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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谋略+番外1 作者:瑾瑜(潇湘2012.05.07vip完结)-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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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留下来陪着老太夫人、孔琉玥和孩子们,与他们一起共度难关。只可惜,她自己也有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她明日一早必须得进宫去朝拜,之后的一些应酬也是根本推不掉!
  当下几人又大略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后,瞧着时辰已不早了,晋王和晋王妃方由傅希恒傅颐恒送到垂花门外上了车辇,回王府去了。
  彼时已是申时二刻,冬日天短,天色早已是灰蒙蒙的。耳边不时传来一阵阵或远或近的鞭炮声,天空中也不时升腾起大片的烟花,映衬得半边天空都是亮的,过年的热闹和喜庆气氛扑面而来。
  只可惜这份热闹和喜庆,至少在这个除夕,永定侯府注定是感受不到了。
  孔琉玥满身疲惫的回到芜香院,红着眼圈的谢嬷嫉和瘿络迎了出来,行礼后谢嬷嬷先就问道:“夫人,老太夫人她老人家没事儿罢?”不敢想象若是老太夫人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夫人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弱女子要如何挑起永定侯府的大粱,有老太夫人在,就算帮不上忙,至少精神上有个支助,也会好受许多!
  “暂时没事儿。”孔琉玥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急声问道:“孩子们呢?”之前在祠堂时,因老太夫人忽然晕倒,吉凶未测,她实在顾不上管孩子们,哪怕明知他们正因失去父亲而悲痛欲绝,也暂时顾不上,因直接命梁妈妈和珊瑚将他们带回了芜香院好生照看着,打算等老太夫人情况稳定些后再回来安慰他们。
  是以待送走晋王和晋王妃,又给二夫人和卢嬷嬷打过招呼,让她们暂时辛苦些,自己晚些时候过去换她们后,她便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谢嬷嬷见问,忙答道:“三位小主子都在暖阁里,由梁妈妈和珊瑚照看着呢。”
  孔琉玥闻言,忙疾步往暖阁行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抽泣声,她的心不由一下子揪紧了。她才跟傅城恒相处了一年多,听闻他出了事,已是恨不得随他而去,更遑论身上流着他血液,与他血浓于水的孩子们?他们的伤心只会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罢!
  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满心的酸疼,孔琉玥轻轻走进了暖阁。
  就见三个孩子正依偎着坐在靠墙的软榻上,小脸都惨白,双眼都通红,只不过,初华和傅镕脸上都没有泪了,也没有再抽泣,只有洁华还在小声的抽泣着,瞧着好不可怜。
  三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孔琉玥进来,倒是守在一旁的梁妈妈和珊瑚眼尖,忙站了起来屈膝行礼。被孔琉玥以手势制止住了,又打手势命她们退出去后,方轻轻走到榻前坐了,先摸了摸初华的头,又摸了摸洁华的头,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傅镕脸上,轻声却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你们爹爹没死,他只是暂时去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而已,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初华最先回过神来,红着眼圈道:“母亲说得对,爹爹他没死,他只是暂时去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而已,只要我们耐心等待,总有一天,我们会等到他回来的!”
  傅镕也道:“爹爹临出征前,最牵挂的便是太祖母和我们母子四人,只要我们一直等着他,一直等着他,他一定感受得到,然后,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话没说完,已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可是母亲,我们真能等到那一天吗,我知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哭,也不该害怕,可我真的忍不住,我们真能等到那一天吗?”
  一席话,说得初华和洁华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一边哭还一边问孔琉玥:“是啊母亲,我们真能等到那一天吗?”
  孔琉玥被问得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伸手将三个孩子都揽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哽声说道:“能的,我们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不知道是在说服三个孩子,还是在说服自己。
  这个除夕夜,将注定成为母子四人一辈子最难忘的夜晚了……
  209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然永定侯府却半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傅城恒阵亡的消息经过一夜,已经传遍了府里大大小小的角落。主子们自不必说,才经历了丧亲之痛,老太夫人又卧病在床,自然高兴不起来,万幸正值孝期,不用进宫朝拜,不然还要强颜欢笑,应付人们各怀心思的询问和同情的眼神,那才真真是往伤口上撒盐!
