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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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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势,徐图进兵赣南收服失地的方略。

汀州至泉州一千余里,宋朝的五百里飞骑急报,在山地、丘陵一天也就跑个三百里,来回七八天。

第九天上朝廷旨意传到了汀州:各部公忠体国、将士用命,虽不能保守赣南,毕竟救下许多百姓,且空坑、宁都两场大捷,实为国朝三百年所罕有,内振人心、外慑不臣,为当世之殊勋。文天祥加少保、信国公,陈淑桢晋为闽广经略安抚制置大使、便宜行事,楚风授通侍大夫、柱国,如奏章所请,各部分驻闽西粤东,许就地征集粮饷军器。

楚风拿着圣旨琢磨,明白过味来,就地征集粮饷军器,这条就是叫你们自个管自个,我朝廷是没钱发饷啦。

文天祥的少保、信国公,自己的通侍大夫、柱国,要么是封爵要么是勋官、散官,没有一点实权。倒是陈淑桢的实权大了许多,在闽广一带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文武悉听节制……大约是朝廷觉得她一个女人,没什么野心吧。

而且,这官儿封得也挺有意思。安抚制置大使实权虽重,还得听都督诸路军马地调遣,文天祥自然能指挥得动陈淑桢;朝廷却给她加个便宜行事。简直是摆明了说:陈大使你自己做主,别听文天祥的!

这哪是要两部军马互相配合啊。干脆是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拆台!

不过朝廷这番良苦用心完全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陈淑桢的老爹陈文龙,与文天祥前后考上的状元,两家私交甚好,陈淑桢以侄女自居,怎会不听文天祥的号令?

这些天,汉军帮助文、陈两部整训军队,修葺汀州城防。把这里打成铜墙铁壁一般。蒙古军没有火药的帮助,以襄阳打了六年,钓鱼城坚守三十六年的情况看,鞑子要正面进攻打破汀州,基本上是做梦。

圣旨一到,文天祥立刻遵旨拔营,和陈楚二位依依惜别后,经由汀江南下上杭、梅州。经略粤东去了。赣南过来地十万百姓,子弟在他军中的,也跟着去梅州,其余地就由陈淑桢在汀州莲城安置下来。

从到汀州开始,一连十多天,雩都、赣州的鞑子没半点动静。汀州坚城,陈淑桢守军甲坚矛利,身后有莲城、龙岩直达漳州海滨的补给线,四周崇山峻岭间还有大大小小上百个畲人、客家人寨子,全是畲汉义军的家属族人,陈淑桢可以一呼百应,形成了大纵深全方位的防御体系,赣南鞑子真正不能越雷池一步了。

见汀州可保无虞,文天祥走后第五天,九月十二日楚风就准备领军南下。沿来路回琉球。就在此时,接到了行朝十万火急的军报:

克泉州后。七月二十四日张世杰兵进福州,此前宋朝福建制置使王积翁、知福州府王刚中,投降元朝做了福州路总管、福州府知府,二王实为墙头小人,见宋军势大,就暗中和张世杰书信往来,说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鬼话。

张世杰是个赤胆忠心地直肠子,哪里晓得两人心怀鬼胎?兵到福州,二王献城,张世杰还当他两个是好人,留两千淮兵驻防福州,自己领兵溯闽江而上,按照预定计划巩固以南剑州为中兴的山地防御,并让部下高日新领兵取邵武军。

八月二十日,福建道宣慰使、行征南元帅府事唆都,万户莽古泰,元帅刘深领兵从两浙到建阳一线,和张世杰相持。九月二日,唆都令莽古泰、刘深虚张声势牵制张世杰,自领铁骑绕道古田下福州。

此时,若王积翁、王刚中能坚守福州,则张世杰回兵一击,唆都前后坚城不下,后有大敌追来,必然大败亏输。无奈二王实在是软骨头,对唆都畏如虎豹,立刻就开城投降,又翻过来说自己和宋朝是虚与委蛇。

这事做得太不地道,翻来覆去投降跟墙头草似的,后来元帅刘深上表弹劾二王,“刘深言王积翁尝通书、投降于张世杰,积翁亦上言兵单弱,若不暂从,恐为合郡生灵之患,帝原其罪。”忽必烈出于招降纳叛的打算,最终没有治二王的罪。

