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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 作者:清茗兰(起点vip2012-07-17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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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蓝田的心中却似被人狠狠地一撞,呆呆地望着身边淡笑的男子。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阿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表哥。”舒少白幽寒的双瞳中似跌入了千万星辰,凉薄的嘴角轻轻上挑到一个完美的弧度。
薛蓝田依旧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无法自拔,愣愣地随着他叫了一声表哥。叫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狠狠地在背后踢了舒少白一脚。竟然在这个时候占她便宜。
舒少白嘴角轻轻抽了抽,但笑不语。舒景恒却微蹙了眉梢,“你们怎么会到淮阴来?最近听探子来报,那边已经汇集了好几股势力,你知道你的头值多少钱么?”
“多少?”舒少白却无半分惧意,依旧是浅浅笑着。
“三百万两。”
“呵,想不到这颗头颅还是有些价值的。哪天你要是没钱了就拿它去换钱花,应该够你逍遥一阵。”舒少白淡笑着对薛蓝田说道。
“你果真一点都没变。”舒景恒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只能给你护送到颍川 ,接下来的路我可帮不了你,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我可不想白白承了你的人情。内子刚好会些医术,说不定能去了表哥心中郁结。”舒少白淡淡说道,眼角却浅浅扫向薛蓝田。
舒景恒幽暗不明的眼中粲然一亮,“弟妹可有把握?”
薛蓝田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不准,先带我看看她吧。”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二十九章 淮阴 浮生赋之西陵霏
第二十九章 淮阴 浮生赋之西陵霏
穿过重重绮楼芳庭,薛蓝田二人随着淮阴侯舒景恒来到了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小院落。冰冷的风拂过耳畔,像是冷然枯槁的呜咽,薛蓝田不禁打了个寒颤。空旷的庭院中红漆斑驳,衰草满布,一片苍凉间只有一株朱槿开得正艳。火红的花束错落着超过了房顶,像是这哀凉晚景中唯一生动的色彩。
舒景恒居然让唯一的正夫人住在这种地方。若说是因为爱,薛蓝田看不出哪里有半分有爱之处,若说是因为恨,那又为何遍访天下名医为她医病?
渐渐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株朱槿下坐了一个人。剪影淡泊的就像是从画中裁下来的一样。清冷的眼,淡烟似的眉梢,冷玉般的鼻梁高挺,层层叠叠的淡紫衣裙被冷风轻轻鼓起,远远望去像是一笼淡紫色的烟罗。
想来那便是淮阴侯的正妻——西陵霏。渺渺春江孤雁去,霏霏古树暗香来。果然绝色。
舒景恒在院门口停住,不再向前。薛蓝田有些纳罕地看向他,只见他风流蕴集的双瞳中满是落寞,“她不让我x近她的身前。”
“什么?”薛蓝田有些暗暗吃惊。待见到舒景恒眼中神色却缄了口。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眷恋着庭中的那个女子,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夫人生的是什么病?”薛蓝田远远看着那抹树下的淡紫剪影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前年从宫里请来的老御医说是离魂证。只是治疗了许久终是毫无起色。”舒景恒紧皱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放心,我去看看她。”薛蓝田示意他安心,便举步朝着西陵霏走去。舒少白守在她的身后,随着她缓步向前。
树下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枚菱花镜,黄铜作底,图案繁复而诡秘。花镜中映出女子模糊影像,清冷的朱唇轻轻勾起,口中仿佛在喃喃地说着什么,离得远了听得并不分明。
薛蓝田走到她的身前,西陵霏仍旧旁若无人地喁喁低语,面上神情忽颦忽蹙,离得近了才知道,原来她正在和镜中的人像说着话。
薛蓝田微微蹙起眉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夫人?”
西陵霏略略侧了头,光影打在她微垂的眼眸上,映得鸦翼般的睫毛飘忽如蝶。她轻轻抬了抬眼,晶亮的瞳仁如墨般黑,浓暗的让人窒息。这是个浓丽得入骨的女子,哪怕是一杯鸩毒,也能让人欲罢不能地饮下。清冷的嗓音幽幽响起,“你在叫我?”