  下人们倒是不见得对傅城恒这个侯爷有什么感情,也不担心侯府没了顶梁柱会怎么样,反正还有上层的主子们在呢,只要侯府的爵位一直还在,便对他们的身家生计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既然主子们不高兴,没道理做下人的还能欢欢喜喜的过年不是?因此将走亲访友能推的就推了,能拒的都拒了,自家玩乐时也是悄悄的,进出说话时就更是小心翼翼,有意无意放低了声音,惟恐一个不小心,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被打骂一顿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连生计都搭进去。
  如此一来,偌大一个永定侯府,倒安静得烦有些显得沉闷了。
  孔琉玥清晨起来,草草梳洗了一番,又草草用了早饭,便要去乐安居换二夫人回屋休息。一一昨晚上她用了很长时间,才将三个孩子都哄睡着,虽觉着眼睛酸痛难忍,整个人更是疲惫至极,但想着老太夫人还病着,自己又说了晚些时间要过去换二夫人和梁妈妈的,待安顿好孩子们后,便要命白书取自己的披风去。
  不想二夫人却适时打发了人过来,说今晚上有她伺候即可,让孔琉玥只管放心休息一晚,明日早晨再过去换她不迟。
  孔琉玥实在累极了,想着二夫人从来不是个只做表面功夫的人,且老太夫人这一病,只怕短时间内好不起来,傅希恒傅颐恒虽是孙子,毕竟是男丁,不能近身伺候,侍疾的事便只能落到她和二夫人身上,若不轮着休息,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个人一起垮掉。遂也没有再坚持,打发了那来传话的丫鬟后,便草草梳洗一番,胡乱睡下了。
  一边系着素色的披风,孔琉玥一边往门外走去。
  不想还没走到门口,一脸苍白,双目红肿的初华进来了,行礼后哑声问道:“母亲,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我已经是大人了,大可为母亲分忧了!”不过才短短一夜功夫,她就像是瘦了一圈儿似的,之前圆圆的脸蛋儿一下子变尖了;不但外形上有了明显的变化,整个人的气质更是一下子就变得沉稳内敛起来,衬着她身上的素绫小袄,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好几岁似的。
  孔琉玥的心一下子酸酸的,这些日子以来,她虽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初华能大几岁,能搭把手替她分分忧,能让她遇事时虽不至于可以跟她商量,至少也可以跟她说说话儿就好了。但当她真看见初华一夜间就长大,几乎长成了她心中所想的那个模样时,她却恨不得她能再变回以前那个聪明大方,无忧无虑的初华!
  强挤出一抹笑意,孔琉玥说道:“家里虽出了事,却外有你二叔和凌总管,内有我和你二婶婶,还有那么些得用的管事并执事妈妈们,并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妹妹,便是为我分了最大的忧了!”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昨晚上哭都太久,还是因为这会儿喉咙有些发堵的原因。
  初华闻言,抿了抿唇,才道:“母亲,我自会照顾好弟弟妹妹,我的意思是,除了照顾弟弟妹妹以外,还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忙的?请母亲只管吩咐。”爹爹去了他们暂时找不到的地方,她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也是时候该承担起长女和长姊的责任,实实在在的为母亲分忧,照顾教养弟弟妹妹们了!
  孔琉玥焉能不明白初华的心思?正想说话,红肿着双眼的傅镕也来了。
  跟初华一样,傅镕也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衫,看起来瘦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一进来行罢礼后,便也说了一席跟初华差不多的话,“……儿子已经是大人了,又是家里惟一的男丁,母亲有什么需要,请只管吩咐。”
  面对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一夜长大,孔琉玥半点高兴和欣慰都没有,有的只是心酸和伤感。当初她和夏若淳就是这样被迫长大的,如果有可能,她真恨不得初华和傅镕永远都不要长大,因为长大就意味着失去童心和简单的快乐,因为长大就意味着烦恼和责任!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你们只要照顾好了彼此和妹妹,就是为我分了最大的忧了!我还要去侍奉你们太祖母,你们就在家里乖乖儿的待着罢!”说完不待姐弟二人有所反应,已大步走了出去。
  因怕两个孩子撵上来,孔琉玥一路上都走得极快,直到都快到乐安居,确定两个孩子没有撵上来后,她方喘息着放缓了脚步。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零星飘落着雪花,让人的心也跟着阴霾起来,但天空的阴霾总会散去,人心里的阴霾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孔琉玥驻足看了一会儿雪花,才继续前行,很快到了乐安居。
  就见本该伺候在里间的二夫人正坐在厅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茶,看起来一脸的疲惫。
  听得门口的小丫鬟招呼孔琉玥:“大夫人!”她忙站了起来,迎上前屈膝给孔琉玥见礼,“大嫂,您来了。”
  孔琉玥还了礼,问道:“祖母好些了吗?可吃过早饭了?”