唆都兵进福州,可怜那留守的二千淮军全部殉国成仁。此刻后路、粮道断绝,张世杰大军陷入被前后夹击的窘境,只得由尤溪、德化山路,逶迤退回泉州。

福州、南剑州不保,则依托武夷山的防御计划全盘失败,鞑子随时可以海陆并进,由福州下泉州。朝廷慌了手脚,只得飞马来招楚风入朝,商议下一步地计划。

汀州城头,望着远去泉州的一行人马,陈淑桢既松了口气,又担上了心事。松了口气,是为的楚风远去,省得别人乱嚼舌头;心事是想,此去不知朝廷有何打算?

泉州行在,城内外乱纷纷一片,闻得福州得而复失,张枢密退兵回泉,市面上顿时谣言四起,百姓们口中鞑子兵今日到了兴化,明日过了仙游,城中一日数惊。

民间乱,朝堂上更乱。

“楚某人身为番邦,结交外臣,其意在何为?”陆秀夫拿着文天祥、陈淑桢、楚风三人联名的奏章,正言厉色的质问陈宜中。

杨亮节似笑非笑,苏刘义冷眼旁观,陈宜中只得应道:“楚某番邦小国,能有什么大志?圣人有经权之变,如今山河残破至斯,大宋的祖制变一变,也是没奈何地事情。”

殊不知陆秀夫最看重祖制,在船上时尚且“俨然正笏立,如治朝”怎容得陈宜中虚言推诿?又道:“大宋祖制,岂可轻言放弃?便不说这般,便是楚某没有狼子野心,如今行朝不退往琉球,却往何处去?占城?三佛齐?丞相可说动一处么?”

陈宜中面上一红,神色大窘,方才陆秀夫、张世杰联名上奏,要削楚风之权,行朝退往琉球。

这不是鸠占鹊巢的计策吗?太也下作了点。但要知道,陆张是大忠臣,他们忠的是宋,不是琉球,在那个时代,国家民族和朝廷皇帝,往往就是同义词,为了官家朝廷,大忠臣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宜中本能的觉得这个办法不妙,千万别偷鸡不成倒折一把米,控制琉球的计划不成功,倒把楚风从朋友逼成了敌人。但对占城等藩国的联系一向是自己负责,去年形势最坏时,行朝曾作过逃亡占城的打算,却被对方一口回绝,现在陆秀夫又搬出这码事,辩才无碍的丞相大人,也无法反驳。

想了想,陈宜中又道:“张枢密,这泉州行在,当真保不住了么?”

“若是山地作战,末将无论如何要和唆都拼上一拼!”张世杰无奈的朝小官家、杨太后拱拱手,“泉州四野开阔,几座小山不过数十丈高下,根本无险可守啊!何况,末将手下,全是水军,陆战并非所长……”

陈宜中皱着眉头,“琉球好歹是大宋属国,我们这般作为,怕冷了天下人心呐!”

“大不了封那楚风高官厚禄,若是他真有一颗忠心,便将琉球基业做大宋复国的基础,有何不可?将来丹书铁券、封王封侯,甚至将大长公主嫁给他,天下人还有什么说地?”陆秀夫侃侃而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琉球自不例外。”

陈宜中摇着脑袋,觉得还是不妥,“便退守海上,或者往粤东会合文天祥,在潮汕、梅州一带徐图恢复,也比这个计策好。”

哼,和文天祥会师?那人手握重兵,仰天下人望,从鞑子军中不清不楚地逃回来,又和楚某勾勾搭搭,焉知不是又一个曹阿瞒、秦谬丑?陆秀夫见此情形,也顾不得了,一咬牙,跪下朝上奏道:“微臣有本要参。”

杨亮节等人大奇,陆秀夫此时要参谁呢?

