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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 作者:清茗兰(起点vip2012-07-17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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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狂奔马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嘶嚎着狠狠向前倾去。眼看着就要把马上的人摔下,却见少年微一侧身,一个瞬刹间便从马上跃了下来,带着流水行云般的从容飘逸。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围了过来,几个紧身劲装的黑衣人坐在马上俯视着被围在中间的舒景恒。

    舒景恒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嘴角竟还挂了一丝笑意,声音若敲金击玉,冷冰冰地罩下来,“我弟弟就派了你们几个来对付我么?”

    那几个黑衣人没有答话,仿佛极有默契一般,同时催动了手中的武器向着舒景恒袭来。

    “完了完了,我看这把你表哥不死也重伤了。”薛蓝田闭了眼不忍再看这杀戮场景。

    “你太小看景恒了。”舒少白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淡淡说着,眼中带着一丝浅笑。

    薛蓝田再次睁开了眼睛,却见舒景恒单手执了长铗穿梭到了黑衣人中间。兔起鹘落,剑影刀光,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冷定从容,意态优雅。不愧是世家子弟,连杀人都透着一股子雍容贵气。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舒景恒吹落了剑尖上的最后一滴血,冰冷的长剑光亮如镜,未染纤尘地归了鞘。却见他忽然转身,衣角轻掀,额角微扬,向着上方虚空轻轻一礼“刚刚扰了姑娘清净。景恒在此赔礼了。”

    薛蓝田这才注意到了靠在朱槿枝桠间的那抹浓丽浅影。那是,西陵霏淡紫色的衣裙长长曳了下来,纤纤的食指上停着一只妖艳的红蝶,微微侧了首,未绾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一双黑瞳幽暗深邃,声音如雪山般飘渺澈然,“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月光映在她的面上,那种美动魄惊心。

    “在下淮阴舒景恒。如此深宵寒夜,姑娘孤身一人委实危险了些,不若由景恒护送姑娘回府,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刚刚还寒如幽潭的眉目间扬起汤汤笑意。

    薛蓝田看得微微发愣,“你表哥还真有一套,居然这么直接,啧啧啧,我看西陵霏十有八九要动心了。”

    舒少白微微转头看了过来,“原来阿蓝喜欢直接的。”

    薛蓝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继续向着场中看去。却见西陵霏浓黑的眼中带了丝好奇,清凌凌地眄过来,嘴角勾起一丝冷诮笑意。没有说话,紫衣一闪便没了踪迹。

    薛蓝田没有想到西陵霏会消失的这样快。再看峭立在幽寒夜风中的舒景恒,也只是直直盯着那抹杳然绝迹的淡紫倩影,没有移动,也没有挽留。

    周围的场景又开始朦胧起来,幽暗夜色缓缓褪去,下一个梦境中有着明媚天光,杏花坠影。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三章 淮阴 浮生赋之烟光色

    第三十三章 淮阴 浮生赋之烟光色

    这里是西陵霏梦中的幻境,所以不受任何时间或者空间的约束。薛蓝田睁大双眼看着暗夜一点一点消失,明丽的天光兜头洒下,一时被晃得睁不开眼。

    这是初春白日里的离音山,所有的景物在*光的映照下镀上了一层明朗光晕。临近他们的是一波春水,花影妖娆;柳絮轻盈。远处有乳白色的云朵缭绕在青色的山岚间,一切都显得那样悠然静美。

    汤汤流水边,一株朱槿开得灼灼,而有朱槿的地方似乎就会有西陵霏的身影。在花树掩映的粗枝上,一缕淡影纤扬,浓丽的眼微微阖着,想来是在小憩,淡紫的衣裙蝶翼般铺洒下来,随着淡淡的和风轻轻摇曳。

    忽然一袭淡泊青影自远处缓缓踏马行来。马上少年形神俊秀,棱角分明。光洁的额角带有涂抹不去的刚毅,眉目沉沉如墨色的深潭。

    西陵霏第二次遇到舒景恒,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同样的一座山峦,却因为朗朗春日的晕染而显得不同起来。

    西陵霏微阖的双眼陡然睁开,眼波冷冽的若一泓秋水,看到来人却是微微一怔,“咦?是你。你又被追杀了?”