  二夫人闻言,眼神一黯,片刻方低声道:“卢嫉嬷正领着人给祖母洗漱,她老人家……失禁了……”
  失禁?孔琉玥的心蓦地一紧,一般只有深度中风的患者,才会失禁,难道老太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不成?可是昨天金太医才给她施了针,又吃了药,照理就算没有好转,也不该再加重才对啊!
  念头闪过,红肿着双眼,一脸疲惫的卢嬷嬷出来了,瞧得孔琉玥来了,忙上前给她见礼:“大夫人,您来了。”又给二夫人见礼。
  孔琉玥顾不得那些虚的,忙问道:“照理昨儿个看了太医,施了针吃了药,祖母她老人家的病情至少也该得到有效的控制才是,怎么反倒加重了呢?”偏生今儿个大年初一,也不知道小华太医愿不愿意出诊?
  卢嬷嬷见问,眼里渐渐有了泪花,喃喃低语道:“老太夫人她是太伤心了……旁人看着她出身高贵,夫君成器,儿孙争气,都说她是这天下最有福气的女人,岂不知夫君、儿子都是她亲自送走的,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要送走孙子,她老人家怎么受不得……一整夜虽都闭着眼睛,但其实一直都没睡着,一直都是醒着的……然后就……”
  毕竟是长孙,整个永定侯府的希望,忽刺刺一下子没了,也难怪老太夫人伤心,尤其还是在经历过亲身送走丈夫,送走儿子之后;更何况又还有傅旭恒那一层因素在,老太夫人是既伤心又生气,偏还说不出来,只能堵在心里,病情可不只有加重了?
  孔琉玥的心酸得厉害,忙强自压下,跟二夫人一道进了里间去看老太夫人。
  老太夫人的情况看起来比昨日还要糟糕,眼窝深深陷了下去不说,嘴也歪了,不停有涎水流下,瞧得孔琉玥进来,她尝试着想说话,却尝试了半晌都挤不出一个字来,反而遗下了一大滩口水,看得孔琉玥和二夫人越发心酸不已。
  孔琉玥坐到老太夫人床前的扤子上,拿帕子给她拭了涎水,又不着痕迹探了探她的脉,发现脉象比昨日还要紊乱,紊乱之余,脉象也弱了许多后,不由越发伤感,看来金太医说得对,是要准备一下老太夫人的身后事了!
  不过在那之前,无论如何还是得请了小华太医再来瞧瞧才是。
  适逢丫鬟送了药来,孔琉玥要服侍老太夫人吃,卢嬷嬷却抢先接过,道:“大夫人,这事儿还是让老奴来罢,您和二夫人且去外间歇歇。”
  孔琉玥还要坚持,却见二夫人正冲她眨眼睛,只得同二夫人一道,去了外间。
  一出到外间,二夫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祖母毕竟是长辈,卢嬷嬷想是怕她老人家在小辈们面前失了体面……”
  孔琉玥就想到了方才卢嬷嬷领着人给老太夫人洗漱时,二夫人也没有侍奉在里面,想来也是这个原因,沉默了片刻,才唏嘘道:“祖母那样爱整洁讲体面的人,如今却成了这样,也难怪卢嬷嫉不肯让我们近身服侍!”
  见二夫人一脸的疲色,因又道:“二弟妹侍奉了一晚上,这会子必定累了,且回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歇息罢,这里有我即可。”
  二夫人的确累了,虽有卢嬷嫉和连翘落翘等丫鬟在,轮不到她近身服侍,但也断没有高卧歇息的理儿,闻得孔琉玥的话,便也不推辞,点头应道:“那我且回屋歇息一会儿去,晚些时候再过来换大嫂。”然后被她的丫鬟们簇拥着离开了乐安居。
  这里孔琉玥方静坐着,发起怔来,本来她还想着至多等过罢元宵节后,便动身去亲寻傅城恒的,如今看来只怕是不可能了,老太夫人病得这么严重,她不能真扔下她不管罢?那样她便是找到了傅城恒,只怕他也会怪她的!
  可要是再等一段时间,等到老太夫人的病情稍微好转或是稳定些后她再去找,谁知道还能找到什么?这个时代交通又不发达,她就算昼夜兼程,只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要将近一个月,万一就是耽搁了这段时间,才错过了最佳捏救机会的,她岂非要后悔一辈子?更何况老太夫人病得这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万一……,岂不是?