“臣要参陈丞相,容纳楚风等人假名冒贡之事!”陆秀夫此言一出,陈宜中就知道要糟糕,待要阻止,却来不及了。

陆秀夫当初审过刁老鼠、“琉球王”阿泰,供词还一直留在手上,此时呈了上来,上面原原本本的说了,琉球居民,多是临安逃出地匠户,楚风本系海商,掌握实权,阿泰纯属傀儡云云。

这份奏章一出,杨亮节等人望着陈宜中嘿然冷笑,此前听陆秀夫说那琉球隔海数百里,易守难攻,又工艺发达,造得武器盔甲和大炮,就有点动心,此刻挑明,那里本就是大宋遗民所建,与本土何异?收回朝廷,自是理所当然。

陈宜中摇着头苦笑,刘黼虽然想帮老同学一把,只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杨太后缓缓启口:“妾身妇人,军国大事全凭陆先生做主。”

陈宜中心头一沉。

第135章 鸠占鹊巢

楚风只带了法本和五个尖兵,一人三马,除了晚上休息一会儿,几乎全天快马加鞭赶往漳州。

赣南取得的两次胜利,都是充分利用山区地形的结果,这更让楚风坚定了防守武夷山、南岭,尽量避免在平地和鞑子对战的思路。

如今福州已失,由福州沿海下蒲田、泉州、漳州这一路,全是沿海地形,即便有几座小丘也甚是低矮平缓,鞑子铁骑沿路冲杀势不可挡,杭州新治的元朝水师,还能利用水路运兵,宋军实在无险可守。

一旦这几座沿海城市被打破,则粤东、闽西的文陈二人,北有湖广、赣南、两浙大敌,南有唆都占据沿海城市切断海上补给线,他们是绝对坚持不下去的,两地数十万军民就全被包饺子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全力保住泉州,再沿海一路北上硬打福州,只要福州一下,就又把战线推到了南剑州、屏南一带的闽北山区,可以和鞑子慢慢周旋了。

离开汀州时,就让陆猛率军回师漳州,准备投入泉州、福州大战,到漳州后,和驻节于此的兵科会合,楚风又急调休整了近两个月的钱小毛带队从琉球直赴泉州,自己率兵科和钓鱼岛号也赶赴泉州。这样,琉球本土就只剩刚招的两百新兵和刘喜手下的警察,再加一条太平岛号炮船作为防守力量。

为了将战线推回闽北山地,楚风简直是孤注一掷了。

九月十七日。楚风乘着钓鱼岛号炮船,偕兵科长侯德富、民政科副科长统帅部参谋李鹤轩、水师统领侯德禄,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泉州。刚上陆,他就带着法本往宫中觐见,其余人留在船上等钱小毛带兵从琉球过来。

昔日蒲府地花厅,现在行朝的朝堂,楚风刚进去就被陆秀夫引进了偏殿:“官家偶感不适。御前军议推迟一会儿。楚大人风尘劳顿,请歇息片刻。”

不虞有诈。楚风进了花厅侧面的厢房,陪着喝了一盏茶,陆秀夫便借口还有公务,道声“失陪”匆匆告辞而去。

到此,楚风还在心忧战事,根本没注意反常的情况。及待厢房门口站上几名带刀侍卫,方才发觉不妙:日,陆秀夫玩的哪一出?

抬脚要走,门口侍卫拦住:“行宫之中,外臣不得擅自行走!”

楚风笑嘻嘻的道:“如果我要四下转转呢?”

侍卫将腰刀抽出半截:“格杀勿论!”

日了,大敌当前还玩啊?陆秀夫,你们别把自己玩死了!楚风若无其事的坐回椅子上,心里把陆秀夫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三四个宫女进来。上好地贡茶,一杯一杯续上,樱桃蜜饯、栗子糕、金华火腿、蟹黄酥,七八个碟子排得整整齐齐,楚风赶路也饿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吃个饱。

行朝海上漂泊一整年,宫女也多是在福州等处新招的,规矩自然比不得临安皇宫,见楚风狼吞虎咽,几个宫女吃吃地笑起来,小声的议论道:

“这就是炮打泉州、千里援赣南的楚总督?都说他是天杀星下凡来保大宋,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呵呵,上次娘娘叫我到宫外买胭脂水粉,街上听人说他面如冠玉目赛朗星,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常人相貌。白净斯文些罢了。”

“瞧你说的,我看呐。是你动了春心!人家是大长公主的驸马爷,有你的份?做梦吧!”