    很显然她认出了舒景恒。那样沉的夜色,那样短暂的相逢,她竟然记得他的模样。薛蓝田估计的没错,她确是留了心。

    舒景恒也是一愣,看来他也没有想到她会记得她,凉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笑意,“想杀我的人确实不少,可这次,却并非为此。”

    西陵霏单挑了眉梢,眼含了半分好奇,“为何?”

    “那日深宵,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舒景恒果然是**的高手,如此直来直往,恰恰最适合对付西陵霏这样的姑娘。像她这样的姑娘单纯又冷冽,而她的冷纯粹是因为她的简单,简单得没有那么多或真或假的生动表情让你去猜测。于是若是对她有意也只需直话直说,多一分虚以委蛇必当惹她生厌。

    西陵霏先是一愣,后来嘴角微微挑起,似有笑意。紫衣轻动,像是一片轻羽般翩翩落了下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光淡淡地眄上去,“你这样的男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舒景恒也是微一侧身从马上掠下,手中展开一柄水磨玉竹的纸扇,夜中剑意纵横的冷峻少年完全是两个模样。诗剑东京都,柔的是诗,利的是剑,那夜她已经见到了他刚毅的一面,现在看来,该是到了柔情缱绻的时侯了。难不成他要现场赋诗一首?薛蓝田紧紧注视着场中两人的神情,心中暗自替他们着急。

    却听舒景恒缓缓道,“哦?能得姑娘另眼相看是景恒的荣幸。只是姑娘还未回答景恒刚刚的问题。”

    西陵霏脸上的笑意更深,“离音山,西陵霏。”

    舒景恒先是一怔,然后幽黑清冷的眸子中似有春水微波,“景恒记下了。”说罢便跨上骏马,薛蓝田还未反应过来,便看着马蹄撩起一路青烟,向着淮阴的方向疾疾奔去。

    离音山离淮阴有一日的路程。新上任的淮阴侯策马一日,只为问这样一个问题,不是脑子灌水,便是神经短路。但很显然,这两种都不是。

    薛蓝田呆呆看着舒景恒离去的身影,同样怔住的,还有站在原地的西陵霏。却见她冷肃浓丽的眸中缓缓荡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开,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挑。“淮阴,舒景恒?”

    薛蓝田这才明白,这是舒景恒的计,为的就是让西陵霏记住他。“你表哥真是情场中的高手高高手。”轻轻晃着头,抬眼看向一旁的舒少白。

    舒少白淡淡一笑,“不是所有的姑娘都需要如此费心思的。”

    “确实,西陵霏这样的姑娘很难搞定。”薛蓝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舒少白轻轻笑道,“若是不放在心上,大抵也不需这般费心了。”

    “你是说?”薛蓝田听说过一见钟情,可是那黑灯瞎火的浓浓深夜,这两个人连眉目都未必看得分明,怎么就钟情上了?想想也是,一个倜傥风流,一个绝色倾城,不用全貌,一个神韵便可动人。果然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此话不假。

    场景再次突变,此次竟到了淮阴城中的水道旁。天空中飘着一场濛濛春雨,临河的青石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水洼。空气朦着氤氲薄雾,带着空山新雨后的忧悒而迷朦的闲适安详。江边杏花初开,花落绿波,春水流香。杨柳遥看,如水中升起的染翠烟岚。燕草如碧,柳絮杨花纷纷飘散。

    西陵霏从小在离音山中长大,对于尘世的理解,仅限于从母亲口中得出的只言片语。但是她的母亲是个伤情的人。一个怨妇口中所述的人间事必然不会有什么明丽的色彩,大抵都是一些遵遵告诫。但是身为一个正当青春期的懵懂少女,不有点反叛心理,简直就是浪费大好的光阴。于是母亲越是教导,西陵霏就越是好奇。直至那一天,她遇到了舒景恒,终于,怀揣着长久未解的疑惑,独自踏出了十七年来从未离开过的那座离音山。来到人间,看一看不一样的风韵景致。

