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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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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大宋状元、理学名家,后三位乃当年名震天下的太学六君子之三,闽广一带的学子士人和他们比,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跟博士后辩论,差了十万八千里。

到了这个阶段,对新政阻力最大的,还剩下两个集团:各州打着各种番号的民军,他们拿刀,掌握着武力;书生士子,他们拿笔,掌握着儒门道义。

对前者,必须要承认,他们是抵抗蒙元的铁血汉子,为保卫家乡流血流汗,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另一方面,他们往往出身土匪、海盗、山贼,纪律涣散,乌合之众居多,长期形成的匪气兵痞气,整编极其不容易,甚至根本就没法整编。

楚风下达了命令,各级官兵可按照职位领取五两到一百两银子的报国奖金,随后可入琉球种地,政府分配三十亩荒地任你开垦;可进工厂做工,政府负责安排位置,提供岗位培训;亦可以个人身份投入汉军,一刀一枪博取功名;当然也可以自谋职业,做生意打渔什么的。

如过江龙雷老虎这样的人,自然心甘情愿投的到汉军中,那些想趁着乱世浑水摸鱼的家伙,则发现忽然之间士兵们都不听自己的话了,一个个不是跑去做工,就是到琉球种田,根本没人愿意陪着你闹,于是只好到总督府领一笔钱,各自回家了事。

对于后者,除了在报纸上由文天祥等儒门大师宣传琉球制度的优越性,还把《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运到闽广,以低廉的价格对外销售。

宋版书质地之细致,版式之精美,为中华文化之一绝,但同时,它的价格也就高不可攀,一般的穷书生根本买不起。楚风新儒学的著作,印刷质量不输于宋版书,而价格低到五分之一,自然人人争抢。

此时,楚风宣布三个月后在漳州举办科举考试,许天下读书人不拘出身、性别一律应试,考后称秀才,入大汉政学院、军学院、商学院、科学院、法学院学习,三年后毕业考试,按平时表现和考试成绩,授予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三等,进士及第进中央各部司,进士出身到地方任职,同进士出身到南洋总督或佐渡提督府中做幕僚,或三年或五年,积功劳任官。

这个办法一经公布,刊载着消息的报纸随着商人的脚步传遍天下,闽广之地,不,南中国,不,是长江上下、黄河南北的整个中国都沸腾了。

杭州西湖边,一个青衫落拓的汉子,喝得烂醉,他是大都汉人,本是金国子民,金亡后,蒙元对汉人更加残虐,无奈下他不屑仕进,借着嘲弄风月、流连光景,到梨园戏班中做个尘世陶渊明,一路南行,到了故宋行在杭州。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错看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读着新写的剧本《窦娥冤》,他眼睛里泪水直打滚,“大元朝新附国,亡宋家旧华夷”这青天白日的,成了个甚么世界!

有人拿着张报纸摇头晃脑的念道:“伪汉窃据闽广,于漳州开科取士……”

什么?落拓汉子抢过报纸扫了一眼,拍着栏杆哈哈大笑道:“我关汉卿尚不知,这天下读书的汉人,还有个应考的地方?且去,且去,莫误了辰光!”

风景秀丽的扬州瘦西湖畔,色目人马里哈乘着马车急匆匆的前往拜访那位会四元算术的朱世杰。他好不容易才解出了那个复杂的算式,只觉得朱先生的算学实在精微神妙,值得大大的请教一番。

人去屋空,房主老妪只晓得朱先生南下了,到底去了哪儿,却是不知就里……

不仅关汉卿、朱世杰,更有那表面上驳斥新政以沽直买名的人,暗地里买了《四书新解》、《五经新编》,每日里细细研读,背得滚瓜烂熟,以求在未来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天下英杰,如过江之鲫,争赴漳州。

第230章 教友

辽宁,鸭绿江奔腾不歇,汇集了长白山上的雪水,一路奔流注入黄海。

滚滚鸭绿江水,浪花淘尽英雄。

其兴也勃其亡也速的隋朝,隋炀帝百万大军首尾相接鼓角相闻,连营千里,中原王朝以泰山压顶的气势出征,却由于国内矛盾换来了一曲无向辽东浪死歌,败在内部矛盾的隋炀帝,白白给高丽棒子留下了说嘴的谈资……