楚风假装专心对付茶食,支起耳朵把这些话听了个明白。大长公主,驸马爷?这么说是要把赵筠嫁给我了,可陆秀夫又何必装出这个样子,把我软禁与此呢?

正在挠头,直学士院礼部尚书陆秀夫居首,国舅杨亮节、枢密副使张世杰、殿前司指挥使苏刘义跟在后面鱼贯而入……除了陈宜中和他的死党刘黼,朝中重臣就来齐了。

陆秀夫一个眼色,几名宫女半蹲福了一福,一溜烟地走出门外,带刀侍卫又横过来堵住了门口。

楚风喝了口茶,将茶碗放到桌上,“诸位,请坐。”

杨亮节脸上怒气一闪,他身为国舅,谁敢不给三分面子?当初秀王就是和他言语争论,被气得孤身出镇处州的,见楚风站也不站起来迎一下,一股无名火直冲上他顶门心。

张世杰心眼比较直,总觉得这事有点对不起楚风,此时赶紧打哈哈,招呼众人坐下。苏刘义和楚风不熟,说不上话,杨亮节生气不愿意开口,就朝张世杰看看,张世杰觉得心中有愧,有点不好意思,又看着陆秀夫,几个人互相看来看去,都觉得有点不好开口。

“诸位大人,请楚某到这里干坐着,总不会是演哑剧吧?”楚风冲陆秀夫拱一拱手,“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省得在下费心思胡乱猜疑。”

迟早都要挑明,陆秀夫心中忠君的意气发作,也顾不得许多了,正言厉色的道:“楚大人,如今福州已失,唆都、莽古泰、刘深大军蜂拥云集,福州至泉无险可守,行朝已决定入海暂避锋芒。”

什么?!楚风大声反驳:“沿海一带几经反复,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文丞相、陈大使保守粤东闽西,汀州如铜墙铁壁,鞑子决不可能逾越一步,我们只须全力反攻福州,就能在闽北山地和鞑子打拉据战,那时候民心在我、地利在我,天下事尚有可为。若是再次下海,则文、陈的粤东闽西不能保,沿海城市尽落鞑子手中,行朝又向何处去?”

陆秀夫板着脸道:“这便是要和楚总督言明的事了。行朝准备退入琉球。守则有海峡天险可保万全,攻则以水师袭扰八闽沿海,号令闽广。”

楚风大惊,这才明白了行朝地鬼主意,竟然是要到琉球鸠占鹊巢!且不论自己地权位,便是行朝诸公的气量格局能容得下琉球全然不同的工商社会制度?历史上行朝二三十万军民尚且坏了事,到琉球就能兴复?恐怕结果是把琉球也搞得一塌糊涂。大家完蛋了事。

不,绝对不行!楚风干脆挑明了说:“琉球制度风俗不同中原。行朝去是没问题,不过必然是客军身份……”

杨亮节眼睛望着天花板,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哼,此刻楚总督还要欺瞒我等么?陆大人早已查明,你们琉球就是临安逃出的匠户所建,一群莠民而已,说什么海外藩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陆秀夫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琉球既是我大宋遗民,自然是我大宋疆土。行朝不治你冒贡之罪,已是天恩高厚,难道竟要割据一方,置君父于险地。岂不是悖逆不道、狼心狗肺了么?”

楚风只觉得一阵虚弱无力,知道再说不过这位大忠臣花岗石脑袋,只得强打起精神从另一面辩道:“如今的局面,是泉州城中二千五百淮军、赣南数万义军,文丞相、陈大使麾下用命打下来地,说放弃就放弃。置牺牲将士于何地?我琉球有大炮,另有两条炮船,每船装炮三十门,沿海野战、攻城、海战,犀利无敌,以此助战,打下福州并非痴人说梦,陆学士,各位大人,”楚风站起来做了个团团揖。“楚某非为个人权位。只为汉人江山社稷着想,求各位放手一搏。如若福州不下,琉球便接纳行朝!”