薛蓝田怔了怔,轻轻点了一下头。“夫人能把手给我么?我帮夫人诊脉。”
“你也以为我有病?”西陵霏轻轻勾了勾嘴角,一双浓黑的眸子清清冷冷地眄过来。“有病的不是我是他”想是看到了院门口的舒景恒,西陵霏忽然激动起来。窅黑的眸中仿佛有暗流涌动,不知是不是幻觉,薛蓝田看到她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血光。
“不好,快走”舒少白一把拽住了呆愣着的薛蓝田,急急往院门外掠去。
到了门口,薛蓝田还未站定,便觉身后有扑啦啦的拍翼声,铺天盖地一般,诡异万分。回头一看,不禁怔在当场。只见朱槿上火红的花束仿佛活了一般,幻化成了一只只血红色的蝶,一时间漫天红蝶飞舞,西陵霏站在红蝶中间,一双墨色的双瞳映出淡淡的血红。
“这是什么情况?”薛蓝田吓得浑身一颤。眼看着漫天的蝶向着他们呼啸着扑来;轻叫一声转身便扑到了舒少白的怀中。半晌,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强露出了一丝眼风偷偷瞄向身后。这一看,更是心惊。却见那些红蝶好似撞到了无形的火墙上,一只一只延绵不断地燃烧着簌簌跌落,未及地面便化成了缕缕青烟。
“还好有沧溟设的结界。”舒少白淡淡地说道。薛蓝田忙从他的怀中钻出,面上微微发烫。
“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要出现为好。”舒景恒眼中的落寞加深了一重,深蓝的衣角卷着尘烟,寂然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庭中的点点红蝶竟然真的收起了不死不休般的肃杀之气,一只只又重新回到了树上,化成了一团团如火的花。紫衣的女子又重新回到了树下,执着菱花镜喃喃自语开来。刚刚的一切恍若一场惊人的幻觉,除了庭中如霞的花束悄悄凋零了半边。
舒少白看着庭中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随手牵起了薛蓝田的手,“阿蓝,你随我来。”
薛蓝田想要抽回被握住的右手,舒少白却轻轻一紧,叫她挣脱不出,眼风带着笑意淡淡扫来,“刚刚还投怀送抱,现在怎么牵一下都不行?”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薛蓝田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却萌生了淡淡的喜悦。
“有么?”舒少白嘴角抽了抽,拽着她向着书房走去。
“那个西陵霏到底是什么?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不然我死也不敢去太吓人了。”薛蓝田和舒少白并肩走着,口中喋喋不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舒少白轻轻推开了书房暗褐色的门扉,里面的书卷发出淡而幽长松墨香。舒少白仿佛对这里很熟悉,径直带着薛蓝田到了一排书架前。上面的卷宗好像很古老了,泛着枯叶样的瘦黄。舒少白从中抽出了一卷,厚厚的羊皮纸上写着《秘宗溯源》
这是虾米东东?薛蓝田愣愣地看着他把厚厚的卷宗打开。里面是一堆她不认识的古老图腾,下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墨笔批注。
“这便是西陵家的由来。西陵,是七大秘术世家之一。”舒少白轻轻指着其中一页,薛蓝田立即凑了上去。
“秘术?”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她一贯不信。可是穿越本身就是一项反科学的事情,身为一个当事人,不由得她不信了。
原来,西陵家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古秘术初起的时代。彼时天劫降世,洪水滔天,火山蔽日,生民游离。有神使降世,带着星辰之力感召世人。受到感召的人将会获得神的眷顾,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混沌的大陆上有七人感到了神的力量。他们熄灭了火山,阻断了洪流,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七人的力量便是最初的秘术之源。
这七个人的后人在八荒的土地上逐渐繁衍昌盛,慢慢的便形成了西陵,沧溟,公山,龙丘,墨台,司空,昆吾七大秘术世家。千年前秘术盛行的时代,追随七大世家的门徒达到了十万众。而当时的掌权者却均是普通人,他们意识到了秘术的可怕以及对政权的危机。于是,在血月临世之日,结集了所有的军队,展开了一场旷古绝今的诛神之战。七大世家虽然门徒众多,但是真正的高手却只是寥寥数十人,最终武力战胜了神力。七大世家损失惨重,几乎被诛灭殆尽。残余的几人也多是身受重伤,跑到了无人的山野中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从此秘术从八荒大陆上便几乎绝迹。
英雄变成了众人诛杀的对象,这真是个千古卓绝的笑话。
薛蓝田呆呆看着,分明是奇幻小说的一贯套路。直到看到了其中一页,这个图案分明是???她看着上面的图腾微微愣住,居然和她胸前的那块玉佩上刻得一模一样——凸出暖玉的灵芝草。难道顾家不是单纯的名医世家?接着她看到了下面的批注:昆吾氏,诛神之世时为顾姓人家所救,从此化为顾氏,隐于南。这里的南便是现在影照国的所在,难道???