  孔琉玥正自纠结,傅希恒和傅颐恒结伴来了。
  彼此见过礼后,傅希恒先问道:“大嫂,祖母好些了吗?”因为要提前准备傅城恒的身后事,外院很忙,也就意味着总领侯府庶务的他很忙,自然没更多的时间待在乐安居,且他毕竟是孙子,原也不太方便近身侍疾于老太夫人床前,故而这会子才过来。
  孔琉玥见问,皱了皱眉,摇头道:“有些不好,病情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我原想着即刻请人去请小华太医的,又想着毕竟是大年初一,怕人家忌讳,所以打算明儿再使人去。”
  傅希恒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片刻方道:“这样,我下午就备了礼物亲自去一趟华府,给华家拜个年,到时候小华太医见我们这般有诚意,也就不好说回绝的话了。”
  孔琉玥虽相信小华太医的医德,想着这个时代的人毕竟烦多忌讳,譬如正月不请大夫不与人争执之类的,她真担心使了人去请小华太医不肯来,但如果是傅希恒亲自出面,把握自然要大上许多,因点头道:“既是如此,就有劳二弟了。”
  傅希恒忙应了:“大嫂客气了,原便是我应当应分之事。”
  正说着,连翘端着黑漆托盘出来了,见得傅希恒和傅颐恒来了,忙进去通禀,很快便折出来道:“老太夫人请二位爷进去。”
  傅希恒和傅颐恒于是进了内室,孔琉玥也跟了进去。
  奈何老太夫人见了他兄弟两个,还是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瞪眼鼓腮,看得他二人也红了眼圈,待退出去之后,傅希恒便道:“我没想到祖母病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事不宜迟,我这就请小华太医去,也好让祖母早些好起来。”
  孔琉玥正要说话,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二爷,王府的长史并大总管来了,凌总管请您即刻去外书房呢!”
  叔嫂几人听说,方想起晋王昨儿个说的今日要派王府大总管过来之事,傅希恒因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打发了小丫鬟,转向孔琉玥说了一句,“大嫂,我去去就来,待安排好外院的事后,再去请小华太医。”便急匆匆往外院去了。
  余下孔琉玥见傅颐恒还站在原地不动,面上似有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迷茫,想了想,因说道:“祖母这里有我伺候即可,四弟大可放心,不如回房歇息或是温会儿书去?”平心而论,她还真不知道傅颐恒能帮上什么忙,他既不若凌总管处事那么老练,又不如傅希恒早已能独当一面,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做过那些事,而内院之事,又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插手,果真应了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傅颐恒被孔琉玥这么一说,大抵也想到了自己的无用,眼里闪过一抹羞赧,片刻方低声道:“我这会儿特意留下,其实是想跟大嫂说一声‘节哀顺变’的,大哥……的事既已出了,剩下的人再难过也要继续活下去,还请大嫂能看开一些,别抠坏了自个儿的身体。除此之外,我还想跟大嫂说一声‘对不起’……”
  只是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打断:“四弟何来对不起我之说?他是他,你是你,也有他做了错事,倒要你代他赔礼道歉的理?罢了,以后都休要再提此事!”
  傅颐恒闻言,脸上羞赧之色更甚,“话虽如此,毕竟我跟他也是……”
  “也是什么?”依然未及说完,已被孔琉玥打断,“四弟是不是想说毕竟你跟他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四弟难道只记得跟他是兄弟,跟侯爷和二弟就不是了?”
  “不是,大嫂,我没有那个意思,”傅颐恒被她说得有些无措起来,“我只是觉得他做下那样的事,简直就是天理难容,怕大嫂心里难过,所以才想代替他给大嫂道个歉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孔琉玥表情一冷,“他已经被逐出傅氏族谱了,与你便再无瓜葛,凭他做下何等天理难容的事,又与你什么相干?还请四弟以后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及此人,否则,就别怪我这个作嫂嫂的翻脸无情了!”