楚风这番话说得剖心沥血,杨亮节看出他确是肺腑之言,当下便有些意动。

前些日陈宜中专权,姐姐杨太后随时都是一句“妾身妇人,军国大事全凭陈先生做主”这次好不容易陈宜中失了风,姐姐那句老生常谈却是把陈先生换作了陆先生,自己一个国舅始终抓不到实权,虽说疏不间亲,姐姐心向着自己,毕竟手中没权不自在啊!

如果支持楚某人打下福州,则局面又为之一变,恐怕陆秀夫也没脸抓权了,到时候自己这个响当当的国舅爷不出来理事,行朝还指望谁呢?

想通此节,杨亮节又变了个调子,翻过来帮楚风说话:“楚大人所言有理,若是打不过唆都,攻不下福州,咱们再出海入琉球,也不迟嘛!”

张世杰无奈道:“弃泉入琉球地命令,便在方才楚大人进宫时发了出去,如今,恐怕军心浮动,战无可战了……”

陆秀夫也冷冷的道:“而且,方才我禀报太后、官家,为策万全,两宫已先行出宫登上了御舟。”

姐姐和侄儿出宫登船,自己竟然被蒙在鼓里,杨亮节大怒,跳起来指着陆秀夫鼻子骂道:“宫中事,怎可不与我商量便擅自做主?陆君实,你忒也目中无人了,独断专行,难道要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吗?!”

陆秀夫面上铁板一块,“只怕下官并非曹孟德,而国舅要学汉朝的例子呢!”

有汉一朝,外戚专权飞扬跋扈,陆秀夫此言直指杨亮节这个当朝的国舅爷,气得他两袖一摔,噔噔噔冲出门,多半是找姐姐告状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闹内讧,楚风摇头苦笑。

陆秀夫却当他无计可施了,威逼之后又来利诱:“楚总督不必郁郁,行朝到琉球后,决不亏负!丹书铁券、封王世袭,都是大宋朝三百年未有之恩遇,便是大长公主,也要下嫁呢,楚总督一门富贵,与国同休。”

说罢就让人拿出早已做好的丹书铁券,封吴王的圣旨,赐大长公主下嫁地太后懿旨。

楚风嘿嘿冷笑:丹书铁券,这玩意有用地话,柴进是怎么被逼上梁山地?异姓封王,在大宋朝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第136章 尔虞我诈

朝堂往外一进院子里,法本眼观鼻鼻观心,小半个时辰站得纹丝不动,远看还以为他是泥雕木塑的一尊人像。

小小一个尖兵队长是没资格走进朝廷大殿的,楚总督入内议事,他便在外等候。

四名带刀侍卫从殿上出来,为首的人朝法本拱拱手:“这位将军,楚总督有事要与你说,我等奉命带你过去。”

法本潜心佛学二十年,虽不至于练成什么天眼通、他心通,但别人只要作伪说谎,表情眼神细微的变化,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侍卫一开口,他就立时知道楚总督多半要糟!

进第一重宫门,随身的宝剑就卸下了,此刻赤手空拳,而对方四个人也是武艺出众的侍卫,人人右手看似自然的下垂,却恰恰放在了腰刀柄旁边,骤起发难,自己可不是对手。嗯,要智取!

“嗨,我家总督也是,宫中能有啥事?就有事我个粗人也不懂嘛。”法本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一边跟着他们往殿后走,故意装作个粗鲁汉子,叫他们放松警惕。

那四名侍卫站在法本四面,前后各两个,无形中把他围在中间。见法本并无异动,此时也松了口气,恨他废话多,个个板着脸装没听见。

法本也不管他们搭不搭话,自顾着说:“……我家总督,嘿嘿,本事大得很,造的震天雷,能把这么大个山炸平。”说话间。他伸出两手比一座山的大小,此时正在上台阶,忽然他脚下一绊就朝前倒去。

后面两个侍卫待要扶他,却见他伸出地两手在前面两人腰眼上一擂,身子就从他俩之间窜了出去,后面有个人手疾眼快,伸手往他肩膀上抓去。哪儿来得及,嘶的一声扯下块衣服。法本早窜出去两三丈了。

“抓刺客!”好几十个侍卫围追堵截,无奈宫中惯例,要么是殿前司押殿兵拿长枪大戟站班,要么是御前侍卫佩刀佩剑护驾,宫闱之内并无强弓劲弩,只能拿着刀剑跟在法本屁股后面追。