薛蓝田缓缓抚上了那块顾灵素传给她的古玉,这个世界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章 淮阴 浮生赋之夜未阑
第三十章 淮阴 浮生赋之夜未阑
薛蓝田跟着舒少白出了书房,心中却似乎压了些什么,有些闷闷的。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世便更加扑朔迷离。刚刚那本《秘宗溯源》中只是粗略地记载了几大世家的起源和代表的神器。自己脖子上挂的这枚叫做温良玉,而这块玉除了是锁住遗针的钥匙以外,所具有其他的功能却只是寥寥数语,一带而过。但是薛蓝田知道这块玉一定不简单。
既然顾吟素是秘术世家的传人,那么她也一定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可是如何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了一场瘟疫中?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这里有这么多关于秘术的书籍,应该有关于顾家的详细记载。
“小白,你知道这里有专门记载昆吾家的秘术书么?”薛蓝田轻轻抚着那些陈年的古卷。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舒少白淡淡地看过来。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薛蓝田掩饰性地笑了笑。
“这里大多都是西陵家的,你要找有关昆吾家的卷宗,应该去问问他们家族的传人。”舒少白浅浅地一笑,眼中暗含深意。
“哦,原来是这样。”薛蓝田讪讪一笑。顾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唯一了解的顾灵素已经去世了。不,顾灵素虽然死了可是顾丘山还活着可是根据宋先生讲,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外公向来行踪飘忽。薛蓝田刚刚舒展的眉梢又紧紧锁起。
“怎么了?”舒少白的眼中有些担忧。
“没什么。我们出去吧。”薛蓝田轻轻一笑,“对了,能给我讲讲关于那个西陵霏的事情么?比如,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还是,她原来就是这样的。”
“不,她原来虽然冰冷但绝不是一个狠毒的女子。”舒少白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你以前认识她?”薛蓝田单挑了眉梢斜斜地看向他。
“小的时候随着母亲去过西陵家。我母亲和她的母亲是旧交。”舒少白淡淡道。
“那你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薛蓝田一脸探寻。
“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小时见过她一面。”舒少白一脸无奈,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角。
“见过一面就这么了解啊。”薛蓝田故意凑上去。
“我能不能认为你这是吃醋?”舒少白温温地看着她。
“吃你妹”薛蓝田狠狠地看过去。“说正事,那她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这个样子谁敢靠近她啊,她平时不吃饭的么?”
“她不是时时都像今日这般可怕,只有在景恒出现的时候才会失控。”舒少白的眼中也飘出了几缕萧索。
“啊~那么她的症结应该在舒景恒身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么?还有她不发疯的时候都干些什么?每天对着铜镜说话?”薛蓝田的心中满是疑惑。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她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从此就变成了这样。”舒少白微微蹙起了眉梢。
“啊?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导致了精神失常。”薛蓝田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是个可怜的女人。她那么美,谁会忍心伤害她?
“精神失常?”舒少白眼带疑惑,牵出淡淡笑意。
“咳咳,所谓的精神失常呢,在医学上讲是由于多种原因引起的情感,思维及行为等方面出现异常表现的精神活动障碍性疾病,包括精神分裂症、躁狂症、抑郁症和焦虑症等。根据我的判断西陵霏八成是精神分裂了。既然吃了这么多的药都没有用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心理疗法?”