    如画的水道边,淡紫色身影盈盈独立,眼神渺渺,望着水波上笼起的空濛烟色微微出着神。忽然,浓墨般的发髻上方撑起了一柄墨竹骨的皱纹纸伞,清冷的嗓音自后而来,“虽然雨气渐息,但是淋到了总归伤身。”

    西陵霏却淡淡勾了勾嘴角,声音冰冷,“娘亲说的没错,你们男子都是这般故弄玄虚。”虽然话说的冷冽,但是眼中却含了半分笑意。

    舒景恒听了却没有半分恼,反而点头笑了笑,“此话确实不假,但是要看是哪种女子。”

    “哦?说来听听。”西陵霏转过头,浓丽深邃的眸子微微荡了荡。

    “你随我来”舒少白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西陵霏轻轻勾了勾嘴角竟跟了上去。

    有些姑娘不用你上心自然会贴过来,譬如那些在青楼里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但是有些姑娘却一定要用心,譬如当前的西陵霏。

    云影天光,云卷云舒,素寂的水道边,二人错落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悠远绵长。让人无端生出地老天荒的绮丽错觉。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四章 淮阴 浮生赋之华灯缀

    第三十四章 淮阴 浮生赋之华灯缀

    朦胧光影中忽然浮现出一处无人院落,庭院幽深通透,宁静安然。薛蓝田观望四周隐隐认出这是映梅山。想来这里便是五年前的淮阴侯府了。这舒景恒还真是胆大竟然把西陵霏引到了自己家来。不,应该是西陵霏真是大胆,竟和一个只见了两面的男子来到了他的家中。

    院中是一处方亭,朱红的廊柱上刻着花枝春山,四周帷幔轻垂,随着东风缓缓摇曳。两人对坐亭中,方案上是琥珀玲珑杯,酒色淡碧,剔透晶莹,是极品的十洲春。酒香满溢,帘外幽香阵阵,和着酒香正是的春深景浓,光影如画。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此时山花开尽,人物风流,竟不能增一分也不能减一分。

    西陵霏单手执着酒杯,轻轻一嗅,浓丽的眸子幽幽眄过来,嘴角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要带我去看姑娘,如何把我领到了这里来?”

    “现在还早,不如先请小姐喝杯薄酒。”舒景恒说的一本正经。薛蓝田仔细想想,如今是正午时分,离秦楼楚馆开张,确是还有一段时光。这舒景恒时间把握的真是精准,不由更加佩服起来。

    “哦,看来我又上当了。”西陵霏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撑着腮,目光投到他身上。

    舒景恒笑笑,环顾着深深庭院,“小姐看这庭院如何?”

    西陵霏漫不经心地淡扫一周,“还不错。”

    舒景恒笑意更深,“看看还有什么可改动之处,全凭小姐的喜好。”

    西陵霏缓缓坐直了身子,烟眉挑起一丝讶异,“我的喜好?”

    “是,依小姐而言,这庭中可还有需增减之物?”舒景恒说的诚恳,好像真的在虚心求教一番。

    “让我想想,”西陵霏眉头轻蹙,果真像是陷入了沉沉的思绪。“我喜欢朱槿,若是能在这里种一棵就更好了。”

    “好,明日我便亲自种上。”舒景恒放下杯盏,温然一笑。

    薛蓝田这才认出,此时二人所处之处正是西陵霏所居的那个斑驳院落,没想到五年之前它竟是这般韵致风流。想起院中那株华盖庭庭的朱槿,没想到只有五年,竟长得那样壮胜了。

    直到夕阳渐沉之时,舒景恒才携着西陵霏走下了映梅山,来到了淮阴的喧嚣集市。

    潺潺河流上华灯缀影,桨声轻荡。背灯和月就花阴,此时灯市如昼,车如流水。西陵霏从来没有来过闹市,一双水眸中漾出难掩的兴奋与好奇。

    淼淼池水,画舫亭台,青石路面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家,有卖丝绸的,有卖纸伞的,有卖梳篦的,也有卖胭脂水粉的。看来舒景恒带她逛得是女儿街,卖的尽是讨姑娘欢心的东西。不愧是情场老手,薛蓝田在一旁看得摇头晃脑,啧啧称赞。

    舒少白淡淡看了她一眼,“阿蓝也喜欢这些玩意儿?”

