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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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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有敌人!”桅杆顶上的瞭望手。声嘶力竭的狂喊。

这人疯了么?敌人,哪儿来的敌人?崔金玄不以为然。

船上地将士,更不会有人拿他当回事,人们站在甲板上,往四下看去,目光全被密密麻麻的船帆和桅杆挡住,老兵油子们悠闲的喝着稀饭,见船头的崔家大人都没反应,有人居然扯着喉咙朝上面吼:“敌人,敌人在你梦里头!小家伙。快滚回家。到你阿妈尼的怀里吃奶去吧!”

“呵,这天底下都是大元朝的。大元朝的公主在咱们国王的床上,能有谁敢来打咱们大高丽国?”不少士兵挺胸凸肚,作出不可一世地样子,在他们看来,不管做蒙元的几等奴隶,好歹是全天下最强大国家的奴隶啊,就算做奴隶,也是非常光荣的嘛!强大而无敌的大元朝,怎么会让敌人来打咱们呢?这天下,又有谁敢挑衅大元的威严呢?

“崔将军,白帆、巨船,好多,敌袭啊!”瞭望手撕心裂肺地叫道:“快解缆、起帆,敌人来了!弟兄们快把床弩上弦啊!”

船头,崔家父子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因为船首的将台稍高,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海天相交处显出了一群白点,不,是好大一群白点!

天呐,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全速冲向仁州港!年老的崔钰,在太多高丽女人的身体上消耗了精力,此时只觉得嗓子眼憋着一股气,想喊,却喊不出来,倒是崔金玄年轻气壮,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带着颤音的狂喊:“敌袭……全体戒备……”

官兵们被崔家少大人的喊声吓了一跳,终于,他们从梦境中惊醒,慌慌张张地扔下还没喝完地粥碗,披上号褂子,跑到各自的岗位上,手忙脚乱地解缆、起锚、升帆,给床子弩上弦,准备作战。

帅船前面被堵住,崔家父子狂呼乱叫,各船才不情愿的让出通路,在主将出战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了几条船,被蒙古舰长勒逼着,心不甘请不愿的出了海,另外的舰只,则碰撞的碰撞,晃晃荡荡的乱作一团。

敌舰的身影,清晰的映入了高丽水师士兵的眼帘:白船白帆,尖利的船首,舷侧带着一排排的炮窗,正是往来商旅口中,南方汉国的军船!

得到郭守敬的图纸,本来以为自己建造的船舶,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舰,将来装上火炮,坚船利炮所向无敌,高丽人也做了几场纵横海疆的意淫梦。

可惜,高丽民族千年来,总是只能意淫,从来没有把梦境变成现实的机会。他们看到正宗的汉国海军舰队,才发现自己和别人差距有多大:威武严整的队形,更加巨大的船身,那尖利而有威慑力的船首,高高桅杆上密密的船帆,又岂是高丽蕞尔小国能够模仿得来的!

港口上,高丽人疯狂的抽打着马匹,把消息报到城里,报到五十里外国王的宫城。强征来的高丽工匠,再也不管官老爷的皮鞭,一哄而散逃了个干干净净,几个从江南征集来的汉人老工匠,则极力压低了发颤的声音:“看见了吗?那是南方的大汉水师,咱们汉人建立的国家……”

他们隐隐身处几分期许,这样强大的舰队,是来拯救自己的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解救家乡,被蒙古鞑子蹂躏的乡亲?

汉国船只来了?郭守敬登上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包,他拿着笔墨和纸张,以前可没有机会亲眼见到汉国船舶,只能靠大元水师死里逃生的将士们口述,把形状画下来,所以错漏想必不少,这次,须得细细的看了,再细推它的内部结构。

炮台上,郭守敬新铸造的铜炮,就黄澄澄的架在那里,旁边,从大都匠户营配制好的火药一箱箱码放得整齐,几个蒙古千户心急如焚的等着郭大人前来指点如何放炮,却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我操,姓郭的胆小鬼!”千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刀将火药箱子劈开:“他不教,咱们自己来!老子见过他试放的,哈尔哈,你把药面子和炮弹装进去,温都儿,你来点火!”