  她不想迁怒傅颐恒的,可一来她听不得‘节哀顺变’那四个字,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打断了他的话;二来则是因为她实在太厌恶太憎恨傅旭恒了,一听他提及他,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
  
  孔琉玥说完,不待傅颐恒有所反应,已转身进了内室去服侍老太夫人。
  余下傅颐恒看着她的背影,片刻方勾唇扯出一抹苦笑,然后怏怏的离开了乐安居。
  下午,傅希恒带着礼物去了华家,却被告知小华太医出京去了,要几日后方能回来,傅希恒无奈,只得留下拜帖,打道回府,打算等小华太医回来后再去请。
  孔琉玥知道后,万般无奈,只能又使人去请了金太医来。她倒是想亲自出手的,也顾不得会不会让人起疑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她发现自己拿针时手都是抖的,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
  金太医来后,虽再次给老太夫人施了针,却没有再开别的方子,只是建议孔琉玥他们若是想请小华太医来瞧,就要趁早,否则只怕回天无术。
  送走金太医后,孔琉玥越发纠结了,这万一老太夫人真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该怎么办?总不能真不管不顾的扔下这个烂摊子罢?
  第二日一早,晋王妃和侯府的另两位姑奶奶都举家回来了。另两位姑奶奶俱已知道傅城恒罹难的消息了,都红肿着双眼,一回来便拉了孔琉玥的手默默流泪。
  相较之下,孔琉玥反而平静得多,若非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人更是瘦得风吹即倒,别人还会以为没了夫君的人不是她呢!
  一家人略显沉闷的吃过午饭后,因见有二夫人和两个庶妹伺候在老太夫人床前,晋王妃于是拉了孔琉玥回芜香院说话儿,只刚一踏进正房,瞧见屋里的摆设还是跟傅城恒没走前一模一样时,她已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这一哭,孔琉玥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但好歹忍住了,她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就要坏了,如果眼睛坏了,到时候她还要怎么去找傅城恒?
  无声啜泣了好一阵,晋王妃才渐渐收了泪,哽声向孔琉玥道:“昨儿个进宫朝拜后,皇后娘娘留了我说话,除了劝我放宽心些以外,还让你也放宽心些。还说皇上已经打算追封煦之为忠靖王,配享太庙了,永定侯府以后就要改称忠靖王府了……”
  说着小声抽泣了一下,才又道,“除此之外,皇后娘娘还告诉我,庆王叔已经上疏奏明了收你为义女之事,打算为你请封,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封你为‘慧娴郡主’,食公主邑……只等圣旨一下,你便既是王妃,又是郡主,荣耀至极了,如此一来,煦之在地下,也能稍稍安心了……”
  一席话,说得才告诉自己再不能轻易流泪的孔琉玥的眼泪,几乎在瞬间已是夺眶而出,她要王妃做什么,又要郡主做什么?这些能换得傅城恒回来,能换得他平安活着吗?她今日越荣耀,她就越会记得这些荣耀都是怎么得来的,如果她的荣耀要靠傅城恒的平安甚至是性命去换,她宁可不要!
  再没有人会比晋王妃更理解孔琉玥此时的感受了,只因皇后刚跟她说起此事时,她跟她也是一样的反应,几乎是瞬间已是泪如雨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皇上这会儿把全天下都给了煦之,又能有什么用?能换回他的性命吗?充其量也只能聊表安慰而已,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姑嫂二人对坐着无声的啜泣了一阵,侍立在门边的白书怕她们哭坏了眼睛,强忍着泪意吩咐小丫头子打热水来服侍她们净了面,又重新换了热茶来,二人方稍稍好了一些。
  晋王妃想起还有别的事,因喝了一口茶,用哭过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向孔琉玥道:“王爷昨儿个回府后,即刻就使人拿了他的帖子去五城兵马司,那个混账东西是别想再活着走出五城兵马司的大门了!”
  孔琉玥点点头,眼里罕见的闪过一抹戾色,“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了他,让他轻轻松松就死了!”
  晋王妃也咬牙发狠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你姐夫已经吩咐过了,管保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顿了一顿,又问道,“对了,尹家你打算怎么处置?不如还是让你姐夫出面罢,一来可以为你省事,二来也免得再落人话柄。”
  孔琉玥闻言,摇了摇头,“不必麻烦姐夫了,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就好。”
  怕晋王妃担心,索性将自己的打算大略说了一遍,“实不相瞒姐姐,其实我手上有一张当年我嫡母带我进京时的账单,大约有二十万两,就算尹家养育了我十年,又拿出了一万银子给我做嫁妆,他们依然侵吞了我孔家不少于十八万两银子的财物,只不过之前我想着他们好歹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不打算跟他们计较罢了。如今既然他们不仁在先了,就不要怪我不义在后了!我打算等元宵节衙门开衙过后,便使陪房去状告尹家侵略女婿家产,到时候,少不得要劳烦姐夫使人去衙门打声招呼了!”