大唐天兵再征高句丽,明光铠、陌刀闪耀着盛唐的光辉,一时的海东盛国,化为东海中的浪花……

慕容鲜卑、靺鞨渤海、大辽的耶律阿保机、大金的完颜阿骨打……许许多多的马背民族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兴起又衰亡……

现在,这片土地的主人,已经换成了长生天的骄子,蒙古人。成吉思汗异母弟别里古台后王、东蒙古和辽东的乃颜,控弦之士十万,正以辽东为基地,联合成吉思汗大弟合撒儿的孙子、东蒙古的主人势都儿,成吉思汗二弟合赤温的后裔、辽东的哈丹,窝阔台大汗的孙子、中亚的统治者海都,组成了反对伪汗忽必烈的庞大同盟,发誓要以铁骑踏破坚固的大都城,把篡位者揪下王座,恢复库里台大会的蒙古传统。

此时,大都城方面的探子,正在整个辽东忙成一团,因为他们在汗八里的主人、忽必烈最强大最可怕的对手,已经离开了辽河平原。去向不明。

乃颜去了哪儿?他是不是像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大元朝在辽阳的驻军致命一击?或者,他是不是去了东蒙古,和哈丹、势都儿商议,酝酿着一场震动整个蒙古高原地攻势?他是不是引兵经哈喇和林,到了荒凉的漠北,正在和令大元皇帝睡不安枕的敌人。铁骑布满葱岭东西、甲兵横列天山南北的海都汗歃血会盟?

任何人都想不到,乃颜到了鸭绿江入海口。后世的丹东市,现在的婆娑巡检司,就在这入海口旁边的深水海湾,望着海面,翘首以盼。

海风吹拂着他花白地胡子,吹得这位黄金家族的后裔眯上了眼睛,背后。绿地绣黑十字地战旗,猎猎飞扬,铁骑劲旅,排满草原。

“父王,那些色目人是信不过的,咱们蒙古人,只能相信手中的弯刀!”一位娇俏的草原少女站在他身边,不耐烦的捋着头上的小辫。

“不。在天的父教导我们,要相信忠诚终会换来忠诚。乌仁图娅,你要让自己地心不再动摇。”乃颜显得很有信心。

仿佛是他的虔诚真的感动了在天的父,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长鸣着从空中飞下。乃颜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瞧,这不是来了!”

巨大的船身。洁白的船帆,在视若天堑地大海中劈波斩浪,大海的辽阔远胜草原,大船征服海洋的魅力,让草原女儿一阵心跳。蒙古人,长生天的宠儿占据了天下的陆地,可海洋,还在南方汉人的手中。

船停稳了,马可波罗笑眯眯地在胸前划着十字,从跳板上走下。“啊。亲爱的乃颜王爷,您魁梧的体态、骄傲的神情。让我一眼从众人中认出了您。从十万里外的威尼斯,到极北的辽东海滨,上帝的意志让我们兄弟相见,这是多么巧妙,多么神圣啊!”

唐朝时候,景教传入中国,华夏大地有了基督的福音传播;到了蒙古崛起的时代,成吉思汗说过,“不管什么教派呵,只要是保佑我们的,便可敬他地神”于是聂思托里安教地十字旗,随着蒙古大军,从辽东一直飘扬到大不里士,西征穆斯林世界的旭烈兀便信仰此教,以致后世地史学家称他的军队为东方十字军。

乃颜便是聂思托里安教的忠诚信徒,他抛弃了产生天,而投入了基督的怀抱。起兵造反,一方面是为了恢复库里台大会制度,另一方面,他还想在辽东建立一个天主的国度。

马可波罗以同教教友的身份,成为了汉国与乃颜联系的使者,楚风答应他分给双方贸易额度的百分之一作为酬劳。

其实,严格意义上讲,威尼斯旅行家身处意大利,他皈依的是梵蒂冈教皇治下的罗马公教,而“聂思托里安”是天主教的希腊音译,是从东罗马帝国传入东方的,接近于东正教,在欧洲,这两个教派非但不是朋友,还常常互相指责为异端呢,当年西欧的十字架,就抢劫、焚烧了东正教的君士坦丁堡。

可咱们的波罗先生,心中最崇拜的第一是赵公元帅,第二才是天上的父,为了那些亮闪闪的金属块,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和真主的仆人阿合马勾勾搭搭,和聂思托里安教的乃颜攀攀交情,又算得了什么?