“心理疗法?”舒少白眼中笑意更深。
“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走,我们回房间慢慢商量。”
“也好。”舒少白又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向着庭院中走去。
侯府中的下人早已打扫出了一座干净院落。临着玉泉温汤,水汽氤氲而上,映得院中花树朦朦胧胧。临水而建了一处小阁上面有“落花汀”三个大字。
“这院子不错。”薛蓝田看着满庭花树轻轻颔首。
“走吧,咱们进房去。”舒少白轻轻推开了房门。薛蓝田随他而入,阁子里是巨大的通堂。卧房,茶室,书房均用一层层的幔帐隔开。如今幔帐全部撩起,室内的物品一览无余。最里面的是一张可以横躺三四人的巨大床榻。上面七彩的床帏幔帐层层叠叠。
“别告诉我,阁子里就这么一张床。”薛蓝田抬眼瞅了瞅舒少白。
“既然是夫妻,哪有分房而睡的?”舒少白嘴角轻轻动了动,温柔的眼风淡扫过来,满是揶揄。
“你刚刚为啥不说你是我七舅姥爷呢”薛蓝田气势汹汹地吼道。
“这是我表哥家,凭白无故地怎么多出你这么大的一个孙女来。放心,我对小姑娘不感兴趣。”
“呸你才是小姑娘,你quan家都是小姑娘我不管,你自己找地方去”
舒少白没有说话,只淡笑着看着她,幽寒的眼中若一泓秋水,荡出一抹抹清润柔光。
不知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庭院中映出点点琉璃光晕。薛蓝田在桌案前执着笔苦思冥想。时不时在纸上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舒少白手中端着一小碟糕点,轻轻放到了桌案上。“饿了吧,晚膳一会儿就到,饿了就先吃点。”
“我才不饿呢,你???”还未说完,嘴中就被塞了一块桂花糕。
“这府里厨子的桂花糕做的不错。要不要再来一块?”舒少白手中拿着筷子,又夹了一块上来。
薛蓝田死死摇着头,由于嘴被塞住,只能呜呜地表示反抗。
“不好吃?那换这个什锦糕怎么样?”舒少白放下了桂花糕,握着筷子向着什锦糕伸去。
“不用了我还是等吃饭吧。”薛蓝田终于把那块糕点咽了下去,立即止住了舒少白的行动。
舒少白轻轻抽了抽嘴角,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了薛蓝田刚刚图画的那张信笺。“这是什么?”
“催眠图啊。”薛蓝田伸手指向了上面的几何图形,“我要把西陵霏催眠了,然后通过她自己的描述,了解当年事情的具体经过。问舒景恒的话虽然能了解个大概但估计仍旧找不出症结的所在。所以求人不如求己。对了,你能拿到类似于水晶球之类的东西么?”
“何必那么麻烦,我知道景恒府中藏了一颗赤水寒珠,应该能让你省些力。”舒少白淡笑道。
“赤水寒珠?什么东西?”薛蓝田又困惑了。
“一个含着秘术的珠子,透过它可以看到人的记忆和梦境。”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一章 淮阴 浮生赋之寒珠赤
第三十一章 淮阴 浮生赋之寒珠赤
晚饭过后,薛蓝田和舒少白一同前往了舒景恒的书房。山中夜色凄寒,一轮冷月洒着泠泠清辉。书房里,黄花梨的书案上一豆青灯散着微弱光晕,四周高耸的书架影影幢幢。舒景恒独坐在案前,身前是堆积如山的繁复卷宗,单手支颐,孤寒的眼中带了一丝难掩的倦色。
听到门扉轻动,微微抬了抬眼,灯影昏暗,映得他眼中明明灭灭。嗓音略带喑哑,“你们来了。”
“我们想向你借一样东西。”舒少白淡淡开口。
“什么东西?”舒景恒微微挑了挑眉梢。
“赤水寒珠。”
舒景恒神色微动,“那是阿霏的东西。你们要用它干嘛?”
薛蓝田浅浅笑道,“既然西陵夫人是因为情绪失控才患了病,那便要找出发病的原因才好着手医治。所以向侯爷借赤水寒珠,也许可以帮忙找出症结所在。”
“果真有用?”舒景恒的眼中一下子放出了夺目的光芒。
“有没有用还是要试一试才知晓。”
舒景恒眼中的辉光渐渐暗淡下去。薛蓝田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天真是惩他不浅。原来那般倜傥风流的一个人,因为一个情字,竟被憔悴折损若斯。
“你们随我来吧。”舒景恒叹了一口气,从桌案后缓缓走了出来。来到书架前,右手微微一抬,不知触到了哪里,房中几排书架层层排开,地上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行的狭长密道。密道中有蜿蜒的阶梯直通地下,墙壁上有隐隐烛火。想来这密道的尽头便是藏着宝物的密室了。
舒景恒带二人沿着楼梯向下走去。三人刚一进洞中,舒景恒又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头上的地板、书架忽的一下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从未移动过一般。薛蓝田不禁微微一怔,真神奇,居然还是全自动的
三人沿着狭长的甬道前行,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处石室前。舒景恒从怀中拿出一枚浓黑色的钥匙,上面雕刻着繁复诡秘的花纹。薛蓝田看着光滑如镜的石壁微微皱了皱眉头,别说是锁孔了,连条缝隙都没有,那这钥匙要插在哪里?