“大人,装多少药面啊?”哈尔哈捧着一把黑色的火药面子,拿不定主意。

“让你装就装!”千户用小萝卜粗的手指头挠着头发,差点没把头皮抓穿,终于决定:“先来两把,看看再说!”

装上了火药和实心炮弹,千户官第一个远远的逃开,当然,在此之前他没忘了把烧红的铁签子交到了温都儿手里。

可怜的温都儿,之前只是个蒙古牧民,连鞭炮都没放过,一上来就叫他放大炮,还不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他双腿软得像面条,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不会放炮啊,求您饶了小的,小的在萨满巫面前,替您上九十九柱檀香烟……”

“放你妈的屁!”千户撑的一声抽出了弯刀,冲温都儿恶狠狠的骂道:“把点火的铁签子,塞进炮屁股上的眼儿,就一声响,屁事没有!”

温都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说要不怕,你跑那么远干嘛?可临阵退缩是成吉思汗大扎撒上明文定下的大罪,千户官完全可以砍了自己,没办法,就当送了这条命!他抖抖索索的把铁签子,捅进了火门。

轰!震天动地的巨响,让炮台上自千户官以下所有人下了个大跳,炮尾处点火的温都儿,更是吓得坐了个屁股墩,两只眼睛发直。

再看看这么大的声势,炮弹呢?却像吃了泻药似的,弯弯曲曲的飞行了一截儿,就一头扎进了海里。

“我操,沾了高丽人的晦气,这大炮也是光听响,不见个实效!”见温都儿没事,蒙古千户这时候胆子大了,骂骂咧咧的走上前来,一脚踢到哈尔哈身上:“这次装多点,把那箱药面子倒进去,老子要亲自放炮!”

哈尔哈卖力的把箱子抱起来,将药面全灌进了炮膛,再把炮弹塞进去。

“滚开,我来!”千户大人把还没回过神的温都儿踢开,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铁签子,往火盆里烧了烧,又把住炮身瞄了瞄远处的汉船,将铁签插进了火门。

一次更加剧烈更加强大的爆炸……是整个炮台的爆炸。

“他们在做什么?”泉州号驱逐舰指挥室,李顺莫名其妙的看着远处元军炮台上,剧烈的爆炸把火炮、人体和其他七零八落的东西炸上了半空。

唐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耸了耸肩膀:“报告司令,他们好像是炸膛了。”

第264章 神佑汉军

郭守敬看着炮台腾起烈焰,剧烈的爆炸形成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他知道刚刚铸造成的火炮,从大都城百工营弄来的火药,全泡了汤。

新铸的火炮,只在炮台上试用,各船都只有拍杆和床弩,港湾入口的炮台被炸膛的火炮轰成了废墟,那么,整个仁州港,就像被扒光衣服的妓女,对汉国水师打开了双腿。

高丽人按照郭守敬提供的图纸建造的船只,已经陷入了危机,但这位大科学家对高丽人的伪劣产品显然并不太在意,他躲在一株大树的背后,像遇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痴迷的观察着汉国大小两种军舰,在纸上兴奋的写写画画,用极细的线条把船型画下来,看着汉军船只减慢航速、掉转船头,把舷侧的炮窗一扇扇打开……

泉州号驱逐舰上的海军副司令兼远征舰队司令李顺,屈伸右手食指,轻轻弹着红木的海图台。

一个月前,两个冒充高丽贡使的家伙,带来了蒙元在仁州港造船,准备对南方的汉国发动突然袭击的消息,让汉国方面吃惊不小:海上优势,在对抗蒙元的战争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如果被忽必烈扭转局势,则不但闽广,就连琉球也难保全。

统帅部迅速制定了趁敌人还未成军,立刻以优势兵力,给予毁灭性打击的作战计划。此次行动,出动三艘驱逐舰、十二艘护卫舰,作战力量甚至强于崖山之战。务求一战彻底摧毁蒙元争夺海上主导权的企图。

舰长唐浩看了看自己地老上级,微微一笑。李司令弹手指头,已成了海军一景,新老战士们传说,他手指头每弹一下,就能打沉一艘敌船,当年迎战陈家五虎。就是李司令弹着手指头,把敌人的兵船。一艘艘送进了海底!