    薛蓝田白了他一眼,“你出去问问哪个姑娘不喜欢这些?不过,我更喜欢真金白银一点。”

    舒少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却见街市上,西陵霏轻轻执起了一支紫玉的蝴蝶发簪,眼中略带笑意。

    “喜欢?”舒景恒在一旁淡笑道。

    却见西陵霏斜斜看了他一眼,复又把发簪放下,“是不是我喜欢你就买给我呢?”

    舒景恒微抬了眉角,“不然呢?”

    “这就是你说的心思?”西陵霏眼中带笑,声音却冷冰冰的。

    舒景恒没有说话,幽黑的双瞳深深地看向她浓丽深邃的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若是我喜欢,你是不是能把整条街买下来?”

    舒景恒还是没有说话,幽潭一般的眸光微动,泛起淡淡的波澜来。

    “你知道么?以前也有个男子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你知道那个男子最后怎么样了?”西陵霏收起唇边的一抹笑,沉静地看向他。“他最后死了。所以,不要轻易许下什么承诺。”

    舒景恒眼中洪波更胜,笑意也更深,“今日我要带你看的是不用费心思的姑娘,想来你是等急了,现在就带你去看。”

    西陵霏眉眼微垂了一瞬复又抬起来,莹白的手腕从长袖中露出,搭上了舒景恒伸过来的半截衣袖。

    薛蓝田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向着淮阴最大的歌舞场走去。她知道西陵霏的杀伤力,刚刚真是为舒景恒捏了一把冷汗。看来追人需谨慎,尤其是追西陵霏这般的女孩子。想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自己,在富有挑战力这方面,确实输得惨淡。看来以后还是需要提高一下自己的杀伤力,起码在家暴这方面还可以占个上风。

    淮阴最大的歌舞场叫做天香引,想来这种风月场所的名字皆是大同小异。嫣歌暖,绮罗香,如今又来个天香引。薛蓝田侧首想了想,自从穿越过来,出入的最多的公共场所恐怕就要数各种大大小小的舞榭欢场了,作为一个资深的顾客,看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

    舒景恒带着西陵霏进了正门,站在门口迎客的姑娘见到西陵霏微微一怔,冲着舒景恒就是一礼,“公子,我们这里不接女客。”

    “太不专业了,想想人家嫣歌暖还有男招待呢”薛蓝田在一旁看着,不禁皱着眉摇了摇头。

    舒少白听了这话略略侧了首,眼风淡淡扫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当初说和小竹是断袖情深来着。”

    薛蓝田龇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回首继续看向场中。却见舒景恒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了那女子手中,“只需带她到楼上雅室便可,要可以看到楼下歌舞的。”

    那姑娘拿了银子后甜甜一笑,便径直携着西陵霏到了二楼。想来西陵霏也是第一次到这种风月欢场中来,眼中虽含了一丝好奇,神情却还是冷冷的。

    舒景恒直到看着二楼西侧的一处垂帘后露出了半截淡紫衣角,才径直向着厅堂中央走去。厅中丝竹灌耳,绵软悠长。看着他款款走入,纸扇轻摇,通身的风流贵气,早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粉面含春翘首等候。那几个姑娘在“阅人无数”的薛蓝田眼中也不过是平平姿色,更枉论是在欢场中混迹多年的舒景恒。

    舒景恒眼风一直未离二楼,那几个莺莺燕燕却如狂蜂浪蝶般一拥而至,舒景恒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一双眸子只是看向二楼的那个角落,眼角微带笑意。西陵霏单手托着腮,淡淡扫着楼下被一群姑娘簇拥着的舒景恒,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那几个姑娘却似乎未觉察舒景恒的异样,围着他莺啼燕啭: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是双双,为公子弹一曲如何”

    “公子,让珍珍为你舞一曲如何?”