罗马教廷不是在卖赎罪券吗?只要有了足够的金钱,就算亲手把耶稣钉上十字架的彼拉多、和第十三位门徒犹大,都能得到解脱,何况这点小小的罪孽?波罗先生在胸口划着十字,这段时间里,他暂时从罗马教皇的仆人,变成了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忠实追随者。

乃颜和马可波罗热情的拥抱,“荣耀归于主,救赎归于主。天上的父,你的威能无处不在……”

乌仁图娅不屑的转过了脸。她是新一代的蒙古人,只相信手中的弯刀、胯下的骏马,长生天保佑蒙古人,何必相信那些色目鬼传播的教?

想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崛起朔漠,以骑射取天下,何尝有这么多教派?没有他们的保佑,不一样打下了这广阔的土地?

及至大蒙古广被四海,那些神仙啊天主啊都找上门了,什么长春子丘处机,什么吐蕃国师八思巴,什么龙虎山的张天师,什么聂思托里安教的保鲁斯,像一群闻到尸体味道的秃鹰,一个个上赶着往大汗们的金帐里钻。

这天下啊,还得凭实力,就是神仙佛祖,也畏惧你手中的顽羊角弓,也贪婪你手中的金银财宝!

乌仁图娅不耐烦的踢着石块,乃颜暗笑了笑,女儿啊女儿,在你眼中,父王难道真的就笨到那种程度?

“亲爱的教友,天上的父教导我们亲如兄弟。波罗兄弟,我们给您准备了鲜嫩的小羊羔、美味的马奶酒;请问您从遥远的南方,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

乌仁图娅差点没笑出声,父王太会坑人了,几句好话,绕来绕去,羊羔和马奶酒就想换人家的好东西,还说的好像送礼似的。

哪知道马可波罗并不吃这套,商品交易发达的地中海,就算父子兄弟都是明算帐,教友当个屁呀!他一点也不客气的说:“对不起,亲爱的乃颜王爷,尽管我对您的仰慕之情仅仅低于天父,和天父在人间的牧首,但这些东西是交易的商品,不是馈赠的礼物。”

乃颜愣了愣,他和许多聂思托里安教的色目人打过交道,却不知波罗先生来自更为西方的威尼斯,而不是颇有希腊古风的君士坦丁堡,不仅不吃这套,说话翻面快得叫你直愣眼。只得老老实实的道:“这样啊,请问您带来了多少货物?”

波罗先生笑眯眯的竖起一个指头:“十万斤海盐!”

乃颜面上神色不变,乌仁图娅则喜形于色:每到冬天,白灾(大雪灾)就会降临漠北,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草甸子全都枯萎,天上地下见不到一丁点绿色,可怜的牛羊找不到草料,牧人们只好杀了它们,用盐腌制起来。

漠北辽东,都不产盐,而产盐的汉地,都在伪汗忽必烈的控制之下,如果搞不到盐巴,今年冬天就只能杀了羊儿扔掉,那损失就大了!甚至会导致开春饿死人!

这个色目人,难道真是天主降下的,来拯救辽东牧民?乌仁图娅半信半疑。

波罗先生竖起第二个指头:“花椒、胡椒等香料共五万斤。”

嘶……连麾下控弦之士十万的乃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万斤香料,这可是不折不扣的黄金呐!腌制牛羊肉,光用盐巴,和加了香料,那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波罗先生又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头:“汉国生产的马刀一万柄,全副盔甲两千套!”