可唐浩知道,当年的李司令,手指头弹得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悠闲,这么自信,甚至就在那次海战前不久,往泉州乡下接运移民的行动中,李顺还中了蒲家水军伏击。千钧一发之际逃了出来。

对,就是在那次,认识了小荷,那个抱着咸菜坛子不松手的傻姑娘,现在已为自己生下了大胖儿子。

人是会成长的,跟着汉军,紧随着这个国家的千年气运,一起成长壮大。从青涩走向成熟,同时,这个国家也从弱小地岛上村落,走向强大的海洋帝国。

“报告司令,各舰已按作战预案,排成二列横队。请指示!”副官地报告把唐浩从短暂的走神中拉出,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微微有点脸红。

“各舰集中炮火轰击敢于迎战的敌船!”李顺下达命令,副官用毛竹传声筒把指令传达到主桅,那里的信号兵,挥动着红绿两色旗,把命令传到整支舰队。

“杀啊,让棒子知道,什么叫做海军!”水手们飞速的下帆、升帆、转舵、调整方向,让舷侧永远正对着敌人。以便炮手们发挥火力。第一眼见到这些粗制滥造而形制明显模仿汉国军舰的高丽船。水手们都有一种被侮辱地感觉,这些满脑袋高粱花子的高丽人。也敢、也配仿造咱们的船?去死吧!

“高丽棒子,下海底喂鱼吧!丢你姥姥的!”水兵们高叫着,炮弹向迎上来的五条敌船铺天盖地的射击。这些高丽人,江南的常州、福建的兴化,蒙古人屠城地时候,都有他们在煽风点火、为虎作伥,海军将士们早就恨之入骨,复仇的炮火,也就分外的炽烈。

五百米距离,一百八十门三斤炮,加上六十门六斤炮的齐射,把二百四十颗炮弹砸向五艘敌舰,可怜的高丽人,平均每艘船能享用四十八枚炮弹……即使只有一半命中,他们那弱不禁风的船体,也在猛烈地爆炸声中支离破碎,变成了碎木片,连同船上的士兵,一起沉入大海。

惟有一艘高丽大船例外。崔家父子的帅船,为了指挥后面还在乱转的上百条战舰,稍微拖后了一些,而大汉海军从来就是执行集火射击、务求击沉的战术,于是绝大多数的炮弹招呼到了前面几条船上,这条帅船只被命中了区区两发炮弹,崔金玄特制的“保命船”还不至于被击沉。

船身被炮弹命中,船体剧烈的震动,让人在船舱里站不稳脚步,崔钰一个踉跄,倒下的时候鼻子撞到了凳子上,鼻学长流,崔金玄年轻人反应快,抱着头打个滚,倒还没事。

崔金玄坐在地板上,气急败坏的冲着舱外喊:“床子弩,床子弩发火箭!后面地船再不跟上来,禀明国王,全船人家家发给蒙古老爷做牧奴!”

东倒西歪地卫兵们,扶着船舷,把命令用锣鼓和海螺号传达出去,“全家送给蒙古人为牧奴”生不如死的可怕后果,终于让高丽水军将士战胜了对汉军火炮地恐惧,升帆、摇橹、划桨,乱糟糟的冲了上来。

三斤炮射程一千米,六斤炮射程一千二百米,而大都城外百工营所产的最大的三弓弩,以七十人上弦的强大冷兵器,有效射程也不超过三百米,况且受制于船甲板面积,能操弩的水兵展不开,所以三弓弩装备得极少,更多是有效射程两百米的双弓弩、次双弓弩。射程上的巨大差距,让猛冲的高丽舰船,在进入己方有效射程之前,就遭到了四轮炮火齐射,把前排船只,打沉了二十多艘。

终于,提着脑袋冲锋的高丽船,冲到了床弩的射程内。举着木槌的大汉,把槌头敲到了弩机牙发上,数十支裹上火油的巨箭,在绷绷的床弩发射声中,如流星雨划过天际,扑向汉军军舰,扎到了船身和船帆上。

好!崔金玄欢喜得蹦了起来,可尽管是帅船,船舱仍然比较低矮,这一蹦不要紧,头碰到舱顶,让他好一阵头晕目眩。

遭了!泉州号上的金日光和朴成性面面相觑,没想到,没想到大汉海军是银样蜡枪头,船身上的火好灭,船帆是布的,一下子就能烧个精光,没了船帆,军舰跑不动,不是等着十倍以上的高丽水军靠拢跳帮,把自己杀个精光吗?