    ???

    更有一个大胆的姑娘直接把手攀上了舒景恒的肩膀,舒景恒面若寒霜,冷冷一喝,“别碰我。”那女子吓得浑身一凛,“公子不喜欢湘湘么?”

    看来这天香引给姑娘取艺名喜欢取叠字,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薛蓝田看着场中的那几个姑娘不住摇头,对于这种敢于直面惨淡人生依旧乐观从容的姑娘她一直很激赏,不过乐观归乐观,不会看人眼色却是她们这一行的大忌。

    而此时楼上的西陵霏终于忍不住勾起了浓浓的笑意,舒景恒看到美人一笑,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略一转身,便在楼梯扶手上借力一踏,直直从窗口掠进西陵霏所在的雅阁中。

    “走,这里太闷,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五章 淮阴 浮生赋之誓三生

    第三十五章 淮阴 浮生赋之誓三生

    舒景恒带着西陵霏从天香引的窗口中飞掠到街上。这位淮阴侯果真是不走寻常路,从窗子进从窗子出的,你让门情何以堪啊。

    直到二人掠出窗口薛蓝田才发现,此楼临河,这轩窗的下面正是淮阴的水道,舒景恒带着西陵霏直直落到了一艘画舫上,看来又是提前准备好的。

    画舫上绮罗轻荡,桌案上摆了一双紫玉杯,东陵玉的酒壶中盛满了琨泉美酒。

    “你这是要把我灌醉?”船头的摇曳风灯映在西陵霏的面上,火光明明灭灭,照得她的表情也是不尽分明。

    舒景恒为自己斟满一杯,眼神微动,语气却是万分委屈,“西陵小姐不喜欢?”

    却见着西陵霏缓缓向他走近,近到呼吸可闻,眼神看尽。这般暧昧的姿态在一旁观望的薛蓝田都不尽面色微红,西陵霏倒是面不改色,语声极冷,“你想娶我?”

    此时已到了剑拔弩张的最紧要关头,成败与否就在舒景恒的一语之间,薛蓝田不禁紧张地捏紧了衣角。

    舒景恒微微侧首,二人面颊近在咫尺之间,偏偏就差了那么半分,呼吸吐纳尽在耳畔,极坚定的嗓音从他的嗓中飘出,“是,我想娶你。”

    情至深处,再多的含蓄都成了一种虚伪,再多的话语都成了一种累赘。只是很简单的所做即所想,他毫不掩饰,目光深邃而灼灼。

    西陵霏听到这话,冰冷的眼中荡了一荡,眉梢轻蹙,若有所思般。然后却见她轻轻抽离出他的身侧,二人隔了一尺的距离。口中却说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三日后来西陵家提亲,不过我的母亲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要想娶我先得赢过我。”

    确是,一个女子若是要嫁,便要嫁给一个比她强的人。只是西陵霏这样厉害不知道舒景恒能不能招架得了。不过按着后来事态发展,舒景恒最后确是抱得了美人归。

    画舫上,舒景恒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待反应过来时,眼眸中盈满了层层笑意。“三日后,我来娶你。”

    “耶”薛蓝田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一激动扯着衣角舞起手臂,却发现刚刚太过紧张了,牵的竟是舒少白的衣角。

    舒少白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娶你,你那么激动干嘛?”