乌仁图娅惊得眼睛瞪圆,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汉国盔甲武器有商贩从南边贩来,物品之精良,简直叫人叹为观止,但价格之昂贵,也叫人望洋兴叹:三百只肥羊换一柄刀,三百匹骏马,才换一套铠甲!

自己和父王各有一套,对它的性能是完全了解,如果辽东的军队都能装备这样的武器,何惧伪汉忽必烈的大军?

乃颜更是惊喜的一把抓住了马可波罗的手臂:“我的兄弟,你要交换什么?即使你要我最心爱的明珠,我也毫不犹豫!”

“不不不,我只要很廉价的东西。”波罗先生笑得像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北面盐湖中产的碱面,牛羊和骏马,还有冬天剪下的羊毛。”

羊毛?乃颜父女几乎以为马可波罗是个天降来帮助自己的圣徒,那玩意,根本不值一文!他们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要求。

第231章 汉水

鸭绿江边,马可波罗和乃颜王爷把酒言欢的时候,万里之外的汉水,同样滔滔浪涌,水涌山叠、水涌山叠,流不尽百年英雄血。

靖康难后,岳飞攻克伪齐刘豫的襄阳城,并从汉水、长江流域一次次的出兵北伐,直到朱仙镇的十二道金牌;韩侂胄的开禧北伐,中路军渡过汉江进逼蔡州,可惜西湖的暖风吹去了君臣的勇略,江汉男儿喋血沙场;及至宋末,夹汉江而立的襄阳、樊城,又成为了抵抗蒙元铁骑的最前线……一百多年来,华夏、女真、蒙古,乃至契丹、党项、高丽、波斯,各族男儿在汉江两岸、襄樊城下流尽了鲜血。

襄阳、樊城,合称襄樊,汉江中有浮桥联通两城,攻襄阳则樊城来救,攻樊城则襄阳来救,若两地齐攻,进攻者必须分兵于大江南北两岸,有被分而击破的危险。襄樊是隔江而望的双生子、守卫江南的哼哈二将。

激烈的抵抗,延续了七年,一直到持续到咸淳九年(1273年)。当年正月,蒙元采取了张弘范决断襄、樊水上联系的策略,派军攻断浮桥,使襄樊之间的交通隔断,又用色目人阿老瓦丁、亦思马因的回回炮轰击城墙,终于击破樊城,守将范天顺自杀殉国,知襄阳、京西安抚副使吕文焕开城投降。

“那还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汉江中流的乌蓬船上,张弘范长叹一声。六年前。以计破襄樊地他,志得意满之际写下了一首鹧鸪天:铁甲珊珊渡汉江,南蛮犹自不归降。东西势列千层厚,南北军屯百万长。弓扣月,剑磨霜,征鞍遥日下襄阳。鬼门今日功劳了,好去临江醉一场。

“嘿。南蛮犹自不归降”南蛮。南蛮!张弘范捏着张南方琉球出的报纸,手指在微微发抖,他害怕,平生四十年来,就算在鄂州面对强悍的堂兄、大宋朝最杰出的马步军将领张世杰,就算在鼓鸣山极度不利的情况下,他都没有一丝动摇。可现在,他第一次害怕了。

张珪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能让永不言败的父亲如此失态,咦,又是那个南蛮伪皇帝楚风的《民族论》,长篇累牍地刊载着。

元朝统治粗疏,以钢刀强弓治天下,也许是受限于蒙古贵族的文化水平。终元一朝无文字狱之说,比起数百年后那个大兴文字狱地所谓满洲盛世,却是光明磊落了几分……甚至有蒙古族、色目人汉化之后写的诗词,通篇“胡尘”、“胡虏”、“腥膻”的字眼,却也好笑。故而,大汉国家报能随着商队遍行天下。并无官府查抄。

张珪之前也看过这份新奇的报纸,《民族论》似乎是连载了好久的呀!他挪到父亲身后,细细一看,却是对父亲那首鹧鸪天的评论:

我汉人,一传炎黄而华夏,秦汉一统,华夏归汉。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一国一朝传数十数百年,而民族之传承越数千年矣……

天下有夷夏之别,华夏夷狄则夷狄之。夷狄华夏则华夏之……

忠。有忠于民族者,有忠于一家一姓一人者。高宗十二金牌号令班师,若岳帅对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则岳帅为忠,为奸?