“朴君,今日便是咱们兄弟丧命之时吗?可怜三别抄的义旗,就此再也不会飘扬在三千里江山……”

“金君,咱们还有机会,等到崔家水军登舰前,咱们跳到海里去。”朴成性用高丽语告诉金日光,看,几十艘高丽水师兵船被击沉,海面上挣扎的水兵上千,跳海之后,如果运气好,就能蒙混过去。

妙计!金日光眼睛一亮,偷偷瞧了瞧两位汉军军官似乎没注意自己,便悄悄解开了扎束高丽袍子的衣带……寒冬腊月的,海水冷得刺骨,可跳海求生,总比人头落地好啊!

“不可能啊,汉军水师这么弱?据崖山海战的战报,他们的速度极快,明明有机会分散队形,怎么会保持战线,被动挨打呢?”大树背后的郭守敬,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答案揭晓。

船身上的火箭,被沙土和海水轻易浇灭,而扎到船帆上的火箭,熊熊火焰竟然无法点燃洁白的布质船帆,火焰渐渐自行熄灭!

天呐,汉国有天神相助!好不容易止住头晕,从窗口观察战况的崔金玄,从天堂落进了地狱,他不明白,为什么烈火烧不燃普普通通的布帆。他想哭。

“陛下的智慧,果然比海洋更深更广!”李顺兴奋的弹了三下手指,唐浩也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两个高丽人此时才回过神,朴成性惊讶的问道:“汉国的布,不怕火烧?难道,这就是古书上千金难求的火浣布?”

“嗯,这是防火帆布,和火烷布不是一回事。”李顺不咸不淡的回了句。两位高丽人一直以为这里没人能听懂高丽话,其实,那个一直站在舰队司令身边的士兵,就是通晓高丽话的士子改扮的,刚才朴成性准备跳海求生的对话,李顺知道的一清二楚。

防火帆布和火烷布之间的区别,高丽人不知道,李顺所知也不多,因为只有发明者楚风知道它的来历。

马可波罗在定远堡购买纯碱以生产玻璃的时候,得到了一些黄褐色有玻璃光泽的晶体,色目人身兼收集矿物的任务,他把这些东西运回了琉球。

菱镁矿!在炼钢温度下煅烧,得到重烧菱镁矿,用以浸洗布料,就能让普通布料变得极其耐高温!这就是防火帆布。

而史书上记载的火浣布,则是石棉布,价格成本过高,生产工艺复杂,来源也稀缺,无法用来制作大幅的船帆。

现在的汉国军舰,全部换装了防火帆布,桅杆等处木材表面也浸润上了一层重烧菱镁矿,要想把它点燃,怕要用火焰喷射器才行呢!

高丽船上的水兵喧哗起来,一个两个蒙古舰长,也禁阻不住:“汉军有神仙帮助,汉军的船帆烈火烧不坏!快逃啊!”

“逃……”

“逃命吧,崔家父子,自己都快要喂鱼了!”

“解散战列线,自由射击!”李顺下达命令之后,笑盈盈的看着唐浩:“追上去,打那条帅船,能不能击沉,就看你的了。”

第265章 胜负

各船解散了战列线,尖利的船首劈波斩浪,水手们灵活的调整着航线,船只像游鱼般穿梭往来,把一波波的弹雨,倾泻到高丽水军的头顶。

高丽水军发现,想攻击敌人,成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汉军的船速,比高丽水军高了一倍,而狭长的船身和繁复的帆系,为船只提供了极小的转弯半径,他们和高丽船保持着五百米的距离,且始终把船舷对着高丽人,这样,高丽船上的床弩威胁不到,汉军却能惬意的把炮火不断射出。

轰!一团团灰色的烟雾升腾,霎那间,高丽船上火焰爆裂,船身被硬生生的打成了三段,每一段再四分五裂的破开。汀州号驱逐舰的通信兵,激动之下举起旗帜,向漳州号、泉州号发出了挑战:“弟兄们,看看一战下来,咱们谁打沉的敌舰多!”