    薛蓝田吐了吐舌头,“还不让人激动啊”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二人关系的发展速度已经迅猛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短短的几日里便直接到了私定终生的阶段。若是其间有什么波折,便只能出现在西陵霏母亲的身上。

    三日后的离音山,桃花灼灼,淡绯色的花瓣落了满山。舒景恒锦袍缓带,踏着缤纷落英,缓缓行来,赶赴佳人之约。地点;在他们第二次相见的水畔,西陵霏轻轻靠在那棵朱槿上,罗衫轻荡,双目微阖等着他的到来。

    此时正是绿波轻荡;落红如雨;西陵霏的眼角微微睁开了一道缝隙;朱唇轻启;轻轻勾起一丝笑意,“你果然守诺。不过一会儿,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舒景恒淡淡一笑,“你是我的。”随手解下腰间长剑,墨色的剑鞘上卧着一条夔龙。右手执着剑柄缓缓抽出,剑身如春寒照水般冷厉逼人。

    薛蓝田刚刚想着舒景恒未免太过轻敌,却见着浅碧的苍穹上忽然布满了赤色的蝴蝶。刚刚还繁盛如火的朱槿,此时却只剩下了光秃枝干,原来西陵霏已然出手。

    舒景恒手执着长剑,墨色的双瞳中闪着清冽的光,嘴角勾起笃定笑意,盯着漫天袭来的红蝶,骤然出剑。赤蝶如火,剑似流芒,桃树上的一片落红的一次坠地,便完成了三次交锋。赤蝶坠影,遍地哀红。

    西陵霏寒眸微动,手势一变,更多的红蝶卷着狂风袭来。电光火石的一刹,舒景恒笑意未泯,淡青色的身影忽似游龙般急掠而起,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泛着寒芒的长剑便稳稳地比在了西陵霏的喉咙口,一双幽暗双瞳沉沉看向西陵霏的眼,“怎么样,我说过,你是我的。”

    时间静谧的似乎能听到花瓣坠地的微弱声响,西陵霏目光沉沉,定定看着眼前淡影,“既然这样,”素手轻轻格开他的剑尖,“三日后你来迎娶我如何?”

    舒景恒收剑归鞘,一双寒目灼灼,“今日我来,便是要迎你过门。酒席已经摆好,阿霏,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由我来陪你。”

    阿霏?西陵霏独自咀嚼着这个称呼,浓丽的双眸中撩起淡淡涟漪,“看来你已然迫不及待;不过如何这样笃定我今日便会和你回去?”

    “阿霏,你母亲三年前就已经去世。刚刚你也没有对我用尘音镜,你若是用了,我便赢不了你。” 舒景恒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是邀请的姿态,往日里风雅而沉静的双瞳中闪出一丝不确定的光。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西陵霏微微垂下双眸,明亮的眸子暗了暗。“你也想要这柄镜子?”说罢,从腰间拿出一柄铜镜,薛蓝田认出,这便是西陵霏成日自语相对的那柄菱花镜。原来,它叫尘音镜。

    舒景恒目光沉沉,语声冷定“我只要你。”

    薛蓝田心中一紧,看来舒景恒早已对西陵霏的家世了如指掌。不知道这一次,西陵霏还会不会答应他。

    舒景恒的手一直伸在半空,静静等待着西陵霏的回应。时间漫长的让人产生了沧海桑田般的错觉。忽然,西陵霏幽暗的双瞳中泛起一丝夺目的光,像是忽地想通了什么,淡紫的广袖中露出了水葱般的指尖,缓缓覆在了舒景恒停在半空的手上。

    薛蓝田仿佛能听到舒景恒的心中淡而轻长地暗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西陵霏一身茜红嫁衣,当晚便嫁到了淮阴侯府。美景良辰,花好月浓。琴瑟相合,华彩熠熠。这一切发生得这般顺理成章,其间毫无半分坎坷波折。

    只是,若事态一直发展的这般顺利,那么二人又是何时相见不相亲?