夫“迎还二圣”则高宗如何自处?为此,秦桧媾和金人,是忠于高宗者,亦叛于民族者……

霍去病封狼居胥,弱冠而名垂千古;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儿皇帝为天下笑。今张弘范称同胞同族为“南蛮”则其祖宗是汉人耶,是蒙古鞑虏铁木真耶?

元和姓纂曾言,黄帝第五子清阳生辉,为弓正,观弧星始制弓矢,主祀弧星,因姓张氏。鸿范本黄帝苗裔、堂堂汉人,而助鞑虏、屠同族,千载之下,数典忘祖者,以此为甚!

鸿范之余,尚有李恒认贼作父、留梦炎趋炎附势、范文虎为虎作伥,若辈或为汉家子,或为党项奴,父母兄弟同族同胞之血仇未报,却甘为鞑虏鹰犬。窃闻虎豹尚不食其同类,则诸人之行径,实为禽兽不如……

每看一行字,张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知道,父亲饱读诗书,每每自勉以忠义事君王,要做个大元朝地开国功臣,甚至以古之名臣魏征、李靖自诩,常常犯言直谏。他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在大元朝的凌烟阁上画影图形、名传后世,还亲口说过要在崖山灭宋后勒石纪功:张弘范灭宋于此。

可现在,现在这可恶的楚贼,提出的理论闻所未闻,却偏偏无法辩驳,如果百年后新儒学继承道统,则我父子一生作为,是蒙古忠臣,还是汉族奸叛?张珪后背上,冷汗刷刷的朝下流。

此时的张弘范,脑中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说话。

一个说:你是大元皇帝地忠臣,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你没错,你是大元朝当之无愧的开国功臣!

另一个却说:得了吧,你在襄樊、在湖州、在鄂州、在两浙,你疯狂的屠杀同族,你的同胞们成千上万的倒在你的屠刀之下!你是个汉奸、刽子手、叛徒,认贼作父、数典忘祖,看,你地手上,还沾满了同胞的血,沾满了你兄弟姐妹百姓父老的鲜血!

哇……张弘范脑中天人交战,一口污血喷出,污脏了的袍子血迹斑斑,更让他如癫如狂。

“大元朝君贤臣忠,南蛮子主弱臣奸,我是有道伐无道,天命在元、曆数有归,我是顺天应命!大汗视我如肱股,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滔滔汉江,疯狂的大声吼叫。

张珪忧心忡忡的看着父亲,他发现,父亲往日自信的眼神中,隐藏着深深的困惑。

登岸了,三四个家仆,父子两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从赣南赶往大都。兵败闽西,唆都被杀,张弘范并没有急于上大都请罪,而是在赣南慢慢整理军队,修治兵甲,好不容易才稳定南方地形势。

在南方局势基本稳定地前提下,蒙汉都元帅张弘范才离开赣南北上大都,他的一番作为,让心怀怨愤地塔出、嫉妒战功的李恒都佩服不已,大败之下,不是急于上京请罪,而是在岗位上做好应对工作,这确实是难得的大将气度。

张珪知道,父亲的作为不仅仅是给塔出、李恒看的,甚至不是给忽必烈汗看的,而是在拖延时间。父亲写了一封信,派人飞骑传给漠北对抗叛贼海都的伯颜丞相,信上的内容虽然谁也不知道,但张珪大概能猜到信上的内容。

伯颜丞相是蒙古人中的龙凤之才,他的心胸比大草原还要宽阔……但愿那封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吧!张珪在心中默默的祈祷。

“啊……啊……啊……”忽必烈跛着一条腿,身上沾满了血污,花白的胡子根根翘起,眼睛中充满了绝望,那样子不像君临天下的蒙古大汗,而像一匹受伤的野兽。

他的手上拿着弯刀,他的脚下伏着一位倒霉的嫔妃,千娇百媚的人儿,变做了无头的冤鬼……她只不过运气不好,恰逢大汗爆发怒气,便南逃死亡的命运。

整个大元朝,只有忽必烈一个人是站着的,其他的人只不过是他的奴隶,生杀予夺取决于心。不要说小小的高丽妃子,便是伯颜、张弘范这样的人中龙凤,同样是大汗的奴隶,生死由他一言而决。