  明明是他们侵吞了孔家的财产在先,她不跟他们计较也就算了,竟还敢说她忘恩负义,败坏起她的名声来,最重要的是,他们竟敢跟傅旭恒那个人渣联手,那就休怪她无情无义了,横竖她有铁证在手,最重要的是,尹家如今被夺爵贬官失了势,晋王府和永定侯府却正是炙手可热之际,她就不信衙门会给尹家人好果子吃!
  一席话,说得晋王妃怒不可遏,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那尹家人不是好的,当初竟敢那样欺负你一个孤女!你放心,你姐夫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孔琉玥当然不担心衙门治不了尹家,她惟一担心的是尹慎言,她要是已经出嫁了倒还好,娘家有什么事也株连不了她,可问题是,她还没嫁给邵昀,万一尹家在这个当口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得她连婚事都没了?就算婚事还在,嫁妆铁定也远远及不上从前,万一到时候邵昀嫌弃她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了晋王妃听,“……本又是我求着姐姐为她保的媒,我真怕她到时候会怨我。”早知道当初就该设法把婚期提前的,尹慎言算是尹家她惟一牵牲的人了,她不想看见她不幸福!
  晋王妃却不甚在意,“这有何难,我待会儿回去后就使人去问邵昀,若是他同意,就把婚期提前,赶在你递状子之前,将人迎过门便是。”她敢说尹家这时候绝不敢说半个不字,只会巴巴的把人送过去,不过,依然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就是了,谁叫他们敢不仁不义在先的!
  孔琉玥闻言,方放下心来。她不是圣母,从来都是有仇必报,也不觉得尹慎言就完全无辜,不该被尹家人牵连,但如果自己的举手之劳,便能换得一个人后半辈子的幸福,她愿意去做,就当是为傅城恒积德,好让她早日找到他了!
  210
  大年初三日一早,孔琉玥便领着珊瑚瘿络,坐车去了庆王府,随行的还有一整辆车的礼物。
  本来她是想带了三个孩子一起去,也算是让孩子们正式见见庆王爷和庆王妃这对新鲜出炉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后好多个侍仗的,想着三个孩子这两日都怏怏的,大多时候都躲在房里能不见人便不见人,必是跟她一样,不想面对旁人即便是出于善意的同情和劝慰,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因只去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请了辞,又与二夫人致了歉,说自己至多吃了午饭便会回来,二夫人只能下午归宁了,不过,言明二夫人可以在娘家住一晚再回来。
  二夫人也是知道府中如今是何情形的,能让她回娘家住上一晚,已算是意外之喜了,当下反倒劝起孔琉玥不必急着回来,府里有她呢,让她只管放心,晚些回来也不打紧。
  孔琉玥今儿个去庆王府可不仅只是为拜年,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听了二夫人的话,便也没有再多说,被簇拥着行至垂花门外上了车,便径自吩咐车夫抄近道往庆王府行去。
  马车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庆王府。
  早有韩青瑶知道孔琉玥今儿个要过府来拜年,一听得下人来报:“大姑奶奶的车驾到了!”便领着人接出了垂花门外。
  孔琉玥今日穿了件白底绣湖蓝缠枝花边的长袄,纯白月华裙,头上只斜插了一只碧玉簪并一朵白色的珠花,本就苍白瘦削得风吹即倒,再被这身素淡的妆扮一衬,直看得韩青瑶的心一阵阵发紧,连拉她的手时都不敢太用力,惟恐一个不小心,就捏碎了她的骨头。
  万幸她虽然瞧着苍白憔悴,一双眼睛却仍一如既往的明亮,腰肢也挺得笔直,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韩青瑶心里方稍稍好受了些。
  “自打知道你今儿个要回来后,娘便高兴得不得了,”韩青瑶今日也有意穿得很素淡,一身银白绫缎里衣,外罩蜜合色斜襟绣凤尾纹稽子,下系白绫缎绣金钱绣凤纹月华裙,头梳倭堕髻,只斜簪了一支赤金衔珠侧凤钗,显是知道孔琉玥会穿得很素淡,有意在配合她。
  韩青瑶拉着孔琉玥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尽量以轻松欢快的语气说道,“本来今儿个该回外祖家归宁的,也顾不得了,说这是咱们家的大姑奶奶第一个年头回来拜年,其他的都得靠后;今儿个起来后,就更是忙碌,不停的问我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一叠声的命人去准备,惟恐委屈了你,看得子纲心里都醋妒起来,抱怨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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