    他们忘记了,命运就像是一枚精致的孔雀蓝羽扇,扇骨根根展开,命运的潮汐便随着它一并蔓延开来。展到不能再展之时,不是美的极致,便是生的幻灭。

    此前越是顺利,后来的结局便越是触目惊心。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六章 淮阴 浮生赋之陌上春

    第三十六章 淮阴 浮生赋之陌上春

    舒景恒和西陵霏婚后,时光美好的像是一阕词藻富丽悠扬的长短句。薛蓝田在一旁看着都不禁心生艳羡。只是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把所有美好的幻象一一击碎,露出他们一直试图忽视的另一种面目来。这个人便是当初派人追杀舒景恒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舒景荣。

    这是五年前的暮春,三春之景美到极致,新婚三月,淮阴侯舒景恒携新妇前往夷陵郡观景巡游。

    夷陵郡地处夷陵原的中心,也属于淮阴侯的管辖之地。此处山岳纵横,巍峨雄壮,连绵的群山之后便是万里西风的广袤沙漠。看惯了小桥流水,婉约精致的江南烟雨,偶尔改改口味,现在便来看看那塞外飞鸿的雄美壮丽。

    远处传来胡笳怆然悲声,西陵霏的绝色姿容隐在帷帽之后,舒景恒牵着她的手,二人徒步行在起伏延绵的沙丘上。身后是两匹骏马,远处是苍茫广漠。万年不变的风沙被狂风席卷,一轮渐沉的红日发出夺目光芒。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双人携手同行,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心生艳羡。

    “阿霏,累不累?”舒景恒微微侧首,看向身后的夫人,眼中满是似水温柔。

    西陵霏轻轻摇了摇头,除去了原本的清绝孤冷,一颦一笑间,竟荡出款款的温婉柔情来。大抵再热烈的女子,陷入爱情,也会变得信首低眉,温柔绕指。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西陵霏是幸福的,她遇到了一个珍重她的男子,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大漠的夜晚廖然静寂,黛黑的天空上星罗密布,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夜枭凄厉的鸣叫,更显得萧索幽僻。与灯火阑珊的市镇相比,这里更可以凸显出自然的悲壮雄浑。

    西陵霏轻轻靠在舒景恒的肩膀上,看着如墨苍穹,孤冷寒月。千万点的星光洒下遍野清辉,把二人笼罩在一片光华之中,这广袤天地仿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忽然远处传来隐约的洞箫声,是一首《忆王孙》——“天涯随梦草青青。柳色遥遮长短亭。枝上黄鹂怨落英。远山横。不尽飞云自在行。”声音悱恻缠绵,忽远忽近。一时远在天边,一时近在耳畔,端得诡异。

    舒景恒面露异色,目光骤然紧锁住远处的一垒沙丘。只见原本无垠的荒漠上,凭空出现了一头青驴,上面坐着一个衣衫青旧的配刀客,头面用青布遮住,看不出相貌。想是注意到了舒景恒的目光,头微微侧了过来,露出了一线鹰隼样锋利的寒芒。

    “不好,是景荣派的人。”舒景恒的眉目一下子又凝重起来,这次出游原本是极隐秘的事情,只想着带西陵霏出门看看这淮阴的锦绣风光,由是贴身的侍卫都被他留在了府中,现下里只有他和阿霏两个人。

    西陵霏透过帷帽淡淡地看向沙丘上的那抹青影,勾起一抹轻俏笑意。“这有什么可怕的,夫君难道怕他们不成?”

    舒景恒却苦笑道,“你是不知,我这弟弟向来恨我入骨,又怎会只派一人来杀我?”

    西陵霏轻轻一笑,“原来当日追杀你的人是他派来的,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他。”

    舒景恒微微一怔,也是一笑,“确实要谢谢他。”

    “既然这样,我们就等他们到齐,一次解决多痛快。”西陵霏抚了抚腰间的铜镜,笑得浓丽娇俏。

    “这种时候,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行。看来今日注定要煞风景了。”舒景恒轻轻握向腰间长剑,温温和她对视一眼。忽然右手急抬,长剑出鞘,狠狠地插到前方三尺远的地下。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再次起剑时原本光洁的剑尖上沾了一滴猩红血痕。

    “可惜了,脏了你的剑。”西陵霏淡淡皱眉,只见那抹血痕忽然化成了一只赤色的蝴蝶,向着不远处的地下扎去,突破了土层,里面又是一声惨叫。

    “都出来吧”舒景恒轻轻喝到,随着他一声轻喝二人前方的土地骤然塌陷,冲出了五个玄色紧身劲装的蒙面人,后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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