“兔崽子们,都是俺一手调教的炮手,欺负到师傅头上来了!”从传声筒得到“情报”漳州号舰长,前资深炮长麻老五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叫道:“传话给他们,这场子,俺们漳州号应下了!弟兄们,给老子争口气啊!”

泉州号,得到消息的唐浩,却恍如没有这回事,他放弃了大多数小船,指挥驱逐舰向敌人那艘最大的帅船冲去。

擒贼先擒王,击沉帅船,比打沉十条兵舰的功劳还大!到时候,看麻老五、徐贺两个。有什么话说!

我的妈呀,汉船追上来了!崔家父子,吓得亡魂大冒,从舱中跑到甲板上,指挥着橹手拼命摇橹,而水手们为了逃命,早已把帆转到最适合利用风力地方向。

可不管怎么努力。汉船却越追越近,那些黑洞洞的炮口。直直的指向了自己!

“调兵船,调兵船过来救我们呐!”崔钰血红着眼睛,疯了似的敲击牛皮大鼓,向众多的下属兵船求援。“谁来救我,封千户、不、万户,左赞成、右议政,镇国大将军……”崔钰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差把高丽王也给封了。

“救援,救援崔将军!”蒙古船长,把雪亮的弯刀架到了高丽舵手的脖子上。崔家父子,是达鲁花赤魏里古地心腹,如果他们丧命,暴跳如雷的魏里古大人,会把自己地脖子拧断,那人头去做夜壶!

高丽水兵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的道:“不行呐,汉国炮火猛烈,咱们冲不过去啊!”

“快转舵,去救崔将军!迟延一步,取你人头!”蒙古船长手腕一用劲儿,弯刀向下压。冷森森的刀口陷进了高丽水兵的皮肉里,脖子流下了一缕鲜血。

舵手只觉得头皮发麻,差点没尿出来。没办法,掉转船头是死在炮火下,不转舵,就死在蒙古人的弯刀之下,算了,转舵吧,先管眼前再说。

正待掉转船舵,脖子上的刀却撤下了。再看那耀武扬威的蒙古船长。心口露出半截儿刀尖。

“你、你、你!”那只哈转过身,用弯刀指着高丽副舰长林毅。鲜血从他地口中大股大股的喷出,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气势,变成了深深的怨憎和恐惧。

“那只哈,你不要命,咱们全船弟兄还要,对不起了!”林毅一脚踢到他胸口,蒙古人扑通一声栽进了大海。

“那只哈船长大人奋勇作战,不幸被流弹命中,已经尽忠王事。我国官兵人人同仇敌忾,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和十倍之汉军终日鏖战,疲惫力竭之后,为保存大元朝大皇帝的宝贵军舰,不得不勉力退走……”林毅冷笑着把尖刀擦得干干净净,问吓呆了的舵手:“没听懂我的话?还不快些离开?”

“林大人万岁!”高丽水兵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高声欢呼着,卖力的划动船只,向远处逃走。

帅船上地崔家父子,彻底绝望了,大多数的高丽兵船,忘记了两位崔大人的“恩义”恨不能逃得越远越好。

崔钰捏紧了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些忘恩负义的小子,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父亲大人,看呐,还是有来救咱们的!”崔金玄仿佛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看见,有两条本国地水军兵船,从斜剌里驶向帅船和那条紧追不舍的汉船之间。

泉州号,唐浩一直拿望远镜盯着敌方帅船,眼皮子也不夹两条保驾的敌船:“左右舷动对动射击,保持船速!”