生杀予夺,顺昌逆亡,至高无上的权力,忽必烈享受这种感觉,可今天,他第一次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得想割自己一刀,当然,他不会真的这么干,所以倒霉的是高丽新进贡的漂亮嫔妃。

书桌上,有伯颜丞相从漠北发来的奏折:辽东漠北叛贼难平呵,全为了蒙古人的情意。虎不吃虎呵鹰不吃鹰,草原的健儿对草原的健儿手下留情。大汗的士兵虽然骁勇,却不愿对黄金家族的哥哥弟弟们赶尽杀绝。

调张弘范带南方的汉人北上,必会竭力死战;微臣领着漠北的勇士去平南蛮,勇士们必然欢喜。汗八里的城垣呵,便会兼顾如昔!

好办法,好办法啊!忽必烈一眼就看出这个计策的妙处,第一次打平海都,就多亏了汉人出力,而南方的新附军尾大不掉,正好让他们到蒙古高原上做消耗!

可是,唯一的问题,便是七天之前,在伊氏帖木儿、伊彻查拉、阿合马等人的建议下,勒令张弘范自杀的命令,已用站赤急报发出!

“用海东青传令天下,朕赦免张弘范,朕还要用他!叫他不要死,不准死!”忽必烈咆哮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传令的使者走得慢些。

“张弘范免死,大汗赦免了张大帅,大汗还要用张大帅!”襄阳以东十里,汉水渡口,当地镇守的达鲁花赤带着千人队,漫山遍野的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

传令的使者手足无措,他刚刚传达了大汗的命令,并亲眼看着张大帅服下致命的毒药!

张珪脸上一片灰败,晚了,晚了!

张弘范倚靠在半截树桩上,嘴角血迹乌黑,瞳孔中已没了生命的光彩。

汉水叱诧呜咽,一如当年。

第232章 准备好竹杠

楚风来到了自己熟悉的泉州,在这里,他有着太多的回忆,可如今的泉州城,让他找不到回忆中的影子。

初到泉州,万帆竞渡、百轲争流,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峨冠博带的汉人、黑黑瘦瘦的天竺人、矮小的占城三佛齐马来人、鹰钩鼻子灰蓝眼珠的大食人,你来我往买卖交易,这座光明之城、刺桐之城以南宋特有的繁华,吸引着各族商人远涉重洋来到她的怀抱,把波斯的地毯、天竺的宝石、撒马尔罕的猫眼、三佛齐的香料运来,在这里交换中华的瓷器、丝绸和茶叶。

那时候的泉州,充满了勃勃生机,她的胸怀是如此的博大,清真寺、天主堂、佛寺和道观和平相处,白色、黑色、黄色皮肤的人们平等往来。

后来蒲寿庚叛宋降元,随张世杰攻进城中,那时候的泉州已经历过锦田山的大屠杀,有唆都对许陈两家的血洗,有南少林的喋血,有淮军在校场的不屈,战火洗礼之后,泉州百姓的眼睛中燃烧着火苗,那是对蒙元,对蒙元帮凶蒲氏家族,乃至对全体色目人的仇恨,可那个时候,市面上还是繁荣的,诛杀蒲寿庚之后,人们脸上还有高兴的笑容。

现在的泉州,自行朝入海后,被唆都以血腥手腕统治两年,市面的萧条,让楚风不由得自问:这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国际大都市,把文明的辉煌从南洋诸岛一直播撒到东非沿岸地光明之城吗?