正在薛蓝田思索间,却见舒景恒伸手在石壁上长长短短地叩了七下,忽然一方石壁凹了进去,露出了一直未现的锁孔。舒景恒轻轻转动钥匙,三尺厚的石门缓缓向上抬起。薛蓝田还没想通这能用什么物理原理解释,就被里面放出的光芒震在当场。
却见石室里堆满了光华璀璨的夜明珠,其间的宝物在明珠的映射下泛出陆离光影。舒景恒向着石室深处走去,拿出了暗格中的一方玄色木盒。上面刻着繁密的蝴蝶花纹,让薛蓝田不禁想起了白日里红蝶纷飞的诡异光景。
木盒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一颗赤红色的宝珠。在明珠的映照下缓缓流动着血红光影,薛蓝田迟疑地伸出手碰了碰,触指生凉。这就是那枚赤水寒珠?
薛蓝田接过了舒景恒递过来的盒子,心中微微忐忑,万一这珠子也没办法,那他们该怎么办?
二人回到了落花汀,已是夜入深宵,一时万籁幽寂。
薛蓝田拿出盒中的寒珠对着灯光,兀自发着呆。灯影下寒珠里冰冷血色就像是流动着的汤汤赤水。原来那枚赤水寒珠也是西陵霏的东西,也是,既然是秘术世家自然不能只有一种宝贝,就像是他们顾家有了这枚温良玉还配了一套遗针。只是这珠子真有这么神奇?那能不能偷偷地用在舒少白的身上,看看他过往的记忆,再看看他的梦中会不会出现她的身影。
“在想什么?”此时舒少白刚好坐了过来。薛蓝田被唬了一大跳。“你怎么突然凑过来了,人吓人吓死人啊”说罢心口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夜深了,不如,咱们就寝吧。”舒少白一脸揶揄。
“就你妹”说罢薛蓝田却打了个哈欠,“说真的还真困了,我去睡了,你别过来啊”
“我要真想干什么,你还能奈何的了我?”舒少白淡淡笑着,带着半分戏谑。
薛蓝田想想也是,遂眨巴眨巴眼,“你说过对小姑娘不感兴趣的啊。”
“放心吧。你要是害怕便用帘子隔开。”说罢,却见他真的走到了床前,拉下了七彩的幔帐,重新系到床榻的中间去。这张床确实很大,就算一人分得一半,每人也有能容下两人的空间。
薛蓝田知道舒少白是个正人君子,根本不会对她怎么地。况且自己确实是个小姑娘,要什么没什么那还害怕啥~
此时夜已深阑,院中灯火俱寂,唯有泠泠月光从窗隙中盈盈洒下。时光温然静美,二人和衣躺在床榻上。虽然隔了几重幔帐,可是薛蓝田仍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小白,能给我说些舒景恒的故事么?”
“想听些什么?”清淡的嗓音温温飘来,果然他也没有睡。
“随便什么,比如他的身世啊,性格啊,如何遇到的西陵霏啊。”
“为什么忽然想知道他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他真的很爱西陵霏,若是爱上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心伤害她呢?所以我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时间静默了半晌,直到薛蓝田以为舒少白不会回话的时候,清淡的嗓音又隔着幔帐传了过来,“阿蓝,若是有人骗了你,你会原谅他么?”
“为什么这么问?”薛蓝田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问。”
薛蓝田思考了一下,“那就要看是什么人骗我了。”
“若是很亲近的人骗了你呢?”