高速下,和敌人的船只侧向运动,动对动射击?李顺看了看自己的老部下,这么高难度的射击动作,一般的炮手可做不出来,难道泉州号……

“李司令就在船上,兄弟们,今个儿替唐舰长,替咱们泉州号的老少爷们争口气!”炮长吆喝着,准备大显身手。

放近,放近,待两侧的敌船都到了五百米的距离,炮长大喝着下达了射击命令。

嘭、嘭、嘭,按船头到船尾地顺序,相对地左右舷两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射,施加给船身的后座力互相抵消,使发射速度提升了一倍。

“好你个唐浩,敢对我打埋伏!”李顺一拳头擂到唐浩地肩窝,“我说两舷都在发炮,怎么只有一声响,仔细听才知道,是两响合成了一响!不简单,不简单呐!”

唐浩嘿嘿笑着,轻轻揉被李顺擂了一拳的肩窝,“上月刚琢磨出来的,只训练了三天。左右舷侧相对炮位同时发射,震动互相抵消,在运动中船身不晃,打得准。就是嘛,船身要结实,不能震裂了!”

“震不裂!”李顺摆着手道:“护卫舰自然承受不住,这驱逐舰是为了六斤炮特别加固的,绝对没问题!”

两条救主的高丽舰只,瞬间变成了木片,满船水兵,大多喂了鱼鳖,少数几个人浮在海面上挣扎求生。他们不明白,看上去这么大、这么结实的船只,为什么敌人几炮就打得四分五裂,难道汉人的火炮,真的有这么厉害?

此时,泉州号已经追上了高丽帅船,崔钰和崔金玄父子,脸色变得煞白:他们看到,两艘救援的军船,被摧枯拉朽般打成了碎片,可惜、可惜,若不是当初偷工减料,说不定那两艘船还能多顶一会儿,留给自己逃生的时间。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想起过去种种,阿附蒙古达鲁花赤,在国王和王妃之间游走,出卖高丽百姓,换的全家富贵……崔钰老泪纵横,喃喃自语着,闭上眼睛,跳进了茫茫大海。

“我、我跟你拼了!”崔金玄抓起一把蒙古弯刀,站在船舷上冲着汉船狂吼:“来啊,来杀我,你们这些南蛮子,卑劣的老鼠,蒙古的四等奴隶……”

嘭……嘭……嘭……嘭……,泉州号上的六斤炮,以沉闷的滚雷压过了他的叫嚣,抵近距离的重炮齐射,瞬间把他和甲板上的一切炸成了碎片。

“刚才有个人,站船舷上呜哩哇啦的怪叫,真奇怪,他要投降吗?”李顺再一次莫名其妙的把望远镜放下了。这些高丽人,行为真叫人摸不着头脑,说他傻吧,有时候又装得猴精猴精的,说他聪明吧,又实在笨到家了。

比方说,这些海船吧,除了刚才那帅船,其他各船都是破烂货,这样的玩意,能不能承受东海的波浪,都是个问题,还能到大洋上和大汉海军争锋?笑话!

第二轮、第三轮齐射,不得不承认,这条崔家父子保命用的帅船,真是下了血本,直到第四次齐射,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沉下了海底。

“崔钰死了,崔钰死了!”金日光和朴成性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涕泪交流。崔家父子,手上欠下了三别抄义军,多少条人命,多少笔血债,谁知今天竟毙命于大海之上,死无葬身之地!

这姓崔的,很了不起吗?唐浩撇了撇嘴,对两个高丽人的反应不以为然。这些高丽人,动不动切手指摔瓦盆的,看上去有几分脾气,其实啊,都是吹得凶,没一点实在货!

“好,儿郎们好样的,再把右舷那条,给我揍海里去!”漳州号上,麻老五跳着脚,恨不能变成炮弹,把自己塞炮筒子里,一下子打出去。

“不用打齐射,十炮为一组,瞄着水线下打,命中一发,就别管了,掉转炮口打下一个!”汀州号的徐贺则发现,所有的高丽船都像纸糊的,只要朝水线下打中一炮,虽然不会立刻沉没,但只要等上三五分钟,它就会自己跑海底去!