法本早就看准了退路,花厅侧面和回廊之间。开着扇小门,一道丈二高的夹墙,直连到丈五高的院墙。他一路狂奔提速,到两堵墙相夹的墙角,忽的跳起,左脚在院墙上一点,右脚在夹墙上一蹬,身子嗖的一下窜了起来。头顶离那夹墙地墙头只剩尺多高的距离。

正当身子蹿到最高要往下坠地时候,两手一探搭上了夹墙的墙头,憋着口气一用劲儿,就爬上了墙头。

有侍卫急中生智,用长剑向上掷去,法本嘿嘿一笑。这是咱的老本行来了!他一个海底捞月接住长剑,猛的朝下扔去,只见青光莹莹如电,夺的一声响,剑尖和地面青石相撞激起点点火花,再看位置,正好钉在那个掷剑的侍卫两腿之间的地上,险些儿把他命根子削掉,只吓得那人直打哆嗦,脸色煞白赛如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佛爷爷今天不杀生。留你条小命!”法本长笑着翻过外墙。

领头地侍卫叫道:“追。上去追啊!”

“禀曹大人,这南方城里。外面都是七折八拐的小巷子,这会儿追出去,人都不见影儿了。”

那曹大人懊恼的说:“我操,要是在临安皇宫,三丈高的萧墙,我看他跳不跳得出去!”

几个侍卫低声咕哝道:“还说什么临安,连泉州都保不住了。”

王朝末世,士气低落至此,听说放弃泉州,侍卫们也人心浮动不想卖力。曹大人只得派些人假模假样的出去追赶,自己垂头丧气的回去复命请罪。

身后的侍卫还在和那差点没了命根子地家伙打趣:“葛兄,可惜了,刚才那一剑偏上点儿,您就和童贯、梁师成、董宋臣一个样了。”

“那可好,咱兄弟都要靠葛公公提携。”

身后葛公公、葛伴伴的叫声响成一片,内班侍卫竟松弛到如此地步!曹大人皱着眉头,看了看天空,乌漆麻黑的像个锅底扣在天上,叫人胸口闷得慌。

这大宋朝,还有救么?

听到外面一片声的叫“抓刺客”楚风就知道肯定是等在外面一进院子的法本闹了起来,陆秀夫,你敢伤我琉球一人,管你什么忠臣不忠臣,老子叫你喂王八!

楚风眼中凶光毕露,陆秀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转念一想,要拿稳琉球,楚某人如果配合就能事半功倍,又软语道:“楚总督大可不必如此。老夫行事全是对大宋的一片忠心,今日多有得罪,将来到吴王驸马府上负荆请罪。另外一层,便是不看老夫薄面,瞧着大长公主地份上,总督何去何从,也该有所决断了。”

陆秀夫说得十拿九稳,莫非赵筠也被他们软禁起来了?又是封王又是丹书铁券,看来行朝对控制琉球这样一个偏远海岛并没有多大信心,亟盼自己的合作,转圜的余地还是有的,只是须见见赵筠。

“说什么丹书铁券,焉知是不是真的?我要见一见赵筠,方能放心。”

到底是少年人,贪爱美色!陆秀夫闻言长出了一口气。

泉州城西南,晋江港口。

炮船上的琉球诸位军官,莫名其妙的看着一队人打着仪仗,匆匆登上了百丈外的御舟,没多久,御舟上就升起了代表皇帝的龙凤旌旗。

官家离岸登船,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让我们来反攻福州吗?

侯家两兄弟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忧色,而李鹤轩嘿嘿冷笑着回了自己舱房。

不一会儿。有个公鸭子喉咙在码头上叫道:“琉球番官侯德富、侯德禄、李鹤轩接旨!”说罢就要带着五六十个侍卫登船。

船上人只道奇哉怪也,以前朝廷有什么旨意,都是直接下给楚总督,今天怎么直接给我们下旨?完全不合宗藩体制啊!

“琉球军令,未经统帅部允许,除本船船员外任何人不得登船。”侯德富笑嘻嘻的在船头上一拱手,“想必各位知道周亚夫细柳营之故事。不要为难下官。”

码头上地人立刻喧哗起来:“妈地,宣旨还要推三阻四。你们敢抗旨不遵么?!”