“那就要看问题的严重性了,若是太过分,我就一辈子不理他。哎呀,咱们在说舒景恒,你跑题了”
“好,我说。”
嗓音中略添了些沧桑意味,带着一缕若有如无的幽叹。展现在薛蓝田眼前的是另一个舒景恒——剥离了光鲜亮丽的外衣,带着淡淡悲凉的血腥气息。
五岁时母亲早亡,被庶母处处排挤,忍受着同父异母的弟弟陷害与刁难。十岁的时候身为淮阴侯的嫡长子,继承了世子的身份。按照惯例,被送到了京都,与其他的皇子世子们一同学文习武。十五岁的时候便名动京华,却选择自甘堕落,沉迷于欢场。但是不过是欲盖弥彰,他的心中藏着仇恨的火焰,只等待着一个机会,撩起滔天的巨焰。
二十岁的时候他的机会终于到来,久病的淮阴侯终于离开了他无比眷恋的人世。他身为世子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地方。
那一年,他遇到了西陵霏;那一年,他的弟弟叛乱。
二十岁,本来应该是他人生中一道亮丽的风景。他以雷霆之势平息了弟弟叛乱,本就应是毫无悬念的一场胜利。可是,命运常常不会留给人完满的结局。唯一的变数生在西陵霏身上。一切就像是一场毫无预兆的劫难,谁都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从那以后西陵霏疯掉了。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二章 淮阴 浮生赋之若初见
第三十二章 淮阴 浮生赋之若初见
阳光稀薄而疏松地轻轻洒下,薛蓝田手中握着赤水寒珠缓缓走到了西陵霏身前。她依旧坐在树下,淡紫色的衣裙轻轻曳在地上,秋林般的长发遮了半张脸,口中喃喃,一切就如那天见到的模样,好像是千百年都没有改变过。
舒少白陪在她的身边,薛蓝田拿起珠子对着凉薄如水的冬阳,“这个要怎么用?”
“以血为媒,神意相通。”舒少白盯着珠子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薛蓝田微微皱眉。是用她的血还是用她和西陵霏两个人的血?
“这赤水寒珠为至阴至寒之物,需要施术者和受术者两个人的鲜血。”舒少白继续道。
“啊?要多少?我的血可很珍贵啊,不会失血过多挂掉吧。”薛蓝田撸起半截衣袖,露出了纤细手腕,拿出随身携带的采血刀比量着。
“谁说要用你的血了。”舒少白淡淡笑道。
未等薛蓝田反应过来手中的采血刀已经落入了舒少白的手中,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了珠子上,一瞬间便被吞噬殆尽。薛蓝田被这一幕震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珠子。珠子中的赤流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渐渐汹涌起来,越旋越快,隐隐透出慑人的红光。
舒少白双指疾点,刚刚还坐在树下喁喁低语的西陵霏忽然身形一软,靠在了树上。泛着冷芒的匕首在皓腕之上划出一道血痕,两个人的血在赤水寒珠中融合,旋转,最后迸出了一道刺目的红芒。
红芒过后,身边的景物开始急速的旋转,扭曲,刚刚还是青天白日的朗朗碧空,忽然变作幽暗深沉孤夜。薛蓝田的手穿过了身旁的一丛灌木,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于是有穿过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此时他们就像置身于一场在虚空织出的无端梦境,身旁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却都是假的。
“我们这是在哪?”薛蓝田讶声问。
“在西陵霏的梦中。”舒少白收起手中的赤水寒珠淡淡说道。
薛蓝田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我们一会儿怎么出去?”
“想出去的时候自会出去。”舒少白的嘴角依旧挂着清淡笃定的笑意,薛蓝田觉得在他的身边,一切都不需要顾虑。
薛蓝田的目光开始投向身旁的景致,此时应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处处充满盎然生气,天上挂着一轮暖月,泛出淡而朦胧的柔软光晕。好一个韵致闲雅的美景良辰。天公作美,花好月圆,在这样的日子里相遇,十有八九都会成就一段人间佳话。
“这是哪里?”薛蓝田不禁开口问询。
“离音山。”舒少白淡淡说道。
“离音山?”薛蓝田兀自咀嚼着这山峦的名字。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音杳如关塞长。这里的确景致绝佳,只是名字起得不好,离音,离音,暗地里就透着不祥。
正当薛蓝田怔愣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杀伐之声,视野里冲进一个策马玄衣的少年。手中的长剑泛出冰冷寒芒,黑色的骏马疾驰,速度太快,看不清面目。更多的马蹄声从他的后面传来,步步紧逼,其间还夹杂着暗箭冷芒。
薛蓝田看得汗毛直竖,这么多人同时追捕一个人。这景象真的很像他们被人追杀的那一幕,只是这一次却似乎更加动魄惊心。玄衣少年一手不停挥舞着长剑,一手操着缰绳,虽处于劣势却依旧未有一丝慌乱。微微抬首过来,一泓清辉下,竟是舒景恒的模样。虽然知道与昨日里见到的是同一人,可是如何也想象不出,五年的时间竟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如今见到这样一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朗朗少年。薛蓝田才知道“风姿倾众目,诗剑动京都。”的真正意味。
忽然狂奔马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嘶嚎着狠狠向前倾去。眼看着就要把马上的人摔下,却见少年微一侧身,一个瞬刹间便从马上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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