街面上。关门闭户,垃圾成堆,白日里野狗竟然在正街上游荡,它们血红的眼珠,让人不寒而栗,肮脏、毛发蓬乱,身上受人类驯化的痕迹荡然无存。它们似乎已经退化成了祖宗,狼的形象。

各族百姓们怒目而视。再也见不到昔日的融洽,蒙元实行蒙古、色目(西域各族)、汉人(主要是北方汉族,含部分汉化金人、契丹人)、南人(主要是南方汉族,含畲族苗族等南方少数民族)四等人的分法,给这里的百姓留下了深深地创伤,仇恨的种子一经播下,便会在人们地心头生根发芽……

唆都败亡。留守泉州之弱旅惶惶不可终日,闻汉军挟败张弘范、斩唆都之余威而来,皆鼠窜入福州,元福建安抚使王积翁重金结好范文虎,约为救应,行固守福州之策,泉州一空。楚风、陈淑桢遂入泉州。

易仆拉欣易老爷的轿子,匆匆走过丝街。他悄悄揭开轿帘子,昔日繁花似锦的丝绸交易大街,空荡荡的没了几分人气,就和刚刚经过的香街、磁街和花街一样萧条。这些代表着光明之城富庶和繁华的街道依然存在,但街上再也不会有那么摩肩接踵的人群,再也不会有操着各种语言地、带着浓厚生活气息的讨价还价。安拉的仆人、天父的羔羊、佛陀的信徒和孔孟的门生。在街上碰了面,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如兄弟般打着招呼,用南腔北调的汉语,道一句“恭喜发财”。

大食人蒲寿庚叛宋降元,血腥屠戮了城内的赵宋皇族,引唆都在锦田山下杀害了三万逃难地无辜百姓,最后更在张世杰攻城前,杀害了两千名不屈的淮军士兵。虽然被楚风明正典刑,可他的行为导致城内各族群之间。出现了一道难以弥合的裂痕。

蒲寿庚死了。行朝下海退走了,唆都带着战无不胜的蒙古军来了。城中色目人以投降的方式换来地基督徒、穆斯林和犹太人的财产安全,自己取得了二等公民的待遇,却心安理得的把汉族百姓置于四等奴隶的境地。

当蒙古人踢破汉人家门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在旁边暗暗发笑?当蒙古人把屠刀砍向汉人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帮他把屠刀举得更高?当汉人百姓到相对安全的清真寺、天主堂避难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把他们推出神圣的大门?扪心自问,易仆拉欣一个问题也不敢回答,他只知道,自己给唆都“捐助”了两千两银子、五千石粮食,换来了大元朝地一块千户平金牌。

汉人会不会饶恕背叛者?蒲寿庚地可悲下场历历在目。虽然没有蒲家那么大的恶行,可自己毕竟帮过蒙古人啊!

易仆拉欣做梦都被惊醒过好几次,每次在梦中,他都梦到了鲜血,比老家红海亚丁湾更广阔、比贝都应沙漠中地沙粒更多的鲜血,把他紧紧的包围。

作为蒲寿庚的同族,在色目人中,他更为惶惶不可终日,接到了犹太人亚伯拉罕的请帖,当即坐上轿子,匆忙往亚伯拉罕,汉人口中的亚老爷家赶去。

犹太人的家里,聚集着十字军的同族、安拉的子民和毗湿奴的婆罗门,这样奇特的景象,除了海纳百川的中华,全世界绝无仅有。

“静一静,静一静!”亚老爷嗓子微微发疼,熬了一个通宵,才在汉人师爷的帮助下想出这个点子,为了保全生命财产,可真是不容易啊!

大厅里,黄、棕、白、黑各种肤色,卷曲、顺直、梳着髻、包着头巾各种发型的人们,操着不同腔调的汉语,彼此争论。他们本来就是各种神祗的信徒,来自不同的、甚至互相敌对的民族,为了生存而聚集到一起,但要他们统一意见,可是千难万难。

“你们都不要命了么?你们的钱财,还要不要?”亚老爷憋出全身力气喊了这么句,终于让乱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

大家不远万里到中国来,还不是为了发财致富?阿布泰马木在《坚贞诗集》说:“你抛弃自己的故乡,不是为了寻找天堂,却是那面包和椰枣,把你吸引到了远方。”如果失去了生命和财产,一切分歧都没了意义。

“大家静静,听亚老爷说话!”易仆拉欣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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