侯德富嘿嘿一笑,在弟弟耳边耳语几句,侯德禄便到舱中去了,不一会儿,钓鱼岛号起锚升帆,竟然离码头更远了,船舷侧对着百丈外的御舟。

“我琉球军法森严。违令要掉脑袋地,若是传旨,一人到我们船上就是了。”

传旨的还是老熟人,钱喜福钱太监,“这般加官晋爵的旨意还要推三阻四,这帮琉球人,都是得了失心疯的,”他一边嘟哝着。一边乘着小艇,辛辛苦苦爬上钓鱼岛号。

这些人呐,香案也不摆,乐器也不奏,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跪下接旨,钱太监知道琉球人不通礼法。只得展开圣旨宣读:

“敕曰:朕膺昊天之眷命,故为中华之共主。尔琉球之人,有兴复之功,克勤克俭、用功用命……授侯德富知琉球府事、光禄大夫,侯德禄琉球军指挥使、翊卫大夫,李鹤轩琉球宣抚判官、太中大夫。故兹尔敕,尔其钦哉!”

侯家兄弟、李鹤轩接了圣旨,打发走钱太监,三人脸上阴晴不定各自回舱。

片刻后有亲兵敲响侯家兄弟的舱门:“李大人请二位到他舱中一叙。”

来了!两兄弟对视着嘿然一笑。

“来来来,请坐。请喝茶。”李鹤轩谄媚地笑道:“侯知府、侯将军。二位一文一武,倍受朝廷荣宠、简在帝心。将来开府建衙扶摇直上,还望提携兄弟一把啊!”

侯德富端起茶碗,君山银针的味道十分香醇,侯德禄则板着脸道:“李大人说笑了,我兄弟全靠楚大人提拔,方有今日之荣耀,你我俱是楚大人属下,自该互相提携。”

“只怕……只怕如今的朝廷,和楚大人不是一条心呐!”李鹤轩说完,抬眼盯着侯家兄弟,看他们有何反应。

侯德富放下茶碗,“事到如今,我平日里瞧着李大人也不像个大宋朝的忠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

我家世袭武职,爹爹为李庭芝大帅麾下统领官,一辈子替朝廷卖命,是个什么下场?先是早些年被贾似道贾老贼弄那打算法,军饷军粮本就不足,勒逼着将官们赔得倾家荡产。这且罢了,家父在襄阳城下为国尽忠,只因为吕文焕开城投降,朝廷便说家父也是从贼的叛逆,害家母带着兄弟,逃到临安外公家避祸。这般朝廷,咱便是有一颗忠心,却犯不着卖给他!”

侯德禄也瓮声瓮气的道:“要说忠心,千百年谁比得过狄武襄、岳武穆、宗泽宗爷爷、韩世忠韩蕲王?他们是哪般下场?李大人不要错了念头!”

“哈哈哈哈,”李鹤轩一阵长笑,霍的站起身来,“两位说地是,大宋三百余年,到如今气数已尽。李某痴心妄想,要随着楚总督做个凌烟阁上标名姓的开国元勋,决不做那风波亭上的一缕忠魂!”

侯家兄弟相视一笑,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的软甲,又从怀里摸出匕首扔到地上,推开门,喝散外面全副武装的十多个水兵。二人哈哈笑道:“亏得李大人没有错了念头,否则我兄弟难免得罪了。”

“原来贤仲昆早就是琉球的忠臣、大宋的叛逆,李某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提前做了点手脚,”李鹤轩从怀中摸出个玉石盒子,拈出两颗异香扑鼻的药丸,“方才为防着两位做出对不起楚总督地事情,不才往茶水中添了点料,若不吞下解药,三刻后就要毒气攻心。”

“你!”侯家兄弟抢过药丸吞下,苦笑道:“李鹤轩,你真他妈不是东西!”

李鹤轩拱手长揖:“谢二位夸奖,方才二位不是预备一言不合,便要将在下乱刀分尸么?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三人同时狂笑起来。

船上的水兵、炮手只觉得莫名其妙,三位大人,为何笑得这般淫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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