全船四十门炮,不再分左右舷打齐射,而是十门一组发射,这样射击效率就提高了一倍,虽然没有麻老五那边,打得火花四射天崩地裂,但悄悄送到水晶宫的高丽船,却足足多了三条!

徐贺笑了,他偷偷掐着数呢!

好啊,打的好啊!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从各船上爆发,徐贺和麻老五这一对竞争者,才惊讶的发现,唐浩的泉州号,已经将高丽人的帅船击沉。

妈的,又输给唐浩了!两位舰长同时骂起娘来。

第266章 别了,高丽

炮台殉爆,负责岸防的蒙古千户死在了炮台上,猛烈的爆炸中,尸身都不知道碎成了几万片,帅船沉没,崔氏父子生死不明,高丽水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水军士兵们疯狂的摇橹、转舵变向,没头苍蝇般在仁州港乱撞,上百兵舰船狼奔豚突,躲避着不断喷射炮火的汉国军舰,就像在躲避地狱阿修罗王的召唤。

只有极少数的船只,在蒙古监军舰长的弯刀威胁下,高丽水手疯狂的摇着橹,哭喊着向汉军发起了决死的冲击。明知必死而不得不死,这是高丽民族的悲哀,橹手们已然麻木,或许,从高丽王决定降元那一刻起,这个民族就失去了灵魂……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做了蒙元八十年的顺民和忠犬,而始终没有反抗,直到大明朝北驱蒙元入朔漠。

蒙古监军把油脂泼到船头,点燃,烈焰熊熊,他挥舞着弯刀,两眼血红,用怪腔怪调的高丽话鼓舞士气:“冲啊,为了长生天赐下的荣耀,为了成吉思汗!”

长生天,高丽人没拜过它;成吉思汗,高丽人也不认识,橹手们眼神空洞无谓,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蒙古人的长生天,需要高丽人为它送死。

当摇摇晃晃的高丽兵船接近汉船到四百米时,每一个水军士兵都非常清楚的看到,汉船开始打横用舷侧对着他们,而那些黑洞洞的炮窗全部推开,一门门火炮。就像吃人地猛虎,露出了獠牙。

救命啊!我不想死!几名高丽水手大哭着,跳进了冰冷的大海。嗖、嗖嗖……噗!锋利的箭矢,从后面钉上他们的背心,把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变成冰海中的浮尸。

蒙古监军和他的卫兵们面无表情,他们地手上。是顽羊角弓和闪着寒芒的羽箭。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监军举起弯刀,仰天发出绝望地狂号。可高丽水军士兵,怎么也弄不明白,长生天保佑了蒙古人,为什么不保佑高丽?

当然,他们永远也没机会想明白这个问题了,大汉海军的兵舰,用铺天盖地的炮火。将挑衅者撕成碎片。

巨大的水柱自海面上冲天而起,爆炸、火焰、硝烟,把这条前突的高丽战舰打得千疮百孔。桅杆倒下、舷侧破裂、船底进水,假冒伪劣的船只,轻而易举的被击沉,而船上地高丽水手们,绝望的哭喊着,消逝在炽热的烈焰。或者刺骨的冰海中……

轰!又一艘船被驱逐舰的六斤重炮击中,船舱里的高丽水手,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船舶被射出大洞,看着海水从破洞中汹涌灌入船舱,看着冰冷地海水淹没自己的膝盖。淹没自己的腰际,淹没自己的下巴和头顶。

轰!另一艘船挨了一轮护卫舰近距离的齐射,甲板上的高丽水兵们,耳朵嗡嗡作响,却能清晰地听见炮弹击中船身的震响,海水灌进船底的哗哗声,船身失去平衡迅速倾斜,龙骨因为内部受力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嘎声,船身断裂的喀嚓声,以及最后全船同袍沉入大海。吐出肺里最后一口气时。那一声低沉的呻吟。

轰、轰、轰!连绵不绝的炮击,就像永无停歇的雷电。从八万里高空降临到高丽人的头顶,挣扎、反击、防守,一切战术动作都成为了徒劳,船帆、木片、尸体和各种各样地杂物,随着汉船激起地浪花上上下下,最终被军舰坚硬的船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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