“好嘞小竹,你去找人把那架瑟送到客栈,我们在流云斋汇合。”苏雪林淡淡吩咐道。
小竹领了命退下,苏雪林转过头来,低低问,“那架瑟还没有名字,既然是送你的,你便拟个名字吧。”
薛蓝田敛眉沉思半晌,“娘亲的那架叫做月如霜,如今我们故人重逢,这架,便叫相见欢吧。”
“相见欢,好,就叫相见欢。”苏雪林淡笑沉吟,“走,带你吃东西去”
两人沿着霜水雪堤缓缓向着流云斋走去,雪也渐渐的停了,瑞雪初霁,露出高远明净的天空来。微蓝的天光照在这渐行渐远的一双人影上,直至,他们消逝在这素山净水,红尘闹市中。远远的,却见着两马并辔匆匆疾驰而来,马蹄纷乱,踏破了两人四行长长的脚印。
薛蓝田和苏雪林行了良久,终于见到了遥遥而立的流云斋。却听得身后的青石街道上,有疾行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二人正要向街旁避让,却只听到了一声负痛的马鸣,再回首时,便见到舒少白二人已峭然立在了身前。
薛蓝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喃喃道,“小白?你们两个不是办事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却见舒少白淡淡一笑,目光沉静明丽的如春日里刚刚破冰的湖波,映着三月里的天光,兜头向她撒下来,“事情已经办好了,可是我发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办呢。”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五十九章 流光醉
第五十九章 流光醉
银丝珍珠如水分开两侧,众人一贯走入了流云斋的雅室内。此时已接近黄昏,薄暮向晚的光透过“春和景明”的镂花照进来,在光亮的理石地面上落下寓意吉祥的暗影。苏雪林把薛蓝田安置在主座。“今日是你的生辰,今夜我们可要不醉不休。”
薛蓝田豪迈一笑,“好说喝就喝”
舒少白坐在她的身侧,温温地笑道,“我看算了,你还是少喝些为妙。”
薛蓝田斜觑了他一眼,“你这是小看我就这样,我一杯你们三杯如何?”
苏雪林笑道“这寿星发话,谁敢不从啊。”
就这样众人闹腾到了夜深,星宿布满了天际。出了流云斋的时候均是有些微醉了。语卿搀着小竹,舒少白搀着薛蓝田,苏雪林则很识趣地独行着。忽然,一线华光在天际忽然炸响。星火之芒,如花盛放。
醉醺醺的小竹忽然兴奋起来,大呼小叫道,“看烟花”
众人抬首,却见黛黑的夜空一瞬间绚丽到斑斓,明艳的色彩交织绵延,璀璨的星空都为之黯然。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抬首望向夜空。
苏雪林微皱了眉头,“不是还有几天才是年节么,怎么今日就有人放起了烟花来。”
舒少白看看陆离的天际,又望了望身边的薛蓝田淡笑道,“喜欢么?”
薛蓝田一心以为是舒少白为她放的烟火,心中暗自欣喜开,嘴上却仍是不承认,“我说小白,你可真俗气。居然想到了放烟花这么俗滥的方法。”
没想舒少白嘴角却噙起了一丝让人费解的笑意,“这不是我放的。”
“啊?”薛蓝田有些发懵,不是他,还会有谁。却正在她发证间,感到了手中多了一件硬物。“这个给你。”
薛蓝田微微抬首,迎上了舒少白那双晶亮的眼,那双眸如漫天的烟火一样璀璨明丽,让她不住沦陷。“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舒少白嘴角微微上扬,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薛蓝田低首打开了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淡蓝色的明珠,眼中光华顿时璀璨起来,“好漂亮的珠子”
“这是沧海遗珠。”舒少白淡淡道。
“沧海遗珠?”薛蓝田轻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淡蓝色的珠子中似有一线光华流离婉转,像是一汪泪痕,触手生凉。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是了,他一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薛蓝田抿嘴低笑,未想这一颦一笑皆是落入了他的眼中。“这是送给我的?”
舒少白低笑了一声,淡淡点了头。薛蓝田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珠子,酒气上来,不住地晃一晃。
“怎么高兴的昏了头?”薛蓝田感到了头顶的一声闷笑。忙定了定神,干笑两声,“没有,刚刚多贪了几杯,现在有些上头。”
舒少白笑意更浓,“这是我娘亲的陪嫁。”
“什么?陪嫁啊,这么贵重,我不能要。”薛蓝田初闻一惊,险些让珠子脱手。
舒少白却轻轻包住她的手,把珠子紧紧握在她手中,“这珠子,放眼天下恐怕只有你配得起。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你不要推脱。况且,我不是欠了你许多银子么。如今我手头折不出那么多现银,这颗珠子先抵着债。”
薛蓝田心中一动,想了想,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而且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握着珠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把珠子收到怀中,“好,那就先拿它抵债吧。”
众人的目光接被烟花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只有苏雪林眼光若有若无的飘来,最终,还是把目光锁在了天上。
此时的烟花已然接近尾声,最后一蓬华光燃尽时,岸旁的廊桥上缓缓走来一个人。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眼在桥边的风灯下宛若秋水桃花。广袖轻轻曳在地上,望着众人露出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笑,“蓝田,怎么样烟花好看吧。我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特意放给你的。”
薛蓝田听到那声音浑身一颤,抬眼却见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锁在了她的身上。舔了舔嘴唇,嗓子有些发干,一心向着舒少白身后藏去,嘴里嘟囔着,“秦少游我的妈呀,这里有什么地缝能让我躲一躲么。”
舒少白垂眼看着她,低低道,“认识?”
薛蓝田无比悲壮地点了点头。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薛蓝田怕过谁啊,随即从舒少白身后站了出来,面上挂着生不如死的笑容。“秦兄,别来无恙啊。”
“蓝田,我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秦少游忙凑了过来,瞥见了一旁的舒少白,“这是?”
薛蓝田干笑了两声,“啊,这是我的朋友。”
“舒少白。”舒少白轻轻拱手道。
“这位,这位是,”薛蓝田面带踌躇,叹了口气,“这位是越秀国的皇长子殿下。”
“秦少游。”秦少游微微颔首一笑,眼中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精光疾速划过。
“原来是殿下。”舒少白躬身一拜,却带着股不卑不亢的傲气。看得薛蓝田在一旁心驰。
薛蓝田继续介绍,“这是我的表兄,苏雪林。”
苏雪林躬身一礼,“皇子殿下威名伯玉早有耳闻。”
秦少游谦和一笑,“原来是影照的伯玉公子。久闻其名,不知原来是蓝田的表兄。”转首看到一旁的小竹和语卿,面带讶色,“咦,那不是小竹。怎么靠在另一个男子身上?”
“这,这???”薛蓝田一看心道不妙,当初里就是借着小竹才打发了这个祸端。
秦少游眉眼间带着几分戏谑,走近了几步,笑得极其暧昧,“莫非,你想开了?”
薛蓝田心中一横,“想你妹啊怎么着,本公子被小竹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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